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拾回春-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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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心里有些不安，忙看向颜恕，颜恕皱了皱眉，神色端凝，“两位太太还叫了谁？可知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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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丫鬟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眼角瞥着颜恕的脸色便有些忐忑，“回六少爷的话，太太和三太太叫各院的都过去，不知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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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看她眉眼间透着伶俐，不信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便笑着问她，“你是在太太跟前伺候的？叫什么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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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道，“奴婢金葵，是在太太院子里伺候的，”她顿了顿，却仍是不敢抬起头来，“今日嬷嬷和姐姐们都忙，就叫了我们几个底下伺候的到各院传话，不仅是少爷们的院子，就是姑娘们那边也都叫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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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便叫千冬给她拿了一个五钱银子的红封，“拿去买糖吃吧。照你说的，那边儿这么忙，太太可还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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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葵想了想，摇头道，“别的倒没说什么，只是嬷嬷们都被派了差事，限了时辰要给太太们交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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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真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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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恕摆摆手让她下去，温华又叫千冬拿了包糖果子给她，她便笑嘻嘻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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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也不必换什么衣裳，只是抿了抿头发，就着浓茶漱了漱口，又叫了几个人跟着，便一起去了宜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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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信堂里，大太太和三太太坐在首座，颜恕和他的兄弟们雁翅排开分座下首两侧，大少奶奶俞氏和妯娌们隔着一道细纱屏风围坐在堂屋西侧，大小姑娘们则围坐在俞氏身后的书室里，隔着厚厚的秋香色纱帘，温华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恭敬地向大太太和三太太施礼，大太太点了点头，三太太道，“去和你嫂子们坐一处吧，”又问俞氏，“如哥儿家的，老四家的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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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奶奶立即起身，“她昨天夜里有些发热，今早刚好些，我让人抬了竹榻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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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点点头，觑了一眼自家大嫂，“罢了，这孩子自打生了辅哥儿身子就不大好，她院子里人又多，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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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神色淡淡的，“那就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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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氏早上前拉住温华的手，跟在座的颜如等人见了礼，又将她领到妯娌们坐的细纱屏风后面，果然三嫂和五嫂之间的位置空着——今天早晨敬茶的时候倒是见了四嫂刘氏一面，只记得仿佛是个柔柔弱弱的清丽女子，说话慢吞吞文绉绉的，脸色不太好，带着几分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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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杨氏面如银盘，略有些富态，嘴角微微上翘，好似总是在笑，然而她眉目柔和，倒让人生不出反感，她一见温华，就笑着站起身来上前揽住她，“今早人多，来不及和你多说，到了新家，睡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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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知机，紧赶着躬身道了万福，“谢嫂嫂关心，睡得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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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听了，觉得新妇是个老实规矩的，笑得更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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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看着杨氏，心想听说她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可是看面相与其说她是大太太的侄女，不如说更像三太太一些，今早奉茶时就觉得她说话可亲，大太太为人严厉，娶的两个媳妇倒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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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嫂万福，五嫂万福。”五少奶奶阚氏起身还了半礼，三少奶奶方氏却慢了半拍，只略略起身便又坐下了，大少奶奶俞氏瞥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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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忙道，“四嫂身体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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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氏道，“你四嫂自从生了她家辅哥儿，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虽细心将养着，也得三五年才能养过来，天儿还不冷的时候，她屋里炭火就烧起来了，昨天和亲戚们多说了两句，晚上就有些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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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点点头，却听身旁有人嗤笑一声，眼风一扫，却是三嫂方氏，方氏摩挲着手腕上的一只翡色玉镯，微微侧首，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斜睨着，仿佛华庭之下，再没有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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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移开了目光，想到颜恕和自己说的，三嫂方氏出身勋贵世家，武宁伯府的庶女，在京中颇有才名，生母是老武宁伯的贵妾，她虽然美貌，却有些冷冰冰的，总是头昂得高高的用眼角看人……她这一声笑，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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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氏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并不理会方氏，道，“姑娘们在里面房间，一会儿再和她们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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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乖巧地点点头，便依着规矩静静地坐到了五嫂阚氏的下首——昨天晚上让她越过三嫂、四嫂和五嫂，坐在大嫂和二嫂的下首，是由于当时未进行奉茶礼，婚礼不算全部完成，新妇尊贵，颜恕又是嫡子，何况当时还有大太太的意思，因此也不算失礼——今天已经正式见过颜家众人，她若是再像昨天那样，就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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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向来爱说笑的三太太脸上也隐含忧色，没了笑模样，众人哪里看不出来？