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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贵妃起居注-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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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孙贵妃来看,怎么见面——该怎么见面就怎么见面呗。儿子都多大了,难道立个后还要太后点头?但问题是皇帝不可能这么想,现在他就等于是在两个女人间来回摇摆,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她让自己等,让自己耐心的、从容的等,学着永安宫那无动于衷的样子,在满天的流言蜚语中丝毫不为所动,还是如常度日……

但,做不到。

立后要立的是她,太子‘生母’是她,她是漩涡的中心,所有人都看着她,而孙贵妃自己呢?忍不住、憋不住、耐不住……她已经等了二十年了,从她十岁入宫到现在,她就一直在等着成为皇帝的妻子。这件事简直已经成为她的执念,她的一个梦魇,到底是不是、能不能,她恨不得下一刻就能有个答案。哪怕这答案是否,她也能释然,也能尝试着继续活下去。——只是不要这样继续吊着她,仿佛是一出戏到了结尾,在这最后关头还保持十足悬念,让她急到简直要抓头大叫,才能宣泄心中的怒火。

因为忍不住,她撒出人手,打探着乾清宫和清宁宫的动静,因为忍不住,她每夜辗转反侧难以安眠,这种日子再多来几个月,孙贵妃觉得自己可以提前入土了:就像是她刚刚得知自己无法成为太孙妃的那些日子一样,连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娘娘。”来回报消息的宫女进了屋子,她神色有几分肃穆,“皇爷出乾清宫了。”

“是吗?”孙贵妃精神一振,“去哪里了?”

来人稍微嗫嚅,似乎也害怕她的怒火,但终究是鼓起勇气道,“去了……清宁宫。”

果然没有这么顺。

孙贵妃都没动情绪,她扯了扯唇角,“知道了,下去吧。”

等吧——也只能等了。皇帝在清宁宫和太后说什么,最后又下什么样的决定,这都不是她所能左右的,到底结果如何,只能等了。不管是立后还是不立后,最后他应该都会亲自来告诉她一声,他们之间的情分,起码会让他过来交代一句。这一点,她还是可以肯定的。

只是这结果到底会是什么结果,那就真是不知道了。孙贵妃心底不断地分析着皇帝的心理,也许是定了要立她,所以去太后那里摊牌,也许是定了不立她,所以去和太后讲和……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玉牒已经写了她的名字,不可能把她和太子分开,只要孩子没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等得起!

等了不知多久的时间,等得孙贵妃已经都快没脾气,都快把自己的最后一点仪态给等掉下来的时候,终于等来了轻飘飘的一句通报:“回禀娘娘,皇爷来了。”

孙贵妃精神一振,她很快站了起来,仔细地拉了拉袄子下摆,试着露出一个带着期盼和喜悦的笑容——但却不能过分,罗氏的事,必定闹得皇帝十分恼火,她不能不喜悦,却也不能太喜悦。

“大哥。”她迎出了屋门,“终于来看栓儿了。”

皇帝微微一笑,迎着她走了过来,他面上的每一丝表情都落到了她眼里,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她开始分析:他的心情不算太好,笑容里透了一丝心虚,整个人很紧张……

她的心直往下沉去——皇帝不像是带着一个好消息来的,甚至不像是带着烦恼来的。他很可能是带了一个不利于她的坏消息来的。

刚去清宁宫见过太后……这个坏消息是什么,还用问吗?立后的事,果然没这么容易决定。

但却不是全无希望,孙贵妃想——万事总还是有一点希望的,在绝望里总还是能有那么一线生机在。而她要做的只是不顾一切地去把握住最后的那么一丝机会,如果这一次连太子生母的身份,都不能让她升任皇后,恐怕太后也不会给她又一次翻盘的可能了。

想一想皇帝的性子,想想他和太后的关系,想想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往事……

她好像分心三用,其一在忙碌地思考,其一在同皇帝谈笑,还有一个自己脱出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看着那个紧张的、兴奋的、失落的、奋发的自己,这第三个自己似乎觉得一切都有几分好笑,令她情不自禁,有大笑的冲动。

问过了栓儿的寒暖,说过了一路上的故事,谈过了喜峰口的胜仗,皇帝在孙贵妃这里都吃了两碗点心了,这才终于说起了立后的事。

“本来从外地回来,等风头过去,就想慢慢和娘说起立你的事……”他有一丝吞吐——甚至都不敢转头面向孙贵妃,而是乘她起身给皇帝倒茶时说的,他在桌前,面对着一桌的珍馐,仿佛如此便可以回避她的失望,“没料到居然出了罗氏这么一遭事儿,只好把生母写了你的名字。娘为此好几天都没吃下去饭,直说对不起罗家人……这立后的事,我看还是——”

