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吟-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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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知道了那背后之人竟然是他的表哥,还是比他身世还要凄惨十倍不止的表哥时,他的心中反倒这了一抹释然。
是啊……花想蓉说得没错,隐魂的内心只怕早已经扭曲,可是,任谁处在他的处境下,心里怎么可能还会保持着一份淡然?
就算是自己,只怕也比他强不上多少,他不是曾经也有过理智大失,尽屠千人之事么?
说到底,他们都是卷入一场阴谋中的可怜棋子而已。
此时此刻,他竟然对隐魂生出了一股同病相怜的心思。
最可恨的便是那五毒教!
想到五毒教,剑晨眼中戾气大盛,只是可惜,那乌和泰已然死在了皇宫天牢之中,否则的话……
“夫君,你……”
花想蓉大急,她说出这些,本意是想让剑晨提前有个准备,可谁曾想看起来竟然像是起了反作用,看剑晨的意思,若是对上那隐魂,他说不定还会心慈手软。
他心软,可是隐魂却不会啊!(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三章 扭曲的思维
“夫君,你切切不可……”
花想蓉心急如焚,如果剑晨当真要抱着这样的一个心态去面对隐魂的话,那后果……
却不想,剑晨冲她一摆手,打断道:“你放心,同病相怜是有,但我对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说这番话时,他的面容极之坚决,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与方才说出同情隐魂那番话的剑晨,全然不像是同一个人。
看着花想蓉的诧异,他苦笑一声,道:“不管怎么说,我父亲害了他全家,背后乃是有人设计,虽然那时的他并不知情,但就算一命偿一命,我父亲这一脉,已经不再欠他了。”
“可他背后又作了许多事,他陷害我,无非是想让我也尝尝当年他所遭受的一切,这我不怪他,可是,为了陷害我,他又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苦涩不已。
断剑联盟,这是因为他而产生的联盟,确切地说,是为了杀他而成立的联盟,可他现在还活着,反而是断剑联盟,经过三番五次的阻击之后,死在他手里的人已经不计其数。
低垂下头,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现在很干净,可是恍然间,他却看到了那掌心中浓得洗也洗不清的……鲜血!
虽然是被隐魂从中设计,可说到底,这些人也是他杀的,是他亲手杀的!
若是隐魂可恨,可在多到数也数不清的那些死于他手中的人来说,还有这些人的亲人来说,他剑晨,又何尝不可恨?
别看现下兵荒马乱,武林中人虽与朝廷并不对付,可当安禄山这个异姓人妄图侵占大唐江山时,如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江湖侠士开始加入到对抗安禄山铁骑的大军之中。
可是剑晨却敢保证,现在的他若是撕去伪装,走到中原的任何一座城池,高叫一声我是剑晨,那么那些江湖侠义之士铁定会调转枪头,先弃安禄山于不顾,全力追杀于他。
剑晨之于中原武林各派,实在是个永远也揭不去的伤疤,两者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隐魂,而亲手执行的人,却是他剑晨,从这一点来说,他们俩位洛家后人,当真也算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隐魂该死,他剑晨何尝不该死?
或许……
剑晨仰着头,空洞无神地不知在看着哪里,而他作这样一个动作,其实只是想躲开花想蓉的注视,不会让她看到自己隐藏在眼底深处的那一抹……
死志!
手里的人命太多,或许唯有一死,可以将心中的亏欠弥补少许。
剑晨与隐魂不同,两人有着相同的经,却又有着绝对不同的过往,十三年来,剑晨在剑冢上的生活一直平静,平静到下山之前,他还只是个单纯的少年,顶多心中有着一抹执念,想要找寻自己的身世而已。
可下山之后,被人一直在暗中左右着,他一步步,往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在大步前往,后来又吸入沥血剑的气息,以至于血脉中那股隐藏极深的,或者说是被伍元道人刻意淡去的血腥暴虐之气,终于一点点被引了出来。
这在他以前看来并没有什么,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而已,之前他做的,只不过是将十三年前这些人做的事情还回去了而已。
血腥暴虐,冷酷无情,这些,都是可以增加他复仇成功率的东西,虽然在他内心中最后的那抹单纯面前,他很清楚这些都不是好东西,可是没有这些,他却也无法确定自己能否报仇。
于是有时,他还曾暗暗想过,这暗中一直在牵着他鼻子走的人,或许是在帮他。
可今日得知真相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强迫自己接受的那些血腥,那些无情,其实……都是错的!
