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面具-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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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别打扰他,让李医生休息吧;你没看出来他肩膀不舒服?”叶儿走进包房,轻轻关上门,把黄海拉住。
“哪里?”黄海看庄真的闭上眼,不解的问叶儿,又看看上铺的庄:“我看他是累的了,不象受伤的样子,身上也没药水味。”
“亏你还是警官呢,李医生右手一直用不上力,刚才刺鸡蛋用的是左手啊。在车站外。”叶儿轻声说着,庄已经在自己身上扎下闭穴针,开始还能勉强打起精神听,没多久就精神恍惚,睡着了。
火车西行,过杭州没多久就进入夜间行车;黄夯乘警拉着到餐车吃宵夜,叶儿推说身体不适没去;好在人家主要请的是黄海,也知道他们这次不是蜜月旅行,是去看病,开两句玩笑就拉着黄海去了。
叶儿在包房里收拾完行李,拿出本书翻看,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眼颈不时飘向熟睡中的庄那里,这个男人太神秘了,叶儿能感觉到,在他温文尔雅的神态背后,有另一副野性的面孔。
半夜时分,黄海才回来,看的出喝了不少酒。
叶儿把他扶到铺位上躺下,责怪道:“你怎么喝酒了,不是有规定吗?”
“我现在请假,条例外时间不受限制;你放心,刚才也只是我自己喝,他们喝茶。”黄海说着,看着眼前的叶儿,乌黑的长发贴着白皙的颈脖,原本就嫣红的双唇在灯光下更显得丰盈欲滴。
几个月来,原本清秀的叶儿虽然在病痛中,身材却一天天丰润诱人。
黄海酒劲上涌,一把将叶儿扯到怀里狂吻着。
叶儿挣扎几下,无奈的陶醉在男友的炽热里;等感觉胸前被一只手按住,才奋力挣脱出来,轻声责备着:“李医生在上面呢。”
“没事,他睡着了。”黄海还要去倍儿,却被坚决的推开了。
“睡吧,乖乖的别乱动。”叶儿站起来,在黄海嘴上轻触一下,就关灯回到自己的铺位上。
黄海在对面辗转几下,一会儿就响起鼾声;叶儿在黑暗里好久没合眼,想着对面铺位上的两个男人,脸上微微发烧。
这是怎么了?本是正常的亲昵,她竟有些负疚感。叶儿痴痴想着,眼角滑下两滴清泪。
在深沉的睡梦中,庄忽然感觉到有个黑影走进包房,站在身边端详着自己;他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黑影的面貌。
“谁!”庄低喝一声,左手中的闪出枚银针,刺向黑影。
“咚!咚!”两声,包房里响起搏斗的声音,门开了,走廊里的灯光泻进来,黄海飞快的追出去∵跑边叫着:“抓贼。”
庄坐在铺位上,痛苦的捂着右肩;刚才他忘了自己的伤,用力过猛,伤口处撕裂般的痛楚,使他差点叫出声来。
叶儿也醒了,她一直都没睡稳,急忙披衣起来,打开包房的灯光。看到庄扶着右肩,关切的问:“李医生,您怎么样了?”
“没什么,用错了,你去叫餐车的人看看黄海,别让他出事。”
“他是警察,没事的。”叶儿说是这样说,还是忍不住到门外看看。
在餐车值班的乘警已经听到黄海的招呼,顺着他的叫声追过去了。
“你真的没什么?”叶儿不放心的问。
“相信我,医生对自己的身体最清楚,没事的。几点了?”
“四点五十分。”叶儿看看手表,“怎么了?还早着呢。”
“距离天亮还有两小时,贼可真会挑时间。”庄感觉好些,从上铺下来;看到叶儿一身薄绒保暖内衣,虽然披一件罩衫,却遮不住窈窕的身材;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
叶儿这才感到不雅,红着脸躲回铺上。
这么一闹,软卧车厢的人都醒了,有些站到走廊里议论观望,有些在询问乘务员;庄到车厢一边的卫生间方便,来回一趟后,心里苦笑着:热闹了,竟有三个江湖同道在这个车厢里,刚才那个小贼也不知是谁派来的探路的;那人的本事全在轻灵二字,手上的功夫却不怎么样,以黄海的本事,八成抓不住他。
回到七号软卧,叶儿已经换好衣服,谦声道:“从小养成的习惯,穿很多衣服睡不着。”
穿着紧身牛仔裤是睡不着;庄点点头,看那件刚套上的裤子紧蹦在身上,她现在也不会轻松,劝道:“太紧身的裤子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就是这个月,以前好好的衣服都有些紧,也没时间去买。李医生,你这件衣服就不适合你。”叶儿轻松不少,指点着庄身上那套秦可强代购的西服。确实,从颜色到号码,都有些不合适。
庄在想叶儿身体的变化,应该还是由蛊虫引起的,这不是件好事,安慰道:“没什么,等病好了,你的衣服都能穿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庄也渐渐习惯与她相处,其实,与叶儿交谈是件十分享受的事。在她的思想里,世界还是个纯洁的花园,好人坏人在她心里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阵营,很简单。
半小时后,黄海回来了。如庄预料的一样,他没抓到人。
“奇怪了,明明看到他跑进十三号车厢,搜了三遍也没发现嫌疑人。李医生,你说他会藏哪去了?”
