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冠-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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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这样的怪物!”
白汐沉默着,无言以对。
在漫长的寂静里,赫尔墨斯端起了茶杯,优雅而恬淡地饮尽了杯中殷红。
“不好意思,说了这么难听的话。你就当没听过算了,忘了吧。”
他轻柔地规劝:“回去之后就好好读书,不要在陪着他胡闹了,安安心心地待在自己的庇护所里。
下城区现在已经是怪物们的游乐场,不是你闹小孩子脾气的地方。如果不愿意放手的话,你早晚会因为他而死去,死在痛苦之中……”
“赫尔墨斯!”
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白汐凝视着他,她的眼瞳漆黑。像是浩荡黑暗。黑暗中有雷云震荡,带着要将人焚烧成灰烬的盛怒。
像是发出最后的警告。她一字一顿地说:
“——你可以住口了。”
“好的,好的。”
赫尔墨斯无奈地微笑着,举手投降。
白汐沉默地收回视线,继续阅读着手中的乐章,恢复了原本的摸样。
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在这个漫长的午后,她时而抬头问一些思考中遇到的问题。赫尔墨斯则详尽为她解答,就像是一个无比尽责地老师,以浅显地话语阐述着乐谱中的精髓。
直到最后,夕阳即将落下天空,在最后的余光里。白汐将赫尔墨斯交给自己的乐章塞进背包里,手指触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便犹豫了一下。
她抬头问:“你是很厉害的炼金术师,对吧?”
“不止厉害。”
赫尔墨斯指了指自己:“你应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白汐将一个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帮我把这个改一下。”
在桌子上,一把被人矬去了编号的军用手弩倒映着夕阳的余光,沉默地凶器此刻分外静谧。
赫尔墨斯愣了一下,看向白汐,微妙地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露出怜悯地笑容:
“好的,我的怪物公主。”
他拿起了手弩,走向了自己的工坊。
在白汐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便怜悯起来,满是宽容,就像是看着一个固执地孩子想要捞起井中的月亮。
——可哪怕不惜脏了自己的手,你又能陪着他玩这场游戏多久?——
虽然到最后,在夏尔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攻势之下,终究还是逃过了穿女装的可怕惩罚,但叶清玄已经通过这个东西勒索到了一大堆的把柄在手中,想必以后和贱货师兄沟通起来也会更顺畅些。
毕竟为了不穿女装,夏尔已经保证随时随地随叫随到的当陪练了,而且保证只挨打不还手,给叶清玄刷乐谱的熟练度。
有贱货师兄这种只靠着本能都能解读乐谱的家伙随时指点,想必自己能够飞快地将最后的经验短板补上。
到时候,将剩下的符石消化的他,就能够顺理成章的重新再造出一个月之内踏入节律级的可怕记录。
当然,相对夏尔那种对外宣称一个月,其实上只用了两天的变态来说,这种记录也算不了什么,但至少听着美啊!
说不定还能再从校委会那群王八蛋里再骗一次预算来呢!
深夜,地下室中,单方面挨揍的夏尔衣衫褴褛地蹲在墙角嘤嘤哭泣,已经基本掌握了《波莱罗》的叶清玄神清气爽地推门而出。回头看着夏尔的惨样,便忍不住仰天长笑三声。
你也有今天!
他哼着曲调,轻松愉悦地向着楼上的卧室走去,那里还有一大堆符石等着他去共鸣呢。
只是在路过客厅时,他回头,却注意到沙发上孤单坐着的女孩儿。
像是终于从外面玩完了回来。她洗了澡之后就蜷在沙发上,托着下巴看着门外的夜色,专注地思索着什么。
夜色里,月光落在台阶上,留下一片银白,像是她留长了的头发一样。
安静的不像是她了。
叶清玄愣了一下,小声问:“白汐?”
白汐终于回过神来了,回头看了叶清玄许久,就低下了头。有些闷闷不乐:
“表哥你还没睡啊。”
“你这是怎么了?”
叶清玄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烧了?”
