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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天工-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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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眼睛,看向谢幼灵,同样郑重其事地道:“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份礼物……非常喜欢!”

    石永才在旁边看着,突然问道:“这副剪纸,能拿给我看看吗?”

    谢幼灵怔了怔,看向苏进,直到看见哥哥点头,她才双手捧起它,递到石永才面前:“叔叔,给您!”

    石永才笑了一声,道:“好有礼貌的小姑娘。”

    他想了想,放下肩膀上一直背着的背包,从里面找出了一件东西,递到谢幼灵面前,道:“当是见面礼吧。”

    谢幼灵又是一怔,没有马上去接,而是认真地道:“这幅剪纸是我送给哥哥的生日礼物,不能给您!”

    石永才被她逗笑了,忍俊不禁地道:“我知道的,我只是看看!”

    这一次,谢幼灵还是征得了苏进和爸爸的同意,才接过那份礼物。

    那是一把巴掌大的小剪刀,通体银亮,剪刀柄圆润的末端各镶着一寸金色的云纹,剪刀挥舞时会带起一抹金色的光芒,好看极了。

    同时,剪刀尖修长而利落,带着刀刃特有的锐利锋芒,不需要用,只用眼睛看就知道它有多么锋利。

    毫无疑问,这是一把非同一般的剪刀,这也是一份刚好合适谢幼灵用、最合适不过的礼物!

    谢幼灵有点犹豫了,还是苏进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接了下来。他微笑道:“既然是你石叔叔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石永才对着苏进冷哼了一声,转向谢幼灵时又变成了全然的温和,指着手上的剪纸道:“我过去那边看,不会走远的。”

    苏进对着他点点头,道:“先点蜡烛吧!”

    小孩子就没有不喜欢点蜡烛的,谢幼灵立刻点头,冲到石桌旁边,柳萱连忙跟上,两人一起解开蛋糕盒上的缎带,露出了里面的实物来。

    谢幼灵一看,立刻轻呼道:“好漂亮的蛋糕!花纹好特别!”

    苏进微笑着看了柳萱一眼,点了点头。这蛋糕的花纹的确特别,上面装饰着的水果也跟普通的蛋糕不一样。

    普通的蛋糕,上面的水果多半都是芒果、黄桃、樱桃、草莓什么的。而这个蛋糕,却以石榴、桃子、荔枝三种水果为主——石榴也就算了,桃子和荔枝在现在这个深秋都是反季节的,也不知道柳萱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三种水果拼起来,同样是石榴、桃子和荔枝三种的图案,调配了抹茶的奶油点缀其中,像是果树上的叶片一样,而三种水果的叶片也做得各自不同,符合它们本身的特色,可见这蛋糕做得有多精心。

    最关键的是,苏进一眼就认出了这三种水果拼出来的是什么图案——正是当初在南锣鼓巷,纪老太太被熊孩子打碎了,又被他重新修复了的那件粉彩三果碗!柳萱直接把上面的图案,原模原样地搬到了一个生日蛋糕上!

    看得出来,制作这蛋糕的绝对是个大师。这三果图虽然简单,但其实不是那么好画的,它线条之简洁、气韵之流动、色彩之粉嫩生动,都让这个传统图样焕发出了新的光彩。而面前这个蛋糕,还是用水果拼成,却硬生生还原了原作的五分气韵,也不知道这大师,究竟是柳萱从哪里找来的。

    当时这个蛋糕刚在阶梯教室里拿出来,徐英他们惊叹了半天,围着它用手机拍了半天的照片。

    蛋糕上只有三果图,没有像普通蛋糕那样,写着“生日快乐”什么的。但其实也不用写了,看着它,苏进就已经看出了柳萱的一片深切心意。

    柳萱眼睛一弯,笑着解释道:“当初你的那次修复,给我的感觉太震撼了。所以,做蛋糕的时候,我就选了它……”

    苏进心里仿佛有暖流正在缓缓流动,他深吸一口气,道:“点蜡烛吧。”

    一根接一根的蜡烛被插在了蛋糕表面,小心避开了图案的重点部位。

    柳萱准备了两种不同的蜡烛,一种是传统的那种一根一根的白细蜡烛。苏进今天十八岁,用这种的话,一根一根地一共要插十八根。另一种则是新式的,做成“1”和“8”形状的彩色蜡烛。

    谢幼灵坚持要用第一种,苏进支持了她的意见。

    于是,一根根的蜡烛被插到了蛋糕上,围了一圈。谢幼灵的手很灵巧,又有意避开了关键的部分。一圈蜡烛插完,中央的三果图没有遭到任何破坏,仍然完好无损。

    蜡烛被点了起来,连成一片的微黄烛光摇曳着,三果图越发显得娇嫩而美丽。

    谢幼灵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抬头催促道:“哥哥,快吹蜡烛……不对不对,先许愿!”

