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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唐剑歌-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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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虫不老
申明:本书由……。。自。

楔子

大唐贞观三年的八月,天气仍是十分炎热,只在夜晚时分,才能感到凉意如水。长安宫外,一列一列的御林军神情肃穆,沿路把守着入宫要道。月光之下,一匹骏马远远赶来,马上之人似已来不及下马通报,手中举着一面玉牌,高声嘶喊着:“西北捷报!捷报!让开!”

守门的卫士刚收起长戟向两旁岔开,便觉得那信差纵马“呼”的一下向前冲出十数尺,直向皇宫内奔去。规则的马蹄声踏碎了禁宫的宁静,直到唐太宗平日理政的御便殿前那骑马之人才猛的一勒。这马匹一路狂奔,本已筋疲力尽,忽然被勒住,顿时前蹄高举,一阵长嘶之后倒毙。那人跃下马来急忙向殿内跑去,被两个当值的太监拦下,那人正要发怒,却听里面一个沉稳中却透着激动的男声道:“让他进来!”

两个太监急忙闪开,那人进入门里立刻跪下磕头道:“吾皇万岁!”

受拜之人站在龙书案后,一袭黄色团龙袍,三绺长须,面色十分沉稳,眼中却透露出急切的神色。此人正是唐太宗李世民,中原战事虽已结束,但西北边境却不稳定,特别是东突厥一直都是大唐的心腹之患,他每日每夜都在焦急的盼望着捷报传来。李世民重新坐回龙椅之上,沉声道:“快讲!”

专差道:“代国公大破突厥,斩首万余级,俘虏十万,逃亡的颉利被生擒,已在押往长安的途中!”

李世民眼神一亮,兴奋道:“药师果然不负朕所望!”

专差又道:“唐俭大人、安修仁将军联名有密折送上!”说罢从胸口掏出一封书信顶在头上。

旁边的太监快步将书信呈上,李世民一愣,将信件迅速拆开,抽出信瓤仔细看了起来,他的目光慢慢扫到了信尾,眉头也越皱越深,握着信的手也越来越紧,似乎要将这信件揉搓成一个纸团一般。半晌,李世民才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替朕带来这般捷报,朕稍后自有封赏!”

专差叩头谢恩而去,李世民重又将那信件展开,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启奏陛下,微臣二人探知虬髯客在代国公李靖军中,据密探探知,虬髯客现为东南海千里之外扶余国国主。代国公手握兵权,与之交好,陛下不可不防。臣 唐俭,安修仁 叩。”

“他回来了,可惜……”御便殿中灯火通明,李世民的脸上却似乎笼罩着着一团阴影,眼神时而锐利时而黯淡。思虑半晌,李世民才招了招手,一个太监躬身快步走近,李世民沉声道:“传,鸿胪寺少卿。”

此时,代国公府上李靖的书斋中,一个美艳的宫装丽人正对着房门处的一名男子,神情惊喜交加。她正是代国公夫人红拂,她的眼中已然漾出了一片泪光,道:“三哥!这些年……你好么?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给我和药师寄来只言片语?只叫我们在这里日夜想着你、牵挂着你!”

那男子器宇不凡,脸上一片虬髯,霸气十足,但面对这宫装丽人眼神中却透出了少有的温柔之意。虬髯客叹了一声道:“一妹,我们这不是见面了吗?你也知道,我其实心比天高,当日远离中原,若是不创出点局面怎么有面目回来?可喜天助我成功,叫我在东南海外有了个小小的局面……”说罢,虬髯客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四方的印章递给了红拂,红拂凝目看去,见印章上面刻着两种字体:一种如符箓一般,完全不认识,一种则是用大篆雕刻的“扶余国主”四字。

“三哥,你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志愿,我真为你高兴。以你的智慧和才能,治理那里的子民也不在话下吧?这次你回中原会待多久?刚听说药师打了胜仗,等他回来了叫他同皇上告假,我们一起陪你到处转转!”

