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冠-第2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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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之衣冷笑,“被你烧掉了三分之二的身体,你觉得好不好?到现在他还泡在血池里,发疯地要杀掉你……我真应该让你去跟他作伴。”
“我这不是没料到你来圣城了么?”
叶青玄叹息:“我都快闯出门来,你又扑进来。本来大家皆大欢喜,你非要来搅局……算了,我早该想到的。
你们来了不少时间了吧?”
原罪之衣冷笑,没有说话。
叶青玄吹了声口哨,不以为意。
自从上一次奥斯维辛的战争后,‘灭亡礼赞’乐师团恐怕就化整为零,隐藏进圣城之中了吧?
他们传承了帕格尼尼的‘窜变’乐理,最擅长伪装,有人在内部大开方便之门,他们瞒过一般人的眼睛不再话下。
帕格尼尼的块头太大藏不住就算了,但下面这些小喽啰跑进圣城里来给卢多维克打工却毫无问题。
但叶青玄没想到,帕格尼尼还在养伤,原罪之衣已经恢复了力量,甚至比往昔还更进一步。
恐怕上一次和天国之门一战,也给帕格尼尼带来了不少灵感吧?
但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叶青玄就被干脆利落地摆平,钉在了墙上。
“喂!之衣兄。”
叶青玄百无聊赖,再度问道:“你家主人还好么?”
原罪之衣冷笑,用一种令叶青玄发毛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他很想念你,改日的话,有机会一定会在深渊中一见。”
“免了,免了!”
叶青玄摇头跟拨浪鼓似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哇!不如不见,不如不见!”
“哼。”
原罪之衣尖笑了一声:“那可由不得你。”
叶青玄叹息了一声。
彼此沉默许久,叶青玄开口。
“喂,之衣兄……有个问题,想要咨询你一下。”
他认真地说道:“我诚信正意,希望你也能够行行好,发发慈悲,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如何?”
原罪之衣冷笑,看着他,抱怀而立,什么都没说。叶青玄并不在意他的冷脸,只是带着谄媚地笑意,问道:
“严格来说,你算不上是‘人’,对吧?”
原罪之衣的神情阴沉了下去,可叶青玄的脸上倏无嘲弄,一片真诚,却令他皱起眉头。
“是又如何?”
“不,不,这不是嘲笑。”
叶青玄嘴里模糊地嘟哝着:“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或许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你的思考方式,或许能够超出我的局限之外。”
“嗯?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
叶青玄认真地问道:“你作为一件‘衣服’,其实并不在乎人的死活,对不对?”
“没错。”
“人类的美丑、贫贱、穷困或者富有,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是不是。”
原罪之衣点头。
“那么,你作为一件‘衣服’,你的主人也并不能算是凡人,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你甚至懒得到物质界里来,这样说没错吧?”
不等原罪之衣的回话,叶青玄自顾自的说道:“对于一件权杖级的神器来说,你也不会在乎凡人身上的普通衣服吧?不论是布的、铁的、丝绸的,你都不会觉得他们身上会有你想要图谋的东西在,对不对?”
“……”
原罪之衣困惑起来:“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的意思是……”叶青玄组织着混乱的思维,努力地编制话语:“如果有一天,你费尽心机,混入一堆普通的衣服里,成为它们的一员的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罪之衣不假思索:“如果是主人的命令……”
“如果你没有主人呢?”叶青玄打断了他的话。
“……”
原罪之衣陷入迷惑,根本理解不到叶青玄口中的没有主人是什么样的意思,也设想不到那样的状况和存在。
对它来说,没有这样的可能。
可叶青玄却陷入混乱和激动之中,顺着千头万绪的线索,口中呆滞地呢喃:“像你这样的神器,对任何衣服都不会有需求。
你根本不会羡慕那些编制了青金丝的外套,也不在乎那些装甲,甚至贴身的裤衩……你和那些衣服根本不是你一个类别里,你也不需要绞尽脑汁混入其中,除非……除非……”
他愣住了。
“除非……”
原罪之衣看着他发疯的样子,皱起眉头,加强戒备:“你在唧唧歪歪什么?除非什么?”
“除非……哈哈哈……”
叶青玄忽然间恍然大悟。
他激动地欢欣鼓舞,如果不是被钉在墙上的话,几乎就要扭动起来,双目灼灼,凝视着原罪之衣:
“——除非,你是为了另一件神器!对不对?”
