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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太上章-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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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务是胜在战略上吗?当然是,但也不完全是。后廪时代打下的国力基础、民意的支持、民心的利用,少务都占了上风。巴都城的防守也比相都城更稳固顽强,具体到战术层面。后勤的优势对比也非常重要。甚至最终拖垮了相室国大军。

    不谈战事本身,后廪与少务这对父子,一直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又该做什么。更重要的是,在相穷未起兵之时,少务就知道相穷会怎么做,处处料敌先机。表面上是相穷趁虚偷袭,率先挑起了这场国战,实际上这场战争始终是按照少务的计划在进行。相穷的每一步动作都在少务的算计中,如何能不败?

    这并非少务一人之智慧。后廪留有遗计,剑煞与命煞也对他有诸多指点。少务尽量将各种不利条件转化为有利形势,同时将有利条件也发挥到了极致,比如扩大与借助虎娃在相室国的影响。

    其实相穷也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却不清楚或者不愿意承认——他想做的事情做不到。这是他不走运,还是愿望根本就超出了现实呢?

    山爷让虎娃设身体诸人诸事,那么对于世人来说,他们当然都希望自己是少务而非相穷。但少务何以为少务、相穷何以为相穷,这恐怕不好回答。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都喜欢事后聪明,知道所发生的一切之后便难免会设想——假如我是少务、将如何如何;假如我是相穷、又将如何如何;甚至假如我是彭铿氏大人、还将如何如何……

    世间这样的人非常非常多,而这样的想法,究竟映衬出怎样一颗心?而很少有人去想,当初白果城被郑室国攻占,后廪可是一直忍了三十年,直至离世都没动手啊!

    总结他人的经验得失,当然很有必要的,但某种心态却很值得玩味。且不说那么想的人能否成为相穷或少务,假如他们真的站在相穷或少务的位置上,一切退到开战之前,并不知晓后来的形势变化,就一定能够做得比相穷或少务更好吗?

    这恐怕太难了,少务非常人所能及,相穷亦非无能之辈。

    退一步说,假如有个人站在相穷的位置,就算提前知道这场战事的所有过程,战略上做出相应的调整和改变,也未必能战胜少务。因为他不像相穷那么做,少务也不会像原先那样应对,那么所有的状况都会发生变化,难以预料到最终的结果。

    虎娃为何会想到这些?因为他在体会那从未谋面的相穷的心境,相穷临终时回顾这一生,又是怎样的感受呢?虎娃进而又想到,人们会有各种设想——假如自己是相穷或少务将如何,那么在这种心态下,每个人最希望一生又是什么样呢?

    虎娃的脑海里曾经闪现过的灵光,如今已变得清晰,浮现出四个字——梦生之境。

    他先前已隐约悟出了梦生之境是怎样一种定境,此刻感悟更深。修为五境九境圆满、能将形神融于天地,迈出那看不见的一步后,所能求证的神通,便是展开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元神世界。那么在这样的定境中,行走于自己的元神世界里,是一种特殊的经历。

    谁不想所拥有的世界,就是自己所希望的样子?那么梦生之境中的一切,便可以成为自己想看见的世界。有人希望自己是相穷,那么他便会成为相穷,并能击败少务大军一统巴原,这是真真切切的经历,拥有与现实中一般无二的感受。

    梦生,梦生,现实中的经历,仿佛是一场大梦,而定境中的大梦又仿佛真正的一生又一生。若证入这种定境,人可能就会陷进去出不来。打个比方,有修士证入了梦生之境,然后又自以为出离定境回到现实,其实他还在梦生之境中。假如连自己是否已醒来都分不清,又谈何堪破大梦呢?

    虎娃进而又想到,能证入梦生之境,亦是一种大神通、甚至是一种大超脱。有很多人可能本不会去堪破甚至没想去堪破它,哪怕明知道这是梦生之境。人们一生所求又是为何,假如生活的世界,一切皆能符合自己的心愿,这便是人生最大的满足。

    修士入此境中,看上去只是闭关修炼,但他人根本不清楚——此人正在享受怎样精彩与逍遥的人生!

    这样的享受仿佛是无穷无尽的,可为何要堪破它才能迈入六境呢,此神通必然亦有所限。这种定境也要消耗神气法力,神气法力一旦耗尽,人便会离定而出。假如一名修士的神气法力非常精深浑厚,入定虽然短短时间,却能在元神世界中经历多年,又会怎么样呢?

