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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月西女传:无字悲-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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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无悯闻声,已是回身,见不远处一鎏金铜缶直往面门而来,距身不啻一丈,铜缶自行旋转,瞬增万倍,缶上四围蜃兽乍起,逆鳞惊立,蜃气弥散,一片烟气早将弄无悯周身尽盖;弄无悯心下一动,驭气飞退,金光加身,突闻青丘笑道:“陷九,果是上品!仙妖人,无往不利。”

    弄无悯眉头紧蹙,见那铜缶竟已悬于头顶,缶口大开,不及闪避,便为其鲸吞而入,霎时置身蜃阁,不辨方位。

    青丘抬手,那铜缶自归,转为之前大小,再无动静。

    青丘嘴角轻颤,却是苦笑,轻道:“所料果是无差。想弄无忧一介小妖,功法低微,怎就入得知日宫,得伴君侧……”青丘一顿,再道:“岂止入了知日宫,更是入了弄郎法眼。”言罢,青丘施力铜缶,无声切齿,少倾,却又探指轻抚缶身,面现柔和神色,似是沉溺绮梦,不知其所,径自呆立盏茶功夫,方将那铜缶收入怀中,合臂胸前,含笑前行;却不知,街尾一角,早有人将此情状尽收眼底。

    待至府上,青丘直往内堂,紧掩门户,回身便现本相,一尾化为九,一尾齐身,余下分往八方,青丘两掌相对,似是掐了北斗诀,双目一阖,口唇微启默念心咒,须臾,闻其令一声:“开!”此内室地面陡陷,如一黑洞,青丘直直下沉,霎时没顶,已至密室。

    青丘四下环顾,见密室灯光幽微,烛火摇曳,心头方定,缓将怀内铜缶取了,捧于手心,凝视把玩,半晌,将手陡得一收,见那铜缶竟自行悬空,缓缓飞至密室正中。

    青丘嘴角微扯,抬手破两药指,再行功法,便见其血滴滴往铜缶而去,浸染缶身蜃兽眼目,约莫一刻,密室竟起烟气,青丘两目模糊,一阵天旋,又见四下忽现七色彩珠,大小同于寻常弹丸,却是柔软,触之仿若肌肤,再感便似虚无不存——整室遍布,岂止千万,却未显逼仄局促,反觉呼吸顺畅,靡靡瑰丽。

    青丘稍退几步,见彩珠颜色渐散,边界不存,弄无悯影像立于身前,其正阖目,吐纳徐徐,却难掩额上细密薄汗,眉心两点春愁。

    “弄宫主。”青丘见状轻唤,少停,见弄无悯不应,媚态再生,柔声更道:“弄郎。”

    未见有应。

    青丘讪讪,随即却又满面笑意,踱步上前,抬手竟已扶上弄无悯肩头,虽是虚像,心下已足。

    “弄郎博闻强记,陷九之名定有所闻。”

    弄无悯为溺内缶所困,感四围轻絮,实难着力。初有寒气,未觉不适,不过须臾,已是阳火大作,其身本负至阳之力,现又为阳邪所侵,更感烦热,只得缓缓吐纳,聊以自控。

    “见弄郎窘境,青丘心有不忍。若弄郎允了我,青丘便入缶内,解君所急。”

    弄无悯闻言,长吐口气,默默不语。

    “弄郎应知,既入此缶,若无交合,不得离。弄郎置身其中,时辰愈久,虚耗愈重;邪力焚身,或早或晚,总需青丘相助一臂。”不待弄无悯回应,青丘接道:“此府院密室,无人得知;青丘倾力设其结界,而弄郎深入缶中,仙气不得出,仙法不得展……”青丘面色陡地一沉,“劝君莫作它想,除却青丘,无二之选。”

    弄无悯闻言,这方启唇,一字一顿道:“不劳挂心。”话音虽落,却感邪气四窜,额角汗珠斗大,直坠至颌,内火升腾,那内衫似是生出无数针刺,扎得皮腠痛痒难耐,非将衣衫尽除而后快。

    弄无悯心知不妙,嘴角稍抿,以舌抵颚,缓吞津液,双目微开,得见四下情状,又见青丘立身面前,浅笑吟吟。弄无悯心中暗道:此阳邪实难小觑,即便那日君火阳,不及当下这般难耐,邪气得孔而入,非得尽早脱身不可。念及此处,轻道:

    “三日之期若至,吾不现身,兀城主岂会不查?”

