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皇-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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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给予姚承泰援助,尚云溪敢肯定,蕲县和符离绝对会不保。
时酆性格优柔寡断,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更何况要让时酆出动他自己的当家本钱,肯定没那么简单。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时酆也很清楚,如果不给姚承泰以大力支持,恐怕姚承泰难以抵挡住淮右大军的进攻。
问题是就算时酆和自己给了姚承泰支持,就能获得胜利么?
尚云溪不这么看。
目光在周围一扫,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千年雄城,却要被外人所据,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时酆已经无力据有这座城池了,淮右江烽野心勃勃,蔡州袁氏心怀叵测,难道就只能放任这两家之一来入主?
尚云溪不喜欢淮右,这个根基浅薄的暴发户吃相太难看了,而且从实力来看,淮右也远不及蔡州,尚云溪不看好。
同样尚云溪也不会选择蔡州袁氏,杀兄之仇让他铭刻在心,虽然自己那位兄长的确不太省心,但是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这个仇他永远不会忘。
哪还能有谁有资格参与到逐鹿徐州中来?
泰宁军崩溃在即,自顾不暇;平卢军羊质虎皮,见草而悦,见豺而战,也就只能干点儿偷鸡摸狗的活儿,不值一提。
除了这几家外,还有谁?
当然还有,西面这个庞然大物大梁还没有计算进来。
但是尚云溪却很清楚,要想让这个暮气日深的强邻介入徐州之战,不那么简单。
大梁是中土实力最强大的藩阀,这一点即便是它最大的敌人大晋也不得不承认。
但是它强大并不意味着它就最有力。
暮气深重,内耗不已,掣肘不断,这些都限制了大梁的实力发挥,尤其是其内部山头林立,派系纷争激烈,可以说除非敌军打进国门,方能让其刺痛之下清醒过来,寻常情况下,这个庞然巨物更像是一头昏睡的巨兽。
就连南陈州被蔡州所夺,大梁也是在三年之后才慢慢找机会夺回,而主动对外战争更是要追溯到十多二十年前去了,起码在朱允继位梁王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对外发起过战争。
现在要想鼓动大梁加入到争夺徐州之战来,不容易。
但尚云溪还是想要试一试。
对尚云溪来说,大梁的反应迟钝和对外干预的意愿薄弱其实反而是一件好事。
如果大梁真的都像蔡州或者淮右这么野心勃勃,那哪里还有他尚云溪什么事儿?
也正是由于大梁对外干预的意愿低,如果有一个实力不强但却愿意亲附于他的藩阀掌握徐州,尚云溪觉得这应该是符合大梁的意愿的,而大梁需要付出的也不会太多,只需要少量的武力支持,以及必要的武力威压,就足以帮助自己入主徐州了。
当然,这还只是尚云溪的一个初步意向,要把大梁拉进来,马上就得要动起来。
大梁那边的效率不敢恭维,不过只要能说动宋州驻军予以支持,那便有几分把握了。
想到这里,尚云溪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巍峨雄伟的节度使府,也许下一次自己再来这里,就该是以主人的身份君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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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右军北上了?”卢启明眼中精芒爆闪,一瞬即逝,“多少兵马?
“回大将军,据说是两万人左右,节度使那边正在整顿军队,据说尚帅和节度使大人商量要准备出兵增援姚帅。”司马从事小声道。
“增援姚承泰?究竟是节度使出动牙军,还是尚云溪出兵,或者他们两家都要出兵?”卢启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具体情况摸清楚没有?”
“据说节度使大人对源源不断南下的流民有些担心,认为这里边混得有贼匪,但是这些贼匪趁势起事,所以在出多少兵的问题上还有些犹豫,但尚帅鼓动节度使大人出动大部兵力,称他也会出动大部分兵力来增援姚帅,否则徐州危矣。”
“哼,徐州危矣?”卢启明不屑的道:“这个老狐狸就只会算计别人,节度使大人也是,总是愿意上这厮的当。”
“大将军,但姚帅肯定抵挡不住淮右军进攻,如果节度使大人和尚帅不援助,那蕲县和符离肯定守不住,符离一旦失守,彭城就危险了。”
“有这么简单容易的事情?”卢启明轻蔑的一撇嘴,“彭城若是这么容易被拿下,那还叫彭城?蔡州袁氏呢?他们会坐视淮右独吞徐州?大梁呢?昔日的小兄弟陡然间就要变成几乎可以和它比肩的庞然大物,甚至可能对他们构成巨大威胁,他们能接受?”
