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书-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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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德邪邪的笑了一笑，他本就不是打算将他们几个作为逃犯抓回去而已，只是吞不下这口恶气，不甘心明月公主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他今天是非得将这几个人好好教训一顿不可了，至于用什么方法他都不在乎
李承德低头望了望被自己钳制住的柳青青笑得得意，但猛然间，他又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仙音公主一般，一瞬间愣住了，原本紧紧掐住柳青青脖子的手也松了松。
瞅准时机，白发爷爷和訾风一齐扑向李承德，訾风拽住柳青青的胳膊将她从李承德的钳制中挣脱了出来，但訾风也因此受了李承德一掌，被他狠狠的推到了一边，连带着柳青青一起摔倒了地上。
李承德趁机又是一掌朝地上的柳青青扑了过去，他料定了訾风和白发爷爷觉得不会忍心看着柳青青受伤，知道他们肯定会有人扑过来替她受了这一掌，所以，这一掌他用了全力
訾风见李承德的大掌很快便朝柳青青袭来，他猛的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想将柳青青推开，但他还没来得及就被白发爷爷先一步推开了，白发爷爷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柳青青的身前，硬生生替她受了这一掌
白发爷爷闷哼了一声，无力的瘫躺在地上，嘴角的鲜血正汩汩流出
訾风狠狠的瞪了李承德一眼，舞动着软剑青霜朝李承德狠狠的刺过去，白发爷爷嘴边的鲜血刺红了訾风的双眼，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只想着让李承德也受受那种锥心的痛楚
此时的訾风是可怕的，因为他无惧无畏，一个转身回旋，软剑青霜狠狠的刺进了李承德的肩膀中，剑身抽出来，鲜血喷涌而出
李承德哼哼了几声，笑着望了地上的白发爷爷一眼，他觉得还是他赢了，因为看白发爷爷的样子，铁定是回天乏术了哂笑了几声，李承德拽着明月公主离开了
第二卷 仗剑走天涯 第二十五章诀别
第二十五章诀别
柳青青再也忍不住了，她抱住白发爷爷不停的问，“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鲜血不断从白发爷爷嘴角流泻出来，流到脖子上，将衣服浸透染红。柳青青掏出帕子替白发爷爷擦拭嘴边的血迹，可任由她如何去擦都始终擦不完，她才刚擦拭过，鲜血又立马流了出来
而另一边，李承德也早已经离开，訾风已经追不上了，他满脸忿恨的走了过来，表情看起来既内疚又自责：“可惜让他给跑了”当他看到白发爷爷嘴角那血迹的时候，心也立马慌乱了，“怎么会这样？”
柳青青的眼泪早已经迸出来了，一发不可收拾，“訾风，怎么办？怎么办？伤得好重”
“这里离镇上不算太远，我们赶紧带师父回镇上找大夫治伤”訾风极力的克制住内心紧张又恐惧的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立马背着对白发爷爷蹲下了身子，“青青，你快把师父扶过来，我背师父去镇上治伤”
柳青青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按照訾风的吩咐想要将白发爷爷从地上扶起来，但却被白发爷爷颤抖着的双手制止住了，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微不可闻，“不用了……”
柳青青慌乱得不知所措，她想避开白发爷爷的手再一次扶起他来，却还是被他将手推开了，他的声音还是颤抖着，但却比之前有力了一些，“不用白费力气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你们……别费力气了……”
“怎么会是白费力气呢师父，你就听徒儿一次，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快，你快到我背上来，我背您去镇上找大夫治伤快”时间不等人，訾风不停的催促着，如果再继续拖延下去的话，那就可能真的没有办法救治了。白发爷爷是柳青青的亲爹，虽然青青现在甚至无法将“爹”这个字眼叫出口，但訾风知道柳青青早已经接受了他，若他离开的话，柳青青一定会痛不欲生的
“咳咳……”白发爷爷始终不让柳青青扶起他来，在推搡中，白发爷爷猛的又咳出一口鲜血，气息也越发的微弱了，“真的不用了……也许这就是缘分……你们看……千千就长眠在这座小山坡上……我也可以正好陪她……做个伴儿……”白发爷爷的话已经断断续续，但说到后来，他居然还笑了起来。
“訾风，怎么办？怎么办？”柳青青捂住脸不敢再看下去了，白发爷爷不让她扶他起来去找大夫治伤，而她也不敢睁开眼睛再看他身上斑驳的血迹，那样的触目惊心，就好像那伤口也开在她自己的身上，那深重的痛觉，她也能够感觉得到。
“你们……不要管我了……就让我留在这儿陪千千吧……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天意啊……”白发爷爷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在说这些话。
訾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师父是固执的，他决定好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况且，这个决定已经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个决定了，他或许应该尊重他的决定，即使自己心痛欲裂，即使要看到柳青青也心痛欲裂，但，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什么了
泪水从柳青青的指缝间流淌出来，顺着她的手指流到手腕，将衣袖染湿，一大片水渍，如同白发爷爷身上斑驳的血迹一样的触目惊心。
白发爷爷却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勉强抬起手来招呼訾风，“你……过来……过来……”
訾风强忍住心内的疼痛，往白发爷爷身边挪了挪，耳朵贴近一些，这样白发爷爷说话的时候也就可以不那么用力了，“师父，你想说什么，徒儿听着呢，我都听着呢”将眼眶中的泪水都吞入肚中，訾风强装坚强。
