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皇-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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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刘墉不以为然,“三妹年龄不算小了,她要自择夫婿,父亲虽然答应了,但是她毕竟也是咱们刘家女,总要为我们刘氏一脉考虑考虑,说不定这江烽就能入她眼呢?至于汶港栅一战,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各为其主,也怨不得谁。”
眼见得素来心高气傲的兄长现在居然也有这等想法,刘奎心中也有些黯然,但是形势逼人,却不能不如此考虑。
第六十四节 合纵连横,利益之争
“吴地局面我们现在还不好确定,但是毫无疑问会迎来一场大的变动,所以我相信贵军也有自己的打算安排。”
厅堂不大,青鱼寨本身就是一个小渔村,这还是渔村中的一个老祠堂改造出来的,破旧不堪,但是总还算能容纳得了在座的众人。
“的确,正因为如此,我们镇南军觉得和淮右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相反,如果我们相互之间能够加以策应的话,对我们双方来说,应该是一个双赢之举。”
坐在江烽对面的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钟晗,虽然也已经突破了小天位境界,但是他的恢复情况显然没有江烽快,这也显示出两人在水准上已然有一些细微的差距。
江烽经过了一夜的恢复,状态迅速回升,已经恢复到了之前固息前期的状态,看样子也许用不了三日,他就能正式晋位小天位凝丹期的境界,真正具备一个小天位高手的实力。
而钟晗的情况要慢许多,看这个样子需要七到十日方能达到小天位境界,这其实也体现了各自武道水准上的进境,虽然在晋位之前都是固息后期,但在晋位之后的消化吸收以及融会贯通上就还有高下之分。
坐在杨堪下首的梅况情况也要比钟晗略好,但也不及江烽,他也一样突破了小天位壁障,而且目前的状态要比钟晗更好,但他的年龄要比钟晗大上十岁,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要略逊于钟晗。
江烽很清楚自己能够如此快捷的恢复元力玄气,恐怕不仅仅是自己先前水准高于钟晗和梅况那么简单,实际上在之前,梅况在治愈了痼疾之后实力还要略强与自己,但是在这一轮突破之后,自己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了。
这其中的原因更多的是自己修炼的五禽功法对于蓄养精气更为精妙,而自己虽然前期进度很慢,但是基础却打得格外牢实,十多年如一日的修炼,这份根基不是随都能具备的。
也正是如此兄长才能被那陈抟相中收为门徒,否则以陈抟眼界之高,岂是寻常角色能入眼的?
自己厚实的基础越是往更高阶段,就越是能显现出不凡,这一点相信在进入小天位之后会更明显。
杨堪和对面的危星峰情况相若,但是杨堪知道自己在实力上比起从固息前期跨入固息后期的危星峰要略弱,因为自己这一战中只是突破固息期这个壁障,进入了固息前期,距离固息后期尚有距离,这和他前期提升较快有一定关系。
危星峰踏入固息前期已经两年了,而在太息期更是足足逗留了五年,但即便是这样,危星峰在整个镇南军中已然被誉为镇南军中四杰人物,除了钟氏兄弟之外危家的头号青年俊彦。
所以杨堪也很知足,他知道下一步自己需要谋划的不是如何突破,而是进一步苦修,为尽早进入固息后期打好基础。
他有这个自信,和张挺拉开的距离,张挺很难再赶上自己,越是往后,这种差距越难以赶上弥合。
张挺现在还在养息期也许不觉得,但是当他进入太息期之后,他就会意识到,每前进一步,都会比以前付出大许多的努力。
“我也希望我们能够有一个双赢,但吴地情况变化未必能按照你我双方的意愿来进行。”江烽看了一眼面带思索之色的钟晗,“更何况淮右与镇南相距甚远,要想策应,怕是不易啊。”
钟晗听出了江烽话语中的婉拒,有些心焦。
江烽所言也有道理,淮右的目标是吴地,而镇南军显然无法对淮右有实质性的帮助,镇南军的目标是江饶二州,可吴地内乱,江饶二州不可能对吴地有什么帮助,相反镇南军还寄希望于淮右能在吴地占据优势,给宣、歙、衢三州施加压力,迫使其无法支援江饶二州。
“江大人,我们判断吴地内乱非短时间内能见出分晓,尤其是在蚁贼和越国都可能介入的情况下,您说的吴地局面究竟会向哪个方向发展无法判断,我们也很赞同这个观点,这恰恰是我们双方合作的基础。”危星峰给了钟晗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上话道:“不瞒您说,我们的首要目标是要收复江饶二州,您也知道江饶二州是当年钟延规丧心病狂借助杨行密的帮助分裂我们镇南军之举,所以我们镇南军必须要收回江饶二州,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我们不吝付出任何代价。”
危星峰的话让淮右军方面的诸人忍不住一阵窃窃私语,这几乎就是有些类似于求助的宣言了,问题是现在淮右军有这份力量来帮助镇南军么?镇南军就真的这么需要淮右军的帮助?
