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素裹,倾城女知县-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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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快就到了。
练武场上杀声震天。一个个光着膀子流汗苦练的身影拿着各色兵器对练,冷兵器反射出阳光的金色竟如钻石一般闪耀。绣着偌大“风”字的明黄军旗在被骑兵胯下骏马踢起的尘土中,迎着阳光猎猎飞扬。不时从空中划过的破空声让人对射手们精湛的射术感叹不已。
好一个意气飞扬的男儿战场!好一支虎狼之师!
苏清雨不禁心里感慨,若说这是一个纨绔王爷所统领的军营,又有谁会信?可见自己当日从他眼神中所看出的果然不假,难怪连宣王都甘心臣服于他。
她边想边随着小麟步入军营。这里的人们如此投入,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这一行与周围如此格格不入的人。
走了二三十步,看到一大群人光着膀子,满身汗水,在那里围成一个大圈呐喊助威。她好奇地叫停了小麟,独自走过去看个究竟。
觉茗在后面想要拉住她,说:“姑娘,这有什么好看?这班人臭死了!”
“我看看去。”想要帮梁逍的忙,就要了解这里的情况。她不止要看清楚,今后还必须和这些人打成一片。于是她提起裙角就走了过去。
刚走到外层就已经听到男人们粗壮的声音喊着:“宣王爷,再来一次!”
只见那头远远竖着个靶子,红心那个圈中已经插着大概五六枝箭。
圆圈这头,梁逸也是和士兵们一样光着膀子,用乌黑发带束起发髻,手满满地拉开弓。“倏”的一声,那箭便正中靶心。
顿时掌声雷动,男人们都显然很兴奋:“王爷果然好样儿的!”
梁逸微微笑了,对身边的人说:“看你的啦!”说着,他便笑着站在一旁。
他一走开,苏清雨这才看见,他刚才说话的人是梁逍。
只见梁逍此时同样只剩下一条军裤在身上,满身汗水在阳光下闪耀着,让那俊美无俦的轮廓多了铁血铮铮的男儿气概,竟比梁逸不遑多让。
他微微笑着弯弓搭箭,随手一放,箭就光一般朝前射去。
周围人都好奇伸头去看,顿时惊叫:“皇上的箭把那箭射穿了!”有个小兵跑去,兴奋到连靶子都抬了回来。
只见那支箭,恰恰将梁逸射入红心的那箭从中间剖开,稳稳地夹在中央。
人们惊叹了!本来梁逸作为战神王爷,这种站着射靶子的事儿丝毫难不倒他,可是没想到素来没显山露水的皇上,竟比宣王更胜一筹!
苏清雨知道,在以武力论高低的地方,梁逍显然一举就获得了他们的认同。
没想到,此时觉茗却在从后面跑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姑娘!”
这一喊,让在场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她。
看着周围人有点呆掉的表情,看着那些惊艳的惊讶的惊奇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和这里有多格格不入。有点歉然地看向拨开人群大步奔来的梁逍,她说:“我只是想看看,没想打扰你们的。”
她还看到了翻身下马的宁焕之从那边朝她跑来。原来他也在练着兵。
梁逸笑了:“你来了真好!这下我们就多一个军师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梁逸始终都像是看透了她似的,却也始终处处让着她。
宁焕之清儒的脸霎时就来到跟前,却皱了眉头:“病可好了?这样跑了来做什么?”也许是跑得太急了,他的话竟冲口而出。
她心里不由得一暖,忙说:“我早没事了,你别担心。”这一身暖意的男子,她始终不舍得让他担心半分。
梁逍却笑了,说:“焕之,是朕让她来的。她的性子难道你不知道?再不让她出来,恐怕到时就得四处找人去了!”
“说什么呢!”她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却没有注意到有个人正朝自己奔过来。
那人忽然啪一下就跪在了她面前,吓了所有人一跳。
梁逍本能地伸手去挡,却没想到那人欢喜道:“苏大人!您可认得我?”
众人吓了一跳,闻言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士兵服,跪在她面前。她细细辨认,却依然想不起来。
“我是明县的何小东啊!”何小东?她想来想去,终于恍然大悟:“小东!你怎么在这里?你家父母可好?”