    明明是苏进过生日,她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

    苏进笑意更深,他也凝视着烛光中的三果图,缓缓闭上了眼睛。

    今晚的一切都显得无比美好,比他想像中更加优秀的京师大学学生、谢幼灵的生日礼物、柳萱的生日蛋糕、正紧紧围在石桌旁边,用兴奋而期待眼神看着他的天工社团学生……甚至连不远处靠在栏杆旁边,摆出一副无意参加他们活动的石永才,都让他感觉到了暖融融的幸福。

    而现在闭上眼睛,却始终只有一个念头存在于心里,比任何事情都更加清晰。

    那是破败得近乎腐朽的故宫,在一轮清冷的残月下,树影幢幢,暮气重重。它在苏进的眼前连绵不断地展开,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随时都会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这一刻,苏进比任何时刻都更加明白,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一生最大的目标。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靠近他,直到把他从岁月的河流中扶起来,支撑着他继续向前走下去。

    愿望吗……

    愿我在有生之年,能够得到足够的能力,修复你,还你于原貌……

    苏进在心里喃喃自语,再次睁开眼睛时,烛光闪闪,照出了比以前更加坚定的闪亮。

    苏进垂下头,呼地一下吹熄了连片的烛光,谢幼灵拍着巴掌跳了起来,叫道:“哥哥真厉害,一口气全部吹灭了!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的!”

    苏进对着她微笑,手肘突然一重,被柳萱拉住了。

    苏进一怔,转头看她,柳萱嘴巴微张,目光有些迷茫。触到苏进的目光,她连忙松开了手,摇了摇头,道:“没事……”

    那一刻,她感觉苏进将要离自己远去了一样,下意识就拉住了他。现在放开手,她手里心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同时又在心里无奈地失笑:“想什么呢,也许,我从来都没真正接近过他吧……”

    吹完蜡烛就是切蛋糕。这个蛋糕实在太珍贵太漂亮了,不光是谢幼灵,连苏进都有点舍不得切。

    但柳萱却非常坚决,甚至主动拿起刀,把蛋糕整整齐齐地切成了十二份——拿起刀的是柳萱,操刀的却是贺家。也只有他,才能这么精准地一眼估算出大小。

    谢幼灵看见漂亮的蛋糕被切开,有些遗憾,但一转头,就乐呵呵地吃了起来。

    这蛋糕不仅漂亮,味道也非常好。苏进一边吃,一边把天工社团的成员们一个个介绍给了她。

    谢幼灵乖巧可爱,一个个哥哥地叫过去,叫得天工社团成员心花怒放。再加上大家也知道了老大有多重视她,又真的很佩服她剪出来的那幅剪纸,说话间刻意哄着她,没一会儿,两边就其乐融融,感觉像是一家人一样了。

    石亭四面透风,在这深秋季节,其实是有点冷的。苏进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感觉今天是他到这里来之后,最高兴的一天。

    时间渐渐迟了,电视台那边尽管是通宵作业,也还是灭了一些灯。 那边一暗,这边就暗得更明显,亭子里有点看不清对面人的面孔了。

    苏进看了眼时间,道:“快12点了,大家散了吧。”

    学生们都毫无异议。今天是周五,明天周末,他们还要继续社团活动,不养足精神怎么行。

    谢幼灵从中午到十点干了八小时的活,刚才又兴奋过度,现在也有点困了。她揉了揉眼睛,谢进宇牵着她,谢绝了苏进送他们回去的建议。

    苏进看了石永才那边一眼,谢幼灵抓着他的手,道:“那是我送给哥哥的生日礼物,我再说一次,哥哥生日快乐,天天都要快乐啊!”

    苏进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郑重地道:“幼灵也是,要好好长大,天天都快乐!”

    谢幼灵高兴地笑了,牵着爸爸的手,跟他一起离开了亭子。直到走远,还在回头向苏进挥手。

    柳萱也跟林若一起离开了,转眼间,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亭子里就只剩下了苏进和石永才两个人。

    石永才缓缓站起,走过来把玻璃板交给苏进,道:“怎么样,觉得有些寂寞了?”