    由此一念,虎娃悟出了梦生之境的玄妙。梦生之境中消耗的不仅是神气法力,更消耗的是寿元。哪怕只是入定一弹指,却在梦生之境中经历了十年,那么修士本人所消耗的寿元同样也是十年。

    假如有人堪破不了梦生之境,却总是沉迷于梦生之境中,那最终的结局恐怕就是在现实里坐化。比如在证入梦生之境时还有百年寿元,他一次又一次进入梦生之境,去享受希望中的各种人生,不论前后多少次,定境中的经历累积百年之后,便将寿元已尽。

    梦生之境的玄妙,古往今来,众修士要在证入之后,在境中度过很长时间才能醒悟。而虎娃自悟修行、谙合大道本源,未入此境便有所悟,莫名也暗出一身冷汗。

    就算知道梦生之境是怎么回事,想堪破它也是很难,大部分修士应该不是主动堪破的,而是通过定境中漫长的岁月经历最终自然迈出。在自己的元神世界中,只要醒悟这是何种定境,便能让一切事情的发生都符合自己的愿望,在这个世界里想得到什么都可以。

    只要一入定便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且一切心想事成,那么很多人便会会实现自己平生种种原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在定境中用几年、十几年、几十年逐渐将妄心消却,或者将一生中种种事情从头来过、弥补诸多遗憾。

    修士既知此境之玄妙,往往也不敢轻易在梦生之境虚耗寿元,毕竟他们还想堪破之拥有大成修为,这一念起,才是关键。但也有很多人是自己摸索着修到这一步的,无更高境界的秘法传承指引,也可能会认为这便是修炼之尽头。

    既有此悟,虎娃突然又笑了。他想到了自己的修行,自忖有什么愿望需要在梦生之境中去实现与满足吗?当然没这个必要,诸事诸愿在梦生之境中好似都可以实现,但那并不是真的。就算他在梦生之境里杀了所谓的仇人一百次,那仇家也仍然还在世上。(未完待续。。)

069、命与运(下)

    虎娃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修士证入梦生之境,也等于掌握了一门大神通,可以拥有一个元神中自然演化的世界,那么这门大神通有何用处呢?首先,就算未曾堪破,也能使很多人生出离尘隐修之心,因为世间的一切大享受皆可以在定境中获得了。

    更重的另一方面,假如堪破它,便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手段。进入梦生之境中,元神世界与现实世界一般无二,去观察某一事件的发展,甚至能得到很久之后的演化结果,这便是仙家推衍大神通的缘起。

    可是这样的手段,就算是大成修士也不能轻易动用,梦生之境会消耗寿元,假如想借此推衍某事件很多年后的结果,那么就在定境中耗去这么多寿元。除非有十分的必要才能偶尔一试,若经常为之,谁也受不了。

    只有那些已迈过登天之径、寿元无尽的仙人,才可以从容使用这种手段去推衍世事。虎娃接着又在思考,仙家运用这种大神通手段,所推衍出的结果一定就是准确的吗?答案是也不尽然!

    就算梦生之境与现实一般无二,但这个世界所呈现出的是修士本人所知的一切,在此基础上再自然去演变,人总有未知,所以推衍的结果与现实相比总有偏差。仙家对世间诸事所知越多,预测的事情越简单,运用这种大神通手段推衍的结果可能就越接近于事实。

    除了未知因素的干扰,梦生之境的推衍所受到的最大干扰就是施法者本人。因为这是一个随着本人意愿出现的世界,就算想让它已现实的样子为起点去自然演化,但有意无意间还是会符合自己内心深处想要看到的结果,推衍难免出现偏差。

    假如施法者置身事外,这种影响还小些。假如施法者就在这个世界中经历、推衍有关自己的事情,对结果的影响便不可避免,甚至是决定性的。因为人们做出的选择本身。就决定了未来的变化,所以这样的推衍并不仅是在预见未来,实际上也是本人在这个定境世界去创造尚未确定的将来。

    虎娃一念及此,便没有再继续参详更多,以他目前的修为境界,在尚未亲身迈入那扇门户、闭关求证梦生之境前,对梦生之境的玄妙也只能领悟到这么多。这已经算是窥见了一线天机,连仙家推衍手段都有所得,只可惜这尚不是他如今所能掌握与施展的大神通。

    但虎娃却悟出了一个道理,或许与神通法术无关。却是在世修行的印证。人们常谈命数与运数,所谓命数,其实就是这个世界中一切的既成事实;所谓运数,就是每个人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么未来的结果,便是命运同演;由此可知,每个人如今的现状,亦是过往的命运相合。

    如果就将现实人世间就看做一场梦生之境的推衍,现实的状况是其起点,对这种推衍结果的干扰与影响。便是每个人自己的行为,运数会不断成为新的命数。

    虎娃在王宫中参悟大道玄妙,仍然没有闭关进入梦生之境,而是趁此机会回顾此前所修的种种秘法。总结出其中清晰的道路。有些修炼法门,是永远达不到五境九转圆满、证入梦生之境的,比如开山劲,哪怕修炼到极致。也掌握不了三境御物之功。