小东是县衙门后街上何伯的儿子,那年何伯被林大户诬陷几乎被斩,后来是她查明了救了何伯出来,还顺便查了林大户的贿赂罪,让他蹲了大牢。
“很好很好!母亲常念叨大人呢!大哥去年也娶亲了。”何小东见她认出自己,高兴得什么似的,站起来就想拉她的手,却被小麟及时用手挡住了。他虽然悻悻地缩回了手,可还是笑着看她。
尽管她对小东没啥印象,可她也很高兴在这里遇见熟人。正想说话,却听到那边有人喊:“您就是倾国知县,苏大人?!”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从那边跑了来,细细辨认着她的样子。
他看了好一会儿,觉茗却有点恼了:“喂!你看够了没有啊?”这都什么人,一个劲儿地看,那皇上也是的,居然就在旁边一声不吭!
那大汉忽然一拍大腿,着实吓了觉茗一跳:“您肯定就是!”说着,他朝那边挥手喊道:“老五!老八!老十二!这真是苏大人呢!快滚过来!”
“真的是苏大人?!”他这一招呼,果然又跑过来好几个大汉,除了相貌年龄不同以外,个个都是身形彪壮,脸上却挂着融融笑意看向她。
她着实疑惑了:“你们?”这什么日子,怎么一进门就那么多人认出自己?
那大汉猛地一喝:“小的是张大啊!那年咱们在西南燎郡,因为您斩了张谦,他一死,霸占百姓的东西就全部都归还了。连他霸占咱们的田地都归还了!那些个地契还是您亲手交给咱们的呢!”
他生怕苏清雨忘记,连忙比划着说:“这是陈八啊!您记得不?他爹当年就因为这事儿活活气死的!他当时拿着那地契回去他爹坟头前哭了三天啊!”
然后他用那粗壮的手指再指指旁边俩人:“喏,这是李五。当时他也哭,不过他那是高兴,嘿嘿!那是廖十二。他娘直到现在还天天在家替您烧高香呢!”
这几个大汉一听张大这么说,顿时眼圈都红了。
陈八哭得厉害,噗通一下就跪在苏清雨面前,泣不成声说:“若没有大人做主,那地契只怕到死也拿不回来!小的只恨早没有去找大人,让小的爹死得那么惨!”说着,还“通通通”地在地上磕了好多个头。
苏清雨忙上前要扶他起来,可陈八不管怎么都不肯。不仅他不肯,连张大他们也跪下了,只朝她一个劲儿地磕头。
苏清雨无奈说:“你们都是本分老实人,遇上这些自然需要人帮的。我也只是尽了一点绵力。你快起来,这样我倒不好意思了。”
可是,居然又有好几个人上来朝她说着曾经被她救的事。
一时间,本来意气飞扬的军营中竟充满了如此暖意,连带着人们的眼中,都染了红。
苏清雨心中有些惭愧。对于自己而言,这些不过是公务中的事。可对于他们而言,却是人生中最重大的事情之一。
她上前一一扶起那些哭着叩头的人,说:“苏清雨何德何能,受各位大哥如此大礼?!其实于我而言,不过是做了最本分的事。蒙你们不弃苏清雨女子之身,在这里先多谢各位了!”说着,她端正行了一礼。
何小东大惊,说:“您的礼我们怎么能受?当日听说您被投入天牢,我娘足足哭了三天,说好人没好报!后来听到您被救了,我们这才放心了!天下不管是男是女,只要爱民如子,就是好官!”
陈八气愤地一拍大腿:“如果连苏大人这样的清官都不算好人,那天下还有好人吗?你们说是吗?”
他的话,竟出乎意料地引起了在场很多人的欢呼。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直笑着旁观的梁逍忽然上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紧紧牵着她的手,朗声说道:“倾国知县,爱民如子!倾国皇后,母仪天下!有了倾国皇后,此仗,必胜!”
他的话,顿时引起所有人山呼:“倾国皇后,此仗必胜!”
在这样的欢呼声中,他笑着迎向她清可见底的目光,轻声问她:“朕的皇后,可喜欢这样的名号?!”
VIP016:女子有才才是德
于是,她便日日都在军中办公。
但宁焕之倒一再想劝说她回去养好身子再说。
那日不知道怎的,为了这个问题,二人自认识以来第一次起了争执。
据觉茗后来说,当时两人越来越响的争吵声传出营帐,来往将士听了无不逃之夭夭。谁都没有想过,和颜悦色的左相吵起架来会比应将军更厉害,更没想到以清冷端方闻名于世的未来皇后居然也会生气。
当二人吵累了想找在场的梁逍评理时,却见那人在躺椅上睡得连衣襟都拉开了。
于是第二天,便传出了未来皇后与左相不和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是吃中饭时。
梁逍不喜欢吃饭冷清,她却嫌梁逍太聒噪,所以宁焕之就天天被请去一起吃饭。
听了觉茗絮絮叨叨说着这事,她终于忍不住,一拍筷子,看向宁焕之说:“你看,我说吧?这影响多不好!”
