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漫-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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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任凭他抓扯着,铁面具本是与肉相连,烧红以后焊在脸上的肉中,怎是她小小力气能抓扯下来的。他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将他的肉与面具分割,鲜血从那皮肉里冐出来,一滴两滴,染了她纤细的手指,她仍不放弃,似乎着了魔,停不了手了。
他就那样静静地忍受着疼痛,直至她终于揭开他的面具,露出一张恐怖又恶心的脸。无论从相貌还是轮廓上看,他都不是钦涯,唯独那一双目光灼灼的眼睛却与钦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你不是钦涯?呵!呵!”她笑着,猛然觉得胸口被一股力量挤压,鲜血一涌而上,从她嘴里喷了出来,溅成一朵又一朵美丽的花朵。
第243章 又见他3
荷衣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片茫茫大海中划着一叶小舟,那样随波逐流。浪潮打过来,她就跟着浪潮一起颠簸,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岸。四周除了海水,仍旧是海水,随时能将她吞噬,淹没。起了风,快要将她的小舟给掀翻了。然而,并不冷,并不怕,好像有一只有力而又温情的手掌将她牢牢抓着,不让她被海浪给卷走了。即使很颠簸,也是平静的,安稳的。
她想,就在这样的平静与安稳中睡去吧,不再醒来,不再面对现实,哪怕是故意逃避。
然而,偏偏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在柔声细语地唤她。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是子期兄,一个确确实实活着的人。
冥王最后一次见她时,曾劝告过她,要好好珍惜现今拥有的。她知道,冥王说的是子期兄。她又何尝不知道那份她无以回报的情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可是,她不想醒来,她甘愿沉睡在这样的安稳当中。那双大掌,有力而温情,正如同钦涯的,让她留恋,忘返。
最后睁开眼睛时,是手臂处传来的疼痛,那种被针扎的感觉,“姐姐,你醒了?”
声音熟悉,人如其声,温柔如画。
她眨眨眼,山间正对着她欣慰地微笑,“姐姐,你终于醒了。”
她微微抿着嘴,示意微笑,转头时于子期近在眼前,眼巴巴地望着她,快把眼珠给掉出来了。他是那么瘦弱,明显的面色不佳,看得出邪灵的毒仍旧没有排出体外。她看了,一阵心酸。她怎么可以长辞,弃他不顾呢?
“子期兄!”她张开干渴的唇,喃喃叫道,然后露给大家一个憔悴的微笑,像被开水烫过的菜叶一样,卷了,奄奄一息了。
所有人都站在床边,于子期,山间,木纯儿,阮娇娘,甚至还有记忆未找回的兰香,还有阿泰,见了荷衣的微笑,都如释重负了。房间里很热闹,给她送来温暖的问候与关怀。兰香一直记不得荷衣嘴里所说的关于她们的过去,但是自从服了阮娇娘的药以后,她愿意与他们接触,并一直在努力找回以前的记忆:“荷衣姑娘,喝一口水吧!”兰香端来的紫纱茶怀里盛满了清甜的清水,递给荷衣时虽然没有曾经的那种姐妹间的默契,但是语气仍旧是关怀的。
荷衣微微坐起身来,于子期赶紧扶着她,“小心,我来喂你。”他从兰香手中接过紫纱茶杯,倾斜着将水送入荷衣嘴里。
山间说:“姐姐,以后不可以再情绪激动。你想一想,你身边有好多的人陪着你,有兰香,有纯儿,娇娘,还有我,还有疼你的于兄,大家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多圆满,姐姐应该高兴才是。”
荷衣会意山间的好意,他在安慰她。虽然从他的话中没有提到钦涯,但是她仍旧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是在提醒她钦涯已经死去的事实。心痛的病不正是因为钦涯的离去才犯下的吗,“姐姐明白。”荷衣笑了笑。
她趁着大家都在,好奇地问道:“我是怎么躺在这里的?”她记得她揭开那个男人的铁面具后,心如绞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再后来自己好像在大海中飘泊着。可是,她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于子期将紫纱茶杯递给兰香,解释道:“前天晚上全府上下都去寻你和纯儿,府里没有留下一个人。当我们纷纷赶回来的时候,你和纯儿就躺在大门外。纯儿服了自己的解药,已经没事了。可是你,伤及心脏,都是心痛造成的。山间为你诊治时发现已经有人用内体为你疗了伤,并无大碍了。可是大家都不知道究竟是谁送你们回来的。”
荷衣轻轻笑了笑,“我知道是谁。”
第244章 于子期的身世1
荷衣只是把那个面带铁面具的男人藏在心里,淡淡地笑道:“纯儿还好吗?”