白汐没好气儿的拍开了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你才有病呢。”
“那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严肃深沉,我都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我在思考。”
白汐没好气地说:“思考。”
“……”
叶清玄一阵无语,这个时候他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他只是很想说:表妹你只要没心没肺地到处玩就可以了,‘思考’这种事情委实不适合你。
但说出来之后肯定会被白汐暴打,而且还不能还手。
算了吧……
“咳咳,思考什么呢?”叶清玄努力地挤出了知心哥哥的样子。咧嘴微笑着凑上来:“不如说出来,表哥帮你参考一下?”
“……表哥你笑的好恶心。”白汐一脸嫌弃地向后挪了一点。
叶清玄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白汐坐在他的身边,托着下巴继续发呆,陷入沉默。
在寂静里,只有窗外夏虫鸣叫的声音,月光透过窗户招进来,照在女孩儿的头发上。就分不清哪里才是月光哪里才是她的头发了。
他沉默地注视了许久,移开了视线。
“表哥。”
“嗯?”
“被人追杀,其实是很值得生气的一件事吧?”白汐忽然轻声问。
“对啊。”
“所以,你也很生气吗?”
叶清玄想了想,点头:“没错。很生气。”
“可是……”白汐犹豫了一下,低声嘟哝:“在墓地里和在甘露城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干掉那些家伙呢?”
“……”
叶清玄一怔,有些迷惑起来:“难道你在纠结这个?”
“对啊,不行?”白汐的眼神危险起来。
“行行行,当然行!”叶清玄举手求饶,有些无奈:“你想什么我又没法管。”
“那你为什么不干掉那些家伙?”
白汐凑上来,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像是要看清楚他所有的伪装和谎言。
那一双眼瞳那么接近,澄澈的眼瞳中满是专注,叶清玄忍不住后仰了一些,有些紧张。
白汐捏着下巴打量着他,低声呢喃:“难道你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还是童年有什么阴影?或者是什么誓约?还是其他人的影响?”
“……”
叶清玄一阵无语,无奈摇头:“哪里又那么复杂?你想得太多啦。”
他伸手,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恼怒的样子,便笑起来了:“你只是想问我这个?”
“恩。”白汐讲视线挪开,低声嘟哝:“反正你也可以不说,就当我没问过呗。”
“这种事情没什么不可说的。”
叶清玄躺在沙发上,眼神凝视着窗外的月光,神情便温柔起来:“因为我答应我的母亲,要做一个好人。”
“哦……”
白汐愣了许久,最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开心起来了,什么都不担心了。
或许是蜷成一团太累了,她就趴在了沙发上,身体舒展开来,脚丫子踩着沙发的副手,小小的脚趾展开又合拢,像是在专注地玩着什么游戏。
她的头发披撒在少年的身上,像是月光,将叶清玄覆盖了。
“你的妈妈……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白汐忽然问,悄悄地抬起眼睛看着少年的侧脸。
叶清玄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但是又没有选择的人。”
“恩,和我的妈妈一样啊。”
白汐赞同的点头:“那你爸爸呢?”
“一个混账。”
听到叶清玄毫不犹豫地评价,白汐也笑起来:“恩,和我爸爸也一样。”
“对啊,大家都一样,谁和谁又有什么不同呢?”
叶清玄轻声呢喃,缓缓起身:“快去睡吧,已经不早了。”
他踏上阶梯,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可背后却传来白汐的声音。
“表哥!”
“嗯?”他回头。
白汐盘腿坐在沙发上,抬头凝视着他,认真地问:“以后你出去玩会带上我的,对吧?”
叶清玄想了想,笑了。
“恩,一定带着你。”
女孩儿便开心起来了,兴高采烈,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汲着拖鞋,小跑着回房去了。
在重新到来的寂静中,叶清玄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
月光温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血字的研究(上)
清晨,下城区,黎明尚未到来,拂晓之前的黑暗里。
“昨天晚上,警察厅收到了一个消息。”
雷斯垂德站在路口,对着身旁的人说:“那个背叛了教授,将教授行踪出卖的人被我们找到了。
他是主动联络我们的。
出卖了教授之后,本来他应该昨晚秘密地乘船离开阿瓦隆的。可惜教授不知为何,忽然掌握了所有走私航路的渠道。那个家伙上船之前留了一个心眼,排了一个手下代替自己去察看,五分钟后手下没有回来,他就溜了。
他幕后的买主已经放弃了他,他走投无路,只能向警察厅求助。
那个家伙在消息中说自己知道一个有关教授的大秘密,一个绝对令人不敢置信的秘密。想要知道那个秘密的话,就要来救他。
警察厅收到消息,飞快地组织了一队骑警前去支援,厅长亲自为他们申请了‘静默权限’,用来对付乐师。
可惜,太晚了。”
雷斯垂德叹了口气:“当骑警们赶到的时候,只找到了一具尸体。”
就像是被丢进了焚化炉一样,那一具的上半身被焚烧成了焦炭,可下半身依旧保持着原样。
根据法医报告,被点燃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他是被烧死的,连血液都被蒸发了大半,死在了绝望的焦热地狱中。
唯一找到的线索,就是那个人临死之前留下的一行血字。”
“血字在哪里?”