屋里人俱都不敢作声，只是悄悄地互相使着眼色，间或低语两句，温华不动声色的暗暗观察，手里的素面团扇静静地放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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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来看，大嫂俞氏能在这样的大家庭里从婆婆手中接掌中馈，果然是有手段的，稳重大方又不乏机敏果敢，待人亲和又张弛有度，不论何时何地始终保持着贵妇风范，既不会让人生出防范之意，也不会使人感到太过狎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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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安安静静的坐着，身旁的人将桌子上的点心朝她这边移了两寸，温华微微侧首朝她笑了笑，小声道，“谢谢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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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嫂阚氏看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眉目清秀，手里的宫扇以象牙为柄，又用深深浅浅的灰色丝线绣了万字不到头的网格，看上去很是不俗，她羞羞怯怯的一笑，也小声道，“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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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轻轻叹了口气，要平心静气，她是新妇，妯娌们摸不准她的性子，和她的话也少，自己便不能先露怯，从昨天到今天，每一件事都看在别人眼里，过犹不及，她得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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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奶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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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鬟从外头扶进来一个娇娇弱弱的身影，刘氏先是和大太太等人见了礼，又转过屏风来，阚氏未等她走到近前就急忙站起身来，温华也跟着站了起来和阚氏一同向她施礼，抬眼瞧见了刘氏脸上那不正常的苍白，刘氏还了半礼，和俞氏等人见过后就坐在了方氏和阚氏的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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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来齐了，大太太看看三太太，三太太却道，“大嫂，有两件事，我想跟大嫂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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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非得现在说？大太太正烦闷着，听到三太太的话，皱了皱眉，“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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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声音柔和，“如今孩子们都大了，连如哥儿家的保元也要进学堂了，不如让底下的人把称呼改了？“少爷”、“小少爷”的，听着也乱，再说如今恕哥儿都成亲了，说不得明年这时候家里又有喜事。还有，自打慧慈公主家里闭了馆，姑娘们就只在家里读书做针线，我想着，总要有人指点指点她们，你我都有各自的家务，好先生也不是容易请的，不如先让侄媳妇们轮流教着？免得现在这般天天荒废着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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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什么时候不能说？大太太知道她是个凡事都愿和和美美的性子，说这些不过是为了缓和一下罢了，虽说有时候觉得她实在是话多了些——大太太的面色缓和下来，捏着念珠思索了一会儿，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吧。”转脸对俞氏吩咐道，“如哥儿家的，你和孩子们商量个章程出来，我知道你是个妥当的，可不能耽误了咱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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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很不中听，但俞氏却面不改色的应下了，温华眼角瞥见方氏眼里的冷笑，抿了抿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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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又叫来门外伺候的管事婆子，“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大少爷改叫大爷，少奶奶改叫奶奶，小少爷改叫少爷，不得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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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咐完这两件事，大太太把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到屋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想来你们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把你们都叫来，之前得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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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便又听到远近的钟声响起，沉闷的钟声令得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大太太站起身疾步向外走，三太太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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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来到院子里，钟声从北边皇城的方向传来，大太太紧紧的拉住三太太的手，面色惊异，颜如在一旁道，“太太，我和二弟去前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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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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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钟声响完，众人沉默着回到宜信堂里，没有谁开口说话，寂静的落针可闻，大太太面容紧绷，声音有着难以掩饰的僵硬，“之前得的消息，万岁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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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俞氏道，“还请太太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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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抿嘴直直的望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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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半个时辰，派去打探的人带回了消息：皇后殉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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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愣了一会儿，眉头紧紧皱起，三太太神色惶然，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大嫂，孩子们还小，家里又只有你我，要不咱们先去城外的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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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要看温情戏的，下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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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200、有温情脉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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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横了她一眼，“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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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脸一红，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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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开口道，“即便现在出城也来不及了，如哥儿，外面的事情你们兄弟斟酌着办，尽快与你父亲和叔叔联系上。你们没差事的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守在家里，自今日起，各个院子谨守门户，没有对牌谁也不许擅自出府，我的话放在这里，若是因着你们自己不规矩而出了什么事……总不会为了一个人而把一家子都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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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三太太，屋里的人都站起来躬身听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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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心里焦急，永宁坊那边总还要派个人去知会一声，可是如今没有对牌便不许出府……她瞥了一眼身旁，几位嫂嫂或是皱眉沉思，或是神情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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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暗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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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颜恕一起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一进屋她便拽着颜恕带他进了自己的书房，“能不能想办法让人去一趟永宁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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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恕看她这么着急，便劝她，“你别急，我这就去和大哥说一声，你让秦小巳暂时跟着我做事，有人出门的时候带着他就是了。你有什么要嘱咐那边儿的，就写在信里，一会儿我让人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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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抚着心口，静了静，才唤人进来给她磨墨，颜恕见她提笔开始写信，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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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写好了信，还不见颜恕回来，便叫专管外务账目的妙妙去给秦小巳传话，告诉他让他暂时跟着颜恕行走，将写好的两封信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装入信封密封好了，照着向来的规矩在两头用了封蜡，盖上章，便静静地等着颜恕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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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便等到将近未时，颜恕叫人取了出门见客的衣裳，温华伺候他换上了，又拿篦子给他拢了头发，“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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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好，”颜恕摇摇头，“一会儿我和二哥出去一趟，要办些事请，你叫秦小巳在西侧门那儿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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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原本以为顶多派人出去办事，这会儿听说他要亲自去，吃了一惊，之前的担忧不免暂时放到一旁，忙问道，“怎么还要你们去？