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第6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感觉仿佛发自血脉深处,与生俱来,岳云霖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张大眼睛望着苏进,迟疑道:“你……”
“你……”苏进同时开口,两人都只说了一个字,又同时停住,相互对视。
云行灯站在旁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是一脸的疑惑。
片刻后,工作人员又过来了,站在门口,叫道:“岳教授,组委会请您过去一下。”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苏进连忙放开岳云霖,岳云霖看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欲言又止,只是一点头,就离开了。
苏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出了会儿神,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笑着问谢幼灵:“你要先去哪里?”
(一个巨大的章节……)
0116 是什么?
博览会结束,岳云霖和云行灯一起回到了位于九极山。
云行灯家不在帝都,她跟姑妈研究同一方向,关系很好,这段时间都在周家暂住。
云行灯还想着苏进的事情,突然问道:“姑妈,那个叫苏进的年轻人……”
“怎么?”
“你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岳云霖说:“比较有缘吧?看着他,就觉得很亲切。”
云行灯停住脚步,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姑妈,你觉得,他会不会是……”
云行灯没把话说完,但两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岳云霖的身体立刻就僵住了。
云行灯说:“我是觉得,你难得有这种感觉,而且看年龄也很适合的样子……”她难得有些惴惴的,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对姑妈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岳云霖回过身,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刚才你在后面没有听见,我是问过他的。他跟谢幼灵两个,是兄妹。”
“但是他们俩的姓不一样啊!”
“跟爸爸姓或者跟妈妈姓,不是亲兄妹而是表兄妹,兄妹不同姓的可能,实在太多了。最关键的是……”
岳云霖的声音如同叹息,“这孩子,他是有家的……”
她抬起手,爱惜地拨了一下云行灯的流海,说:“你就别想这个了,先好好准备论文答辩的事情吧。你这次的论文很不错,不要浪费了。”
云行灯还想说什么,岳云霖用一句话解决了她:“你想一想,如果是……那孩子的话,他有机会学到这么多东西吗?”
云行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
岳云霖回到房间,难掩倦意。
她下意识地看向窗边的桌子,准备走过去看看那个相框。
这时,保姆突然敲了敲门说:“二夫人,老爷子请您过去一下。”
岳云霖去了书房,看见周老爷子,开口叫道:“爸爸。”
周老爷子正端着一个壶,细细给画架上的植物浇水,看她进来,就现宝一样地问:“怎么样,我这福建茶养得还不错吧?”
岳云霖笑着点头。以周老爷子的身份,要养什么样的名贵植物都不在话下,但他这一架植物,全部都是便宜货,只是打理得非常精心,长得都很不错。
周老爷子放下水壶,端祥了一下她的脸色:“你今天出门一趟,气色倒是不错。”
岳云霖想起苏进,唇边忍不住泛起了笑意。她点头道:“对,今天遇见了一件有趣的事。”
她把博览会上发生的事情给周老爷子讲了一遍,老爷子一边听,一边观察着她。
自从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岳云霖一直郁结于心,精神和身体状况都很不好,研究工作也一时停滞。直到近年来,在长子的坚持下,她才重新走出门去,拾起工作。
今天看起来,工作的确是有效的,她今天的状态的确很不错。
周老爷子心情很好,听完她的话,他一拍巴掌,叫道:“这小子不错,有理有节,扬我国威!那个小姑娘的剪纸作品,带回来了吗?我看看!”
岳云霖把原作品带回来了,她特意准备了画板,小心把它夹在里面,保存得好好的。
周老爷子也惊讶了。他再三确认,这的确是个十岁孩子的作品?
岳云霖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还笑着说:“这孩子不久前,才拿了帝都小学生传统艺术作品展的金奖呢。我也看了她以前的作品,又有了大进步,更加形神兼备。”
周老爷子高兴极了,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好!江山代有才人出,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华夏后继有人啊!”