“对你这样的神器来说,也只有另一件神器,才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潜伏在一大堆普通的衣服中,把自己隐藏进尘埃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叶青玄疯癫地呢喃:“我终于还是猜错了,这就是人类思维的局限性……卢多维克那个家伙就算是做了教皇,对百目者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我以为他想要掌握神圣之釜,但我猜错了,神圣之釜如今只不过一个人类改变大源的纪念品而已。
他想要的,应该是神圣之釜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
原罪之衣的表情阴沉起来:“叶青玄,你究竟在说什么鬼东西?”
“我是在说卢多维克,不,原暗教皇的本体——百目者大人费尽心机做出这一切的目的。”
叶青玄恍然地呢喃:
“祂想要从神圣之釜入手,沿着乐师七系的乐理规则,掌握人类写入大源中的一切。
他要绕过‘寂静之月’的钳制,与祂的对立面,于那虚无缥缈、无知无觉,彻底的融为一体!
——祂成为大源真正的掌控者,这个世界上独一且无二的神明!”(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复活
黑暗的殿堂中,黯淡的火光照亮了圣徒雕像的残破面孔,遍布苔藓和裂隙的雕像从墙壁上延伸而出,手持着火把,凝望着黑暗的深处。
丝丝缕缕的惨绿色气息在这庞大的殿堂中氤氲着,宛如活蛇一般地窜动着。在凄厉的旋律里,那惨绿的雾气不断地膨胀、收缩着,每一次收缩,黑暗中便发出了尖锐的惨叫。
那几个呻吟的声音在雾气的深处痛苦挣扎着,嘶哑地咒骂。
“卢多维克,你如何胆敢窃据教皇之位!”
“黑乐师……你身为枢机主教,与黑乐师勾结,卢多维克,神怒之!神怒之!神的怒火早晚会将你化为灰烬!”
“卢多维克大人,我愿意投降,愿意向您效……”
那个哀求的声音还没说完,便发出一声惨叫,毒雾中传来清脆的骨骼碎裂声,紧接着,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你可以杀了我们,卢多维克,但萨罗满圣殿绝不会容忍你这样的罪人亵渎!圣城千年的荣耀,绝不会毁在你的手中,绝不会!!!”
话音一落,毒雾里便传来了一声闷响,燃烧生命的神圣光芒亮起,旋即被无处不在的黑暗扑灭。
雾气和黑暗里,传来源源不断地咀嚼声,血水飞溅,落在圣徒的雕像上,染红了它们木讷的面孔。
直到最后,一片寂静中,再无声息。
仿佛有风来。
那惨绿的雾气蠕动着,汇聚在一起,化作细细地一线荧光,重新回到了一座头骨酒杯之中。
酒杯被一名枯槁的老乐师捧起,阴森一笑,回头看向身后。
“碍事儿的解决了,大人。”
于是,黑暗中,脚步声响起,一行人走进火光之下。
那些身披神圣教袍的神甫们伫立在火光下,脸上却带着狰狞阴森的鸟嘴面具。
直到确定空气中再无毒物残留之后,为首的老人才摘下面具,露出卢多维克的面孔。
他伫立在那几具残缺的尸体前面,面无表情地看了它们一眼。
“这种分不清时局的蠢货,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这么多?”
无人回答。
手握着教宗权杖,卢多维克走向了地底大殿的最深处,那一扇青铜门扉,凝望着上面的狰狞浮雕。
在那庞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大门之上,是三个青铜浇铸的丑陋人像,头戴枷锁的罪人们凝望着脚下的门扉,痛苦挣扎,不愿意接近。
而就在门扉之上,无数阴森而华丽的浮雕中,数百个常人大小的铜像浮雕在门扉上演绎着地狱的痛苦,代表着救赎的天国之光照耀着他们,令他们渴望地抬头,凝望着门扉中央那被天使们环绕、侍奉着的光芒之人。
这是地狱与救赎的门扉。
卢多维克伸手,抚摸着那青铜之门上的痛苦面孔,便露出怜悯地微笑。
这便是只有历代教皇才能够踏入的禁地,封存着神圣之釜的隐秘圣所,唯有赤之王才能够得知、踏入、掌握的神圣殿堂。
——萨罗满圣殿。
“尼伯龙根。”
卢多维克开口,于是,阴暗的顶穹上便有平静的声音响起:“圣座,有何吩咐?”