    青丘掩口,凝视弄无悯半晌,应道:“不言堂上,弄郎之计,首身相搏,矛盾互陷;成,则静候佳音,败,则玉石俱焚。即便终为白澒所毒,形神俱灭,然得一亲芳泽,死而同穴,青丘平生大愿已足,何敢憾乎?”

    弄无悯怒极,斥道:“丧德败行若斯,不可教!”

    青丘嫣然,缓缓将青色外衫除了,又将中衣二衽分往左右稍扯,露了雪白脖颈,**肩窝,向前倾身,媚道:“枕席之事,青丘自荐,想来或可教导弄郎一二。”

    弄无悯面色绯红,阖了眼眸,不再言语,闻青丘又道:“陷九之力,青丘并未亲见,然仙妖莫敌,想来,或许三日之期未至,你我好事已成。”

    青丘言罢,倒也不敢唐突,便只静默相对而坐,定定望着弄无悯出神。

    话分两头。

    桥玄英将无忧细心安置,后便依其所愿,外出寻弄无悯下落,小心探问,确是得了些蛛丝,闻言有小妖得见弄无悯随往青丘宅邸,他这便也悄无声息摸了过去。惜其法力不济,在院外盘桓多时,未感一丝仙气,想着无忧一人,心中不安,也只得悻悻回返。

    无忧正暗自计较,心头疑云密布,加之挂虑弄无悯安危,虽其身为定身法所碍,心却七上八下,不得一刻安宁。正自盘算,见桥玄英回返,急忙追问:“桥兄,可有消息?”

    桥玄英面上一紧,低声应道:“回禀小姐,确是听城内有传,说知日宫主往青丘门主府苑暂住,然玄英只身前往探看,却不曾感知仙气。”

    无忧内心起伏,轻叹口气,方道:“也罢,多谢桥兄相助。”

    “主人令,得无忧小姐下落,需得想方设法保护周全。眼下之势,白澒蔽日,城内暂时无恙,然若想出城,却是难于登天。玄英请小姐明示,愿晓后续部署一二,倾尽绵力,助小姐脱困。”

    无忧闻其言慨而慷之,却不动容,缓道:“宫主下落难寻,无忧无心别事,桥兄自行定夺即可。”

    桥玄英闻言,半晌不语,心中暗自计较:主人重托,怎好得过且过?

    犹在此时,一人着鸦青外袍,秋色斗笠置于一旁;背对墙壁,轻道:“按主人吩咐,诸事顺利。”

    墙内洪音应道:“大善。”

    “属下之后该当如何?”

    “陷九之能,你我皆知。”洪音稍顿,轻笑道:“待一两日,吾自会安排他人,扯开帷幕,现一场好戏。待戏散,便将无忧安然带出城来,你可堪托付?”

    “属下定不辱命。白澒毒性虽强,然属下恰知其弱点,主人心安。只是到时,恐属下马脚便露,不得久蛰。”

    “倘至那时,恐肩山已陷,无地可蛰。”洪音轻笑。

第二十八章:君怀良不开 … 第91话

    青丘府院密室。

    弄无悯于溺内缶内弹指难熬,即便阖目打坐,遍诵知日宫仙册百数,然心念不敢稍动,两手不曾轻放,使力握拳,暗自告诫:延捱一刻,便作一刻。只是那缶内邪力弥重,气息更是靡靡且夭,弄无悯试过封合五识,怎奈体内阳力似有反噬,若是强力驭气相抗,反感内外夹击,其况愈下。

    青丘于外,得见此状,更添暗喜,起身向前,距弄无悯影像不过一尺,这便将中衣大开,自肩头褪下,拉至腰际,随意系上;后缓探了手去,自弄无悯头顶金冠而下,寸寸抚摸,直至面颊。

    “弄郎。。。。。。”其声酥媚,风情入骨。

    “何必这般,既伤了君身,亦损了奴心。”