    苏进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胸口,道:“有亲友,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怎么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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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塘柳(10000)的捧场,感谢fatfox911、书中半日闲、北天冥河、yetalpha的天天支持!!!

0312 错误的道路

    苏进和石永才两个人一起坐在石栏旁边的长凳上,石永才仿佛已经想清楚了要说什么,叼着烟,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这一刻,他莫明的感觉,苏进简直就像他的师长一样,他这样说,也是在向师长寻找一个答案……

    十一国庆之后,石永才被临时调动,去完成四段修复师的年度任务。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时候把他调走是为什么,但还是答应了。

    那边正在得意的时候,他也在心里想,简直可笑。以为把他调走就可以搞倒天工社团了吗?他们根本不知道,天工社团最核心最关键的人物是谁!

    有苏进在,石永才对这边还是很放心,完成年度任务的时候也很尽心尽力。

    四段修复师,是中位修复师的起始点,需要完成的工作已经开始变得比较重要了。

    石永才他们这次需要对付的是一座中型古墓,当时的文保组——文安组的下属机构为此组建了一支修复师队伍,里面集结了十几个中位修复师,甚至还包括了两个七段的高位大师。

    这也是地方考古开掘时常用的办法。文安组自己有人,可以调派自己的顾问和施工队,下面的地方文保组就不一样了。他们跟文物协会有协议,文物协会会把这个当成年度任务安排给下面的修复师,调集他们去做。当然,该给的钱,还是一分也不能少的……

    石永才只有四段,在这种大型行动里不算太起眼,按理说,只需要完成安排给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石永才也是这样做的。这座古墓规模不小,里面有一些殉葬品,其中包括一批手臂大小的彩色石像,被雕刻成了各种极具生活情态的样子。

    这样的发现,在考古过程中是比较重要的,因为它包含的信息多,极具研究价值。

    石家最擅长的部分就是金属和石制文物,遇到这种类型的文物,石永才理所当然被调派了过去,进行修复。

    古墓曾经被盗过,文物保存得不是很理想,尤其是石像表面的彩绘,有腐朽剥离的趋势,需要立刻修复。

    所以,他们这个小组是由一个七段修复师领头,下面一共四个四到五段的中位修复师,共同对文物进行抢修。务必让它们在正式进馆保存之前,不至于出现进一步被破坏的情况——古墓是封存环境,遇到外界流动的空气,很容易发生反应,出现二次破坏。

    正是在这个抢修过程中,石永才跟那个七段修复师发生了争执。

    按理说,两人中间差了三个段位,石永才这个四段根本没有在对方面前说话的份儿。

    但石永才背靠石家,石家一直出了名的跋扈护短,对方那个七段是个没有背影的散人——一个散人能走到七段这种程度,那真是得有真本事的。

    两边发生争执,旁边的人有两个向着石永才说话,彻底激怒了那个七段。他发话说只要石永才在,他就退出修复组,总之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文保组马上就被吓住了,七段修复师,对他们来说就跟宝贝疙瘩一样。他要是退出了,对他们的影响就大了。但石家,他们也的确惹不起……

    一个考古队,就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争执,变成了一锅乱粥,工程也因此暂时停滞。

    最后,还是石永才主动表示接受任务失败,退出这次活动,才算平息了争端。

    他离开的时候,明显听见文保组的人纷纷松了口气,立刻上前安慰那个七段。他又是沮丧,又隐隐地愤怒,觉得自己灰头土脸的……

    他的确是想清楚了,这时对苏进说得非常坦然,连自己的心情也合盘托出。

    苏进望着前方灯火通明的电视台大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会接受失败,退出活动,是因为……”他转头看石永才,目光在黑夜里显得无比深邃,“是因为,你也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吧?”

    石永才也沉默了片刻,突然呸了苏进一声:“你小子,我正在跟你说我好痛苦难过,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非得挖我疮疤?”

    他会这样说,就表示当时的心情已经过去了。苏进笑了起来,道:“有时候疮疤放在那里不管,是会流脓的。把它挖出来,把毒排出去,才会恢复。所以,石老师,你应该知道,你的毒在哪里了吧?”