    但是脱胎于开山劲的武夫丘剑术,通过御剑、炼剑、剑符、剑阵的修炼,却谙合虎娃已求证的层层境界。在突破六境大成之前。不同的修士证入梦生之境异因人而异,既与修炼的秘诀有关,也与本人的内心深处的妄念有关。

    虎娃之所以没有去修炼梦生之境、却能窥得其玄妙,也是因为他这个人,有愿却无妄。

    虎娃也在修炼不印证久前刚刚悟出的凝炼阴神之法,行宫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地方。他已经试过了,假如是在军营中,那无数将士的肃杀之气甚至能伤害到他的阴神。而军营还算好的,假如是武夫丘那种地方,妄自凝阴神出游,说不定就会被锁山剑阵中无处不在的剑意锋芒给斩灭了。

    ……

    虎娃在相城行宫中参悟大道,其他人也没闲着。前方捷报连连传来,半个月后,相室国的镇国大将军悦瑄,率领残兵在平谷城投降了。这时盘瓠已经率军从龙马城推进到了望丘城,而北刀氏将军奉兵正伯劳之命,率领巴都城守军反攻,越过彭山与丈人山一线,收复了野凉城。

    悦瑄率领的相室国大军只剩了平谷城这么一座空城,外无援兵内无存粮,军士们连过冬的衣物都没有,有很多伤兵陆续死去,能撑半个月已是极限。北刀氏将军收拢战俘,与盘瓠率领会师,将这一批俘虏都交给灵宝重新整编,又来到相城拜见少务。

    少务大悦,隆重嘉奖了北刀氏,并恢复了他镇北大将军一职。北刀氏被革职贬到彭山已经有两年多了,但巴室国一直没有任命新的镇北大将军,而虎娃清楚其中的门道,后廪父子早就安排好了后手,北刀氏如今也该风风光光地官复原职了。

    在少务看来,击败相穷大军后最大的收获,其实就是这些投降的战俘,他们都是相室国最精锐的野战主力。这些人随相穷杀入巴室国,当然不能轻易赦免放归家乡。少务采纳了灵宝的建议,重新整编令这些人继续服役三年,用于对郑室国的攻伐,那是再好不过了。

    少务大军在此之前抓到的战俘数量并不多,所过之处,沿途很多守备军阵是主动投降的,按少务的政令只是解除其武装让军士们自回家乡。就算在与悦耕以及舆轩的两番战斗中抓了一批战俘,但数量亦有限,且大多并非相室国的精锐主力。

    这些战俘听说自己不会成为奴隶,而且已阵亡的战友还会得到抚恤,当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接受灵宝的整编。但有一个人却不太好处置,便是镇国大将军悦瑄。他可是相穷大军中的二号人物,曾率领军杀入巴室国,尽管最后投降了,也不能轻易放过。

    少务在朝会时召见了悦瑄,当面问他道:“大将军,我想问问你本人,本君该如何处置你啊?”

    大将军这个称呼,此刻在悦瑄听来是那么刺耳,他拜伏于地道:“败军之将无话可说,任凭巴君处置吧!”

    这时有一少年从殿外走来,殿中群臣皆不以为异,只听此人笑道:“悦瑄大将军,上次见面实在匆忙,未及好生打招呼,直到今日,才有缘相谢当年大将军当年一路护送之情。”

    来的是虎娃,是少务特意派人去行宫后面请他过来的。闻此言,少务开口道:“大将军,我也要感谢你,当您将彭铿氏大人自龙马城一路护送至望丘城,后来他见到了我父君,乃有今日缘法。”

    悦瑄本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就算在少务面前,他也不想失了骨气让人看轻,此刻却满面愧色,低头道:“小先生休再提当年之事,悦瑄惭愧。我奉君命追击的并非是小先生,而是公子宫琅。宫琅在休兵寨外擅用噬魂烟,我还要感谢小先生收了毒烟救了在场军民。……”

    当初宫琅私拿了一枚噬魂烟去找虎娃的麻烦,悦瑄奉命去将宫琅以及噬魂烟都追回来,结果晚到了一步,亲眼看见了宫琅将噬魂烟打出、被虎娃当场斩杀的一幕,他当时不得不去追虎娃,否则无法向国君复命。

    其实悦瑄本人并不想为难这位小先生,却一路将虎娃追到了边关,看着他闯关进入巴室国。如今巴原上传颂的有关虎娃的诸多事迹中,悦瑄也有份啊。

    虎娃笑道:“大将军不必道歉,我知你当日职责所在,不得不将我追到边关、目送我离去。方才你说败军之将任凭处置,那为何又要不战而降呢?”