    弄无悯上睑微动,惹得长睫轻颤,下唇稍收,瓠犀紧咬,闷闷不敢启口,然那汗滴直落,看得青丘心内如百爪抓挠,急不可耐,抬手欲接了汗珠,却因不过虚像,掌心仍是空空。

    青丘见弄无悯盘膝,那汗珠落于衫尾,竟直直探了头去,将面颊于弄无悯腿边磨蹭;少时,其性未尽,便又抬身,展臂环了弄无悯脖颈,贴近面庞,定定凝视。

    “即便虚影,心念已足。”青丘虚张胸怀,喃喃自语。言罢,更感口干,径自将那巧舌伸出,轻舔了弄无悯额上薄汗,虽难感其实体,却得这般无间,足堪慰藉。

    弄无悯双目紧阖,自知身陷缶内,青丘不敢妄动,其于缶外,只见虚像,难为实害。

    这般僵持半晌,弄无悯又闻青丘声声轻唤,高低长短,淫语若风摆杨柳,婆娑旖旎。

    “春梦如此,别无它求。”青丘一声长吟,缓道。

    弄无悯微一侧头,眉间深锁,双目稍开,惊见青丘赤身眼前,自渎其下。

    弄无悯疾怒,手腕轻抖,痛心疾首:“尔敢狎亵若斯!”

    青丘失了气力,瘫于弄无悯脚边,阖目浅笑,半晌方道:“若弄郎首肯,屈就幸之,朝云暮雨,青丘万死!”

    弄无悯又再阖目,牙关紧闭,心中暗道:恐其不知餍足,邪念再起;若当真入得缶内,虽其功法寻常,不得近身,然恐双双受缚,脱身无望;且这陷九之邪,吾渐感不逮。念及于此,思虑白澒之事,若刑天踪迹不得,廾目为患,知日宫上下难于幸免,却也不知无忧可否得卸甲相助平安。

    一时间,心内百转,己身既不能与廾目一战,又不得与无忧一见,生生困于此处,遭此辈轻贱。

    弄无悯血气再涌,喉头腥味渐起,陡感口干,轻道:“津液亏耗,唇裂口燥。”

    青丘闻言,心下一喜,连连应道:“青丘这便煮茶,为君解渴。”言罢,匆忙起身,拢了衣衫,几步疾走,却也不忘步步回头,见弄无悯内衫已湿,口目皆闭,瑰姿玮质,仙葩艳逸,不禁偷吞香唾,心中暗道:既肯求茶,求欢企远?这般,兴冲冲一紧衣衽,眨眼退出密室。

    弄无悯这方开目,四下环视,吐纳更迫。

    青丘往外堂,以极品山泉,煮了茶膏,无需洗茶,更无浮沫,倒是便当的很,不过半刻已成。青丘忙不迭取了,再至密室。

    “弄郎,茶水温热,品饮得宜。”言罢,青丘向前,喃喃道:“奴入内敬茶可好?”

    弄无悯一怔,沉沉应道:“循序而渐进。”

    青丘大喜过望,暗道:若此,床笫之欢岂非计日?念及于此,躬身轻道:“奴得令谨遵。这便将茶盏施力送入缶内。”话音即落,便见青丘左足向前,弓腿倾身,右掌平伸缓推,左掌掐诀以指血做引;那血滴在前,茶盏于后,飞至弄无悯虚影一侧,血注缶身,彩珠再现,如拱接引,将那茶盏缓缓导入缶内。

    弄无悯见状,抬臂轻接了茶盏,颔首见那茶汤红艳,香气袅袅,缓纾口气,将茶盏近了唇边,稍一啜饮,便已摇头,叹道:“茶非茶。”

    青丘骇然,唯唯应道:“若是弄郎不喜,便弃了这茶膏,待奴再去冲泡些散形茶,府内所藏,皆是佳品。”

    弄无悯轻哼一声,阖目道:“蒙尔盛意,无悯心领。烦请退下,明日前来。”