阴影中,名为‘福尔摩斯’的男人淡淡地问道。
雷斯垂德指了指背后,那一栋几乎被烧焦了一半的房子:“就在里面,案发现场被保护的很好。
我知道你关注教授,就从巡查科接……”
“在这里等着。”
福尔摩斯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冷声吩咐。雷斯垂德谄媚地笑容僵硬了一下,讪讪地站在了路口,老老实实地等在了原地。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个小包丢进了他的怀里,沙哑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做的很好,这是你的奖励。”
雷斯垂德一愣。打开小包,看清楚那一叠纸上写的密集字迹,旋即狂喜,再不敢有任何怨言,老老实实地守在了路口…
“你给了他什么?”走进房间之后,白汐低声问。
“鼠王笔记的另一部分,他的几条销赃渠道。”叶清玄耸肩:“反正剩下的部分还够用个十来次的。
那个家伙还挺有意思的,就当逗着玩也不错。”
“……”
白汐撇了撇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环顾四周。看着几乎遍地狼藉的狭窄房间,还有各种被烧焦了的东西:“我们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
“找个大秘密,教授的大秘密。”
叶清玄打量着四周,仔细地搜寻着。
“直接打上门去不就是了?”
“本来力量对比就已经很悬殊了,如果你连自己的敌人都不了解的话,那打上门只是送菜了。
我们的目的是逼着教授退出对血路的争夺,至少也要让他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东方小鬼才对……”
正在搜寻中,叶清玄的动作一顿。看向了墙壁的正中央:
“——也就是这个了!”——
就在破败地房间中,叶清玄抬起头,凝视着墙壁上模糊的字迹。
已经过去两天了,案发现场的血字已经变得暗淡了,但依旧能够看出原本的摸样。
墙壁上原本粉刷着白粉,可现在已经被被火焰撩至焦黑。可依稀能够看出暗淡干涸的血迹。
那是叛徒临死之前留下的印记。
可看起来却倏无章法,也没有任何的含义,哪怕叶清玄穷搜了自己所知道的任何文字,都和那个奇怪的字迹对不上号。
就算是音符也一样,那个字迹完全就像是小孩子涂鸦一样。随便写出来的。
如果硬要去套的话,可以理解为某种变体的书法,可那些笔法写起来无一不是耗时费力,一个临死之前的人,而且还被点燃了,怎么可能有心思去写这种东西?
“真是奇怪啊。”
叶清玄凝视着墙壁上的血渍,缓缓摇头。
在旁边,白汐无聊到翻起眼睛:“他不会是乱抹的吧?”
“一个人被活活烧死,痛苦到那种程度,竟然还想要写东西,怎么可能会去乱涂?
叶清玄明白,这是那个家伙的报复:哪怕是被杀掉,他也要留下教授的致命弱点,让其他人干掉他,为自己报仇……”
可是教授会什么会出现呢?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报复的话,那就太鲁莽了。如果他是教授的话,绝对会暂时忍下这口气,另觅良机。
可以断定,那个叛徒一定是原本教授的心腹,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其中就包括那个有关教授的大秘密!
要知道,教授目前正是深受重创,需要养伤的时候,他所有的盟友都已经弃他而去,在‘议院’的追杀之下,众叛亲离。
可以说前所未有的脆弱。
究竟有多要紧的秘密,需要教授亲自出动,冒着被骑警围攻的风险去干掉他呢?