家里人手够么？多派几个人跟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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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虽说要避嫌，可咱家在京城的亲朋故旧不少，别人问起来，只说太太和婶婶身体不好管不了事，大哥大嫂怕奠仪上有失礼的地方，寻几家亲朋故旧问问——好歹是平日里常走动的那几家。”见温华仍蹙着眉头，他道，“你放心，怎么也要比平时多带些人，去是一定要去的，不管怎么说家里的祭棚不能出岔子，即便是……”他顿了顿，又道，“只要城外的大营不动，京城就闹不起来……顶多有些小动作罢了，听外面回来的人说如今坊里家家户户紧闭大门，街上闲逛的也不见了，到了这个时候也做不了什么了，只求守好门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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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皱着眉，“真是的，怎么突然之间就……”想起先前说的皇帝宠信道士的话题，她忍不住念叨两句，“丹药哪是随便吃的？古往今来多少人求长生，可也没听说有谁是真成了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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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恕摇头，“古往今来……有哪一位不想求长生的？何况太祖皇帝乃是紫薇大帝降世，皇家的贡奉向来长盛不衰。”这个话题毕竟敏感，颜恕说了两句便闭口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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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暗自撇了撇嘴，这些“天君降世”的说法，不过是愚民之策罢了。可叹这念头在当今的世道到死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于是便不再多想，只嘱咐他，“遇见情况不对就赶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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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恕接过她给的信，“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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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些。”她勉强笑了笑，面色有些为难，“方便的话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们？……让他们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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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恕一愣，抬手拂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我自然是要亲自送去的，你放心吧，”他把信塞进袖袋里，又紧了紧腕带，“一定给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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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温柔的笑容，温华喉头一酸，飞快的低下头，又转脸向外看了看，“我泡好松仁茶等你回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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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恕叹息一声，笑着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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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周会家的领人去厨房领了菜来，温华等不来颜恕，心里烦闷，便让人先放在锡笼里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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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嫁妆里有一整套的锡器，大大小小六十四件，这锡笼是其中最大的一件，外面看好似一只大蒸锅，直径二尺，高二尺，上下分四层，上三层用来盛放饭菜，最下面一层倒入滚烫的热水，外面再用棉罩包着，饭菜放在里面保温，一个时辰都不会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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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会家的眼看着雁竹将饭菜放到锡笼里，眼里闪过一丝艳羡，说起来，谁家嫁女不陪送几件锡器？可那多是小件，烛台、油壶都是常见的，像这般大手笔的做成榴开百子的笼屉样式，还真是头一回见着，只怕等重的银子也换不来这样的精细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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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竹见周会家的眼睛粘在锡笼上挪不开，心下暗笑，手上愈发仔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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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晓得温华这会儿不耐烦和人说话，知道屋里有人伺候，打了声招呼便拉着周会家的去了东厢吃饭——主子自己不吃，可没说这些人也不许吃。温华屋里的人都知道，差事做好了，其余的事只要不坏了规矩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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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等得心焦，便让人把自己的针线活儿拿来，刚缝了两针，便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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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恕掀帘子进来，满面疲色，看着温华安抚的笑了笑，“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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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心里一松，眼眶一酸，连忙眨了几下，笑道，“总等你不来……饿不饿？饭菜热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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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笑容看在颜恕眼里便透着些许委屈，些许爱娇，些许……楚楚可怜，好像……好像自己送给她的那只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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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你吃了没？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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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立即叫人把饭菜再摆上，“就是想等你回来一起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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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恕从小养成的习惯，食不言寝不语，加上奔波了半天，也饿得狠了，温华不好意思打断他，这顿饭吃得倒也安静，饭菜去了大半，没剩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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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下碗盘，上了茶水，温华道，“我怕喝新茶晚上睡不着，下午便泡了一回，这是第二道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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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恕嚼着茶里的松仁儿，“合该如此。唔，这松仁不错，”说着，见桌上摆着的糖盒，翻了翻，从里面抓出一把带壳儿的松子来，细细的剥了，放在温华的茶碟里，说起自己下午出门的事，“……在刘学士家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信送过去的时候，二哥、三哥和你家大管家都在，我看他们安排得井井有条，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岳母气色不错，小家伙们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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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笑颜，温华觉得心里那一处被填满了，满到甚至溢了出来，不由自主的，她翘起了唇角，神色轻松的拈起他给剥好的松仁送到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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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带了些腌豆子回来，岳母说你爱吃这个……”颜恕抬眼瞧见温华嫩嫩的粉唇一张一合，直愣愣地盯着，渐渐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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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面上一窘，两颊微微泛起红霞，“明明是你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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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不知道呢？三哥从家里带去书院的酱菜哪回不是被人分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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