纯儿走上前,坐在床边,笑道:“姐姐,我好好的。毒是我自己的,所以服了解药就没事了。姐姐倒是说说,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荷衣盯着大家,微微笑道:“一个跟我们大家没有关系,却似乎又有关系的人。不管他。”说着她想下地走走。山间赶紧给拦了下来,“姐姐,你已经伤及了心脏,不可以随意乱动。”
荷衣掀开被子,无所谓地笑了,脚已经伸到了床榻上,“没事,四处走走,会好的。”只要她不去想念钦涯,不去接触和钦涯有关的任何一件事,她就不会再犯心痛的病。
只是,于子期的病况似乎没有好转,几日了,他又进入了又一轮的大吐大泻,搞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很晚的夜,荷衣并没有睡,而是看见院子里的凉亭里站着一个人,正对着皓月当空沉思。她轻着脚步走过去,直至站在于子期的身后,他都还没有发觉。看来,他是沉思得太入神了,否则以他的耳力一定能查觉到身后的异样。
还是,他正在慢慢退化,眼力,耳力,功力,心力?
真不敢想象,若是真如山间所说,到最后于子期只能在床上度过余生的结局,对大家会是怎样的一个打击?
“子期兄,还没睡呢?”荷衣站在夜色里,轻轻唤道,手里紧紧拽着于子期当日给的玉佩。
夜色里,于子期的身子骨很轻,轻轻转身,似乎快被风给吹走了,哪怕是一丝轻风也能让他摇摆不稳。事实是,他转过身的时候确实颠簸了一下,身子一倾斜,险些跌倒。白天的时候,他上吐下泻,所有的体力早已经被折腾得流失了。
荷衣怔了怔,赶紧上前扶住于子期。夜色里,她的眸子就如同水晶,闪亮而有神,“小心!”
于子期回望她那闪亮如水晶的眼睛,相比之下他的黯淡无光,无精打采,让荷衣看一眼便能痛到心里,“你怎么不躺着休息,夜色不早了,小心着凉。”她的语气半是责备,半是心疼。
于子期会意地点头,“我会注意的。只是睡不着。”
荷衣知道,他心里搁着心事,大胆地猜测道:“那一日西坡坟之行,见到你想要见的人了?”
荷衣如是想,是时候揭开那块玉佩的迷底了。她眼睛里不含任何杂质,明净如水般,“难道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愿意让我知道你的过去?它就像是一个噩梦般困惑着你,对不对?”他既然从小沦为了天网的杀手,就一定会有不一般的过去。
于子期叹了叹气,坐在了石凳上,手掌无力地支撑在石桌上,“你已经猜到了?”
荷衣展示出手中的玉佩,那个天然而成的“邪”字,像一团火一样燃烧,烧灼了于子期的目光,他痛到猛然地将眼睛紧闭,不敢再看它。
荷衣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说:“子期兄,你怎么样了?”
于子期轻轻甩头,“没事。这块玉佩原本是永远埋在我娘的坟墓里的,现在把它挖出来就会想起小的时候。我娘说,我爹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我娘只不过是一个良家妇女,跟了他以后有了我,却再也等不到他回来,留给我娘的只有这一块玉佩。”小的时候,他所知道关于他的身世就只有这些,别无多余的信息。
荷衣坐在于子期身旁,不再多问,听着于子期断断续续地讲起他的从前,“其实,我只是一个下下等的平民,不配结交你这样的千金小姐……”
荷衣本想安静地听他讲下去,听到此时,却不得愤怒地打断道:“子期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生死之交,不论贫穷贵贱。就算你是丐帮出身,也是一条硬汉子,怎么可以说出这样伤感情的话呢?”
于子期不解地问道:“什么丐帮?”
荷衣忘记了,在古域国没有丐帮,“就是叫花子。我的意思是说,哪怕子期兄是个叫花子,你和我之间的友情也不会因为这个身份而定论。明白吗?以前的日子很苦吧,你和你娘在一起的时候?”
