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吟-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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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这位手握天下重权的帝王看起来很有些疲累,与一般的风烛老人无异,龙威?皇权?这些天下间人人向往的东西……
于他来说,却像是一副沉重到喘不过气来的枷锁,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将这些东西卸下,他,唐玄宗,才能得到片刻的安静祥和。
可是这般安宁到底不能持续太久。
摇曳的烛火照得大展里影影绰绰,原本只有唐玄宗一个人的影子,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的影子旁边,突然又多了道,随着那烛火轻轻地摇摆着。
唐玄宗对此似有感应,微眯的双眸慢慢睁了开来,一抹精光也自他眼中逐渐放大,直到那天下霸皇的气势再度回归到他的身上。
“轻功……又进步了?”
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珠也没有动过一下,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
“差不多吧。”
身后,那突然出现在唐玄宗龙椅之后的影子轻声地回应道。
“说说吧……”
唐玄宗撑了撑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了一些,眉头却在这个时候皱了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
“安伯天死了。”
那影子倒也直接,立即开口给了唐玄宗想要的答案。
“死了么……”
揉着眉心的手指顿了顿,从手指缝里,唐玄宗双目中的精光掩也掩不住地透射了出来,沉吟着重复了句。
大殿内安静了下来,唐玄宗不问,那影子却也不说,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静默无言。
“隐魂呢?”
过了不知道多久,唐玄宗双目中的精光慢慢隐去,换之而来的,却是一抹隐晦的哀色。
“隐魂?”
身后那影子动了动,淡然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似乎在这么说的时候,他还笑了笑,紧接着道:“好像你的目的也达到了。”
呼——!
闻言,唐玄宗猛得站了起来,垂暮苍老的身躯昂然而立,浑身充沛的气血充斥着整座空旷的大明宫殿。
此时此刻,他那豁然爆发的气势,才能令人真真正正想到“龙”这种虚无缥缈却又强大无比的生物。
豁然转身,他那散发着龙威的眼眸精光四射,将他身后那影子照映得通透。
他的身后,那是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色劲装中的身影,这身影全身俱黑,就连脸上也蒙上了一张纯黑色的面巾。
只有那双手显得很突兀。
因为那手,白皙到让人感觉妖异!
“邪手追魂,你不要太放肆。”
唐玄宗威势赫赫,一抹俯瞰苍生的气势猛然向黑影压下。
邪手追魂,站在唐玄宗身后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邪手追魂!
气势如山,压迫得唐玄宗身下的龙椅竟都咔咔作响,由此可见,唐玄宗一直隐藏着的,竟然是如此深不可测的修为!
可是,邪手追魂并不是龙椅,所以他的身体并没有像龙椅那样随时都像有可能被气势压得崩溃。
修长的身躯以一种玄奥的轨迹轻轻颤动着,邪手追魂的身躯在这庞然气势下,竟仿佛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唐玄宗那如山的气势沉凝一片,压在他头上,却连令他弯一弯膝盖也做不到。
站得仍然笔直,语气中的冷笑依然如故,邪手追魂沐浴在这气势里,冷冷道:“我说的有错?”
“谋划至今,你等的岂不正也是这个时候?”
夷然不惧,邪手追魂的身躯挺得笔直,一抹尖锐无匹的气势也自他身上油然而发,与唐玄宗的龙气针锋相对地强硬顶着。
咔咔咔——!
唐玄宗没有动,目光却有若实质,与邪手追魂那双明亮至极的目光轰然碰撞在一起,两者目光相交的焦点处空气竟像是镜子一般迸裂。
良久,唐玄宗才收回气势,仿佛是错觉,他的身躯竟在这时缩了一缩,从天下霸皇,复又变回那个日暮西山的垂垂老朽。
同一时间,邪手追魂的气势也收了回来,冷冷地,冷冷地盯着这个集天下权力于一身的老者。
“你知道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这一瞬间,唐玄宗仿佛苍老了十岁,就连背脊也不再挺直,而是微微佝偻着,仿佛有万斤重担压在了身上。
“哼!”
邪手追魂冷冷哼了一声,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就是因为你的身不由己,老洛死了,我们并没有太怪你,可是现在……”
“现在!”
唐玄宗猛然沉身一喝,面色挣扎道:“现在,你以为我想么?”
