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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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直说了……”
石秀款款一笑,仿佛刚才发生什么也没发生,悠然道:“前一阵,你已经见过那双丝履了,这是我手下从她尸身上取下的。”
说话间,他对着珠帘微微一礼,帘后珠翠轻晃,仿佛是在担忧他又说回这个敏感话题,再度激怒萧策。
石秀看也不敢看萧策的表情,一鼓作气道:“其实,当时是我不放心,怕‘那个人’再施诡计,所以派人去居按延看个究竟,没想到,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场雪崩下……”
他低下头作黯然状,又道:“她也算风光了一世,没想到死状如此凄惨,只剩下脚上的这双丝履,你留着作个念想也好……”
他仿佛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继续道:“除了这双鞋,我们一无所获……但有一件东西,却是非找回不可!”
萧策目光冷然如冰,“说重点!”
“重点就是……”
石秀又些沉重的叹了一声,“‘她’权倾朝野之时,除了以皇帝宝玺盖阅奏折外,另外用了一枚黄金小印,上面只有四字:春柳主人。这是用来号令听命于她的暗中势力,甚至连各国的潜藏细作死士,也是以此为记的。”
“那一日大变,我们搜遍了整个宫廷也没见到这印——到现在她身死边陲,这一方小印却仍不见踪迹。”
石秀目光闪动,生平第一次露出如此明显的担忧——
“此印若不找回,我们根本不能调动属于她的暗中力量——若是落入有心人手中,更是一场大祸!”( )
第六十章 寂灭
“一场大祸吗……”
萧策回味着石秀的话,将思绪从那一日的密谈中抽离,他摇了摇头,对着疑惑不解的属下道:“石秀心心念念追回某物,执念如此,也就随他好了。”
他看着书架上的某一格微微出神,声音仿佛心不在焉,“更何况,他求得了长公主的昭令……”
部郎张豫之面上**愤怒和不屑,年轻的脸上涨得通红,“她懂得什么?”
“不可胡言乱语。”
萧策断然挥手,正色训斥道。
“大将军……!”
张豫之亢声道:“他们两人沆瀣一气,此消彼长之下,您要任由朝政败坏吗?”
“依你又要如何?”
张豫之听得他冰冷淡漠无喜无怒的声音,心中一颤,很快却又鼓起勇气,梗着脖子道:“收回长公主手中的大权,将石秀逐出京城!”
他越说越有底气,“所谓长公主,不过一介女流,于玉座珠帘后传声训政,颐指气使,前方的圣上宛如泥塑木雕一般,这等荒谬的皇族陈规早就该被摈弃了!如今只要您一声令下,新军将士便能冲入京城,将这些蛇鼠鬼魅一窝端了……”
他偷眼望了萧策一眼。见他没有发作。于是越发胆大。狠狠心。又低声接了一句。“大将军您素有人望。如此时机。不如——”
“住口!!”
萧策地冷哼声如鞭子一般。重重抽打在他身上。张豫之浑身一颤。抬眼瞥见他震怒地神情。再也不敢说下去——
“你眼里还有君臣之分吗?!”
萧策轩眉一扬。眼中神光乍现。却很快又隐没不见。“你地话我只当没听见。再有下次。你自行了断吧。也省得你因大逆之罪而连累家人!”
张豫之满心里不甘愿。此时已然忘记了害怕。“大将军何以如此优柔寡断。皇家衰弱。您却正当青春鼎盛。名满天下。大丈夫受命于天。岂可轻辞?!”
“上一个自称受命于天的奸贼伪帝张诚宗已然被弃尸暴市,你是想让我也如此身败名裂吗?!”
萧策眉目越发冷峻,眼中几乎有火焰闪动,“我身为大将军,执掌万千大军,已是位极人臣,看似可以只手遮天——可若是这世上每个有能力的人都不安野心,做出残忍龌龊之行,这世上岂是不要大乱?!”
张豫之被他这一顿声色俱厉惊得冷汗直冒,却仍有些不甘心,讷讷道:“可是属下也为您感到不甘哪——靖难之役乃是您擎天保驾,才有如此局面……”
“你说错了,真正开创如此局面的人不是我,而是……”
萧策说到此处,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喉头有些干涩,却终究化成一口气吐出,“总之,你记住,不要再动歪心思。”
他瞥了一眼张豫之,见他满面沮丧,终究缓和了下声音,道:“你若背着我去做些什么,一旦被石秀算计,将是死无葬身之地,莫怪我没提醒你!”