终于来了。

在她还没有酝酿好应招的时候,皇帝把话给放出来了。孙玉女呆立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脑际完全一片空白。

刹那之间,这第三个自己仿佛接管了她的身子,她听见自己柔声一笑,打断了皇帝的话。

“知道知道,为了大局,还是不能争吧——”孙贵妃很理解地说,“没事,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反正,我早都习惯了。”

上一次妥协时,皇帝还是个没有实权的太孙,什么事都得听从长辈们的安排,当时他确实是争过,可最后,为了不触怒文皇帝,不招惹他那变幻莫测的脾气,太孙毕竟是没有争到底。

这一次,皇帝已经是天下之主,然而……

皇帝的呼吸声顿时就粗重了起来,他的手举到了桌上,但却没有夹菜,只是伴着肩头沉重的起伏而轻轻的颤抖。午后的阳光照到桌上,不知射在了什么上头,带起了一阵颤动的光。

皇帝沉默了一会,终于说,“你放心吧,你跟我这么久,我肯定会给你个结果……你这个皇后,我是立定了。”

扳回来了!

终于又把皇帝的心给扳回来了!

孙贵妃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取得了这样的成功,她居然又一次在绝境里把皇帝给拉了回来——甚至于还得到了皇帝如此明确的许诺,皇帝在十年前虽然也说过很多这样的话,但今天这一句的分量是不一样的,这句话说出口,他就不能再反悔了。从前的十多个月里,他也从来都没有有过如此强烈的许诺!

这后位,已有九成到手!

无数复杂情绪浮现,她想要压制,可实在压抑不住——二十年的辛酸,最终终于换来了这么一句话……

屋内只有两人,皇帝还背对着她,在这一刻,孙贵妃允许自己的面具破裂上那么一小会儿,允许她那复杂的情绪,自行酝酿那么一两刹那。喜悦、酸楚、解脱、担心……无数情感纷至沓来,但最终占据了主旋律的,还是……

得意。

或者说自豪也行——虽然未曾见血,但她确然又一次将太后击倒。这一次是她赢了,这后位甚至不能说是皇帝赐予她的——光靠着皇帝的喜爱,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这后位,货真价实,是她一手一脚,从失落中拼出来,是她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是她靠着自己对局面卓绝的判断和对皇帝深刻的了解,最终博弈出的结局,太后还以为她更了解皇帝,还以为只有她知道攻心?

——最懂得皇帝,最能对他施加影响的,是她孙玉女才对!

她放任自己得意地一笑——却也只是一笑,便又收敛了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将一切感觉都化作了惊讶,“这——大哥——这——”

皇帝缓缓地回过神来,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说话。

“你放心吧。”他望着她,神色似乎有些悲悯,语调却很温和,仿佛在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已经确然下定了决心。“你毕竟跟我这些年,我不会让你没个结果。”

孙贵妃不知该说什么了,随着这第二次的肯定,她的眼泪一颗颗地掉了下来,她投入了皇帝的臂弯之中,“大哥——我——大哥……”

皇帝的手迟了一刻才放到了她的肩膀上,抚慰的节奏也和以往十分不同,似乎更为粗疏。然而,孙贵妃却再无法留意得到,她已被狂喜淹没,再难去计较,大哥笑声与怀抱,是否比从前要凉了几分。

#

清宁宫里一片沉寂,不论是哪座院落,在清晨的阳光中都似乎无人居住,只余一片寂然。西为秋位,尽管正在盛夏,但暖和的阳光似乎都照不到清宁宫里——这一处,毕竟是属于未亡人的世界。

乔姑姑轻手轻脚地进了清宁宫,克制着自己不对正鱼贯下值出宫的同事们露出羡慕之色,她慢慢地走到太后床前,监督着大宫女们服侍着太后起身。今日,屋内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尽管有七八个大活人正在屋里进进出出,但唯一可以听见的,只有太后那沉稳的呼吸声。

“昨天他去了长宁宫吧?”洗过脸,太后开声了,她的语调出人意料的冷静平淡。

“嗯。”乔姑姑只能点头,“去了长宁宫……吃过晚饭,又回乾清宫了。”

吃过晚饭,宫门下千两,清宁宫和后宫的消息来往便宣告断绝,乔姑姑只能是今儿早上才收到那边的信儿。

“又回去了?”太后抬了抬眉毛,却没有多问,“罢了,吃过早饭,你往永安宫走一趟……让徐氏过来见我。”

毕竟是老人家,一夜之间,只怕又是拿出了一个新的方案——只要她还是皇帝的母亲,就永远都可以继续这么折腾下去。皇帝都不能拿她如何了,即使贵妃做了皇后,难道还能打上清宁宫来?这局棋,才算是刚刚开始。

乔姑姑却没有动,她微微一躬身,低声道,“只怕是不成……皇爷昨日回乾清宫以后,将皇庄妃娘娘召去宫中伴驾了,估计这会儿,娘娘还没出来呢。”

从长宁宫出来,却召了永安宫侍寝?