宁焕之淡定笑道:“不慌!待查到是谁,先把嘴缝起来,再罚他洗一年茅房!”
这话听得觉茗一阵恶寒,没想到沉稳温和的宁大人要是生气起来,比那让人敬畏的宣王爷还可怕。难怪他一直与皇上这么投契。
苏清雨不知道觉茗的想法,皱了眉说:“即使罚了,他们还是会说的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梁逍此时却幸灾乐祸了,笑着说:“难道还专门为这事阅兵不成?他可不是皇后,总不能让朕帮着解释吧?”
看他居然这个态度,她急了:“焕之一向稳重有加,将士们也是极尊重他的。不能因为这点子小事就影响了他在军中的威望啊!”
直到这时,觉茗才明白原来姑娘是担心这些话影响了宁大人。
宁焕之思考片刻,说:“只要你乖乖回小院子去,那不就等于解释了?!”
她登时撇过脸去,肯定地说:“绝对不可能!你不要借题发挥!”
宁焕之叹了口气说:“皇上您看,微臣一直为别人着想,可现在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她听了,那日的火又都冒了上来:“我还不是皇后呢!而且,你说谁是狗?!”
宁焕之端起侍儿捧来的碧螺春,悠悠地轻抿一口,说:“谁认了,谁就是。”
苏清雨一时语塞,只得狠狠瞪了宁焕之依然笑意融融的脸两眼,继续扒饭。
扒了两口饭,她还是不甘心,愤愤地对他说道:“若是我能让他们从此不再乱说,那你也不可以再提要我回小院子的事!”她来这里方知道他们每日究竟有多忙,若还要自己在那里不事生产地饱食终日,她真的做不来。
宁焕之也愤愤道:“好啊,那我等着!”
梁逍想摸她的发,她却恼他不帮自己,横了他一眼,吓得他忙缩回了手。
既然二人的赌约定了,那此事就暂且不提。
但其实在军营中,不止宁焕之一个人想她离开。
宁焕之想她离开军营,是为了她的病,这点她可以释然。但是她知道,其他人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她走的。
虽然她是倾国知县,所有人也都认同她曾经的功绩。可在男人的世界中,女子还是免不了被歧视,甚至还有人嘀咕女子入了军营会带来厄运之类的话。
这话说得多了,就传入了军营的每个角落,除了受过她恩惠的那些人以外,其他人都不免带了点情绪来看她。
发生这样的事,不说觉茗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就连一向沉得住气的香儿也忍不住发了两回牢骚,她却一一喝止了。
其实苏清雨也很清楚,在男尊的社会中,无论有多大的才干,只要身为女子,那统统可以忽略。她很记得五公会审时,陈勤汶说的那句话:“女子便是女子,才学更高也只应该相夫教子,这方是女子的本分。”
若要在这军营中立足,就先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这才是真正堵住悠悠众口的方法。至于和焕之的赌,她从来没有认真上过心,横竖她是不打算走的。
可是,她既没有卓越的军事才干,也没有飞檐走壁的本领。战场不比公堂,难道她还能拿惊堂木当暗器不成?若要从头学武功,就算她的身子能熬得住,但恐怕三国之战都打完了,她还未练完基本功呢!
她倒是觉得不如趁这机会,把从没有接触过的兵书认真研究一下,这样才更能帮上他们。
于是,她交代小麟将梁逍的兵书搬过来跟在身边,只要一有空就翻翻。
不管其他人说什么,但是梁逍从没管过。
相反地,他每日丢给她无数需要处理的朝廷公文,他自己倒利用这些时间来和莫然通信研究对策。除了严格要求她定时吃药饮食和休息以外,从这个方面来说,他倒更像把她当成真的下属来看待多一些。
这天,几匹快马飞驰到军营前。为首那匹马上的人并没有翻身下来,只是高高坐在马上,对守营的说:“我等有急事要速报皇上,请速开营门!”