岳云霖知道,这个公公最喜欢看见年轻人有出息了,今天这两件事、这两个孩子,的确最让他开怀。
周老爷子说:“这孩子今天也算是帮了你的大忙。这事交给我来办,你就别管了。”
周家的规矩,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岳云霖是周家的一员,老爷子这句话是他把回报的事接下来了。
岳云霖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道:“谢谢爸爸。”
周老爷子又欣赏了一阵那幅剪纸,让岳云霖把它收好,又从桌上拿过两封信,递给她道:“周离给你来了信,你看看吧。”
岳云霖拿起第一封,立刻露出了笑容。
儿子长年在外办事,她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她拆开信,儿子熟悉的字迹立刻映入眼帘。
他是真正的字如其人,一个个方块字刚硬板正,笔锋锐利,像是要划破字张一样。不过信里的内容倒很温和,他问候了母亲的身体,谈了自己生活上的一些琐事,对自己的工作一带而过。
信的末尾,他简简单单地带了一笔“一切如常”。
岳云霖有些欣慰,又有些失望。这十几年,她没有放下那件事情,儿子也没有放下。但看来,他们只能再一次失望了……
她看信的时候,周老爷子坐在桌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岳云霖看第一封信的时候,表情温柔和悦,眼睛里带着笑意。但她刚刚拿起第二封信,眼神就是一冷,脸色跟着沉了下来。
她站起身,非常随意把第二封信放回桌上,恭顺地道:“爸爸,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
周老爷子注视着她,片刻后才笑了笑,挥手道:“回去吧,我让人做了你喜欢的菜,一会儿叫你。”
岳云霖道了谢,握着周离的信转身离开了。
她离开好一会儿后,周老爷子才伸出手,把那封完全没有拆过的信拿到自己面前,又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最后,他叹了口气,把信扔进垃圾筒,走出书房,吩咐道:“把里面收拾收拾吧。”
…………
参观完中央温室后,苏进带着谢幼灵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很少说话,一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谢幼灵牵着他的手,静静地跟着,没有打扰他。
到了谢家门口,苏进如梦初醒地道:“幼灵,今天累了吧?回去以后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谢幼灵抬眼看了他一会儿,乖巧地说:“嗯,我知道了,哥哥也累了吧?要好好休息!”
苏进一愣,笑了起来。他想了想,蹲了下去,对谢幼灵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险些忘记跟你说了。”
谢幼灵问道:“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提到那件事,谢幼灵就笑眯了眼睛。她当然记得,在她最愤怒、最困难的时候,苏进从天而降,把她和爸爸一起从困境从解救了出来,简直像是天神一样!
她回顾得高兴极了,但渐渐发现苏进的表情不对,声音低了下去。
苏进很严肃地看着她,问道:“那今天呢,又发生了什么事?”
谢幼灵很聪明,她马上想到苏进指的是什么了:“我跟姐姐在一起看花,一个讨厌的人来摘了花……他做得不对!”
谢幼灵本能地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先指责起了加比。
苏进问道:“他做得当然不对,但刚才那种情况,如果我不在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苏进不在,她就被会加比推下桥。桥下的小溪非常浅,到处都是石头,她多半会摔伤,没准儿还会骨折。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苏进叹了口气,道:“古玩街那边,我没有说你,是因为知道你当时有多心急。但今天呢?的确,你的判断没有错,他不该摘花,这是破坏公物,是违反植物园规定的。但你还是做错了,你的做法错了!跟那朵花相比,你的安全重要得多。”
苏进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他问道,“你想想,同样的事情,你喜欢的那个姐姐是怎么处理的。”
谢幼灵想了一会,问道:“遇到这种情况,我不应该自己出头,应该去找保安叔叔来处理,对吧?”
“如果保安不理你呢?”