太后的眉毛慢慢地抬了起来,她的唇边,也重新出现了淡淡的闲适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咯!

大家新年快乐哦!都如何跨年啊?

我……起码还是娱乐了一下的,今天去看电影了哈哈哈……

172、愿望

“我心意已决;欲立孙氏为后。”

听到皇帝这句话的时候,徐循是货真价实地松了口气——终于;这宫里的乱象要结束了。

孙贵妃上位;要说她很欣喜;那徐循的精神肯定是出问题了;但孙贵妃上位了,这皇后的位置上有人坐了;就像是乾坤中的坤月有了主一般的,后宫也会随之安定下来,围绕着这个空缺位置所爆发的争夺、阴谋、暗算、布局,这个混沌的漩涡能够止住,以后的争斗不可能止歇;但却不会太激烈了。

要在宫里下毒害人;除非是皇帝以外谁也没这个本事,完善的制度制约了所有人的行动,除了小吴美人这样的老人以外,新人想往宫里带点犯禁的事物那是难比登天。孙贵妃登位以后,除非是她自己死,又或者是她完全失宠,太子也死了,不然要撼动后位,实在难比登天。——再说,想要撼动后位,起码自己也要生个儿子才行,但如今宫中人再生育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了,若有变数,也只是小吴美人肚子里这一胎……

和孙贵妃比,小吴美人算什么?两个人坐在一块斗心计,她可以把小吴美人活吃了再吐出来,再吃一遍。

后位不能动,宫里的争斗层次一下就低了,以徐循所见,宫中女子日后争宠,无非就是多争皇后一道,取个两边下注之意。得皇帝宠,图子嗣,得皇后宠,图个万一,万一孙后活过了皇帝,也许还有个免于殉葬的可能。

这争后位变成争宠,宫里的氛围可不就是一下祥和多了吗?她也不至于又再要时时提防,被谁顶出去对付孙贵妃了……从她怀上点点到现在,徐循还没有这样强烈地感到安稳的日子就在眼前,简直是唾手可得。

她由衷地道,“这件事终于有个结果了——真好!”

皇帝本来正凝视徐循,听到她这句话,不由笑道,“你怕是这宫里唯一一个乐见立后的人了。”

除了徐循以外,还有哪个妃嫔没做过皇后梦啊?后位虚悬,就是给了她们一个念想,虽然成真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总不乐见这份念想成空。

“我是有孩子的人了,”徐循笑了,“当然巴望后宫安稳,我好安心带孩子……你要把仙仙和我易地而处,她也会希望早点立后。”

徐循的语调简单自然,态度一以贯之,从在南内开始,她就一直催促皇帝尽快立后,虽然太后把这天大的脸面赏赐给了徐循,但她却是从一开始就把这脸面摔碎到了地上……这宫里,不,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很贪婪,有些人贪婪得理直气壮,有些人贪婪得遮遮掩掩,有些人贪婪得心口不一。后宫妃嫔,多数就是如此,面上不贪图后位,心里却没有谁不对这位置有所指望。

只有徐循没有……只有徐循一直都没有,他给徐循什么,徐循就受什么,她从没有为自己求过他。

皇帝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禁问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想做皇后吗?”

“在梦里想过。”徐循很坦然地承认,“——白日梦里。”

她忍不住笑了,虽然在说的是这么玄幻这么豪华的命题,但徐循的语气,就像是谈论一局马球赛。“不过,就是在白日梦里,我都觉得我当不好皇后的——见了胡姐姐,就知道当皇后有多累了。没这个命,就别想这么大的事。”

皇帝想了想徐循在坤宁宫生活的样子,也不禁是微微一笑——徐循确实是做不来皇后,她太接地气、太亲切了。

“那你就不怕你那孙姐姐欺负你?”他逗弄徐循道。

徐循白了皇帝一眼,也故意说,“她欺负我,我就受着呗,反正她不是皇后的时候,也一样欺负我。”

皇帝不免开怀大笑,他突然道,“小循,把你打发去南内,是我对不住你。大哥那时候是不大懂事……是太不讲理了点。”