    石永才“啪”的打燃了打火机,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深深吸了一口,灰色的烟雾像游龙一样,从他口鼻之中吐了出去。

    他说:“是的,我知道了。我的毒,就是因为我是个文物修复师。这条路,我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苏进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石永才继续道,“你刚才在课堂那边说得很对。文物修复师最重要的,是藏起自己。自己的审美、自己的喜好、自己的创作风格……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是当初创作这件文物的先辈!文物修复师要做的,是把它们传承下来,延续下去。而我……”

    他苦笑一声,道,“我的自我意识太强了。我总觉得它可以变得更好,工艺可以更精湛,艺术价值可以更高。每次修复,我都挣扎在两种不同的想法里,特别纠结。这次的事也是……”

    当时热血上头,石永才跟那个七段修复师强辩了好久,事后想起来,他才发现的确是自己错了。

    不过听完石永才的讲述,苏进紧锁的眉头略松了一点。

    事情很简单,当时他们这群修复师位于古墓里,需要先把那些石像进行一番处理,保护起来。

    由于时间紧急,他们必须先判断——哪部分比较重要,需要重点保护;哪部分其次,只需要稍微处理一下就行了。这个判断工作其实是由七段大师来完成的,他做得也很认真。

    结果他走到石永才面前,将要进行指点时,却发现石永才擅自动手,已经搞定了一部分的工作。

    而他的进行的处理跟七段大师的完全不同,他保护的是那些他认为更好看、更具艺术价值的部分,严重违背了七段大师的想法。

    七段大师愤怒极了,当场指责石永才做得不对。石永才却很有自信地跟他争辩,两人的理念有着根本性的差别,越吵越是出火,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当时七段大师到得还比较早,石永才做的还不算多。而且,他只是强调错了重点,没有破坏另一部分,七段大师只需要在他的基础上进行补充就行了。

    听说没有对文物造成破坏,苏进立刻轻松多了。

    当时石永才坚信自己是正确的——要把文物修得“好看”,“恢复它原本应有的美丽”,让它“更具艺术价值”,这也是石家的普遍观念,大家都是这么被教育的。

    他有因石家而来的一整套理论,说起来头头是道。这种传承百年的理论吵起架来非常有力,那个七段大师有点辞拙,被他气得直跳脚,但仍然结结巴巴地表示,这样不对,真正的文物修复应该是什么样的!

    那时候,旁边的修复师拉偏架,固然跟石永才的背景有关,其实也不乏他听上云的确有道理的原因。

    但听上去有道理,始终只是听上去而已。

    后来石永才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自己之前说的话,又对比七段大师的几句话,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跟苏进打过交道——虽然时间不长,但苏进跟他讨论时,还是会表示一些自己对文物修复的看法的。苏进经过那次有关敦煌壁画的争执,很清楚石家那边是个什么样的想法,有时候就会在这方面多说两句。

    现在,石永才把七段大师的话跟苏进的相映证,发现有些东西,的确比自己这边的更有力量!

    那天他回去临时宿舍,一宿没睡,抽了一烟灰缸的烟头,就在思考这件事情。他越想,越是冷汗直冒。

    他是文物家族出身的,很清楚文物的意义与价值。有时候,修坏了就是修坏了,尤其是像这次这样,只要一个疏忽,那些重要的信息就有可能被风化,再也找不回来……

    那样,他就是犯大错了!

    正是因为这样想了,文保组那边找过来的时候,他才会立刻答应退让,决定退出。

    他一路风尘仆仆直赶回来,中间接到石家打来的电话,让他赶紧去见苏进——他胡乱敷衍了两句,心里还想:用得着你们多说吗?我本来就是要回去见他的!

    所以他回到帝都,连脸都没洗一把,听说了苏进在那间阶梯教室进行新生考核,就直接赶了过来。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了苏进的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同拨开了他心底的迷雾。

    他发现,他的确是错的。同时,他又仿佛看见了,另一条道路在他面前出现,向着远方延伸而去……

    苏进听完了他的倾诉,松了口气,接着道:“你的确做错了。如果你愿意,你应该打个电话给那位七段老师,向他道歉。另外……”

    他转过头,注视着石永才,斩钉截铁地道,“你说得对,你不应该当文物修复师。你应该当个独立的雕刻家、艺术家……你应该进行的,是独立创作!”

0313 方向

    其实这个想法,从苏进第一次见到石永才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那时候他在干什么?

    他在雕刻石像,一座接一座,满地都是雕到一半就放弃的半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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