“一妹。”虬髯客沉静的声音打破了红拂的兴奋,“三哥这次回中土主要是为了看望你们。药师在攻打突厥,恰好我又听到一些突厥假装求和,欲对药师不利的消息,所以在来这里之前先去了西北军中。”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恐怕早已有人察觉,密报给了李世民,我待不了多久的,这几日便要离去了!”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有人禀报:“夫人,鸿胪寺徐少卿来拜!”

红拂脸色顿时一变,虬髯客笑道:“没想到李世民这般敏锐,这么③üww。сōm快便派人来了,一妹莫要担心,让他进来吧!”

红拂点了点头,高声道:“有请鸿胪寺少卿。”

徐少卿低头躬身而进,神情甚是恭敬,手中捧着一张明黄的礼单道:“皇上听闻扶余国主来此,谨命微臣备薄礼一份,望请扶余国主笑纳,另外在宫中还备有酒宴,皇上道,和国主是布衣之交,多年来甚是想念,还望前往叙叙旧情。”

虬髯客沉吟了片刻,方抬头直视徐少卿道:“常人还共患难易,共富贵难,何况我和你国皇帝现在都不是布衣,各为一国之君,不便相见。”

徐少卿见他一口回绝,面露为难之色,又小心翼翼陪笑道:“既是如此,在下岂敢勉强国主,请问国主今夜……下榻何处?国主远道而来,我大唐总要尽些地主之宜,若是有什么闪失,岂不失了两国情分?”

红拂眉毛一抬,沉声道:“徐少卿此话怎讲?”

虬髯客站起身来,略带着些忧虑和不舍的看了红拂一会儿,才道:“你回去对你们皇帝禀报,就说我即刻登程离开,从此不再踏入中原半步!”

徐少卿道:“这……在下自然不能强留国主,在下会将国主的意思回禀皇上。”说完又是极恭敬的一揖,拜别而去。

红拂却已经面色苍白,道:“三哥!你……怎么又要走?”话音刚落,两行泪水已是滚滚而下。

虬髯客见她落泪,动容道:“一妹,我何尝不想和你们欢聚几日?你看看,我才到长安,李世民就差人到了这里。我若不走,他总归不能心安!伴君如伴虎,他猜忌我倒没什么,若是猜忌药师,你们随时就会大祸临头!”

红拂道:“药师是皇上的开国功臣,他不会如此无情。”

虬髯客摇头道:“一妹,人是会变的。当初我把大好河山拱手相让,现在我不过是重游故国,李世民就立刻派人试探,他对我这个让了江山的都疑心至此,何况药师只不过是替他立过些战马功劳,如何能保证永不受猜忌?”

闻言红拂双目圆睁,却也是哑口无言,虬髯客又安慰道:“况且我和他又如何相见,各为国君,他是大唐皇帝,自然不会参我,我国虽小,却也不愿拜他!”

红拂点了点头,展颜一笑道:“三哥,是我刚才任性了,哥哥向来心性高傲,我也不愿你受这样的气,我即刻派人连夜通知药师,送你回去!”

东海之滨,一艘大船停泊岸边,旗杆之上有人不停远望,见三匹骏马慢慢从远处赶来,旗手立刻高喊了几声,挥动手中的令旗,片刻十数个大汉跳下船来,跪地迎接来人。

来的三人正是虬髯客和李靖夫妇,红拂双目微红,十分不舍,虬髯客和李靖仍是纵声谈笑,面上却掩不住伤感之色。

海风四起,乱涛拍岸,三人来到船前纵身下马,那些个汉子一阵高呼。虬髯客见李靖二人面露疑惑,笑道:“他们都是我的侍卫,刚才说的是扶余国话,意思是躬迎国主。”

李靖笑道:“三哥能在言语不通的化外之地另起炉灶,恐怕皇上也没有这个本事!”

红拂道:“你提他作甚?扫兴之至!三哥,你何日再回来?”