谢幼灵一愣,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进揉了揉她的头发,微笑道:“好好想想吧,就把这当成我今天布置给你的作业……”
谢幼灵看着他,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
进门后,谢进宇想留苏进吃饭,苏进一般都会答应的,今天却很坚决地拒绝了。
谢进宇有些意外,看着他一脸倦意,没有强留。
苏进回去十极里的工作室里,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天工社团的学生们还在南锣鼓巷没有回来。
换了平时,他可能会马上赶去,看看同学们工作的状况。但今天,他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他的脑子里仍然回放着博览会上发生的事情,其中最大的焦点,就是岳云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中年女人,尤其是中途的那一次接触,那莫明的感受,是他从过去到现在,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跟原身有什么关系?
苏进心里格登一下,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测。但接着,他又摇摇头,失笑着否认了。
他本来在猜,岳云霖是不是跟原身的身世有关,血脉相连,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
但他回忆了一下,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原身进福利院的时候年纪已经比较大了,比现在的谢幼灵小不了多少,所以,他才一直没能被领养。
在进福利院之前,他父亲早亡,但还有一个母亲。这段记忆有点模糊,但苏进还是有点印象的。后来母亲早亡,母亲没有其他亲戚,他这才被送到了福利院。
原身的母亲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去菜场买菜都要计较个一毛两毛。而今天的岳云霖,衣服跟谈修之一样,全部都是私人订制的,一看就很有背景。两边的条件相差太大了,不可能扯得上什么关系。
也许只是天生投缘吧……
苏进躺了一会儿,抹了把脸,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刚刚坐起,电话铃就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苏进想了想,划开接通。
对面的声音也很陌生,是一个男声:“是苏进先生吗?”这声音温厚磁性,让人不由得产生了一股安心感。
苏进应道:“我是,请问您是……”
“我叫彭书辛,是谈修之先生请来的律师,负责专利交易的合同拟定。我有些问题想跟您谈谈,能见个面吗?”
0117 公司
苏进恍然,说:“当然可以,什么时候?”
彭书辛很客气:“依您的时间来。”
苏进看了眼时间,现在正是下午四点半,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他想了想,说:“如果您方便的话,就现在吧,谈完后我请您吃顿便饭。”
彭书辛有点意外,连声道:“应该我请才对。行,在什么地方碰头?”
苏进选了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咖啡馆,彭书辛显然知道他的身份,没有问具体地点,很快就答应了。
苏进长长舒了口气,走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出手,轻轻弹了弹镜子里的额头。
不管岳云霖跟原身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现在最重要的都是他手上的工作,是这个世界的文物修复工作!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很快就到了那间咖啡馆,才坐下不久,一个三十多岁的西装男就走了进来。两人目光一对,立刻明白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对象,彭书辛立刻走过来,在苏进对面坐下。
苏进叫来服务员,要了杯美式咖啡,对彭书辛说:“你来得真快。”
彭书辛要了跟他一样的,笑着说:“我也就住这附近,在天湖小区。”
这地方苏进也知道,的确就在附近,是一座高档电梯公寓,价格相当高,住在里面的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谈修之找的律师,本事不可能差了。
彭书辛递了张名片给苏进,苏进看了一眼,“博霆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苏进向他摊了摊手,道:“抱歉,我没有名片。”
彭书辛笑了起来:“苏先生客气了。”他很快把话切入正题,道,“昨天上午,谈先生给我来了电话,大概说了一下你们俩要拟定的合同。他强调,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您联系,样本拟出后,也先给您过目。现在,我已经大概完成了合同样本,您要先看看吗?”
身为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他完全没对苏进的年龄表示惊讶,表现得非常谦和。
苏进倒是有些意外:“两天就拟好了?真快啊,行,我看看吧。”
彭书辛拿出一个文件夹,送到苏进面前。
前一世,这样的合同苏进看得多了。里面大致的条例、会有什么样的陷阱他都非常清楚。他看得很仔细——不是因为他不信任谈修之,只是亲兄弟,明算帐,有些事情搞得清楚一点,反倒会少些纠纷,关系也能更长远。
他看合同的时候,彭书辛就在对面打量他。
来之前,他大概了解了一下苏进的情况。
京师大学一年级学生,入学不久,就搞了几个大新闻,展现出了在文物修复方面的超凡能力。
上个月,他成立天工社团,摆明要跟京师大学的文物修复专业对抗。
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恃才傲物,目下无尘的年轻人。没想到一通电话,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的温和有礼多了!