    青丘眉眼一挑,心中计较:陷九之内,其也难有作为;既已这般轻声细语,吾便多候些时辰,想来明日,便可成此美事。这般一想,青丘躬身,退至密室一头,轻道:“盼弄郎思虑周全,允了青丘,你我共赴巫山,比翼双修,无论廾目如何,把握当下,快意行舟!”言罢,又再抬眉,望着弄无悯恋恋不舍,立了半刻,方才肯离。

    弄无悯握那茶盅,眉头深皱,稍一使力,茶盅立碎,茶汤四溅。

    “倒不知此次,应是顺天,抑或改命?”弄无悯低眉,轻道。

第二十八章:君怀良不开 … 第92话

    青丘刚至外堂,心上喜不自胜,将先前茶汤多布一盏,茶水稍冷,身上却烫,念着弄无悯香汗淋漓模样,青丘嘴角微翘,连吞数盅。

    恰与此时,地面轻抖,青丘手上一个不稳,跌了些茶汤在外。

    “何故?”青丘心下不解,“惊天动地之势。”

    一念即出,正见门外列缺陡至,宛如施鞭,一击于地,大作骤声。青丘心下一动,暗道:城主急召!又再抬眼,果见那霹雳遁形,一道黑气腾于半空,渐化字迹:迅即来面。

    青丘不明就里,忐忑上下,忙揩了掌上茶渍,整理衣冠,直奔不言堂而去。

    弄无悯于溺内缶,亦感震动,心中稍慰:想是刑天到了。转念却又多添烦忧:若是凭其解了廾目之困,兀不言岂非更不欲计较自己所在,又当如何扭转此局?念及于此,不禁扼腕。

    青丘不敢懈怠,不过半刻,便至不言堂,见卸甲女桑俱在,识其眼色,忙朝堂上暗处作揖施礼:“城主急唤,青丘鞍前马后。”

    兀不言轻笑,应道:“女桑门下,不负众望,不过一日,即得刑天下落,巧信妙传,想白澒围困可解。”

    女桑娇笑,施揖轻道:“谢城主赞赏。普天之下,倒真未见寸草不生之地。”

    青丘闻言,这方长舒口气,平静心情,笑道:“全赖城主高智。”

    此言一出,兀不言稍一顿,问道:“弄无悯何在?”

    青丘身子一抖,抬手急摆,连连道:“青丘不知,确是不知!”

    卸甲见状,自是生疑,见兀不言未有稍应,亦是发声:“属下原引了弄无悯往城西宅院,怎奈他知日宫主目高于顶,厌弃而离。”卸甲稍顿,微微侧身,眼风一扫青丘,缓道:“闻其言,似是往青丘府院而去。”

    青丘惶然,忙道:“弄宫主确是来过属下府邸,然属下府上三进小院,怎入得法眼?”

    兀不言先是不应,半晌发问,语气不善:“未得留宿,很是叹惋?”

    青丘即知失言,不敢着急相应,反是缓缓调息,稳稳心神,方才回道:“属下不过欲为城主分忧,留其行踪,时时呈报,惜未能如愿,赤胆可鉴,忠心难表。”

    兀不言低低一笑,不再言语。倒是卸甲更感蹊跷,旁敲侧击道:“城主,刑天既至,然其断首万载,若真同廾目一战,鹿死谁手,倒未可知。”

    兀不言沉声缓道:“刚刚愚城内外,皆感震动。战神之名,岂是浪得?”

    “却不知那一震究竟为何?”女桑立于一旁,问道。

    “刑天初至,执戚落干。地动,乃是其盾落地所致。”

    兀不言话音刚落,整个不言堂洪音大作,振聋发聩。

    “廾目何在?吾首何在?”

    兀不言一惊,疾道:“随我前往,迎其入城。”

    卸甲等人齐齐相应,只是青丘心中暗道:城外白澒渐厚,城内无人得出,连弄郎亦为所困,这刑天真可来去自如,视剧毒如无物?”

    众人至愚城城门,因那白澒缘故,兀不言亦是不敢近前,隔空抬声,恭道:“愚城兀不言,恭迎战神尊驾。”

    城外爽朗一笑,低声相应,其音仍是擦磨耳鼓。

    “怎不出城相迎?”