虬髯客道:“一妹,那晚我对徐少卿说的话不是应付,从此我会恪守承诺,不会再踏入中原半步。”说到此处,他面色一暗,伤感道:“今日一别,只怕梦里才能相见……”虬髯客回头看着李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盘,这玉盘是两块玉佩卡在一起,虬髯客轻轻一掰,将一块递过去道:“药师,这是昔年愚兄游历天下偶然所得,你我各执一半,若是思念,便看看这玉佩,聊慰相思之苦。”说罢顿足一蹬,飞身上船,那些汉子也跟随而上,俱是十分高兴,又是一阵呐喊。

大船的风帆渐渐扬起,红拂忽向上前几步,仰面喊道:“三哥,三哥!

虬髯客神情平静了许多,缓声道:“一妹,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红拂此刻已泪流满面,挥手喊道:“三哥,你要多多保重……我永远都会在这里惦念你,三哥,你不要忘了一妹……”

虬髯客此时再也无法控制,两行眼泪簌簌而下,大声道:“一妹,药师,我们三人一见如故,虽然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这份情谊又岂是这山川河海所能拦阻?天涯咫尺,我们兄妹之情永不能断!”说罢手臂毅然挥落。船上的汉子见他令下,一起发力将巨帆拉满,驾驭着大船缓缓向海中驶去。

红拂痴痴的望着海上越来越远的船影,抽泣不已。李靖从后面慢慢环住她瘦削的肩膀,将那半面玉佩放置在她手上,慢慢举起,对着极高远的晴空望去。

那玉佩甚少花纹,密密麻麻刻着若干篆字:

绿草萋萋,水漫汀洲;十载相伴,八月别离;

杨花飞舞,胡不语;长守黄泉,心如石。

第一回 雪中遁迹险逃生

“飘洒千里雪,倏忽度龙沙。从云合且散,因风卷复斜。拂草如连蝶,落树似飞花。若赠离居者,折以代瑶华。”

这首咏雪诗本是梁朝诗人裴子野所作,只言片语便将寒风之中雪花翻飞阴云滚滚的情景描绘的历历在目如同亲见,只在最后两句于景中咏情,对那些在寒冬时节却不得不离乡背井的游子们寄予着一丝同情与无奈。放眼望去,这辽东大地上一片苍茫,下了足有一整日的大雪终于停歇,只有北风不时呼啸而过,扫得路边枯树败枝上的积雪簌簌而下,正如连蝶飞花一般。若在富贵人家,坐拥暖炉,隔帘赏雪,未尝不是一件风雅美事,然而对于贫家,则不过看着外面是道一声“瑞雪兆丰年”,然后将袖子拢拢紧,再缩回四处灌风的茅舍中。

时当大唐年间,国号改了大周已经一年有余,哪个皇帝下了台,女王登了基,又有哪个皇子被贬了,议论之余却丝毫不影响这里的生活,他们唯一关注的只是每年要交多少银钱的税罢了,用村里税官的话说,“交给谁不还都是交嘛。”

靠近年关,是农民每年少有的农闲时节,俗称“猫冬”,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准备过年,大雪已是积了一尺多深,虽是风雪交加,那日头却是高高挂着,射着青白的光,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觉得亮的耀眼,那雪地上却明明白白的滴着几滴暗红的鲜血,一直延伸到远处一片农田的柴垛旁,越到近处,鲜血竟是越来越多,有如泼在地上一般,兵刃打斗之声越来越大,竟是十几个蒙面之人围着一个身着黑色单衣的中年汉子,那汉子气喘吁吁,以剑支地,身上不知何处受了伤,滴滴答答的还在流血,对方那十几个人中也有几人受伤颇重,还有人已然倒在雪地之中不知死活。

却见一个蒙面人站出来道:“在下也佩服你是个好汉,只是你连日奔逃,浑身气力将尽,今日是万万没有侥幸之机,如此拼命抵抗,还不如束手就缚,在下定会给你安排个全尸。”

那汉子身子晃了一下,显然被对方说中,却笔直站起,双目狠狠的望向这群人,咬牙切齿道:“住口,你们今日有本事杀了我便罢,否则我若有活命回去,一定将你们个个追查出来千刀万剐以血我之恨!”