他不愿再多说,挥手示意张豫之退下,于是整座大殿又只剩下他一人。
春日的妩媚生机仿佛丝毫没有涉及这间宫室,窗外隐约有宫人的嬉笑声传来,偶尔有桃花的残瓣从窗外飘入,却终究如无数尘埃一般,飞扬自在后,终究落于书架后的镂花青砖地上。
萧策负手踱步,仍有些心神恍惚,他行至书架某一格前,将木匣打开,双手抚上那一双云履,那般温柔碰触,宛如挚爱就在身边,不离不弃的缠绵。
他想起乍看到这双云履时的感受——
蓦然的不敢置信后,胸中便涌起无尽的哀恸悲绝,火辣辣的宛如灼烧成灰,他几乎要笑出声,却是被千年冰雪冻结,连低泣一声也无法作到!
那一瞬,这满殿繁华,宫阙千重,也不过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只剩下耳边那温婉低语,怯怯而愧疚的絮叨道——
“石君侯呈到我手上时,就剩下这双鞋了,你留着做个念想吧……”
“你也别伤心了,这是她自作孽,不可怨别人。”
“虽然我不愿见你为她悲痛如此,却更不愿你被蒙在鼓里,还是早点清醒的好。”
萧策闭眼,耳边的聒噪,全数碎为片言只语,扭曲乱音,下一瞬,他的声音低沉近乎凝滞——
“她是怎么死的……”
那聒噪的女音不敢再做声,嗫嚅着不愿开口,萧策猛然睁开眼,双目宛如飞焰横天——
“她是怎么死的!!!!”( )
第六十一章 无题
那双美丽杏眼流光闪烁,因他的突然爆发而惊愕不已,她的声音都仿佛被扼在咽喉——
“雪山崩塌,万丈陷落之下,无人幸免……”
隔着潋滟生辉的薄薄珠帘,她声音顿了一顿,惋惜轻叹道:“我们派人去看时,已经在雪水里泡了月余,面目浮肿不堪,也看不出原样了。”
……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萧策微微眯眼,已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那座深殿,浑浑噩噩中,只记得手中牢牢抓着那只匣子,那被雪水浸得泛黄的丝履……
已经几个月过去了,那时的心悸与绝望,此刻却仍是铭心刻骨,萧策的手微微痉挛着,再一次地掀开匣盖,任由那一双明珠的冷光直射眼中。
在书架的背面,明珠于半明半暗间光华清冷,吞吐宛如活物,他骤然闭目,双目仿佛被刺痛一般。
曾经亲手相赠,曾经甜蜜温馨,如今却已只剩下最为不堪的惨痛结局。闭上眼,她飒然明净的微笑好似仍在眼前,
可剩下的,却惟有这一双鞋,这一对谈笑间凝聚誓言的明珠。
是怎样走到如此地步的?!
萧策苦笑着在心中自问,却终究是没有答案,他的双手颤抖着,紧紧的握住了这唯一的外物,唯一的依凭,仿佛孤注一掷的要抓住些什么。
然而什么也不会再有了……也或许。斯人斯情。从自己长剑刺入地那一瞬。便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原谅我……也原谅你自己吧……”
他以低不可闻地声音喃喃道。窗外明媚地春光斜斜照入。他地笑容加深。仿佛无尽欢畅。惟独那眼中地幽黑空寂。永久地凝在了此刻。
王城睦元殿中。这一阵倒是平静地许多。自从燕姬出了那等丑事后。满殿里女眷越发谨小慎微。半步也不愿多出外间。这般近乎幽闭深宫地日子。实在让众人百无聊赖。这一日春光晴好。天气有些热了起来。众人都是青春年少。北地女子终究是活络惯了地。不比京城闺秀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于是一干女眷怂恿了瑗夫人。又禀了朱闻。到了郊外地猎苑中。
北人好弓马。虽然已不复过去马上吃睡地岁月。却终究连女子也会一两手。
瑗夫人在众人展开的屏帐后换了窄袖轻衣,一眼瞥见一旁静坐的疏真,唇边闪过一道玩味的笑容,“妹妹不换衣服吗?”
“我今日有些咳喘,平日里也甚少骑马,就不出丑露乖了,你们玩得尽兴吧。“
疏真淡淡说道,她坐在小圆杌子上,任由微风吹拂她的发丝,腰间束带不盈一握,仍显得有些宽了。
她轻咳两声,面色仍是苍白,映得那些靛青黥印也越发鲜明,弱不胜衣之态,却是让瑗夫人皱了皱眉,道:“妹妹的身体也太过柔弱了……宫里最近有位新进太医甚是年轻,为娘娘们诊治颇得赞赏,不如改日请他过来一视。”
疏真闻言又咳——这却是真价实货笑呛了的,她有些啼笑皆非,含糊道:“这位太医我也有所耳闻……”
微微皱起眉,暗怪叶秋太过张扬,正在想法婉拒,却听瑗夫人嫣然一笑,拿出当家侧夫人的派头,不由分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就请他过来。”
她随即起身,侍女们亦是骑装飒爽,纵马扬鞭之下,不远处草丛里顿时飞起几只山鸡,银铃般的笑声不时传来,有大胆的侍女朝这边望了一眼,低声笑着说了句什么,其他人也跟着笑。
天空蔚蓝明净,日光照耀下,女眷们的嬉笑声清晰可闻,越发显得这边宁静寂寥,剩下的几个侍女呆呆立着,也是魂不守舍,跃跃欲试。
虹菱横了她们一眼,撇了撇嘴,在疏真耳边悄声道:“瑗夫人那群侍女笑得不怀好意……这是在故意削您的面子呢!”