“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想要感谢你而已。”
卢多维克凝视着面前的三寸虚空,淡淡地说道:“萨罗满圣殿隐藏在圣城的最深处,如果没有你的指引,恐怕我现在还找不到通过‘米诺陶思之路’的方法。”
“为教皇引路,这是我的应尽之责。”
“你认可我是教皇?”卢多维克的眉头微翘:“真是有趣,那么多人类认为我得位不正,可一个天灾却愿意承认我教皇之位。”
“对我而言,教皇就只是教皇而已。”
尼伯龙根回答:“我跟人类达成的契约是记录他们存留的故事。
在故事之中,‘圣座’这个角色和其他人并无什么差别,既然您是由西斯廷会议选拔而出,那么,您就是‘教皇’。
饮下神圣之血之后,您便是新的赤之王。”
“你不为自己选择立场么?”卢多维克嘲弄地笑了:“堂堂天灾,竟然像是墙头草一样。”
“记录者不能存在立场,否则记述便会有失偏颇。”
尼伯龙根说:“‘三贤人’与人类同存,但各有自我的本质和道路。我不是指导者,也并非引领者,只不过是‘见证者’而已。
见证事象、记录事象,存留事象,这是我的责任。我不阻拦别人来阅读这些故事,也不会去尝试改变它。
如果您觉得我包藏祸心,大可不必相信我。”
尼伯龙根的话语简单又直白,却令卢多维克笑了:“尼伯龙根,你真觉得自己无所不知么?”
“现在还不能。”
尼伯龙根回答:“只要不断的见证,不断的记录,不断地观察,总有一天,我会的。”
“那就祝你早日完成这个不存在可能的梦想吧。”
卢多维克挥手,令他的声音散去。
大殿重归寂静。
“终于……要开始了啊。”
卢多维克凝视着面前的大门,轻声呢喃。
黯淡的光芒下,所有从者恭谨地后退,拜伏在地,唯有卢多维克一人上前,举起了手中的教宗权杖,肃声吟诵出开启门扉的秘语。
“——凡有血气的就必一同死亡,凡人必仍归尘土。”
崩!
教宗权杖嵌入了地上的嵌孔中,令庞大的广场为之震颤。钢铁摩擦的声音中,在地上,无数同心嵌套黄铜之环旋转,机枢展开,露出广场之下密密麻麻的齿轮,那些齿轮彼此沿着轨道巡行,碰撞,迸发出火星,又彼此摩擦,扭转,迸发出宏伟而庞大的力量。
那种可怕的力量从铜和铁中迸发,却超越了物质,仿佛凌驾于生与死之上,超越了常人的想象。它在黑暗中运行,点燃了火焰,融化了铁石,迸发出宛如龙吟的巨响。
暴风从黑暗中席卷而来。
地狱之门轰然洞开——
叶青玄从痛苦中醒来,抬起头,看向双手。
双手依旧被钉在铁壁之上,银钉遍布血迹。有的时候生命力太强也不是好事,血肉已经弥合了,就仿佛是生长在了银钉之上,稍微一动,便疼得钻心刺骨。
黑暗中,有脚步声传来。
“你恢复得比预想的要快啊。”
原罪之衣撇了一眼牢笼之外的塞缪尔,黯淡的光芒中,塞缪尔披着赤红的外袍,看不清下面的躯体,可裸露在外的头颅却是破碎又残缺的,左半边头颅已经消失无踪,残留的面孔上写满了憎恨和癫狂。
“打开笼子吧。”塞缪尔沙哑地说:“刚刚收到了卢多维克大人的消息……一切顺利,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
“那就交给你了。”
原罪之衣最后看了叶青玄一眼:“尽量留下大脑吧,保存他的意识……把他当成礼物,我的主人会承你的情。”
“不。”
塞缪尔罔顾了一位黑暗众卿的友谊,咬着牙,发出森冷的声音:
“——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原罪之衣一愣,正想要说什么,却传来了‘卡啪’一声脆响。
宛如瓜熟蒂落。
叶青玄的头颅从肩膀上脱离,滚在了地上。
至死,脸上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漫长的黑暗之路中,卢多维克沉默的前行。
在圣城的最核心,教皇宫之下,萨罗满圣殿隐藏在以太界的碎片中,被重重设施拱卫。
哪怕打开了地狱之门,可门后依旧有数不清的结界和歧路在保卫着它的存在。
正是因为明白其重要性,人类才如此工于心计地想要守卫它的存在,乃至用尽了一切能够想到的办法,埋下了能够制造出的一切陷阱,藏起了所有有可能被发现的痕迹……
纵使神祗降临,亦会短暂地迷失在这一片无尽的黑暗中。
可教宗权杖却焕发着隐约的光芒,照亮了前行的道路,引导着卢多维克笔直地向前,不顾周围的幻象和流光,推开了一重重大门。