那些人不该死,该死的是他,是背后一直操纵这一切的是,隐魂!
真是……好大的手笔,好毒的心机!
仰着头,剑晨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隐魂一直在算计的人何止是他,还有天下剑门,断剑联盟!
这些人一直被他利用着,十三年前毁灭了洛家,可那毕竟是洛家,是隐魂自己的根!
所以在他扭曲的心理里,一方面要利用这些人为自己死去的爹娘报仇,而另一方面,当他真正成功时,却又忏怒于这些人,因为是他们,最终亲手杀害了洛家的每一个人。
他隐魂……是姓洛的!
这些事情说来极其诡异,分明就是他在背后利用剑门中人灭了洛家,可事后却又将自己立在一个受害者的角度,想要为洛家报仇,这份心理得扭曲到什么程度?
可剑晨相信,事情应该就是这样,因为那份相同却又大不相同的过往经,他竟然在这一瞬间,将自己完全当成了隐魂,将自己完全替入到了隐魂那扭曲的思维中,最后发现……这,就是隐魂的目的!
深深吸了口气,剑晨眼中的无神与空洞迅速褪去,转成的,已是一片坚决。
既然这事情由洛家而起,那么,就由我们两兄弟,在为这场悲剧划上一个句号吧,我的……表哥!
三个人的房里,随着剑晨的沉默,已经不再有任何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可怕,除了剑晨之外,被他拉住的凌尉也默然地低着头,神色间变幻不定,不知在想着什么。
而花想蓉固然还有一些情报,可在此时此刻,她敏感地感觉到了剑晨情绪中的一丝不对,虽然到底不对在哪里她还没弄明白,但是,她却也已经不敢再说任何可能刺击到剑晨的话。
于是,沉默就是最好的选择。
“接下来……该怎么做?”
良久之后,剑晨突然讷讷地开了口,可看他的神情,与其是在问花想蓉与凌尉两人,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做?
两人勐得抬起头来,是啊,怎么做?
隐魂是必须要找到的,可是他在哪里?
无双阁的情报网固然不弱,可隐魂的隐匿功夫却更加可怕,此时他应该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四章 黑剑
雄武城。
“哼!”
回到城主府,安禄山兀自气愤难平,肥厚的大掌裹挟万斤巨力,狠狠一掌拍在府中前花园的假山上,只听轰得一声巨响,那假山立时灰飞烟灭,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身后,虎牙六人面色苍白,包括那虎王在内,俱都不敢在这时触碰安禄山的霉头,一时间噤若寒蝉。
“滚出去!”
倒是安禄山回头看了一眼,给了六人一个杀意凛然的眼神。
此时此刻,六人哪敢多吭半句声,安禄山一声滚出去,对于向来在雄武城横着走的虎牙来说非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大松了一口长气,连对安禄山齐齐躬身,眨眼间黄影四散。
虎王倒是多留了半息,可他犹豫才起,安禄山那凝若实质的杀意已然侵袭而至,没来由得,他那单薄的身躯禁不住寒意大盛,顿时不敢再说什么,身形一缩,也消失在花园中。
偌大的城主府,因安禄山一怒,立时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或许不止一个。
“行了,你可以出来了!”
虎牙走后,安禄山仿如一座肉山一般伫立在花园中一动不动,良久,他冷冷地,以极为不满的语调叫道。
唿!
一阵微风随着他话音落下吹拂而来,却又在他那庞大的身躯后面停止。
从风中,慢慢显露出一个由淡转浓的黑影,风止时,那黑影已然凝实,却是个身形修长,面容阴冷的中年人。
隐魂!
他以往曾无数次从安禄山的身后出现,每次出现时,都是半跪于地的姿态,可这次,他却是长身而立,相对于安禄山的厚重,他的身形虽然显得单薄,但却不卑不亢。
自从那日在洛家辞别之后,隐魂当然不用再对安禄山跪拜,因为他已经不再是跟在安禄山身后的那个影子,在他自己的心里,此时与安禄山之间,至多只是合作关系。
安禄山慢慢转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当看到隐魂竟然是以这样的一个态度站在自己身后时,以他那暴虐的性格,竟出奇地没有半点表示。
他的目光本也没有正眼去瞧隐魂,他在看的,是隐魂斜背在肩头的一柄剑。
感觉到安禄山的目光,隐魂面上的阴寒淡去了几分,竟然笑笑,抱拳道:“爷,好久不见!”