疏真笑着回看她一眼,见小妮子满面懊恼不服,唇边笑意越发加深,“我自己身体不争气,她们爱笑就笑去好了,若是以为凭这点小心眼就能帮她们主子斗宠,那就太过愚蠢了。”
她轻描淡写说道,却是一针见血,虹菱目光闪动,正要再说什么,却听不远处隐约有女音争执——
“好象是瑗夫人她们。”
只听女眷们拉住另一帮华衣贵女,正在娇声叱责,另一帮人的也是声音不小,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疏真慢慢起身,逐渐朝着那端走去。( )
第六十二章 逐鹿
荆草及膝,于春苑之中瑟瑟起舞,日光照耀下,瑗夫人手下的侍女们面色涨得通红,却是扯了那群华衣女子们的马缰,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瑗夫人站在一旁,却是发髻蓬松,惊魂未定,她面上怒色微动,却仍不肯失了仪态,只是玉容冰冷,冷冷道:“这是怎么了,是要我的命吗?”
她手中拈了一枚短箭,再看着自己断裂的鞍绳,一时仍有些脚软。对面的宫装女子们虽是奴婢打扮,却是颜色鲜丽,闻言也不甘示弱,伶牙俐齿的脆声道:“我们只是在射野鸡獐子,谁料到突然闪出些人来。”
一旁的同伴娇笑着帮腔道:“你自己误入,又骑术不佳,怪得谁来?!”
瑗夫人气得颜色不正,咬牙道:“好一张利口!你们的主子是谁,竟教得你们如此放肆!”
宫装女子中有个容长脸的,看着略微年长稳重些,上前微微一礼道:“我们是王后宫里的,奉她之命陪三王妃来这里狩猎。”
这话仍带三分傲气,瑗夫人听着有些刺耳,抿了抿唇道:“王后让你们来照料三王妃,你们这般胡乱放箭,倒是累得两位主子清名受损!”
那些宫装侍女都是王后身边的,自来娇纵惯了,听这话却更不入耳,有人悄声道:“我们自有自家正经主子管教,好不好的,也不劳你多操心……”
声音虽低,但人群靠得近,终究还是被瑗夫人听入了耳,她嘴唇微颤,冷笑道:“真是没上没下了!三王妃在哪里,我这几日未去拜望她,今日却是适逢其时!”
那些侍女方才还满不在乎——任谁都知道二王子与王后不睦,又何必给他的侧室好脸?如今听瑗夫人提及颜氏,言语之间颇有些亲热,却是有些讪讪的,心中未免惶恐,只是面子上下不来,不愿主动开口示弱。
瑗夫人却是存心要杀杀她们的威风,顾盼之间风姿绰约,颇有把握的瞥了一眼不远处林中的人影,笑道:“三王妃正在狩猎,我在这里等她便是……”
话音未尽。便见林中一行人拎了一团雪白狐狸绒。正欢笑着出现。为首一人见这边众人聚集。于是径直朝这边而来。看那帷帽上地珠扣。大约就是三王妃颜氏了。
瑗夫人略微缓和了脸色。上前将她迎住。颜氏早就发现气氛凝滞。见瑗夫人面色仍有些僵硬。于是亲走几步挽了她地胳膊问道:“好久不见。这么虎着脸做什么……”
随即她很是敏锐地问道:“是我这些随侍宫人得罪了你?”
瑗夫人抬头正要回答。眼角余光却在下一瞬瞥见一道白芒。骤然而出!
白芒贯空而过。竟是朝着一旁静观地疏真而去!
变生肘腋。谁也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场景。疏真只觉得眉间杀气一跳。周围都是看热闹地随从马匹。悬身一扭。极为惊险地让利刃插着耳廓而过。一时血流如缕。沿着发丝垂滴满地。
她内力全无,只靠单纯灵敏,到此已极为不易,谁料紧接着又有三柄白刃呈品字而来,距离极短之下,她勉强躲过两道,第三枚终于正插肩上,鲜血喷出,引得四周满是尖叫和混乱声!