被主将问得张口结舌,司马从事好一阵后才呐道:“蔡州袁军哪里还有余力来过问徐州之事?更何况西面还有尚帅大军防守。至于大梁,大将军不也说过大梁现在不太可能出动出兵,除非别人打上门去么?”
“哼,这种情形下,尚云溪会不会敞开通道放任蔡州军入许呢?谁说得清楚?就算是尚云溪放不下尚云流之死,不允许蔡州军入徐,我也的确说过大梁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出兵周邻了,但这一次情况不一样,徐州得失,关乎重大,大梁会有什么样的态度,谁也无法预料。”卢启明搓着手目光闪烁,“这一局,还真的难以预料啊。”
“大将军,那我们该怎办?”司马从事忍不住问道。
卢启明一时间没有回答。
淮右军北上,彻底打破了眼下徐州的均衡态势,如果说之前姚承泰、尚云溪、俞明真和自己,加上时酆,构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架构,但是现在就被击破了,尚云溪如何想?俞明真的态度,还有姚承泰在这一战之后还会不会存在,时酆未来的命运,这一切都被卷入了一个不可预知的巨大漩涡中。
卢启明当然也明白淮右军不会没有后手,甚至他也隐约觉察到那个来投奔自己的庄永胜恐怕有些问题。
据说近日不断有外人加入其军中,这个外人不是指他从本地或者兖郓那边招募入军的,而是来自南边淮南,这就相当可疑了,如果庄永胜真的是淮右军的一颗暗子,那庄永胜准备干什么?
是对付自己,还是时酆?
“大人,滕县那边据说已经扩编到了两个完整军,而且训练很频繁,据报告,他们的甲胄军衣也都在陆续补齐,很是可疑。”司马从事适时的补充道。
也许真该是和庄永胜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这个家伙利用了自己的信任,骤然变成了这局棋中一颗不可小觑的变数棋子,不得不让人侧目而视。
“派人去请庄永胜到我这里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需要和他商量。”卢启明抬起目光,嘴角微微浮起一抹笑容。
第三十七节 不容,干涉
犹如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袁无为脖颈上青筋爆绽,在厅堂中来回疾步踱步。
“三郎,镇静一些,……”
“不,庆伯,我静不下来,这个机会我们不能失去,一旦被江烽得手徐州,我们就会被围成笼中困兽!”袁无为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绝对不能让江烽得手!”
轻轻叹了一口气,袁怀庆当然能理解袁无为的激动心情,徐州若是被淮右所得,淮北淮南连成一片,其势便不可制,这一点谁都能看得出来,但是问题是现在己方能阻止得了么?
现在亳州的情况也只有他这个颍亳团练使才清楚。
虽说打亳州这一战非常顺利,在军队的折损上不算太大,但是问题是亳州太大了,南北横亘数百里,蔡州军要想控制整个区域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而且亳州一地对袁氏入主的反抗情绪很浓,至今仍然有不少士绅对袁氏的入主持敌对态度。
再加上现在北方大旱,预计今年又是一个大旱之年,颍亳二州都缺粮,而北方的各地情况更糟糕,而淮水以南的产粮要地要么是被淮右把控,要么就是被南阳掌握,要么就是被蚁贼与李的恶战给糟蹋了,这种情形下,自己最大的忧虑反而是颍亳局面的进一步恶化。
尤其是来自各地的细作斥候反应,像亳州中部的城父、临涣两县都开始起了盗匪,估计应该和从北面流入的灾民有很大关系,也不排除有一些敌视袁家的地方士绅在推波助澜。
颍州的情况也不佳,南颍州二县被淮右控制,从细作反馈回来的消息,驻扎在颍上和上蔡的淮右军数量一直在增加,甚至有一个军的骑军也进驻了下蔡(凤台),这也引起了袁怀庆的极大警觉。
下蔡虽然从地理位置上距离颍州和亳州都较远,但是它地处淮水以北,而且和淮右大本营寿春只是一水之隔,如果淮右军要对颍亳二州动手,有很大可能会是从下蔡出击,尤其是对山桑(蒙城)的威胁极大,因为从下蔡到山桑之间一马平川,而且没有河流阻隔,骑步兵行军十分有利。
而一旦山桑城失守,那整个亳州南部就毫无险阻可守,而且南颍州和南亳州就连成了一片,如果再加上现在淮右大军正在大举进攻徐州南部,这一样一来,整个淮北南部可谓尽入淮右之手,这是袁怀庆绝对不能容忍的。
对于袁怀庆来说,徐州落入江烽之手固然无法接受,但是若是要让他为了避免徐州落入江烽手中,而忽略自家风险,甚至冒着丢失亳州南部的风险去援救,他那他更无法接受。
说句不客气的话,姚承泰本身就是个墙头草,而且徐州也还和蔡州方面处于敌对状态,现在姚承泰觉得情况不妙才要向蔡州求援,这分明就是打着拉己方入占据的主意,就是要让袁家被卷入战局难以脱身,其心可诛。
袁氏还没有那么愚蠢,火中取栗的事情不会做。
但袁无为所言也很在理,徐州被江烽所得,袁家的战略发展空间骤然就被压缩,向东就再无发展余地,否则就只能与淮右对决,向南就要和南阳这个山南东道的霸主硬杠,向北向西呢?