“进来的是个女人,年龄不超过三十岁。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头发发黄;应该是个北方人。”庄心里恼怒,从地板上捏起几根头发,差点把自己的判断说出来,黄海肯定以为对方是个男人。
这就是江湖规矩,即使是面临握,他也不能先破这个规矩。庄至少知道了一点,潜入者在十三号车厢,那里一定有人接应;笑笑道:“又没丢东西,算了吧。”
黄海还是很沮丧,身为警官被小贼光顾,还给追丢了,还是在女朋友面前;无论那一点都是他不能忍受的。
“也许,你换上警服比较好。”庄建议道,叶儿也在一边附和;但是黄海就是不同意,咬着牙说:“太猖狂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厉害。”
两个乘警过来了,例行公事的问庄和叶儿几个问题,知道没丢东西,安慰黄海道:“黄队,别太认真,这种事经承;火车一进江西就容易出事,特别是在衢州、上饶两站之间,硬座车厢有时还有抢劫案。天亮就好了。”
“我知道你们习惯了,但是卧铺车厢也经常这种事吗?”黄海伸出手腕,跳起来点桌子,声音也嘶哑了;“这个案子必须破,我的手表丢了,就放在哪里。是块梅花表,两万多块呢。”
怪不得黄海如此不依不饶,庄想笑,贼不走空这个习惯真不好。
想起叶儿带的也是梅花表,想来是一对情侣表‰到情侣两个字,庄心里竟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黄海刚出门就丢了与女朋友定情的情侣表,够倒霉的。
乘警脸色严肃起来,软卧车厢是整列火车的重点区域,晚上也应该有人值班,刚才他们去问了值班乘务员,一点线索也没有;如果黄海坚持报案,追究下来,责任一定不小。
叶儿的脸色不好看,埋怨黄海:“都怪你喝酒。”丢掉了如此贵重的情侣表,难怪黄海火大,叶儿的不高兴挂在脸上,谁都知道这对于恋人来说是不吉利的。
年轻的乘务员被叫过来,黄海仔细询问一遍,依旧一无所获;她在车厢的另一头,没看到从十三号车厢过来的人,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列车长与乘警长都过来了,商量一会儿后决定,把软卧车厢与十三号硬卧车厢之间彻查一遍。乘警长临走时一再对叶儿保证,丢失的手表一定能找到。
庄却有因祸得福的感觉,江湖中人行走江湖时多使用假身份证;火车上有电脑能比对每一张身份证的真假,彻查过后,心中有鬼的人自然要找机会开溜。
果然,清晨六点列车在鹰潭车站停靠后,再开车时,庄看到十多个疑似江湖中人溜下去就再没上来。
软卧车厢里的三个江湖同道走了两个,只三号里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没走;虽然他装扮成成功商人摸样,衣着也算得体。
从鹰潭上来四个人进入隔壁的八号软卧,领头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白布素衫;梳一顶道家发髻,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腰板也挺得笔直,手握一竹根拐杖,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者肩一长步袋,似乎是个画家,跟在身边照顾的是一女二男三个年轻人。
他们的装扮就是超越时代,三个人无分男女皆长发飘飘,以丝带挽起;且行李中有几个大大的画夹。只那素面朝天的女孩让庄多看两眼,比起叶儿,她算不上美丽,身上却有份怡然自得的洒脱。冲锋衣,登山靴,软沿帽,50L肩包,齐全的外挂设备,庄判断,女孩这套旅行装备没个几万置办不下来。那个品牌望远镜至少就要几千元甚至几万元,庄有一架同样牌子的;这证明,她不是个有钱没地方花的女公子,就是位疯狂的徒步旅行爱好者。
看女孩的整体感觉,应该是后者与前者的结合体。
叶儿看到这几个人走过,脸上闪过羡慕的神色;庄好奇,问道:“认识吗?”