于子期这才明白了荷衣口中的丐邦所指何意,恍然大悟般,突然想到他其实已经算是丐帮出生了,“我娘只是一个靠给人洗衣维生的良家妇女。她是个孤女,长得美貌如花,就像荷衣这样漂亮。我爹走后,她大病一场,日后就再没有好过,一直带着我。生活艰难,靠她洗衣服赚来的钱,根本不够养活我们两个人。而我,从小就没有机会上学。别说上学的机会,就连一日三餐也很困难。每日食不裹腹,衣不暖身。小的时候,我经常去别的人家偷东西。然而每次偷回来的东西,都会被我娘扔掉。我尤其记得我娘的那个搓衣板,跪上去的的时候脚并不痛,痛的是心。我只是想让我娘吃饱,让她不要日日夜夜地劳累。有时候,有钱的人家专挑我娘的毛病。明明衣服洗得很干净,却偏偏要说我娘洗不干净或者洗坏了,所以尽管我娘日日夜夜地洗,却没有得到工钱。好心的人家多多少少会给一点,却不够我们的买粮食的钱。所以,我跪搓衣板的次数越来越多,去外面偷东西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娘一病不起,我想拿那一块玉佩去当铺换一点钱,我娘却说,那是我爹留下给我们的唯一的信物,还说我爹去做大事情去了,等他成功了一定会回来接我们。”
说着,于子期盯着荷衣手中的那块玉佩,不再说话。荷衣松了松手,玉佩被于子期轻轻拿了过去,摊在手心里,泪光盈盈地目视着,“可是,无论我娘把这块玉佩擦得再亮,我爹仍旧没有来过,哪怕一次。我娘只是活在我爹的谎言当中,被骗了一生那么长的时间。她知道我会拿着这块玉佩去当铺,所以让我跪在她床前发誓,就算是饿死也不许这么做。于是,我长跪她的病床前,狠下心,就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认这个所谓的爹。如果哪一天让我们重逢,我一定不会承认他就是我爹。我答应了我娘,不会把玉佩拿去当了,可是我娘要治病,要吃饭。于是,我就接了我娘的活,替人洗衣服,可是赚来的区区几文钱根本不够昂贵的买药钱。有一次,我接了一家有钱人的活,去拿衣服的时候,我看见有钱人府上的大门上挂着亮晃晃的金色门铃,没有多想,我趁夜盗铃,却惹来有钱人家的家丁的一顿毒打。那家人还给我娘放下话,要拿银子去赎我。我们家根本没有钱,我娘拖着病重的身子跪在老爷身前,苦苦哀求。谁知那家老爷不但不心生同情,还对我娘亲起了色心。从那次以后,我们的噩梦就开始了。我娘被逼于赖,被那丧心病狂的人给羞辱了。再后来,那家人的夫人找上门来,要赶我们离开蜀都城,断了我们的生路。娘的病情越来越重,到最后连咽水的力气也没有了。而我接不到一个活,除了抢,就是偷,再后来只能在大街上乞讨。可是我娘根本咽不下我乞讨回去的馒头。我只能给她熬成汤。直至有一天,我终于偷来了钱,买来了药的时候,我娘已经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
于子期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幕一幕的电影,放影在荷衣的脑海里。她只是默默地聆听,目不转睛地看着于子期脸上涌过的每一个神情。他母亲是生活在这个封建的古域王朝,不是她的21世纪,她独自带着于子期生活该有多艰难。不用她想,脑子里都有答应,“子期兄……”她喃喃地叫他。
于子期回应她如水般的目光,那样静静地对望,脑海里闪过过往的一幕一幕,尤其记得其母被人污辱之时的场景。回想起那一幕,他的目光变得凶狠,“你知道吗,后来我加入了天网,第一个杀的人就是那个欺辱我娘的臭男人。我也立下誓言要亲手杀了抛弃我娘的负心汉。所以,当我被冥王尊主买走的时候,我追随他的心义无反顾。他说,他看出我眼中的仇恨。他可以帮我把这股仇恨的力量变强大,直至拥有报仇的力量。直至后来,我真的成为了天下第一杀手,查出了那个抛弃我娘的负心汉是谁,却一直下不了手。其实,这么多年来我都知道我是谁的儿子。只是,我娘的那种宽容之心感染了我。她爱他如生命,怎会同意我伤害他。若是那样,我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所以,我选择躲他,不见他,不认他。可是,这么多年,他都在找我,找那块玉佩。”
夜色凉如水,起了风,于子期的身子一阵抖擞,“咳……咳……”
第245章 半身不随
“咳……咳……”只见于子期的咳嗽声越来越重,伴着他沉重的呼吸声。
尽管近日的气候温热,到了这夜深人静之时却不得不让人觉得冰冷,那种入骨的感觉。
蜀都城的气候不同别的地方,早中晚的温差很大。荷衣顺手将自己的披肩搭在于子期的身上,见于子期一手将玉佩置放于桌面,一手捂住胸口不停咳嗽。
“子期兄,天不早了,我扶你进屋歇息。别染了风寒。”荷衣将披肩拉扯了几下,以确保稳妥了。
于子期摇摆着手,“咳……咳……”还来不及说话,捂住胸口的手就已经伸到小腹处,用力地按着。
一眨眼的时间,荷衣已经不见了于子期的身影。他已经以火箭升天的速度冲进了茅厕,然后飞流直下三千尺,好不痛快。
荷衣静静站在凉亭里,观望着对面的茅房,听见那如飞流的声音,心里的那个着急有着道不出来的苦,只好默默祈祷:子期兄,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夜色凉如水,天与地连接成一片,黑丫丫的。一家亲府上的灯笼照耀着这片夜,虽然灯笼高高挂满了整个府宅,却仍旧驱赶不走这蒙上黑色的深夜。荷衣的眼睛再犀利,也不能洞查到于子期的痛苦,好不容易等到于子期从茅房里出来,刚见了他的身影,眨一眨睫毛的时间,他又溜进去了。如此反反复复,荷衣一次一次地数着,总共十二次。
末了,于子期已是虚脱般,走出茅房时早已摊软了。只见他小声地喘着气,气弱游丝。
荷衣叫来了家丁,扶了于子期回房,这么一折腾,惊动了全府上下的人,纯儿和娇娘,兰香纷纷向着亮灯的于子期房里赶来,直接推门而进,看见于子期整个人都摊了,“这又是怎么了?”