“三郎,情况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袁怀庆宽慰道:“袁家处于这个时候应当更加谨慎,先不说江烽能否得手徐州,哪怕他真的拿下徐州了,我们也非你所说的成为笼中困兽,我们都判断大梁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虽然从表面上还看不出来,但是我相信,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大梁必出大乱,我们完全可以进军中原……”
“庆伯!”袁无为此时也顾不得不礼貌了,打断袁怀庆的话头:“进军中原那是后话了,我们现在要先考虑徐州,江烽得了徐州,淮右就会对我们形成战略优势,对我们也会形成巨大的战略挤压,哪怕以后中原有机会,我们也不得不驻扎重兵在东面防止淮右军,我们的战略态势就会变得更加恶劣糟糕!”
“可是三郎,你也应该清楚我们颍亳现在的情况,这一战我们已经将我们的老本用得差不多了,颍亳不是寿州庐州,没有那么多积攒,而且蔡州那边我们也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做防范,这种情况下,我们能抽出多少兵力来?”袁怀庆没有生气,他也知道袁无为是真的发急了,耐心解释:“姚承泰是何许人,我们也清楚,若非迫不得己,他岂会求到我们头上来?拉我们入局,那就是要让我们去替他卖命,这种事情我们要慎重。”
“庆伯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坐观淮右拿下徐州?”袁无为目光灼灼的盯着袁怀庆。
“我没这么说,但我们需要从长计议。”袁怀庆摇摇头,“淮右军恐怕要拿下徐州也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是姚承泰不支,难道时酆和尚云溪就会无动于衷?唇亡齿寒这一点时酆再蠢也明白吧?”
“庆伯,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徐州那几个离心离德的蠢货身上,旁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也许就能在他们身上放发生。”袁无为坚持自己的观点:“我们必须要出兵,哪怕我们会承担一些风险。”
袁怀庆没有再反对,而是沉默着思考起来。
如果要出兵,那就须得要有万全之策,要考虑山桑城的防御,他有感觉,淮右不会就这么随随便便让蔡州军干预徐州战事,江烽肯定有伏手,而伏手要么就落在山桑城,要么就是汝阴,他觉得山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出兵徐州,要出多少兵也是一个问题,太少无济于事,多了,亳州的防御体系就显得空洞了,尤其是亳州本身现在还没有安定下来,的确不是一个出兵的好时机。
“三郎,我们再好好琢磨一下吧。”良久,袁怀庆才幽幽道。
见袁怀庆有妥协之意,袁无为心里才稍微宽松一些,他就怕袁怀庆咬定不肯出兵,那徐州比丢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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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苏铁深深吸了一口气。
张万山随君上出征徐州,苏铁被抽回寿春坐镇无闻堂总部,掌管全军情报工作。
“嗯,从多方面渠道反馈回来的消息,山桑城的驻军从一个军增加到了两个军,这不符合情理,虽说亳州南部局面不是很稳,但城内情况还是比较良好的,要增兵也应该是城父才对。”无闻堂从事史涣皱着眉头分析道:“属下觉得这明显是针对我们下蔡的诸军的动作,可如果他们没有其他意图,何须这么顾忌我们在下蔡的驻军?我觉得这里边有猫腻。”
“还有么?”苏铁摩挲着下颌。
“嗯,临涣驻军大幅度增加,而且从县和永城都在向临涣运送辎重粮草和其他物资,远远超出了一般的补给,嗯,更像是要打仗之前的准备。”史涣语气更加沉重,“要说临涣那边有我们的人活动,局面不稳,蔡州军增兵驻扎也说得过去,但是从一个军暴增到四个军,这有些过了,而且运送过来那么多物资,不像是驻扎那么简单,尤其细作反应,还有一军骑军和大量攻击性术法器械,这就更蹊跷了。”