    兀不言再显谦卑,缓道:“廾目仙君布白澒毒雾做结,将我愚城城众连同左肩山知日宫弟子尽数围困,毒力甚强,不得逾越。”

    刑天再笑,地动山摇。

    不过弹指,一众闻巨声,抬眼望其出处,惊见一足,长约一丈,自上而下,直压面门。

    众人大骇,忙飞身退后,这方解了困急。地面烟尘乍起,目难视物,静待半刻,众人定睛,方见一巨人立身于前:身约十丈,赤膊袒乳,左盾右斧,气势如虹;两胸为目,以脐作口,双臂两膝,银甲朱衣。其颈上创口触目,干戚一舞,天地皆惊,唯一派豪迈气概,不敢对视些许。

    兀不言仍作黑烟,模糊面目,稍一向前,躬身赞道:“百闻难绘豪气万一,一见方知战名非虚。”

    刑天大悦,腹上现了笑痕,低声道:“伴帝于阪泉,臣心窃窃,知其不甘,为效犬马,独与天战,斗万千回合未有胜负。”

    青丘为之心折不已,却仍是不解,低声轻道:“战神是真,然那白澒总是毒物,何以无恙?”

    刑天得闻,笑声大作,少顷,缓道:“七窍皆无,皮若甲胄,毒失门路,如何入身?”

    众人闻言,无不钦佩,稍感戚戚,更觉慷慨。

    刑天战斧稍提,默默半晌,陡地怒道:“身既至,何必藏头?”

    众人这方循其目光所至,回身探看,见廾目正于地下腾起,相距不过数丈,蝇身虽逝,然颅首四围尽是白雾,得百千狱法鱼护卫。

    “久别万年,一朝相见,已同陌路。”廾目轻叹,话语不无唏嘘。

    “虽是身首异处,若然志趣相投,莫逆于心,岂会生疏?”

    廾目闻言,仰天长啸,厉声道:“伐天之志,未有少改。恐是你这躯干,徒有战神之名,早丧复仇之心!”

    刑天似是轻叹,缓缓应道:“历经百年,境遇万千。往事已矣,何须念执?”

    “雄心既逝,不相与谋。”

    刑天再叹,战斧紧攥,应道:“于吾心,唯有一帝,故不得奉天,虽遭斩首,志不灭,身不倒;然即便伐天讨罪,蝥弧之下,仅吾一人,蝥弧之后,横尸无数。争帝争神,民堕涂炭,可是天道?”

    廾目半晌不言,众人见那白雾稍轻,又见刑天三两步上前,身首相对,更是默然。

    青丘于后见此情状,不禁抚心感叹:与天地相斗,与命数相搏,未尝见一头一身,一体而两分,与己厮杀;倒不知刑天廾目内心何感。

    “万年已逝,相逢恨晚。”廾目两目稍开,轻道:“若早寻得尔身,吾何需醉梦多时。”

    刑天闻言,又上前半步,落盾于地,执戚之手已是渐落。

    “一坐而忘身前事,于何时何地,都不嫌稍晚。”

    话音未落,惊见廾目面上两目一口,三窍大开,狱法鱼竟如疾雷迅矢,自三窍而出,直奔刑天腹脐而去;两方相距不过数尺,眼见躲避已是不及。

    刑天胸口陡震,腹脐不闭反开,那狱法鱼似是得令,口中连吐白澒百数,颗颗银光,动若惊丸。

    兀不言等人见状,心下大骇,然此局风云陡转,各人皆是束手。正于此时,狂风忽作,有拔山之势;众人闻刑天一声长喝,怒气携风,席卷身前狱法鱼,而那颗颗白澒珠液,尽数反身,直朝廾目而去。

    廾目见状,倒不畏惧,颅首腾起,七窍尽开,将那狱法鱼全数收归。

    刑天身子稍倾,干戚抬举,尽现战神雄姿。

    青丘女桑这方撤了掩耳双手,闻刑天怒道:“诈降之态,小人之举。”

    廾目不屑,笑道:“竖子怎可相谋!”言罢,颅首飞退飞高,又与刑天僵持不下。

    刑天战斧高举,奔身向前,两膝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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