安禄山将手一摆,冷冷道:“你我之间早已没有从属关系,所以你不必再用这个称唿。”
他出自突厥中的一个小部落,部落里向来对首领都是以爷相称,这个习惯直到如今安禄山也没有改,但对于崇尚狼性的他来说,一个不再属于自己队伍的人,也是没有资格再这样叫他的。
闻言,隐魂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肩头微微抖了一下,已将身后那柄剑握在了手中。
此时安禄山方可见,那柄剑,竟然并无剑鞘,就那么被隐魂提在手里,阳光自天空洒下,反射出的,却是一抹深邃的黑。
这竟然是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的剑!
安禄山的目光落在剑上,便再也无法移开,那剑上的黑,仿佛将他的目光完全吞噬。
“这是什么剑?”
安禄山呐呐地问着,他很少会有露出如此茫然的时候。
“这是……沥血剑。”
隐魂沉声道,随后又耸了耸肩,补充了一句:“十影剑其中的一柄。”
沥血剑!
光是这三个字,已经令安禄山的双目陡睁,看向那黑剑的眼神立时变得炽热无比,至于随后隐魂又说了什么,他完全不去理会。
“你从哪里得来的?”
安禄山按捺住想要冲上夺剑的念头对于隐魂的轻功,他并无全然的把握可以一击而中,于是耐着性子问道。
“从霸剑山庄而来。”
隐魂单手从黑剑上抚过,赞叹地道:“这剑……真是不错,是我见过的沥血剑中,仅次于真剑的一柄。”
“霸剑山庄?”
听到这四个字,安禄山周身突然泛起一抹戾气,怒哼道:“霸剑山庄用来召开万剑盟会的那一柄沥血剑,不是从安伯天那逆子处而来的吗?”
提起这事,他心中的火气大旺。
沥血剑有一真十假之说,他早就知道,可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他只想得到其中的一柄而已,真假都好,他需要的,只是那属于沥血剑的一份气息。
近些年,雄武城一直在着力寻找沥血剑的下落,只要是沥血剑,不论真剑影剑,安禄山都极之想得到一柄。
正是由此,他甚至还与青首鬼王暗中做了交易,以雄武城的力量,向青首鬼王提供了他需要的珍稀药材,用以换取那柄纯阳九剑之一的梵天寒芒。
皇室需要梵天寒芒,于是着落在鬼兵域的身上,而青首鬼王也正是与安禄山之间有交易的原因,主动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虽然最后剑不是从他鬼兵域的手中送入的皇城,但至少梵天寒芒是真真切切地入了宫了,这便够了,鬼兵域其他人知道后,也顶多只是对青首鬼王的做法颇有微词,并不能拿他奈何。
梵天寒芒虽然不是沥血剑,可它却是能够压制沥血剑上血腥气息之物,安禄山向青首鬼王换到梵天寒芒,便是想凭着送此剑入宫的机会,将皇宫里的那柄沥血剑借机盗出来。
大唐皇室一直收藏着一柄沥血剑,这是安禄山早就知道的事情,只是一直苦于机会向其下手而已。
于是那时有了梵天寒芒作借口,他甚至不惜亲自护送此剑去往皇宫,一心想要得偿所愿。
可惜,当他在皇宫中多方探查之后,所得到的结果却令他大所失望,宫里的那柄沥血剑,早在多年前便已经遗失不知所踪。
而他也是到后来方才知道,原来沥血剑,他雄武城早就已经得到过一柄,可是偏偏却是落在了安伯天的手上。
安伯天对安禄山一直心中有所防备,他如此迫切需要一柄沥血剑,虽然安伯天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只要安禄山想要得到的,他就绝对不能让其如愿!(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五章 赌不赌?