剧痛入心,她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踉跄一步,随即跌倒在地。
她面容向下,在地上磕个正着,蒿草的独特气味冲入鼻端,温暖干香直达肺腑,她眼中景物越发模糊,只耳边仍能听到尖叫惨号声,甚至有人盲目跑过她身边!
“何事如此惊慌?!”
由十丈外遥遥传来的,是陌生而熟悉的声音,沉稳威仪之下,一派泰然不惊。
这个声音……!
她眼前有些飘忽,神志却未曾散失,心中暗暗叫苦,恨不能此刻彻底昏厥过去——
燮王朱炎!
燮王朱炎好一阵没去王家苑林狩猎了,先是身体未复,后来又是一连串的密谋争位,使得他身心疲惫,却是好几个月的时间都绝迹此间。
这一次前来,乃着陪着两位朝廷使者而来的。
朱炎领着百十骑骁马跃入丛林,顿时百兽惊走,箭石齐飞。侍从们驱赶的声音很是清晰。
他略握了一下手中长弓,微一扬弦,便有飞禽被射中,虽然有些久旷的生涩,却极带准头。
“燮王绝迹,真是老而弥坚……”
两位使者中的副使笑道。
他便是先前那身负刀剑之人,日光照着他微带阴骛的眼,却是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小臣不才,倒是想见识下传说中一箭杀虎的神威。”
朱炎瞥了他一眼,却是并不动怒,只是意味深长道:“等着罢……总有机会的。”
左侧的正使咳了一声,示意自己的同伴到此为止,他微微抬头,髻间斜插的长簪流穗飘然,更显得潇洒不羁。
此时在侍卫们的吆喝下,从密林中赶出一只小鹿,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朱炎正要拔刀,却听那位正使在身边低语道:“上失其鹿,群雄共争——王上如今也有这亲自下场的兴趣了么?“
这话听似说的眼前,实则却极为骇人,朱炎皱了皱眉,冷然道:“不是寡人有逐鹿天下的兴趣,而是有人非要争这区区一点虚位。”( )
第六十三章 狭路
“向来获鹿者可以饱饮热血,这鹿血性热,多喝了免不了也会让人头脑发热呢!”
那位身负刀剑的副使在一旁一语双关,一副漫不在乎的模样,居然还有闲暇调笑。
朱炎瞥了他一眼——此人乃是中郎将徐陵,据说是出身于破落世家,却身带兵刃混迹于市井,石秀有一日路过街头,亲见他白日杀人而面不改色,居然还吟诵古人诗句,虚张声势吓得众人不敢追击,诧异之下,将他收入了门下,不几年便推荐出仕,如今虽然官职不大,却甚为见重。
他如今说这话,听来只觉得谐趣,却难以忽略其中刻薄辛辣!
正使欧阳瞻听这话含沙射影,固然有调侃朱炎的意思,却也对一心插手世子之争的自己,大约也有站河岸看热闹甩手不管的意思,心火怒焚之下,面色一沉,却终究不愿让人白看了笑话,于是转过头充耳不闻。他一身儒雅蕴藉的风度,如今却周身**凝滞愤怒之意。
朱炎看着他,心下却如明镜一般——欧阳瞻乃是奉了萧策之命而来,与副使并不相睦!
欧阳瞻虽非咄咄逼人之人,到了燮国,却是有意无意的旁敲侧击,世子的人选到底属意于谁——朱炎总是含糊带过,如今趁着狩猎之时又诱人表态,可说是处心积虑了。
至于另一位副使徐陵,他乃是石秀夹袋里的人物,如今却置身世外,浑不管储君之争,又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到此处,朱炎只觉得心头一阵厌烦,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只见正使欧阳瞻冷傲的唇角微微扬起,说不尽风流倜傥,“王上倒是要多饮些鹿血,您气血有些欠亏……若是世子在此,少年人气血热旺,小臣倒是要劝他慎重少饮些。转载自”
燮王目光一闪,听他蓦然提及幽禁宫中,几乎无人问津的世子,心下越发不悦,却是含糊道:“世子的身体一向不好,这些围猎弓马之事甚少涉足,使者要见他却也不难,待他有所好转,必能亲身见客。”
一旁的徐陵听着这谁也不信的连篇鬼话,轻笑一声,仍是不置一词。
欧阳瞻却是故意装糊涂。一脸恳切道:“世子正是年轻。有什么顽疾也不难医治。小臣与几位京城名医交好。待我手书一封。请他们来为世子诊治吧!”
朱炎眉间一凝。目光犀利宛如电光。好似当场便要发作。却终究微微眯眼。将这一股戾气压入胸中。
“使者真是有心了。寡人在此谢过。”
“好说好说。王上乃是朝廷栋梁。世子更是少年英才。待圣上亲政后。还要大用呢!”
欧阳瞻轻纵缰绳。冠冕堂皇说完后。一派意气风发。朝着前方驰去。碧草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