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起居注-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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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下京城,就被接到行在去由仁孝皇后亲自抚养,过了两年才放出来开府居住,亲事也是仁孝皇后说的,府邸也是仁孝皇后亲自给置办的。金陵城外莫愁湖,从前是魏国公家的产业,现在倒是定国公家在打理。现在两个国公府彼此间都不大来往的,仁孝皇后在的时候还好一些,不在了更是和陌路人一样,这里头的事,外人那都没法说。
徐循为什么会知道这事儿呢?张才人、李才人和她说宫里事情的时候,特地给她叮嘱过了,有份进宫的这些诰命里,国公夫人那都是不好得罪的。其中尤其不能得罪的就是定国公夫人,因为定国公他年轻啊,夫人可不就更年轻了?定国公飞扬跋扈,骄纵得不得了,那都是被皇爷宠的。仁孝皇后在的时候,连定国公夫人一起宠,是宠出了她的娇骄之气来,要惹着她和她犯相了,还指不定为太子、太孙宫惹来什么样的麻烦呢。
这徐循就有点不懂了,要说牌子硬,英国公摆明了是第一公爵,两个女儿都破例采选入宫,那是多大的面子?英国公夫人入宫的时候,还不是笑眯眯的一脸喜欢,对谁都和气得不得了。后来还是李才人和她明说了:皇爷为人,面冷心热,一生恩怨分明。定国公父亲一辈子都铁了心站在他这个姐夫身边,暗地里送情报收买人心,不知帮了多少,末了还为皇爷大业殉身。皇爷嘴上不说,心里亏欠着定国公呢!三个儿子,没有人敢当面和皇爷犯相顶嘴的,定国公就敢上前揭皇爷的帽子,皇爷就拿他没法。这么个人物,还有谁敢和他较真儿?
也所以,听太孙这么漫不经心地说着和定国公一道斗蛐蛐儿,徐循就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太孙看她有点严肃,不免一乐,他站起身来,领着徐循走到卧房,给她倒了杯茶,“赏你的,喝吧。”
徐循也没细看就入口了,一喝进去,差点没给吐出来——这茶白花花、咸滋滋、油乎乎的,还有一股奶腥味,和南方一般家常吃的香煎茶汤,又或者是北方,以及宫里惯吃的茶水,都有极大的不同。也不是说难喝吧,反正风味特别,徐循完全没想到,难免呛咳了几下,又怕把茶给洒出来了,便忙把茶碗给放到了一边。
太孙一如既往,又被她给逗乐了,他说,“稀罕东西呢,从鞑靼运来的茶砖,拿牛奶一道煮开加盐,别提多顶饱了。和你吃的奶酥一样,都是北边进贡的好东西,好心赏你,你倒是吃不来。”
徐循一直都是挺喜欢吃奶制品的,听太孙这一说,忙道,“我刚才不知道嘛,让我细尝尝——这不是还没到十月吗,您怎么就喝上牛奶了?”
鲜奶和鲜奶酪,和奶酥又不一样,保存不容易,宫里规矩,每年冬春二季才是每日都用奶品,太孙想了一下,自己又笑了,“你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皇爷赏的呗。”
徐循也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了,她在炕边坐下,又抿了几口奶茶,慢慢地也吃出味儿了,“这和奶酥一样,味儿都挺正的,香浓得很呢。您和皇爷北征的时候,也吃这个啊?”
“北边冷,”太孙说,“都得和鞑靼人一样,吃肉喝奶,不然身子根本受不住。所以皇爷和北边人吃得是一样样的,没事就爱吃烤肉、喝奶酒,偏偏南边天气湿,这把年纪了,还老憋得一脸的疙瘩,瞧着和年轻人一样样的。”
两人一边喝,一边东拉西扯,太孙又问徐循,“你刚才想什么呢,进屋的时候,那么若有所思的。”
徐循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她不觉白了太孙一眼,说,“怎么什么都要问呢,人家想什么,您也管?”
太孙脾气好,妃嫔这样和他发娇嗔,他不但不恼,还很高兴,徐循也是好奇,便说,“我是在想,大哥您这个斗蛐蛐的癖好,别是跟着定国公学起来的吧?”
太孙倒是吃了一惊,估计是没想到徐循的思维居然发散到了这里,他考虑了一下,说,“也不是,从小时候我大伴抱着我看斗蛐蛐起,就喜欢上了。不过你要说斗得这么凶,那还真是跟着表叔学起来的不假。这些年秋后我但凡有点闲暇,能出宫走走,几乎都和他泡在一起斗蛐蛐了。”
徐循哦了一声,点头不语。太孙看了她几眼,“怎么问到这个上头了。”
徐循就左右地看了看:屋内伺候着的那两个宫人,远远地贴墙站着,倒未必能听到她说话。她想了想,便压低了声音,也有点八卦地说。“我是听说,定国公和汉王可犯相了,一见面就对冲。定国公见天在皇爷跟前,说汉王的不是……”
太孙扇了扇眼睫毛,眼底划过了几丝异彩,他沉默了一会,忽然呵呵笑了出来,使劲揉了揉徐循的后脑勺,把一窝丝都给揉松了。“想什么呢,别把因果都颠倒了。表叔再怎么说那也是个人物,至于因为斗蛐蛐儿选边站吗?”