“国画大师马夜,在我们学院举行过讲座。那三个应该是他的学生。他们一定是到武夷山写生了,真令人羡慕啊。”
“艺术家啊。”庄说出一个中性词。
“马夜还是国乐大师呢,吹得一手好洞箫,出过唱片的。”叶儿似乎很兴奋,出去几次想搭讪;但隔壁的几位艺术家似乎劳累了一夜;一上车就关门睡觉,叶儿连个签名也没得到,很不高兴的样子。
庄的心思也在他们身上;老骗子说过:江湖中人无论掩饰得多高明,都有痕迹可寻。庄经过这几年的江湖历练,老骗子验收时说:是个做大生意的样子,只有眼睛里时常露出的野性不好,使他看起来有些异样。
但那野性气锨他从小在江湖上晃荡养成的,完全去掉不容易;所以庄为自己配了副眼睛,以文弱冲淡野性,应该说做得还不错。
刚才在隔壁整理行李时,庄听到几句传过来的谈话;马夜大师说话中气十足,声音爽朗洪亮;他们那类人多练习些简单的气功用以养身,这很正常。
两个男学生看起来也没什么,只有那个女孩;庄也喜欢徒步旅行,她背负那样一套装备后的脚步过于轻盈,显示出她身上有特别功夫;还有那双眼睛,刚才女孩在门口经过的瞬间,扫了一眼庄这个包房;女孩的眼睛还不会说谎,庄能感觉到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似乎还兴笑。
冬日江西清晨,湿漉漉的展现在窗外;八点钟,列车驶入向塘车站。庄看到两老一少三个道士上了火车,在硬座车厢。
明显的,这三个也是江湖中人,两个老道士一白净无须,一红脸浓胡,白净老道意无意的看庄这边一眼;年轻的小道士生的女子般俊俏,肩着个蓝布包。
列车再次启动,黄海回来了,与庄估计的一样,手表没找到,红着脸一副沮丧的样子。
这次不用叶儿劝,黄海就乖乖的拿出警服穿上;嘱咐叶儿和黄海几句,不外是小心防盗之类的,又一次跟着乘警到车厢里找线索。
上午无话,软卧包厢只要关上门,一般也没人来打扰;庄肩膀有伤不敢多活动,抱着医书翻着,也有趁机多学点东西的意思▲叶儿耳朵上挂个耳机,边听音乐边看着窗外出神。
中午吃饭时,乘警长来了,向黄海道歉的同时奇怪的说:“这趟车上的情况很异常,平时活跃的小贼一个也没见,平静的不正常。”
当然不正常,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寻常小贼是不敢造次的。庄脑子里这样的想的时侯,火车停靠到株州站,站台上又出现四个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烟视媚行摇摆着细软的腰肢,挽着个魁梧剽悍的壮汉蹬上列车。
他们身后跟着两人,引人注目的是那个瘦高的新疆人,年纪不大却显得冷漠阴狠。
庄心里叫苦:热闹了,烟子终于露面了,她身边应该就是四品火红的二当家:大火轮▲那个新疆人,应该是江湖杀手;大火轮越玩越大了,竟然如此招摇。
第二卷、雪蝶 二 江湖传说
三个道士上车后没乱走动,席地打坐在餐车另一头的车厢连接处。
庄一进餐车就看到生得俊秀的小道士,黄海说这趟列车人多,但也没拥挤到连个座位也没有≡于僧道之流,寻常人不以常例视之,所以他们稍显怪异的行为别人多不以为意。
庄不这么看,道士一定是二品道宗的人,而且还是三个高手。庄边吃饭边思索:他们为什么也来趟这潭混水呢?