对蔡州军的侦察一直是无闻堂的重中之重,哪怕是在无闻堂还面临着对徐州方面的情报收集这一重任时,对蔡州军的情况侦察仍然从未放松过,所有关于蔡州军军事调动的情报都是列为了第一等级。
“除了物资外,粮食呢?”苏铁问得很细。
“粮食的补充倒是正常,但亳州本来就缺粮,会不会……”史涣对这一点也有些怀疑。
“如果蔡州军要进军徐州的话,肯定不会是突然起意,嗯,你觉得什么情况下蔡州军才会在这种亳州局面都尚未稳定的情况下冒然进军徐州?”苏铁问道。
“肯定是受到了我们淮右军进军徐州这一情况的刺激啊。”史涣立即回答道。
“除了这一点呢?他们蔡州军就这么大胆?”苏铁微微摇头。
“大人的意思是有内应?”史涣眼睛一亮。
无闻堂是在最早光州录事参军下辖的斥候队基础上组建起来的,但是规模不知道已经在那个小小斥候队的基础上扩大了多少倍了,除了当年江烽还在斥候队时的一些老伙计外,更多的还是后来陆续从大道学堂、学军营以及后来颍亳二州的流民中吸纳的一些子弟,经过培训派出去的。
这一块一直是未曾被任何人染指的,除了江烽外,哪怕是崔尚都不能干预这一块的工作。
也就是说作为行军司马,崔尚有权获得无闻堂情报支持,但是却无权干涉无闻堂的工作布置安排,顶多也就是一些方向性的建议。
也正因为保持着独立性,而且人员结构极度偏年轻,也使得无闻堂中论资排辈的现象比起其他比如军中和政务机构这些部门要淡得多,大家在研究探讨工作时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各抒己见畅所欲言的氛围更浓。
第三十八节 出击
苏铁的目光里跳动着锐利的光芒,前方悬挂在墙壁上巨型地图,把整个淮北地区的行政区划和地形地貌一览无余,而上标注的各色小旗则代表着每个势力及其驻军的番号。
“是否有可能是尚云溪或者姚承泰邀请蔡州军进入徐州?”良久,苏铁才悠悠问道。
“啊,邀请?”史涣也吃了一惊,但迅即醒悟过来,“尚云溪怕是不可能,他和蔡州军有杀兄之仇,而据说尚云溪幼时是其兄带大,感情很深,但姚承泰的可能性很大。”
“嗯,我也是这么判断的,姚承泰狗急跳墙,尤其是在看到目前徐州局面已非往昔,时家时代落幕已成必然,所以寻找新的主子也就是在所难免,有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苏铁沉声道。
“可他为什么不愿意选择我们淮右?”史涣不解的问道:“我们淮右也联系过他几次啊。”
“这一点的确有些让人费解,要说姚承泰也非蠢人,不会看不出我们淮右的前景,谁知道他竟会行此下策?”苏铁也是无法理解,只是这种事情姚承泰从未向人透露过其内心所想,所以也无从知晓。
“既是如此,那我们这边恐怕要有动作,不能让蔡州军肆无忌惮的出兵徐州。”史涣态度明确,“须得要立即向司马大人报告。”
江烽率大军出征蕲县,留守寿春的是长史陈蔚和行军司马崔尚,军务由行军司马代领。
“嗯,这是自然,好在君上之前已经在颍上和下蔡有所准备,否则还真的不好应对。”苏铁点头,“只不过这亳州怕是又要起战端了。”
崔尚在获知这一情况之后,当机立断,立即命令南颍州驻军进行集结准备,务必迫使蔡州军无法全力进入徐州。
这本来也是有预案的,驻扎在颍上和下蔡的左二军、左三军、右四军、右五军以及骑一军,立即动员起来,除了保留了左二军继续留守颍上外,其余诸军分两路向城父进发。
这也是当时在制定作战方案时考虑到了的。
山桑城孤悬于颍州南部,位置重要且极易受到攻击,蔡州军若是要出兵徐州不可能不考虑到山桑城的安全,提前加强山桑城的防御是必然,那么避实击虚就是最佳选择。
城父地处中部,距离亳州各县距离都不甚远,若是能攻下城父,那威慑力更大,只是城父距离稍远,尤其是从下蔡出击,距离更远。
好在淮北降水苏日安甚少,但是下蔡紧邻淝水,尤其是淝水中游有高陂这一大型湖沼薮泽调剂,水量尚可,所以淮右方面临时从寿春紧急征用大量中小船只,在上蔡将右四军上船,直接从溯流而上,过高陂之后再在无法上行处进行登陆,正好可以赶上从颍上过来的左三军右五军以及骑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