他想了想,又失笑道,“不过,放在他身上也是难说……”
后宫妃嫔,其实是不能对外头的政事胡言乱语的。定国公和汉王都算是天家的亲戚,徐循说这一句话其实也是乍着胆子。现在虽然还好奇,但也不敢往下问了,太孙瞅了她几眼,又说,“不过,你想得也没错,斗蛐蛐,和谁不是斗?就是因为表叔亲近咱们,我才专和他一起——是这个因果才对。”徐循本来也没觉得是别的因果啊,太子是最仁义的,不论两个弟弟怎么不老实,怎么搓摩,从来都不说弟弟们一句坏话。没有名分,却比太子还受宠,几乎等于是第四个儿子的定国公,看不过去了,嚎出来了,按她想,太子心里高兴那也就是人之常情。这么一高兴,两家不就走动得亲近了?太孙就爱找表叔一起斗蛐蛐了……她的话居然被太孙理解成刚才那个幼稚的解释,小姑娘心里也觉得冤呢——她虽然是挺笨,可也没笨到那个地步吧?
“我哪有那样想呀。”赶忙为自己叫屈了,“我就和您说得一样啊。因为这样,两家亲近了。难道以您的身份,还要去陪着别人斗蛐蛐儿招揽人心啊?”“你这话又说岔了。”太孙又揉了揉徐循的脑袋,看她杯子空了,又给她倒了一杯满满的咸奶茶。“龙子凤孙就能肆意妄为,一点也不管人和人之间的这门学问了?没这回事。越是身份高,就越得把人和人之间的道道给琢磨透了。”
见徐循一边小口小口地啜着茶,一边瞪着大眼睛,又是好奇,又有些懵懂地看着自己,好像一张白纸,全任他自由挥洒,太孙也就来了谈兴,打开了话匣子。
“花花轿子人抬人,凭什么咱们是被抬的呢,你凭什么让人甘心地抬你,这都是学问。人家不甘心跟着你做事,你就是把自己封破天去,那也是孤家寡人。捧着多大的碗,就得吃多少饭,你想,你手底下多少人啊?”
徐循算了一下,她手底下,四个嬷嬷八个宫女,四个杂使的小中人,足足十六个人。她还没回话呢,太孙已经自己算出来了,“按你的位次,十六个人吧。这还不是从你手上拿钱拿粮,有人帮着你管。你想想,你要自己来管这十六个人,能管得过来吗?”
徐循赶忙飞快地摇了摇头,太孙又说,“那等你以后位次高了,当才人了,以后封妃了,你手底下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就算你是主子,要让她们听你的话做事,是不是还得费一番功夫?”
这是肯定的事了,徐循点了点头,太孙说,“治理天下差不多就是这样子,更棘手的地方,还在于那些大臣可不是奴才,奴才不听话可以打可以骂,你怎么折腾他们都只有受着。大臣就不一样了,随随便便就打打杀杀,人家要和你拼命的,天下都不答应。你不能打、不能骂,手里握着的也就是他们的钱粮,怎么让他们听你的话,由你的意思去做事呢?”
徐循想了一下,很气虚地说,“那就是要和他们处好关系——吧?”
太孙又被她逗乐了,“你对自己的脑子就这么没信心啊——其实,你说得没错,要让他们听你的话,好好地为你办事,你就得好好地待他们。最简单的道理,从来都是颠扑不破的。你怎么好好待人家呢?还不就是给吃给喝,陪玩陪乐?这种待人接物的本事,就连皇爷都落不下,都得见天地琢磨。你想啊,你就管着十几个人呢,还算好了,等你管几百个、几千个人的时候,有些事,你自己随便做,人家心里就犯嘀咕了,就有猜疑了。怎么把这成百上千人给团在一起,怎么把一碗水端平,是门学问呢。”
徐循等了一个晚上,终于等到了这个话锋,她咽了咽口水,嗫嚅了一下,到底还是勇敢地道,“那……您在咱们太孙宫里,也是这么处事的吗?”