在一趟火车上聚集这么多江湖人物,是很少见的。
庄闯荡江湖多年,穿行大江南北多是坐火车,从未遇过到这样的情况。江湖八派神秘而低调,除四品红火外,别派弟子门人平时多隐身在市井之中从事自己的营生,没事不会有如此密度的出现。
由于百年前的那场变故,七品着与二品道宗之间一直存有芥蒂;双方之所以没有再次起冲突,因为那件事根本就说不来谁对谁错,但是彼此对对方的举动还是很注意的。
江湖八派为:一品金佛,二品道宗,三品蓝石,四品红火,五品清洋,六品梅苑,七品着,八品兰花。合称江湖道,存在的基础是在江湖上互助互利,彼此关照。
这样的排序其实意思不大,不是说谁的品级高就能指挥别的门派,互相之间也没有制约关系,虚名而已。江湖上帮派多如奴,琴年来领一时风骚的数不胜数,但名声大与势力大不是进入八派品序的必然因素。早期的江湖八派代表着江湖正道,是天下众多门派想要得到的无上荣誉。
二品道宗与一品金佛是两个大派,人员众多道场遍天下,功夫也是最高明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十分微妙,一直在争夺着一品的虚名。这就牵扯到江湖八派的起源,说起来源远流长,几千年来有众多的派别领江湖风云挤身八派行列,又随着时间的流逝黯然退场,其间故事之多,可能十本书也写不完。
但是,一品的称号却从来只在道宗与金佛之间产生,他们从未退出过江湖八派的序列。
确定八派排序的是十二年一次的江湖酒会,最近的一次品级轮替还是在二百多年前。
由于清王朝尊崇密教,越来越多的藏传密教喇嘛进入中原,金佛一派也吸收了不少高手。在二百年前的那次八派江湖酒会中,代表金佛出席的卫藏布天寺活佛宁巴固,以幻身七印击败道宗高手越清道长,为金佛夺得一品荣号。
越清道长死后百年之中,道宗一派中再没出过绝世高手,也就一直排为二品。
后来世事动乱,外族列强依仗着船坚炮利辱没中华大地,八派之中有两个江湖派受战争影响,一个被彻底毁灭,一个堕落为外族爪牙,在江湖酒会上被除名。
为了维持江湖八派的传统,也是为体现与时具进的精神,江湖道不再用武功论高下,以梨园弟子组成的六品梅苑和七品着才被引入江湖正道。
新中国建立后,江湖中人出现断代危机,八派之间的江湖酒会被迫中断,江湖品级的排列就一直沿袭下来,后人虽然不甘,也没机会去改变这个排序。
比如四品红火,前身是明朝遗民不愿接受满清统治建立的红门,三百年前进入江湖八派;曾经是风光无限的大帮会。但在时间的摧残下,已经沦落为八派内最使人诟病的派别。
随着时代的的发展,人口的流动逐渐自由,八派又从隐忍处走出来。
三十年前,战乱间流亡衡的三品蓝石派传人回到国内,经多方串联下,停滞了二十多年的江湖酒会又一次召开。在这次江湖酒会上,各派重新竖立起江湖道大旗,成立了由八派故人组成的江湖议会;江湖之上风云渐起,以往排序竟演变为传统,好象也没谁想去争那个虚名了。
现在大家更关心的是别的东西,彼此之间的联系也多在互相利用,在江湖会上八派新制定的江湖规矩制约下,江湖中人寻常不会起什么冲突。
毕竟时代不同了,如今的法律与警察可不是古时的六扇门;交通的便利与通讯的发达,使新一代江湖中人更加小心;最主要的是现代武器的发展,使以往的所谓高手成为纸老虎,江湖虚名就更虚了。
说起三品蓝石,一直是个神秘的派别,他们的排序是江湖八派中最稳定的一个,三品的序位从未改变过。三品蓝石不以武功见长,也从未出过什么绝世高手,他们从事的多是商货之道与镖局生意,一直是江湖酒会的召集者,开会时的全部花费也是他们一家支付,这也是个流传至今的江湖传统。
三品蓝石历来以交游广阔著称,别的门派如果遇困难,只要找到蓝石门下,一定会得到帮助;如果八派门人谁失手被官府抓住,只要不是因为伤天害理的事情,三品蓝石会不惜成本去疏通救援。所以,三品蓝石中虽然没出过什么高手,却没谁去挑战他们,这也间接的维持了前两品的地位。
庄从来不认为世界上有免费的东西,所以对三品蓝石基本上是敬而远之,这和老骗子的教导有关。庄还没参加过江湖酒会,在过去的时光里,七品着只剩老骗子这一脉,自然也只有老骗子代表着出席江湖会。但是老骗子从来都是一个人去,回来后都要大发脾气,也不对徒弟们说起江湖会的事情;两次江湖会后的结果,就是庄的两个师兄被打出师门。
老骗子两年前被人扔海里喂鱼后,庄与二师兄说起过,如果三年后的江湖会仍然有着的座位的话,就推举大师兄出席。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大师兄在重庆翻船,原本是过失杀人的重罪;老骗子虽然对弟子严酷,还是求助到三品蓝石,最后被轻判六年。大师兄的刑期还有两年,出来后正好赶上江湖会。
黄弘乘警长还在分析是谁偷走了梅花表,庄与叶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各自想着心事。
软卧那边响起喧嚣声,在列车长陪同下,国画大师马夜带着三个弟子走进餐车,马上成为餐车上的焦点,连叶儿的脸上都涌起激动的神情。
还是名人有面子,列车长安排四个人坐下后,乘警长也过去招呼;马夜爽朗的笑声充斥整个车厢,连称:“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叶儿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