正式见面之后,他更加吃惊。这年轻人除了外表,哪里还像一个年轻人?
他目光明亮而温和,里面包含着某种强大的力量,这力量,是因时光与自身强大的能力自然形成的。它并不咄咄逼人,但任何一个有眼光的,都不敢小瞧他。
现在他再回想起来,终于能理解电话里,谈修之为什么要一再强调了。彭书辛本来就不是鲁莽的人,谈修之还是强调了老半天,绝对不可以小看对方,不可以露出半点不恭敬的表情。一定要把这个年轻人,当成级别对高的合作对象!
苏进看得很快,十分钟后就看完了,然后他又从头翻起,看起了第二遍。
彭书辛一点也不焦躁,他拿着咖啡慢慢喝着,心想,这家咖啡馆的东西倒是挺正宗的,看来以后也可以约人到这里见面……
“彭律师。”
他正想着,苏进突然抬头,叫出了他的名字。
彭书辛立刻直起背,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苏进把文件夹放到他面前,问道:“这个地方,是不是应该加上平天化工集团每个月的预产量?”
彭书辛立刻收回心神,盯着合同看了一会儿,点头说:“您说得对,我先记下来。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进点头:“嗯,还有这里……”
他又指出了几个问题,有的是直接提出来的,有些则是要跟彭书辛讨论的。
彭书辛越听越认真,他发现,苏进的思路的确非常缜密,他提出的这些问题,没一条是无的放矢,全部有根有据!
他本来就很重视苏进,这一来,越发提起了精神,一边思考,一边回答。
苏进对他也很有好感,这个人很擅长跟人打交道,每一句话都说得让人很舒心。而且,他的专业素质非常强,有些条款,苏进还不太确定的,他也能很快找出法律依据,给出最合宜的答案。
苏进有同类经验,彭书辛有专业素质,两边谈得非常愉快,没多久,就根据这份合同的雏形,把最终版敲定了下来。
讨论完毕,彭书辛向后一靠,舒心地笑道:“多谢苏先生了,能这么快敲定,可真省了我们很多事!”
苏进笑着摇头:“叫我名字就好。也是你们能力强,才能这么快。”
除了能力之外,还有两边的诚意。无论谈修之还是苏进,都是真心实意想要跟对方合作,并且想要合作快点达成的。所以,他们都做了一些让步。有这样的态度,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正事谈完,两边推让了一下,最后还是彭书辛请客。
彭书辛直接带着苏进回到了天湖小区,小区里有一家私房菜很不错,距离也不远。
席上,苏进听说博霆事务所也有专利注册的业务,索性直接把相关专利、以及后续的一些事情都托付给了他们。这样一来,苏进也成了博霆的客户,两边的关系更紧密了。
彭书辛想了想,问道:“听说你在学校里成立了一个社团,名叫天工社团?”
苏进点头。
彭书辛又问:“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样经营这个社团?”
苏进一愣,问道:“你的意思是……”
彭书辛说得很直接:“我听说,你现在在带着这个社团接一些活,也有一些收入。我听说文物修复需要很多工具和材料,这些收入和支出,你们社团是怎么计算的?”
苏进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彭书辛索性把自己的担忧说得更明白:“现在这个社团规模还比较小,我想大部分都是你来支撑的吧?但不管什么组织,大到跨国集团,小到学生社团,只有正常的经济流动,才能长期顺利地运营下去。你们这种畸形的关系,是不可能长久的。”
彭书辛的话很犀利,苏进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点头道:“你说得对,这方面,是我疏忽了。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处理比较好?”
彭书辛问道:“你有考虑过注册公司吗?把这个社团,注册成公司来经营,正常进行财务核算,也方便管理。”
苏进手上的筷子停住了,陷入了沉思。
彭书辛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