说试探吧,这试探得也太直截了当了。说不是试探吧,又的确是在拐着弯儿问首饰的事,太孙说得口干,才给自己倒了杯茶,此时听徐循一说,刚入口的奶茶也呛住了。徐循赶忙起身给他顺气擦嘴,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安顿下来。
太孙顺手就把徐循给揽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语重心长地安慰,“小循啊,人和人之间,总是有一定的规矩在的。坏了规矩,难做的是你,我倒是无所谓,撒手不管也就是了。可你在宫里,成日要和你姐姐们相处——”
徐循急得直冒冷汗,也顾不得礼仪了,赶忙把太孙的话给打断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赏给姐姐们,我心里别提多高兴,前头那几天,我怕得做梦都发抖——”
话刚说了一半,太孙噗得一声,再忍不住,整张脸埋在徐循背上,笑得浑身颤抖,徐循再傻,此时也知道自己被戏耍了。她涨红了脸,满不高兴地挣扎了几下,扭头斜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太孙。等太孙笑完了,才严酷地道,“您逗我!”
太孙才刚歇过劲来,又被她的指责给逗笑了,他抱着徐循又笑了好一会,才直起腰理直气壮地说,“就逗你,怎么了?”
徐循……徐循还真没法拿他怎么。这是她的夫主,她难道还能和太孙吵嘴啊?徐循咬着牙,把委屈给忍下去了,她现在顾不得和太孙插科打诨、撒娇卖嗲,只是执着地问,“那您干嘛那样吓唬我呀,我、我真是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两个姐姐找我说话,我都怕、都心虚,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解释……”
轻狂点的妃嫔,有了宠爱,得了赏赐,巴不得立刻就插戴起首饰满世界逛去,和徐循这样得了赏反而心虚害怕的,也是独一份了。太孙一手撑在炕桌上,侧着脸看腿上烦恼的小婕妤,眼底一片温存,他说了实话,“我本来也没想赏你这么多,一共也就八样,每人两样,虽说委屈了太孙妃,但她贤惠,必不会在意这个……就知道以你性子,独赐厚赏,必定是战战兢兢的。这几天在皇爷跟前,我可没少献殷勤,末了才给她们又都讨上了赏赐,为的,还不是不让你难做?这一碗水端不平,我是没什么,不怕被洒着,我不是怕小循你在水里泡着难受吗?”
这的确是解答了徐循的很多疑惑:太孙后赏的那些,的确是新讨来得的不假。他本来应该就打算赏给自己两样的,就是不知如何,一夜过去又改了主意。所以这件事才办得这么离奇,先赏了她的,才后补了别人的。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给一时的冲动找补。
问题就是,那天晚上也没发生什么事啊,顶多就是早上那一次把太孙伺候得比较舒服……可,说难听点,要是夹夹那什么地方就能有这样收益的话,那太孙也实在是太好色,太不坚定了吧——这,应该还不至于吧。
她正在这纠结呢,太孙又被她目瞪口呆的表情给逗笑了,他轻易地就猜出了徐循的念头,“你是想知道,我怎么又改了主意是吧?”
徐循赶紧死命地上下点头,太孙先还不说,端着看了看徐循脸上的表情,见她实在求知若渴,终于龇牙一笑,附耳道,“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吗?那天晚上,完事后你倒是睡着了,我没睡啊。青儿和我回话说,咱们在桌上……嗯,那什么的时候,你把右半边桌面上的那几样东西,全给沾脏啦……虽说,这擦擦也看不出来,我不说她不说,也没人知道。但我心里可过不去这道坎不是?没办法,只好全赏给你了不是?别人的,那我再去淘呗。”
徐循再怎么想,也实在是不到这上头去,她简直整个人都惊呆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却是已经羞得无话可说,恨不能就钻个地洞现把自己给埋进去。太孙还不放过她呢,在她耳边含笑道,“小循啊,我平时也不爱读书,你告诉我,这是不是就叫做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
徐循再忍不住了,她一声发喊,小手攥成了拳头,没头没脑地敲打着太孙的肩膀,整个人都红透了。“我和你说了,不要在桌前不要在桌前,桌上有东西——”
太孙哈哈大笑,轻而易举地把她给钳制住了,一用力,徐循就上了他的肩膀,被他运送到了床边。“好好好,小循说得是,小循说得什么都是,不在桌上,这一次,我们就在床上……”
锦帐落、绸裳解,接下来的事,那也就不消多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孙了不起啊,太孙就不用搞人际关系了?咱们徐循家的那位用血泪告诉您:不但要搞,还要搞好,宫外和定国公搞,宫里和妻妾们搞!