那些骑警的战斗力虽然只是聊胜于无,但不要忘了,他们背后是阿瓦隆的警视厅:只要他们只要获得了静默权限,便随时可以用铜哨发出信号,调用笼罩了整个阿瓦隆的静默结界。
到时候原本就被压制到无害的以太会变得更加充满惰性,就算是乐师想要调用力量也会举步维艰。
况且,只要稍加阻拦,那些镇守在总局内部的乐师就会随时赶到。
如果闹大了的话,还会引起戍卫军团的注意。
如果运气再糟糕一点,当天统领戍卫军团的是一位圆桌骑士……恐怕教授也只能饮恨当场。
圆桌骑士。骑士之德的维护者,安格鲁的至上之武力。
当年亚瑟王临死之前,将自己所创造的幻兽封印在了十二具神圣甲胄之中,将它们分赐给自己麾下的骑士,命他们永恒守护自己所创立的帝国。
那些骑士立誓以自己的生命守卫安格鲁,获得了当年圆桌骑士团十二具神圣甲胄的认可。从而具有种种超凡异能。
甲胄之中蕴藏着堪比圣徒的恐怖力量,哪怕以人身能发挥出万一,就足够任何乐师退避三舍。
那么……究竟是什么秘密,值得教授冒着被围攻的风险,亲自出手杀死那个叛徒呢?
叶清玄陷入了沉思。
“表哥你为什么对教授这么感兴趣?”白汐问:“难道是因为他和你惺惺相惜?”
“别开玩笑了,那个家伙还惦记着我的脑袋呢。”
叶清玄翻了个白眼:“我可是莫名其妙地摊上了这一大堆破事儿,总要将背后那个散播流言的家伙给找出来。
而且,我也很好奇,究竟是谁盯上我?”
“你怀疑是教授?”
“很有可能。在所有人将信将疑的时候。是他先放出话来,说他对那个身怀重宝的小鬼志在必得。
除非他有确定的消息源头证明我真的和阿瓦隆之影有某种关系,否则难道他是看我帅想要招募到麾下给他当打手么?”
“……表哥你刚才那句自夸很有夏尔那种不要脸的风范啊。”
“过奖过奖。”
叶清玄厚着脸皮拱手道谢,结果被白汐没好气的一脚踢在胫骨上:
“那你倒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么?”
“快了,快了。”
叶清玄揉了揉吃痛地小腿:“等我再看看。”
白汐撇了撇嘴,环顾着这个一片狼藉的小屋,摇头:“都已经毁成这个样子啦,鬼才能看得出什么东西。”
“不一定。”
叶清玄喃喃自语:“有时候。被破坏的现场会说明更多的东西。
在沉默中,叶清玄环顾着四周。忽然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
“这是一桩谋杀!”
旋即他被白汐踢了一脚:“废话!鬼都能看得出来是谋杀好么?!我连凶手都知道是谁你信不信?”
叶清玄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整个过程,其实都是教授计划好的,包括叛徒的逃跑。”
“你是说,教授是故意放纵那个叛徒逃走的?”白汐一愣:“你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你看整个房间。”
叶清玄站在门口:“如果我心里有鬼。为自己选择一个隐秘的藏身之处,一定会做好一切准备。最起码的隐蔽和封闭是肯定要做到的,对吧?”
“废话。”
“那么,问题就来了。”
叶清玄环顾着四周:“教授是怎么进来的呢?”
白汐想了想,看向破碎的大门:“很明显啊。门都被砸碎了,不是从正门么?”
少年摇头:“踢门永远是最野蛮的行为,以教授这种自诩脑力派的家伙,怎么可能踢门进来?”
“那门是怎么碎的?”
“很简单。”
叶清玄拿手掌拨弄着地上门板的碎片,简单地将它们拼起来,看着上面放射状的裂痕,就笑了起来。
“果然跟我想得一样,门是被用‘破门锤’给砸开的,骑警的制式装备……恐怕是骑警看到之后发现了屋内的异状,所以直接冲了进来吧?”
他说:“那种可以手持的锤子内置了机簧和动力,别说是木门,就算是铁门也能够瞬间砸碎。”
“你怎么知道是破门锤了?”女孩儿翻了个白眼:“你又没见过。”
“我见过。”
叶清玄淡淡地说:“如果谁家也被破门锤砸过一次的话,我觉得那个人一辈子也忘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