风雪阵阵,众人听他语气阴狠冷毒,不由得打了一阵寒战,却仍是慢慢向那汉子逼去,那为首的蒙面人一双肉掌,也慢慢抬起,雪花刚离那手掌一寸有余便融化为水滴落,刚落至掌心却又“呲”的一声仿佛落在烧红的铁器上一般,显然是运足了力道,闷喝一声,飞身而上,向那汉子拍去。

那汉子见掌到来,却不躲避,将仅有的一点内力灌注到那剑上,却听“啪”的一声巨响,肉掌已经拍到了那汉子胸口,虽受重创,那汉子却借着掌力,用那剑全力支地反弹,向后凌空而起飞了几丈至远瞬即落下。那蒙面人叫了一声“不好”,立刻向那落地之处赶去,待众人赶到时那处仅有个被砸出来的大雪坑,四下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却哪有那黑衣汉子的踪影!

众人到处寻找了一番,仍是无功而返,那蒙面人恨恨跺脚道:“一时失察,竟又让他逃了去!也罢,他虽借力后飞卸去了我大半掌力,这数九寒天恐怕他也要冻死北地,我们撤!”说罢回身离去,这十几个人竟是瞬时间撤了个干干净净。

半晌,那田垄的沟中的白雪却突然蠕动起来,乍眼看去,竟似一个只有脸和手的鬼魅,仔细辨认,正是刚才那黑衣汉子,此时却是一身白衣,脸上兀自盖满了雪花,他方才兵行险招,借那人一掌之力翻出几丈开外,在空中之时便将衣衫解开,落地后急忙翻转而穿,躲在沟垄之中,抓了一块石头向旁边的树干全力打去,那树上的雪顿时簌簌而落覆满全身,方瞒过了那十几个人。这一番死里逃生说起来容易,却是非智计过人之士想不到,非胆大心细之士不敢为。

那汉子长嘘一口气,双手用力试图坐起,嘴中却“扑”的喷出一口血来,心知刚才那掌若是平日不在话下,可今日则让自己的肺腑受了重创,那汉子勉强翻身而起,却是胸臆间一阵剧痛,以剑做拐,慢慢向旁边路上爬去,却是刚爬到路上,便再也支撑不住,俯身倒地,那汉子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寒冷,心中道:“难道天要亡我,使我好不容易逃脱这群叛徒追杀,却又要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不行,我还要找他报仇……”他心中把那仇人名字恨恨念了若干便,却觉得脸似乎已经僵硬,嘴再也说不出话来,慢慢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傍晚时分,村路被雪覆盖,要仔细分辨方能认出茫茫雪原上一条灰色的线蜿蜒通向一片村庄,此时路上走来一老一少,互相搀扶而行。虽路上积了尺余深的大雪,那少年却丝毫不在意,玩心甚炽,一会儿松开老妇自己向前猛趟几步,时而弯腰揉起一个雪球用力向远处掷去。那老妇见此情景,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并不阻拦,只是略微担心的喊道:“澜儿慢跑,别摔着了!”正喊间,已见那孩童似乎脚下被什么物事绊了一下,摔在雪地之中,那名唤“澜儿”的少年并不在意,爬将起来,边拍身上的雪边往脚下看道:“什么东西,怎么横在路中……”脸色却已经大变,跳出几步开外回头叫道:“外婆,外婆!”