江烽也有些疑惑,目光落在钟晗和危星峰身上,这两人要说只能算是镇南军中小字辈,钟静还在,而且钟晗上面还有一个哥哥钟晔,要说钟晔才是嫡长子。
钟晔和钟晗都是嫡子,但是却非同母所出,盖因钟晔的母亲和钟晗母亲是两姊妹,钟晔母亲过世后,钟静续弦,娶了钟晗母亲,生下钟晗,所以钟晔和钟晗都是嫡子。
现在危星峰代表钟晗发话,但是钟晗能代表钟静么?
或者说,这里边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江烽的敏感没有错,钟晗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拉拢淮右军,自然有其理由,只是这等理由却不好宣之于众,而是在下来私下里时,江烽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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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钟氏也是这等情形。”江烽抚摸着额际,说不出的感慨。
这种门阀世家制度带来的就是嫡庶之间的巨大差异,而即便是嫡子之间,嫡长子和次子之间的差距仍然巨大,在这种家庭环境中,相互之间的竞争攻讦似乎已经成了惯例,尤其是当这种竞争者之间实力相若各有拥戴者时,就更容易引发内部的矛盾冲突。
南阳刘氏如此,这镇南军钟氏也是迹象隐现,相比之下自己这种白手起家者,反而没有这么多羁绊,这大概也是有利有弊。
“主公,其实这也正常,都是嫡子,而且钟晔的母亲已逝,而钟晗母亲正得宠,钟晗本身也算是出类拔萃,若是没有点儿这等心思,反倒是奇怪了。”田春来对此不以为然,“看看钟晗身边的这些子弟,都应该是镇南军各州大族子弟,我估摸着钟晔身旁也应该有一拨这种人,算是两头下注吧。”
江烽心中也是明悟,其实像杨堪、丁满、张挺这些大梁将门世家子弟投效自己,未尝不是这些世家的多头下注的一种表现,这种情形在那些名门望族中表现更为突出,比如崔尚。
“唔,那你们觉得钟晗提出的条件如何?”江烽问及实质性的问题。
“镇南军胃口不小,吞下江饶二州,居然还在打鄂州的主意,可真是有些狂妄了。”杨堪冷笑着道:“不过这是好事,杜氏暗弱,枉自执掌鄂黄蕲三州,却无所作为,镇南军若是要图谋鄂州,南阳势必要拿下沔州,把蕲黄两州交给我们也算是一个公平交易吧。”
“此时言之过早,镇南军这不过是抛出一个不切实际的诱饵,等他们拿下江饶二州,狗年马月的事情了,再说了,拿下江饶二州之后,他们还有余力来图谋鄂州么?怕还是要我们出兵蕲黄来为他们做牵制吧?端的是打得好主意!”张挺不屑一顾,“饼画得漂亮,但要吃到嘴里,没那么简单。”
江烽目光落在梅况和田春来的身上,“况兄,春来,你们怎么看?”
“七郎和过之所言甚是,从长远来说,这不失为一个构想,但是对我们淮右来说,有些遥远了。”梅况和田春来交换了一下眼神,沉吟着道:“我和春来之前就探讨过,蕲黄太过遥远,设若主公真的出兵庐濠和滁四州,倒是不妨考虑拿下宣州。”
宣州?
江烽微微点头。
梅况的意见正合他意,杜氏好歹还算是目前淮右的盟友,这背后插刀之事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很容易招来诟病,而且江烽现在也无意四面树敌。
他的目标就是盯着庐濠两州,如果可以,在吞下和滁两州,至于宣州,这是进入江南的跳板,若是可以,他当然想要拿下,问题是这需要合适的契机。
否决镇南军的图谋杜家这一方略,把目标改在宣、歙、衢三州,不知道镇南军该如何作想?