龙袍一挥,他气息狂颤道:“现在……你觉得我还有什么退路?”
邪手追魂沉默不语,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半晌方道:“我早说过,安禄山那兔崽子,我去帮你杀了就好,你要早听我的,又何必弄成如今这样?”
唐玄宗呵呵笑了两声,手臂轻挥了挥,自嘲道:“没用的,如果能杀,你以为我不会杀么?”
“所以你就要……”
邪手追魂冷厉地愤然说道,可是只说了半句,当他看到唐玄宗那张痛苦纠结的脸时,突又顿了顿。
气势在这时突然矮了下来,他轻轻一声长叹,道:“算了,这也算是你的家事,我又能多说什么。”
唐玄宗默然,半晌方道:“谢谢!”
“哼!”
邪手追魂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谢?等你死了,再去谢谢老洛吧!”
唐玄宗抬起头来,用迷蒙的双眼看着邪手追魂,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两人俱都沉默,似乎都想用这份沉默来好好调整一下心情。
“剑晨呢,现在怎么样了?”
唐玄宗过了许久才向邪手追魂问道。
“他……和小顾在一起,像死了一样。”
邪手追魂撇了他一眼,语气中仍然满是怨气。(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三章 粉碎
“那你觉得……够了么?”
唐玄宗紧泯着嘴唇,纠结着问道。
“哈哈哈!”
邪手追魂陡然一阵狂笑,笑得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半晌,笑声稍歇,他才愤然道:“够?你觉得还不够吗?”
“他的亲情、友情,现在或许还有爱情,如是种种都被你摧残得一干二净,你觉得还不够?”
“那就……够了吧?”
唐玄宗显得很无力,甚至需要用手扶着,才能慢慢坐回那张他所独有的龙椅上,双目出神地呐呐说道。
“天下财神那边呢?”
他出神地想了一会,又向邪手追魂问了一个仿佛毫不相干的问题。
“天下财神?”
邪手追魂的下巴抬了抬,看着唐玄宗,嘲弄道:“你竟然叫他天下财神?”
唐玄宗低着头,苦笑道:“是他非要让我这么叫他的……”
“行了,你们那些破事我也不想理会,不过你放心,财神他的心早已经死了,是不会再理会这些事情的,他现在就是在等。”
“等什么?”
唐玄宗抬眼向邪手追魂问道。
“等……等剑晨去亲手杀了他!”
邪手追魂那双白皙的手在这个时候突地抖了抖,显示出他的内心绝不像他语气中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是么?”
唐玄宗的头复又垂了下来,目光里尽是若有所思的神情,轻轻地,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呐呐道:“或许……我也应该这样吧?”
“邪手……拜托你了!”
“哼!”
大殿里,随着那一声冷哼,邪手追魂的身影如同他突然出现时一样,又突然消失,摇曳着的烛火倒映出的,又只余下唐玄宗一个人孤独的影子。
所不同的是,先前他的那份安宁祥和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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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荒郊。
呼号的夜风吹得人遍体生寒,然而在这冷厉的风中,却有两个人无遮无挡地默然站在空旷的野地里。
剑晨,还有顾墨尘。
两人的气色都不好看,内力消耗过度所带来的,是他们那两张略显苍白的脸,顾墨尘还好一些,只是气息虚弱,浑身酸痛无力而已,可剑晨的那张脸却已经白得如同一张滴墨未染的宣纸,手臂上还有数个血洞,正在汨汨地流着鲜血,即使被冷风不停吹过,也不见半点止歇。
然而现下,两人俱都没有关注自己身体上的伤势,他们默默地立着,头往下垂,目光全都放在面前的那一堆高高耸起的土堆上。
这看起来像是座新堆砌不久的坟冢,可是却没有墓碑。
两人就这么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伤重的身躯在夜风下禁不住有着微微地颤抖。
顾墨尘的目光不时从坟冢上移向剑晨,又移回坟冢,担忧之色尽都写在脸上,数次想开口,嘴巴张了张,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剑晨却显得很木然。
他只是一直在盯到那堆刚刚才被他以手亲自挖出的坟冢,双手十指上一片血肉模糊,十指连心,这份疼痛足可彻入心底,可他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上一皱,就只是那么默默地注视着。
刚才他们有三个人,现在却是两人加上一座坟,安伯天在哪里……已然不问可知。
“安伯父,抱歉……”
就在顾墨尘第十一次想要开口安慰一句时,剑晨突然轻轻地开了口,对着那堆土堆说道:
“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你的身份现下应该很敏感才是,所以……请原谅我,连墓碑也不敢给你立上一块。”
一面说着,他一面慢慢地蹲下了身子,血肉模糊的双手轻轻地捧起一捧黄土,洒向那高耸的坟头,轻轻道:
“不过你放心,待诸事了结,我一定会重新给你选一处风水宝地,好好地……将你安葬!”