老妇听得叫声有异,急忙赶到前边,沿着澜儿的手指一看,也是一惊,将澜儿搂进怀中边拍头边缓声念叨:“摸摸毛儿,吓不着,拽拽耳儿,吓一会儿,澜儿不怕,澜儿不怕。”

那横亘在路间之物正是一具冻殍,身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白雪,二人乍着胆子将积雪拂开,雪下露出了一张青紫的方脸,嘴唇紧咬,头发凌乱,胡须浓密,已经结了冰,看来正当壮年。再看这冻尸衣衫样式考究华丽,却甚是单薄,上面布满斑斑点点的血迹,更为怪异的是这衣衫似乎翻转而穿,虽已亡故,但手中却牢牢抓着一把长剑,关节处泛出一阵青白,想必死也不肯放手。那老妇叹了一口气,对怀中的澜儿道:“看样子是远路而来,长途跋涉,必然受了很多苦,也许想投亲靠友,也许想避人追杀,却冻死在路上,也是个苦命之人。若任其倒在路上,等天色黑了又会吓到其他路人,我们且做个好事,把他抬到路边草丛中吧。”

二人将把那冻尸抬起,只见一个物事从那尸体上掉出,在雪地上发出柔和的碧光。将尸体放置妥当,澜儿便跑去将那物事捡起,竟是一块玉牌,他幼小家贫,从未见过此类物品,不知手上拿的是一块上好的古玉,随便拿到哪家当铺都可换取几百两银子,只是回到那冻尸旁边蹲下,将手中的玉牌塞回到那人衣襟之内。

那老妇见澜儿如此行事,面露微笑,颇有嘉许之意,却见那澜儿一只小手仍停在冻尸的衣襟之内,始终不拿出来,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老妇,喃喃道:“外婆,这尸体胸口怎么还有热气?”

老妇急忙蹲下,用手指在那“尸体”鼻前试探了许久,方查觉到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呼吸。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四周越发阴冷,要知这北方的寒冬需不时干活走动方能驱赶寒气,此刻二人因搬这“冻殍”没有赶路,已经渐觉周身寒冷,四肢有些僵硬。老妇心道:“幸好被我们遇到,否则昏在这里,再过一两个时辰,恐怕就真的冻死了。”当下与澜儿从路边拖了十来根枯枝,草草捆扎了一下,将那人放在枯枝之上,一人拽,一人推,借着雪路滑行,二人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妇,一个是尚在垂髫之龄的孩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方将此人弄回家中,已是满头大汗,澜儿坐在门槛上兀自气喘不已,那老妇捶了捶胸,闷咳两声,走进屋中,片刻光景,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烧柴声,烟气升腾,屋内慢慢的暖了起来。

过了约半个时辰,那汉子方悠悠醒转,睁开双目,四处观望,见自己身处一个小屋之中,屋内放着一个陈旧的四方木桌,上面燃着一盏油灯,摆着茶壶和茶碗,贴着墙码放着两个盖着青花布的木箱,看起来甚是简陋,只在土墙之上贴了几张崭新的年画,仿佛有点过年的喜庆之意。却听见外面隐约有孩童吞吞吐吐的问道:“外婆,我们明天去大集买鞭炮回来吧?”只听那老妇道:“家中还有病人,明天要去市镇请个郎中来把脉,再缓几天吧。”那孩童似是极不乐意,道:“本来和阿贵他们说好的……他们又要说我小气。”那老妇答道:“澜儿,是玩耍重要还是救人一命重要?”那孩童道:“您又要和我讲道理,当然是救人一命重要啦……”那老妇并不理会孩童的失望,随即吩咐道:“澜儿,进去看看炕烧的可热了?”随后便是一阵“哒哒”脚步声传来。他赶紧双手伸出被子向旁边摸了摸,却发现自己的长剑正在身畔,急忙抓在手中,又合上眼睛,暗暗在手上蓄劲,只等人近前来打一个措手不及,却觉得身体异常的沉重,胸口的重创仍是疼痛难当,一点力道也提不起来。

正思忖间已经有人走近前来,一双小手伸入身下窸窸梭梭摸索了一阵,又将被角掖得更严实了一些,那汉子用尽全力挺身而起,左手一把将那人手腕抓住,右手呛啷一声,长剑已经架在那人颈上,却原来是个十多岁的孩童,原本见他醒转似乎有些高兴,却慢慢转为恐惧,双目中透出骇然之色,嘴唇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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