“就是怕镇南军会有其他意图。”田春来慢吞吞的补充道:“我觉得镇南军之所以拿出这样一个方案,大概也是怕我们淮右把手神过江南吧?不过他们也不想一想,就算是我们收不伸进江南,那宣、歙、衢三州就轮得到他们镇南军?越国和闽地就会坐视他们镇南军蚕食鲸吞?做梦吧。把这个话题挑明,也许能让镇南军方面头脑清醒一些。”
第六十五节 紧锣密鼓
无论别人怎么考虑,江烽都只能按照淮右的发展路径来走,镇南军也好,闽地也好,甚至刘墉也好,合作可以,但前提是不能影响到淮右发展大局。
淮右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要参与瓜分吴地,吴地的精华是扬、楚、润、常四州,这四州皆是膏腴之地,任何一州的富庶程度都当得上目前整个淮右,但这四州对于江烽来说都还是可望不可即的。
要想取这四州,那就得硬撼蚁贼主力和越国,就目前来说,淮右实力还不足以硬撼这两家,或者说硬撼这两家不智,也不值。
所以江烽也不贪心,小目标是夺下庐濠二州,如果条件允许,那么可以借势收下和滁二州,其他江烽暂时不考虑。
哪怕是宣州,他虽然内心很想,但是除非条件十分适合,否则他也不会过江。
如果能取得庐濠二州,那么淮右实力可以平增一倍,和滁二州是小州,两州加起来也不过六县,加起来面积不及庐州一州。
但和滁二州位置极其重要。
和州俯瞰宣州,乃是渡江绝佳之地,乌江县就是项羽自刎之地,从这里渡江便可直下宣州腹地;而滁州则毗邻楚扬二州,那是进军楚扬二州的桥头堡。
分别和刘墉、王继川结了一份善缘之后,江烽便率队迅速北返了。
本身现在也不可能和三方马上有什么实质性的对接内容,一来这三方都非能够主事拍板者,顶多也就是在各家有一定话语权的重要人物,二来吴地局面本身未定,任何结盟也好,合作也好,都需要建立在吴地局面需要的前提下,这一点是各方合作的基础。
不过江烽还是有一个叫基本判断,那就是杨溥很难抵挡得住徐知诰的进攻,而同时一旦秦权的蚁贼主力渡淮南下,加上越国的不甘寂寞,恐怕徐知诰就算是能够完胜杨溥,也很难抵挡得住这背后的两只黄雀。
基于这个判断,江烽还是和钟晗与王继川两方都有了一个大概的约定,那就是一旦吴地乱起,那么淮右愿意和镇南军以及闽地建立起情报对接机制,来协调双方的行动,必要时可以即时结盟,只要符合双方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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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邈回到浍州时,江烽他们刚离开浍州前往雷池不过两个星期。
他这一次去河朔收获甚大,大得超过了他之前预料很多。
不过这种收获让他欣喜的同时也让他有些黯然,没想到不过十来年光景,盛极一时的河朔三镇竟然就已经萧条破败到了这种境地,而强悍无匹的河朔军也已经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了。
当然,如果不是河朔军变成了丧家之犬,他也无法这样轻而易举的招揽到了这样庞大一支河朔军。
这一段时间里他基本上都在卢龙和成德盘桓,成德军不用说了,那是王氏的老巢,虽说父辈早已逝去,王氏的影响力也在逐渐消退,但是张氏一族在成德实在太不受欢迎了。
除了张氏自己的牙军亲兵还能相信外,张氏对其他任何一支成德军都持强烈的疑心,这种疑心也促成了成德诸军的离心离德,比起卢龙那边不遑多让。
所以王邈在成德军的招揽相当顺利,很容易就招募到了超过六千人,如果不是王邈也有意识的进行了筛选,恐怕这个数量还能增加一半以上,这已经是相当于成德军总军力的两成了。
不过王邈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卢龙军那边,盖因成德军是以步军为主,而卢龙军则是骑军为主。
淮右军最缺的是骑军,哪怕没有战马,只要熟练骑兵士卒就行,按照江烽所说,宁可人等马,不可马等人。
从卢龙军那边的招募数量达到了四千人,其中骑军超过三千,但是战马却只有三千匹,而且许多还是老弱羸马,已经无力承担起战事。
这一点也在情理之中,如果真的是兵强马壮,恐怕要从刘守光那里把这帮骑兵带回淮右,那又成为一件难事了。
一万兵力,这比当初王邈给自己设定的界限五千人足足高出了一倍,但这都是一些熟练老兵,可以说每一个士卒都是久经战阵,相当难得。
王邈不敢说这些士卒的战斗力就能超过淮右军,但是绝对比淮右军后面新建的几军要强不少。
唯一限制这些军队战斗力发挥的恐怕就是他们懒散已久,加上武器、盔甲以及各种物资补给欠缺太多,需要大量补充。