一路上无数精心设计的陷阱都沉寂在那光芒之中,纵使如此,那泄露出的凤毛麟角也足以令人心神颤栗。
宛如在万丈悬崖之上的钢索上巡行。
直至最后,卢多维克已经降落在了以太界的最深处,从内侧走进了那一座神圣之城里。
在无数群星的拱卫之下,宛如天国一般的光明和辉煌中,最后的大门,也在他的面前无声地开启,展露出深藏在其中的庞大空间。
在那一片光芒无法照亮的昏暗中,耸立着一座古老的祭坛。
仿佛石质的大釜屹立在祭坛上,承接着一缕飘渺的光芒,酝酿出了晶莹剔透的圣血。
凝望着那石釜,哪怕深沉如卢多维克,眼神中也亮起了碧绿的火光:
“神圣之釜……”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便消散了。
因为祭坛之后,有沙哑地咳嗽声响起。
像是经年的肺病发了,那个声音咳嗽地撕心裂肺,痛苦非常。直到最后,才勉强地止住,取出一块手帕擦拭着嘴角的口水。
“不好意思,最近身体不太好。”
那佝偻的老人扶着祭坛的边缘,缓缓从后面走出,看着卢多维克时,神情就变得分外无奈:
“而且后背有点疼啊,尤其是……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后心——那个本应该被一把匕首贯穿的部位——哪怕现在那里依旧完好无缺。
在那一缕飘渺而神圣的光芒照耀中,老人抬起了面孔,露出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令卢多维克的表情越发的难看。
他早已经应该死了。
遗体在众多的主教的见证之下,被火焰烧成了灰烬,葬入地宫之中,与历代教皇一起。
可现在,本应该早就死去的前任教皇却站在神圣之釜的前方,端详着或许是杀死自己的幕后黑手之一,却露出笑容。
那笑容带着愉快和嘲弄,却令人觉得分外见鬼。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前任赤之王,最著名的便是铁面和冷漠——那个人,是绝对不会笑的!
“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疑惑?”
前任的教皇一屁股坐在祭坛的台阶上,笑着,展开了双手,神秘地说道:“如你所见,就像是圣典上说的那样……”
“——我复活了。”(未完待续。)
求票单章
刚刚发现今天已经六号了,大家记得趁着月票双倍,把月票投了呀~
虽然更新很少,但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搞大新闻啦~
不要着急,下一章就有~下下章应该还有……总之接下来这一卷的结尾,会把很多前面挖下来的坑填上去的,大新闻少不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亘古黑暗
“——我复活了!”
面对前任教皇死后复生的神迹,和慷慨激昂的宣告,卢多维克面无表情,冷淡地看着他的笑容。
复活?
无稽之谈。
身为枢机主教会的成员,掌握了众多机密的圣座一心修士会的会长,他比谁都清楚,圣典中所说的复活只不过是无稽之谈。
倘若能够复活,何必代代遴选赤之王?干脆让最古老的赤之王殿下永远地统治这个世界不就好了?
倘若只是让一个死掉的人重新站在别人的眼前,卢多维克知道无数的办法。
变化学派的‘人体炼成’,将铁、钙、钠、钾……等等一系列元素投入水中,置换成一具完好的人体躯壳。
圣咏学派的血肉增殖,可以采集人的一小块碎肉,然后培养完整。
更不用说幻术学派的幻想具现化、召唤学派使用兽性模拟人性,凭空制造出人形的妖魔……
但这都远远谈不上复活。
或者说,无法达到最完美的复活……
那么眼前,便只剩下唯一的可能。
“原来如此,死得是替身么?”
卢多维克缓缓颔首:“从这一点上来说,失算了。”
可面前,苍老的看守者却缓缓地摇头:“如果要说教皇的话,替身应该是我才对啊。或者,我们用更准确一点的词汇来讲,就叫做……前身吧。
我是教皇的前身,可我不是教皇,你也一样……”
卢多维克冷笑:“想要夺回教皇的位置,就不要在那里装神弄鬼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或许,我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