这天刚好是梁逍做陵王时的一个侍卫,如今早已升作副将,名叫翁经。
翁经见到为首的一身二品官服,态度虽然平易,可那身高贵之气油然而生。他跟了梁逍数年,见过不少达官贵人,虽没有见过此人,可也心知这人来历必定不简单。当下立刻唤来小兵,大开营门。
那几匹马便立刻飞快地朝营内奔去。看着那高高扬起的尘土中隐约可见的身影,翁经心里忽然一动。
大营内,苏清雨正安静坐在一角看着刚送过来的奏折。
刚来时,她就让人做了一个五格木架,凡看过的奏折便按照轻、中、急、加急的类别来排放,另有一格则是专放必须由梁逍自己批阅的奏折的。
看着手中的奏折,她开始不太经意,后来却越来越感到这份奏折有问题。
梁逍也正坐在一旁看那些必须要他自己亲自批阅的奏折。
他习惯性地瞥了苏清雨一眼,却看到她紧皱着眉头,问道:“你看什么了?”
苏清雨把手中的奏折递给他,淡淡说:“你看看。”
梁逍早已习惯她这样的称呼,并不以为意。他更关心的是什么东西让她这样。接了一看,奏折是新任户部尚书,睿国公莫飞递上来的。
今年俞国一共历经了三次大天灾,加上征战连连,能参军的劳动力都跑去参军了。如今接近秋收,可是连东南三省一带都估计会减产,以至于这年的税收无法保证。莫飞无计可施,只好上折子请求解决的方法。
若连东南三省都这样,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宁焕之刚掀帘进来,就看见梁逍皱着眉头捧了一本奏折。他不明所以,便问:“皇上,怎么啦?”
梁逍只是将奏折递给了宁焕之,脸上却淡淡地没有说话。
宁焕之看完,与那两人对视了一下,叹口气道:“此事也算是意料之中了。”
苏清雨抬头看看他,再看看没做声的梁逍,忽然说:“减税如何?”
话音刚落,却听到宁焕之不认同地说:“新帝登基时,就已经减了两成的税。如今正是军需极重、国库紧张之际,再减税,只恐国库空虚。”
苏清雨却摇头说:“若不减税,恐怕民不聊生,难保民怨沸反。君如舟民如水,到时失去民心,得不偿失啊。”
宁焕之心知她的出发点,可他却看向梁逍说:“这么庞大的军费,若再因为这个问题而减税,国库入不敷出,这仗还如何打下去?!”
二人心知对方说的都是实情,可是,这两者之间应该如何均衡,这却是一个很伤脑筋的事情。
梁逍一直沉吟着没有说话。可以看出,他的确也是两难。
正在大帐内气氛沉寂的时候,却听到外间守门兵士宣报:“启禀皇上,睿国公求见!”
三人顿时有些惊讶,这奏折也是刚到,莫飞怎么就来了?!
梁逍眼风扫向小麟,小麟便立刻说:“宣,睿国公进见。”
暗红的厚重帐帘掀起,只见那个有点羞涩的俊秀少年一身二品官服,匆匆走入帐内。那眼眉间,当日的羞涩早已换做了坦然自信。
莫飞朝梁逍行了君臣之礼,下拜道:“臣莫飞叩见皇上。”
梁逍笑着让小麟扶起莫飞,说:“阿飞,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这样见外?!”
莫飞笑了笑,脸色仿佛有些红。他恭敬回道:“皇上如今是君,莫飞一介臣子,这礼必定不同了。”
听了他的话,梁逍却意外地只是摆了摆手,并不再说什么。
莫飞回过身去朝苏清雨也行了礼,道:“臣见过”
苏清雨急忙站起来,扶起他说:“你这可不是折杀我吗?”
莫飞笑笑,道:“姑娘勿要误会。这礼,莫飞是替天下百姓拜的。”
宁焕之奇道:“虽是刚说东南三省,但也不需要这么快就行礼吧?!”
莫飞依然笑颜如初,看着苏清雨,话却是对宁焕之说的:“左相不知道吧?姑娘前日刚驳回了忠勇伯要求增加御林军人数的奏折。还下了一道令,国内凡是家中有二人以上参军者,免一年的徭役。”
宁焕之惊讶地看着苏清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看了看梁逍的脸色,也同样惊讶。
苏清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如今青壮年都已经到这边和各地边陲了。京城里的御林军虽然有防务的职责,可毕竟没那么紧急。陈勤汶忽然要求御林军人数增加到十万。若答应他,迟一些恐怕连妇孺都要上战场了。所以我才驳了。”
她偷偷看梁逍的脸色,却一时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好主动说了下去:“再说,如今征了几次兵,恐怕就连老人都要下地。若还征徭役,越发连田也没人种了。我想着,左右不过一年,熬熬就过去了,只怕百姓家中比我们更难呢!”
看梁逍依然不动声色,她有点担心,道:“那ri你们正说着破鸿雁飞。我本想着夜里说的,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