雄武城得到的那柄沥血剑被安伯天瞒天过海,最后竟到了霸剑山庄手里,而后又被剑晨夺去。
那时安禄山正在筹备着最后的大事,当他知道曾经有沥血剑出世时,那剑却早已经被剑晨毁去。
后来他暗中着人详细探查,终于从蛛丝马迹中发现此事竟与安伯天有莫大关系,而这,也是他最终下定决心要除去安伯天的一个诱因。
只是直到现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宫中的那柄沥血剑,正是被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拿了去。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安禄山来说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有一柄沥血剑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自己,或许就在下一刻,就会握上这柄古朴黑剑的剑柄!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看了好一会,安禄山终于舍得将目光自黑剑上移开,落在隐魂的脸上,淡漠地问道。
他终是枭雄级的人物,就算心中再想要,也知这剑隐魂不会凭白无故送予他,还是先压下心思,专心于眼下的这场谈判为好。
是的,谈判,这是一场本不需要进行的谈判。
隐魂想要的是什么,安禄山自然清楚,所以之前在城主府外,他便是要完成与隐魂的约定。
可惜,因为花想蓉的突入,剑晨与安安两人最终并没有死,而是从容地离开,这便已经背离了之前隐魂与他谈好的价钱。
隐魂替他寻到一柄沥血剑,而安禄山要做的,就是守在雄武城,静静地等着剑晨自投罗网,最后让他在极度不甘的情况下殒命!
所以,安禄山会出现在雄武城,其实并不像安安想的那样,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龟缩在大本营,他留在此地,本就是为了等待剑晨到来,好完成他与隐魂的约定。
所以当隐魂没有放出信号之前,安禄山才一直都好整以暇,并没有进行什么极端的动作,甚至还在城主府中与剑晨周旋了一番。
可哪曾想,最后的结果仍是失败。
那么,现在隐魂按之前的约定将沥血剑带了来雄武城,而安禄山的承诺却并不能做到,然而隐魂仍然将剑送到了他的面前,那就是说,隐魂还会有着别的要求。
“其实……”
隐魂摩挲着黑剑,淡淡道:“没有什么要求了,安大人所做的一切在下都看在眼里,此事不关安大人的事,这剑对于在下也无甚用处,权且当作往日大人对在下恩情的回报罢。”
说着,他竟果然不提任何要求,将剑身反转,漆黑古剑那古朴的剑柄直接递到了安禄山的身前。
“没有要求?”
安禄山愣了愣,他已经作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万料不到隐魂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所谓恩情什么的,就安禄山来说,隐魂不过是在扯蛋而已,他为何会投靠到自己门下,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分明是抱着别样的目的,只不过此人有着一些利用价值,安禄山才一直将他留在身边罢了。
虽然想不通,可那剑就直直摆在自己眼前,安禄山皱了皱眉,终究抬手往剑柄上握去,同时,却也在暗自凝神防备着隐魂的动作。
可是,没有,隐魂没有任何动作,他真的就只是在将剑递给安禄山,当安禄山一把握住黑剑的剑柄时,他的手也在同一时间五指大松,并直接退后了两步。
剑,在手。
“你……”
安禄山仍有着迟疑,以他向来粗中有细,甚至可以说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相信似隐魂这种人,会因为什么所谓的恩情,而将一柄举世罕有的沥血剑凭白交到自己手里?
隐魂没有说话,也不需要他再去多说什么,事实胜于雄辩。
从那黑剑上,一波一波的冰凉感觉冲击着安禄山的经脉,让这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
他处心积虑却一直不可得的沥血剑,终于被他握在了手里!
隐魂到底有什么阴谋,这还重要吗?
刷!
安禄山体内雄浑的内力陡然一催,疾速往那黑剑上灌去,只是眨眼间,他的眼中立时血光大盛!
剑,果然是沥血!
漆黑如墨的古剑已然不再,此时被他握于掌中的,正是那令人望之心胆俱寒的血腥利刃沥血剑!
“好,好,好!”
感受到从沥血剑上反哺而回的暴虐气息,安禄山不惊反喜,满脸横肉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狂喜的神色,这是沥血剑,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沥血剑!
血光中,一道淡淡的黑影正在逐渐远去,片刻不到已然消失于无。
这令安禄山狂喜的面色略微滞了滞,可随即,又被无尽的喜色所代替。
隐魂走了,果然在没有提任何要求的情况下走了,这多少让安禄山心中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疑惑,可剑已在手,这疑惑似乎……又不再那么重要。
他没有看到的是,隐魂消失远去之后,面上的那抹感概。
安禄山……这几年你对我也算不薄,而这剑也是你自己想要的,可不能算是我害你……
轻轻地,隐魂摇了摇头,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面露追忆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