但一旦补充完毕,并给他们一段时间来休整和整肃,王邈相信这些军队很快就能恢复到他们原来的状态,不会比淮右最强悍的第一军逊色多少。
回到浍州之后得知江烽已经率领淮右军主要军将赴雷池屠蛟历练砥砺,王邈也有些羡慕。
虽然在淮右军中时间不长,但是王邈也知道淮右军还是颇有些人才的。
像杨堪的武道水准就不逊于自己,而那张挺也不比自己差多少,原来寿州军的梅况已经是固息后期,更是强于自己,就算是那田春来实力也和自己相若。
江烽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如此多的人才强者荟聚于其麾下,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些能耐的。
正如甘泉所说,这江烽虽然是寒门白身出身,但是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独特的风姿,你和他接触中,总能感觉到对方那种不同于常人但是又总让人愿意亲附他的特有气质,这一点不但甘泉,王邈亦有体会。
也许这就是上位者特有的气度风范,王邈只能如此作想。
这一次江烽带大批武将南下雷池历练,估摸着像杨堪、梅况这些人都能获得一次难得的提升突破机会,王邈也有些遗憾自己没能赶上这个机会,不过他也不后悔,正如江烽所说的,淮右未来几年恐怕会是战事连绵不断,尤其是这一次河朔招兵买马大有收获,只怕淮右介入吴地战乱的力度就会更大,这也意味着战事恐怕会相当多,这对王邈来说一样是难得的历练机会。
无法屠蛟证道,王邈觉得那就在战场上来实现突破,这种方式更具刺激性,也更让人有满足感。
江烽不在,王邈便径直找到了崔尚。
作为行军司马,崔尚不算是王邈这个衙推的直接上司。
但行军司马的权责却和衙推息息相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行军司马在军务上的策划布置安排就需要衙推来落实推进。
“白陵,时间不能拖,再拖我怕会影响到未来吴地之战。”王邈和崔尚年龄相仿,私下里很多问题上的看法也颇为趋同,所以只有两人的时候,话题也就很随便,“哪怕是逾越,恐怕也得要先走一步,大不了等主君回来我请罪!”
“那倒不至于,主公临走前有交代,河朔这边的事情,某可以便宜行事。”
崔尚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拖,河朔军越早南下,就越能腾出更充裕的时间来进行整顿,可是不解决这些河朔军的家眷亲属问题,这些人便不会安心南下。
可要说通大梁给卢龙和成德军施压,这中间还有诸多环节要打通,非短时间能奏效,所以半点也耽搁不得。
“那白陵……”
“我打算走一趟汴梁。”崔尚沉吟了一下才道。
“那这浍州城中无人,该如何是好?”王邈吃了一惊,崔尚要走的话,陈蔚去了长安,尚未回来,估计短时间内也还回来不了,江烽带了主要武将去了雷池,这淮右之地便可以说群龙无首了,尤其是在军务这一块上,崔尚本来是行军司马暂代军务,如果他一走,整个淮右军事上这一块就空了。
“如何是好?”崔尚斜睨了一眼王邈,“莫非你这衙推还是个摆设么?主君不在,便是长史,长史不在,就是我这个行军司马,我若不在,那就是你这个衙推,哪怕杨堪、梅况他们在,一样也要听从你找个衙推的,有何不可?”
王邈一时间无言以对。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他这个衙推没就任两天就离开浍州前往河朔了,现在崔尚若是离开,整个淮右军务便由他主持,甚至在政务上亦要服从军务需要。
也就是说他骤然就变成了淮右第一人,这种突兀的一步登天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像许子清和张越会服从自己的安排命令么?设若有事,自己调动不动,那又该怎么办?
崔尚是看出了王邈的担心,淡淡的道:“九郎,主公曾经说过,淮右军能够在这块地盘上立身,靠得不是别的,靠的是制度规矩,若是违反制度规矩,哪怕是他这个主君一样也不行,所以,你只管按照制度规矩行事,我相信没有哪个官员将领会拿自己的前程甚至是性命来开玩笑。”
崔尚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格外的坚决肯定,似乎对此确信无疑,王邈一听这么一说,自然也就再无话说,既是如此,他也便会严格按照制度行事,若有违反者,他也不会客气。
第六十六节 不满,嫌隙
“杀!杀!杀!”
一队士兵从阵型中演变出来,迅速化为三列,沿着高坎迅速攀爬而上,另外一队士兵则沿着高坎下平地发起猛攻。
防御方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