对南内的事,皇帝正面说过一次抱歉了,但那一次是因情而发,心情激荡之下脱口而出。这一次,却是自然而然地谈了起来,语调清澈,好像是真的看清了那时的自己缺憾在于何处。

徐循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皇帝压她、骂她的时候,她不怕,反而觉得痛快,反而想谢谢皇帝——皇帝平时真的做得不错,她简直不好意思恨他,可现在他软下来了,这么诚挚地谈起自己错误的时候,徐循又一下心软了。

“我……我也有不对啦。”她有丝羞涩地说,“哎呀,不是都过去了吗,你再提起这事干嘛呢。过去了就别提了呗。”

“当皇帝的,就得有当皇帝的胸怀……”皇帝没有接徐循的这个话茬,他眸色清明,淡淡地说,“争天下的时候: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坐天下的时候,就得反过来: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小循,你懂我的意思吗?”

徐循模模糊糊有些明白,却又说不清,她的头点了一半,又摇了一摇。

“这天下没有完人,”皇帝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亏心事……我是天子,他们亏心就是亏天,就是亏我。这世上所有人都负我,但我不能负人。官宦妃嫔,全都因私欲有求于我,全都在谋我、算我、操纵我,想要夺我的心,去谋他们之欲。他们全都负我,然而,我不能负他们。要计较,计较不完,我还要靠他们、用他们,他们对我无情,我对他们有情。”

要计较怎么计较?真要计较,皇帝就是货真价实的孤家寡人,身边人全都负他,全都该杀,杀完了怎么办?杀完这一批,来的下一批难道还会有差?难道他能杀尽天下之人 ?'…87book'

更何况,皇帝是有情之人,他身居权力巅峰,别人对他有求也是自然而然,纵使是至亲又何能例外?他对亲人虽然失望,却仍有情,就像是他看透了东杨的居心,却也不会因此而剥夺他们的权位。他还要做一个好天子,好帝王,将这些星辰全都镶嵌在最该发光发热的位置,围绕着他这中天之主、紫薇帝星运转,维持着天下、后宫的平衡。

这些道理和徐循是说不明白的,但徐循似乎也懂了一些,她的面色有些黯然,“看来,你找到罗氏身后的主使之人了?”

“从今以后,我能放心依靠的人又少了两个。”皇帝已经没有丝毫逞强了,距离上次他说‘我都看得透’,其实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但如今他的语气已经如闲聊般自然而然,再没有任何勉强。“我不怪她们,但也不会再信她们了。”

能信谁?他只能信徐循了,徐循从入宫到今天十多年,不是没有惹怒过皇帝,也不是没有伤过皇帝,她个性强烈,如一柄长剑,宁折不弯,遇不平则做锵锵之鸣,她有时候是让皇帝很烦心……

但她从来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欲求,试图操纵过皇帝的感情和心意。几个月前曾经以为负他最深的人,其实才是那个从没有负他的人。

“连负我的人,我都要继续给她们尊荣,给她们富贵,不曾负我的人,我如何还能亏欠?”皇帝抚了抚徐循的手背,他叹了口气。“但也想不出你还缺什么了。”

论身份,徐循是皇庄妃,孙贵妃胜任皇后以后,皇后之下就是她了。论家族,徐循一家因她飞黄腾达,如今几乎算是位极人臣,虽然不能掌权,但三五代内绝无穷厄,百年富贵,已经是一个凡人恩泽家族的极限。

论财富,身在后宫,钱财没有意义,金银珠宝不过是玩具而已,徐循在去南内之前,已经拥有令人艳羡的珍藏……一个女人能拥有的东西,能给的皇帝都给了,余下的诸如子嗣、长寿,那就连皇帝都无能为力。

皇帝还能给什么?给个后位?可徐循也不稀罕后位啊,人家是真的不想要,皇帝给了也没意义。更何况,为太子计,徐循的确也不适合为后。

“所以我就想,干脆送你一个愿望好了——”皇帝告知徐循自己的决定,“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你随意开口,哪怕是要内藏库,我也能给你。”

没说国库,因为国库其实不是他私人的,不过内藏库就是,而且内藏库也挺有钱,每年进项都不少,只要徐循一句话,以后每年的进项就都给她了。

但徐循不要这个——她要来干嘛,她是妃嫔,国家管饭啊。

“那我就求您一件事吧。”她立刻就想要把这个宝贵的愿望给兑现了。

皇帝有丝诧异,但更多的倒是兴味,“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还缺什么!”

徐循缺的东西多了!

但她缺的东西里,皇帝能给的却十分有限,有些是他能力所限给不了,有些是徐循自己不愿意说……说不清为什么不愿意,就是觉得说出来不妥当。

不过,她的确有一件事是想求皇帝的,早在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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