他的声音很沙哑,身躯也早已无力,那捧黄土本想洒向安伯天的坟头,可是双手用力一抛,那捧黄土却只是洒落在了他的脚下。
顾墨尘的眼睛闭了起来。
宗师啊,剑晨可是宗师境界的修为,在经过了这两日两夜的折腾之后,他体内的伤势竟然已经严重到连抛洒一捧重量极轻的黄土也做不到的程度。
扑通——!
就在他闭眼的刹那,一声闷响却已传来。
于是,顾墨尘不得不再度睁开眼,入眼一幕令他莫名地长叹了口气。
没有意外,他所见到的,是剑晨昏迷歪倒在地上的身形。
深吸了口气,顾墨尘慢慢蹲了下来,伸出同样也是血肉模糊的双手,轻轻地去拉剑晨。
他的动作很轻,似乎不想将剑晨弄醒,现在这个时候,对于剑晨来说,或许好好睡上一觉,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慢慢地将他拉了过来,顾墨尘的十指微颤,好不容易才尽力稳定了一下,这才噗噗噗指出如电,往剑晨手臂上那鲜血横流的血洞上逐个点去。
血,慢慢地停住,伤口,也总有好的一日。
而顾墨尘却知道,当剑晨再与安安见面时,心底里的那抹伤口,怕是再也愈合不了了。
这其实很不公平,剑晨由始至终都在全力救着安伯天,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救不了他,同归于尽也是好的。
安安也许不会怪他,可是,顾墨尘却深深地知道,以剑晨现下早已扭曲的思维,怕是绝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在经历了许多之后,安安已经成为剑晨生命中唯一,并且最重要的人。
他可以为了洛家,一怒杀了千人,可是,他却也能够为了安安而放下一身的血仇,这足以说明,安安在他心底的分量早已比报仇还要来得重要。
可是安伯天死了,就死在剑晨的面前,这是安安的爹爹,对于剑晨来说,安安已经是他的一切,他不愿,也不想让安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当日假装失忆离开安安是如此,现下宁愿同归于尽救回安伯天也是如此,这已经成为剑晨心中唯一的一份执念。
于是安伯天的死,便将他的那份执念击了个粉碎。
原来……他仍然什么也做不到!
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剑晨即使昏迷也仍然深皱着的眉心,顾墨尘禁不住,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四章 谷底
万药谷。
空旷的山谷多日无人打理,那片生机勃勃犹如仙境的花海也渐渐变得零碎。
这日,有人自山涧落了下来。
万药谷没有路,想要入谷,就得从万丈山崖上方的生死台一跃而下,下落途中若侥幸被伺养在谷内的巨型黑雕接住,便可缓缓落入谷中。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出谷的那条密道也只能出,而不能进。
可是今日,那绕谷的雕儿早已不在谷中,自生死台上跃下的人没有雕儿之助,恐怕只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那人下落得很快,可是从穿过山涧的云雾开始,速度却越来越慢,每离地面上的花海越近一分,那速度就越慢一分,当离地面只余七八丈时,那人的身形已然如同一片鸿毛,飘飘荡荡浑不受力。
噔——!
轻飘飘地,那人落了地,力道之轻,就连一片飘零的花瓣也没有激起。
青衫。
落下万药谷的人,竟是青首鬼面的青首鬼王!
落于花海中,他将手一挥,这时才见,原来不只他一人落入万药谷,在他的腋下,竟然还夹着一个人。
那人被他毫不客气地一甩,身形却也灵活,只是在空中翻滚了一圈,便使了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地站定。
这人,正是当日在洛家门外被青首鬼王带走的白震天!