说起来,太孙也算是挺疼小循的,想得这么多,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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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一直忘记谢谢到哪里了,应该是这样没错,漏了谁说个对不起啊
36 和睦
也许是因为徐循今晚的表现,让太孙大为得意;也许是因为两个人之前的话题;把太孙的兴头给勾起来了。今晚的和谐运动里,敌军的表现特别地勇猛而主动;不以小胜为骄,而是多次主动出击,力求把徐循杀得大败亏输,无还手之力;方才是心满意足。
其实吧,这种事,双方的心思如何,配合度高不高,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身在局中的这两个人却是心知肚明,这种事,配合不配合,体贴不体贴,表现出来那完全就是两种态度。比如说,一般的大家小姐吧,要是面子薄,头几次也没有经验,多半就是仰面朝天任凭摆布了,能从她口中压榨出一点声音,都算是挺了不起的成就。并不是说这就不好了,只是如此一来,男方势必要更为劳心劳力,不然,两个人都不舒服。这就是明显的男方配合女方。
正妻身份高贵,夫君俯就少许也是人之常情。像徐循这样的嫔妾,职务就要求你服侍男人,开枝散叶那都是附加价值了。徐循自己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她功课学得认真,也就是因为没有要太孙反过来服侍她的道理。就是第一次,她还想着要照顾太孙的感受呢,两个人几次那什么的时候,都是徐循在配合太孙,一切以让太孙舒服了为主要目的,她自己舒服不舒服,那是另外一回事。舒服了就当挣到,没舒服那就当是常理。
太孙前几次,也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徐循的服侍,可今日他表现得却不一样了。徐循也说不清是哪儿不一样,反正就感觉,除了自己的快感以外,太孙也开始照顾到她了。他的手啊、脸啊,那什么地方啊,动作啊……反正就是这些细节都能感觉得出来,太孙除了自己以外,开始关切徐循的感受。他开始寻找哪个角度让徐循舒服,怎么个频率让两个人都喜欢,或者说让徐循喜欢。用个不恰当的比喻,以前嘛,太孙和她那什么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发情的野兽,没头没脑的就是在找个洞,徐循还以为男人兴奋起来都是这样呢。现在呢,她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人做这种事了,自己的需求被人关切着,虽然好像没有前几次那么热切和激烈了,但是这种两个人都在努力使对方愉快的感觉,还挺好的。
她没在计时,但是就觉得这一次,反而比前几次都持续得久,太孙的技巧出乎意料的娴熟,徐循的那点本领,在太孙跟前虽不能说是不值一提,但也决无法和太孙抗衡,到最后她真的是都已经迷迷糊糊,只能任凭太孙摆布了,觉得——觉得下面都有点被磨得红肿发疼了,太孙才结束了战斗,软下来瘫在徐循身上,过了一会,便往旁边让了让,小半边身子还覆盖在徐循身上,大半边滑到一边去,免得徐循呼吸不过来。
他喘息了一会,估计也是从那种晕乎乎的状态里清醒了,便屈起一手,含笑望着徐循,徐循睁开眼,见太孙望着自己,不知为什么,也有点高兴,就觉得和前面几次都不一样,心里暖融融的——怎么说呢,好像和太孙的距离,要比从前更近得多了。
她也傻乎乎地冲太孙笑了一会,这一回,也不觉得他身上的汗水粘腻什么的,很顺畅地就靠上去了。太孙的手也抚上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问,“还要不要去洗澡哇?”
徐循爱干净,其实是想去洗洗的,别的不说,太孙的那什么——龙精啊,干了以后是很难洗掉的。但是她现在又真的是连手指都不想动了,连说起话来都有点气虚呢,“你把我搞得脚指头都动不了了……懒一回,明儿回去洗吧。”
男人谁不喜欢听这种话?太孙自得一笑,又逗弄徐循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哪怕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口中也要说,是因为天气冷了,贸然起来怕我着凉。这么说,才显得体面又贤惠呀,傻姑娘。”
徐循也知道太孙在和她逗闷子,她也有心回一两句俏皮话,可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使劲揉了揉眼睛,眼皮都还是往下耷拉,迷糊中只仿佛听得太孙轻笑了一声,又有一声隐隐约约、轻轻柔柔的‘睡吧’。她就再也坚持不住了,和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双眼一合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睡起来的时候,太孙早都已经走了,徐循看一眼时漏,发现她足足睡晚了一个时辰,面上不由就是一红。赶快下床梳洗穿衣,却见到桌上多了个铁力木包铜的扁盒子,前儿晚上还没有的,今早就放在这里了。
她不免多看了几眼,那宫人也不说话,等伺候好了她,小中人也来带路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就捧上这个小盒子跟在徐循身边。
现在时辰晚了,宫里来来往往都是回事的人,哪一个的眼睛都直往扁盒子上扫,徐循多少有点明白了:太孙的确考虑得很仔细,一碗水端平,这样谁心里都没有怨气,太孙宫里一团和气,对内对外,都是好事。
太孙屋里的服侍宫女,一直都像是没嘴的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