荷衣站在床边,吩咐丫环香儿去厨房热了鸡汤给于子期端来,“子期兄刚刚又泻肚子了。大家先回房休息吧,这儿有我就好了。”荷衣端着鸡汤,招呼着大家,唇间吹出轻风,吹散盅里的鸡汤的热气。
于子期气弱游丝,唇齿发白地说:“你们回去吧……我……没事……”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大家面面相虚,真怕山间所说的情况提早出现。
荷衣舀了一勺浓浓的鸡汤,吹了吹,“子期兄,喝点汤吧。”
只见于子期无力地摆手,嘴里念着:“不……了……”喝再多补品,那怕是王母娘娘的天上潘桃也会一样泻出来。这不,刚躺下,他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了。他爬起来,下了床,举步艰难,荷衣赶紧吩咐家丁,“快扶着他。”
大家面面相虚,都不再说话。阮娇娘沉默片刻之后,喃喃说道:“其实他已经知道了‘邪灵’之毒的厉害关系。时辰不早了,你们先睡吧。”
荷衣也对大家劝道:“纯儿,你和兰香先去休息。明日还要张罗店里的生意。”
于子期赶回来之前,似乎听见娇娘和荷衣正小声议论着什么,见了他以后,各自的话语戛然而止,“你们也回去歇息吧。若有什么事,我会叫家丁的。”
荷衣扶了于子期睡下,见他这样,恐怕这鸡汤是喝不下了,“放心,子期兄,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只要大家齐心,你的病一定会了起来的。”
于子期软软地躺着,无所谓地说:“其实……你们不用蛮着我。山间都告诉我了。放心,我不会在床上躺一辈子的。”他的声音那样柔弱,决心却那样坚决。
一连几天,于子期都是在床上躺着的,没有力气下床,哪怕走一步路,刚一迈步就软软地倒下去了。他却偏偏不让人扶。
近日,阮娇娘不准备去远方,留在蜀都城多多少少能给他们一些照应。况且,她像是一抹精灵,朝野绿林的风吹草动总能在第一时间传到她的耳中。其实,不是凭空传入她耳,是她自己花了不少的心思打探而来的结果。
“于兄,你躺着吧。身子太弱了,别四处走动。”山间每日到一家亲府上替于子期疹病一次,错综复杂的治疗过程一道接着一道,先是金针治疗,再是药水浸泡,再是山间的真气辅助。累得山间近日都有些力不从心。
荷衣走到床榻前,试着掺扶着于子期,劝道:“子威,你让子期兄试着走走。”所有的病魔都会在坚强的意志下被战胜的。她坚信。
于子期满脸的坚决,“让我试一试,一定可以的。”
可是,尽管他们都是报着良好的心态,却依旧抵不过事实。于子期下了床,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仍旧不能像常人一样独立地站立。若是荷衣和山间一撒手,他便像一根没有骨头的泥鳅一样,软软地滑向地面。
偏偏于子期固执,“让我自己来,你们放开我吧。”
荷衣扶着他,“可是……还是让我们扶着,一步一步来。”
于子期坚定道:“我自己来。”
于是,荷衣和山间不得不放开手,却看见于子期涨红了脸,用尽全力了也不能站稳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又立即倒地了,摔得他生生地疼,“子期兄,没事吧?”
于子期不让任何人掺扶,硬要自己从地面爬起来。只见他掌着床边的柱子,指甲深深地掐进那上好的梁木里头,血丝沾在指尖,他咬紧牙道:“没事,我一定可以站起来的。”
几经折腾,他仍旧是没有力气站起来,最后整个人都摊软了,却仍旧爬在地面,咬牙道:“没事,我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