他站定身形,轻喘了一口气,目光有些骇然地瞟了青首鬼王一眼。
不由自主地,他的目光还往云雾缭绕的山涧上方撇了一眼,心下更是惊惧。
从这里往上望,山涧的湿气形成了浓重的雾气,只能见到飘飘渺渺的云雾,根本望不到头。
方才的那阵下落究竟过了多久,白震天自是心里有数,他在心中模拟了一番,如此高的距离,即便是他如今的修为,也无法像青首鬼王那般轻描淡定地一跃而下。
过程中若无四五次借力,他就这么直直地掉下来,绝对只有一种可能……粉身碎骨!
而青首鬼王呢?
在下落过程中,白震天一直是处于清醒状态下,他很明白地感觉到,青首鬼王根本没有借过任何一次力,就那么从上到下,怎么跳下来的,就怎么落的地,当中的距离于他来说,就仿佛只是从短短的一阶台阶上跳了下来一般。
更何况,青首鬼王在下落的过程中,一直还夹带着他!
这令白震天望向青首鬼王的目光更加骇然。
“走吧。”
青首鬼王静静地立了一会,仿佛是在等白震天好好消化一下他心中的震惊,半晌才淡淡地身形一摆,自白震天身侧掠过,直往花海深处走去。
从衡阳洛家到距长安城六百余里的万药谷,白震天与青首鬼王呆在一起已有差不多半月光景。
这半月于白震天来说,实在是一个噩梦般的旅程。
他在白焰剑派只手遮天,本身的修为也是不弱,在江湖中也是一响当当的人物。
可是在青首鬼王的面前,越与他呆在一起久了,白震天就越发现……他实在什么也不是!
即使吸收了郭怒大部分以身炼剑的功法内力之后,自信心才刚刚有着膨胀的势头,便被青首鬼王这一盆冷水从头泼到了脚。
入万药谷,青首鬼王说想叫他唤醒一个人,这个是,白震天有着自己的猜测,可是他却不敢去问青首鬼王。
但也升不起一丝逃走的念头。
不光是因为青首鬼王的武功已经高到了让他心胆俱裂的地步,还有……这半月中,青首鬼王曾经向他承诺,若是他真能将那人唤醒,那么……
青首鬼王说,他会让白震天的修为再有着更强一步的提升!
这实在不能不令白震天心动。
从初时上剑冢,到后来拜入雄武城,直到最后谋划了一场数千人俱殒的千古惨案,如是种种对于白震天来说,只为了一个目的!
他……想要变得更强!
只有强,才能让他能够做到他一直以来想要去做的事情,即使白焰剑派在他的带领下,于江湖中的威望已然越来越高,可这远远不够,而白震天也没有耐心,再去隐忍地等。
青首鬼王的出现,不仅当头泼了他一盆冷水,更是令他获得了一个希望,一个可以在短时间内变强的希望。
纵使青首鬼王所谓的提升会以他的性命为前提,白震天也并不是不能接受,他只要能够在短时间内有着足够的修为去达到他想做的事情即可,至于之后?
就算是死,也没什么。
一边想着心事,白震天一边对走在前面的青首鬼王露出一抹贪婪的目光。
花海,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尽头,穿过竹林,当日剑晨等人呆过的那间萧莫何的小竹屋已然在望。
那人……就在屋里么?
白震天的目光自青首鬼王雄阔的背影上移开,往那小竹屋瞟了一眼,心脏不争气地狠狠收缩了一下。
那里面的人,关乎着他以后的计划。
当青首鬼王以武力胁迫,将他带离衡阳前来这里想要唤醒一个人时,白震天其实是有着抗拒的。
可在青首鬼王承诺会提升他的修为后,这份抗拒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份期待。
现在的白震天只希望自己真的有足够的实力,能够顺利地将那里面的人唤醒,这样,他才能够在之后获得青首鬼王的承诺。
自己能不能行?
他不清楚,可他希望自己能行。
强如青首鬼王都不能唤醒的那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
心情有着忐忑,白震天暗地里也对自己的情绪变化感到好笑,好歹也是长居高位之人,现在的他,在青首鬼王打一巴掌给个枣的心理攻势下,竟然好像变回了以前那个修为粗浅的入门弟子一般。
在小竹屋外的院门口站定,青首鬼王微微侧头撇了一眼白震天,他的情绪变化并没有瞒得过青首鬼王的感知,于是很罕见的,青首鬼王竟然用一种很温和的语气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