    悦瑄:“我此前并非未战,只是战败无奈、不可再战。就算我一人可死战到底,却不想那么多相室国战士皆送命他乡。如今不求巴君饶我之命,只求巴君能够放过这些被俘的将士。穷已死,巴君心中就算曾有怨恨,大胜之后亦可稍消。”

    少务点头道:“我可以不为难被俘之将士,视他们同为我的子民,亡者家眷可得抚恤,被俘者不必为奴,只需继续服兵役、为国效命三年。”

    悦瑄再度叩首道:“我此前听过传闻,没想到竟是真的,多谢巴君之仁德,悦瑄可以安心受死了。”

    少务摇了摇头道:“我还没说要杀你,你自己何必这么着急呢?……请问相穷之临终之时有何遗言,大将军可否详细告知?”

    相穷临终之时,悦瑄并不在场,但他是相穷指定的继续领军之人,当然也知道详细的情况。而在场见证相穷遗言者,大半已成为少务的战俘,少务当然早就问清楚了,但由悦瑄在这种场合当众说出来,意义显然是不同的。

    悦瑄没什么好隐瞒的,详细说了一遍。少务眯起眼睛道:“相穷临终遗言——灭郑股者,主巴国之祀。这究竟是何意?”

    悦瑄答道:“我亦不解其意,但这的确是主君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想必主君临终之时,可能与巴君一样痛恨郑君吧。”

    少务:“相穷遗言,尚有谁知?”

    悦瑄:“我率众退至平谷城后,已全军皆知。”(未完待续。。)

070、金杖红节(上)

    少务终于笑了,悄悄看了虎娃一眼。虎娃亦笑道:“大将军不想将士无辜受死,故最终率众投降。主君仁德,赦战俘不必为奴,编入巴**阵继续效命。可是这些人若不服管束、不从号令,依然可能被军令所斩。大将军既有心保全将士,何不保全有用之身,继续留在军中劝抚将士呢?”

    悦瑄原本自忖必死,不料听虎娃话中的意思却是不想杀他,反而给他指明了一条生路。如今在已占据的相室国各城廓,已经有抚民之人便是西岭,但尚缺一位抚兵之人。灵宝可以兼任这个角色,但他毕竟只是出身偏远村寨的一名壮士,在军中尚无什么地位和威望,那些被俘将士可能不敢不听从他的号令,但未必在内心深处认可他。

    而悦瑄的情况不一样,他原先就是镇国大将军,收编的俘虏军阵中,人数最多、最精锐的那些将士,大多来自自悦瑄的麾下。悦瑄若想保全这些人、让他们为少务效命,如此不仅可以免除做奴隶的命运;甚至可以再立军功受赏,那便亲自去劝抚。

    大将军这个职位,悦瑄当然不可能再做了,但可以做个副手,协助灵宝整编与操练由战俘组成的军阵。假如是别的生路,就算指出来,悦瑄恐怕也不愿意走,否则刚才一见到少务,他就会请求饶命并表示愿意效力了。但是这条路,是顺着悦瑄自己的意思,他却不会拒绝。

    少务当即点头道:“彭铿氏大人此议甚佳,悦瑄,你可愿意?”

    就算不怕死,能名正言顺不死当然是更好,悦瑄叩首道:“多谢小先生!悦瑄不求有功受赏,但求以戴罪之身,为麾下受累之将士再尽心力。”

    少务未斩悦瑄。在彭铿氏大人的建议下、应悦瑄本人的请求,任命其为抚军大人。其地位相当于灵宝的副将,但是并不掌军权,也不指挥作战,只是协助灵宝整编军阵,负责传达军令及监督将士操练、发放各种军需物资。

    少务并不打算动用这支军队去攻打相室国剩余的城廓,而是经过整编之后用于攻伐郑室国。但这个计划目前还不能挑明,他让悦瑄当众说出了相穷的遗言,也算是在做铺垫。

    巴室国境内的战事,随着悦瑄率军投降已经彻底平息了。但在这段时间。少务大军仍继续征伐,向着相室国西境推进。少务清楚舆轩的打算,也知道舆轩已经向赤望丘求助。而赤望丘若没有插手的意愿,也不会早就做出了带走相穷之子的安排。

    目前赤望丘的态度未明,所以少务要抢时间,在赤望丘还没有派来使者干涉之前,尽量攻占更多的城廓。梁易辰带着公子宫怀从相都城赶到赤望丘,赤望丘再派使者来找少务,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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