“你……要好好照顾青青……我把她……交给你了……你答应我……”从白发爷爷嘴里说出来的话已经愈发的连不成完整的句子，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几个词，每一个都说得那么的用力，他也说得很快，仿佛再不说出来的话，他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訾风不住的点头，“我都听着呢，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的，我都会做的”訾风握住了白发爷爷的手，手心的温柔和语气的坚定是他对白发爷爷的承诺，他答应他，他一定会好好照顾青青的，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白发爷爷露出一个笑容，阳光洒在白发爷爷的脸上，这个笑容看起来那么的凄美，这，是他最后的一个笑容了。白发爷爷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楚了，訾风几乎是贴在他的嘴边才听到了最后几个字，“那……我……就……放……心……了……”
这几个字说完，白发爷爷脑袋垂了下去，眼睛也紧紧的阖上，手也无力的从訾风手中滑落了下来，静静的躺在那里，再也不能动弹
“师父……”訾风无力的呼唤着，痛不欲生原来就是这种滋味，他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了这种痛彻心扉的苦楚。
柳青青再也忍不住了，她伏倒在白发爷爷身旁，嘴里不停的呼唤着，“爹爹爹……”可是，她再唤得多也没有用了，白发爷爷再也听不到了。柳青青知道，他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在有生之年没有听她亲口唤过一声“爹”吧，当她终于有勇气叫出口的时候，却是他再也无法听见的时候了。
柳青青好恨自己，她怎么能如此的懦弱，曾经有那么多次的机会，可她却从来没有把握住过一次简单的一声“爹”居然都唤不出口，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让柳青青这样呼唤了，再也不会有了，那个唯一有资格的人已经走了，同时，他也带走了柳青青满心的遗憾，或许，她这辈子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爹也是因她而死的，柳青青愈发的怨恨自己，如果不是为了救她的话，那么爹也就不会用自己的身躯来为她受那一掌，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掌，那他也就不会离开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
第二卷 仗剑走天涯 第二十六章同冢
第二十六章同冢
柳青青已经哭得快要晕厥过去了，她自责，深深的自责，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的话，许多无辜的人便也不会受到牵连，那么白发爷爷也就不会因此离开了。
“青青……”訾风将柳青青从地上扶了起来，他也伤心，他也难过，但是面对这样一个脆弱的柳青青，至少他必须得坚强起来，“青青，你要记得，不管什么时候，还有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訾风将柳青青拉入了怀中，在她耳边低声细语，但语气却是坚定无比。
柳青青还是哭，眼泪如瀑，怎么也流不完。也许是太久没有哭过了，之前的那些日子遇到伤心事时总是极力的压抑着自己，将眼泪吞到肚中，不让泪水滑落，而现在，她是再也压抑不住了，仿佛要将这些时日来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在这一刻全部都倾倒出来。
訾风不说话了，他只是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这一刻，能够哭出来也是好的，至少将心中的哀伤全都发泄出来了，若还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一定是会更加痛苦的。
许久之后，柳青青才渐渐平复了过来，也许是哭得泪了，也许是眼泪已经流干了，再也滴不出来分毫了，柳青青空洞无神的眼睛望着訾风，“我们应该要怎么办？”
訾风指腹在柳青青的脸颊上轻抚而过，将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擦拭干净，“我们让你爹和你母亲重聚，好不好？”虽然白发爷爷最后并没有提及这些，但訾风却知道，他心中一直渴望着能够和他心爱的女子同冢而眠，而他现在能做的，除了照顾好柳青青之外，也只有这些了。
小小的山坡上立起了两个小土堆，同样的都没有碑文，只是简单的一抔黄土，上面放着在山野间随意采摘的一把野菊花，虽然简单，但却是曾经想爱的两个人重新聚在一起的证明。虽然一堆土看起来是新一堆看起来旧，但经历过岁月的风吹雨打之后，它们便会渐渐的融为一体，再也去分不开。
柳青青安静的在两座土堆前坐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几乎都要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久到夜色渐渐黯淡，原本明亮的天空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青青，夜深了，我们先回镇上找个住处吧”訾风想要将柳青青从地上拽起来，可她像是被定在了地上似的，怎么拉也拉不起来，“青青”
柳青青没哭也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越发的黯淡，一点神采都没有，任由訾风拉着拽着，她就是不起身。
“青青，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现在夜太深了，在山谷中一定会着凉的，你觉得你爹和你母亲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糟蹋自己身子吗？”訾风因为太过于着急才会生气。
“就让我再留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柳青青的声音极尽哀求。
訾风拿她没有办法，因为他深深的冻得她心内的哀伤，“就一会儿，待会儿我们就去镇上找个住处”訾风心想，若待会儿柳青青还执意要继续留在这里发呆的话，他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将她带走的。
凉凉的夜风吹拂而过，訾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胸口闷闷作疼，但他却没有将这些疼痛表现在脸上，他身上负了伤，但他知道柳青青心内的伤比他还要深重得多，和她相比较而言，他所受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隐隐的想要咳嗽，訾风赶紧在出声之前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终于将那声音压抑在十指之间，再加上周围凉风吹过荒野的声响，他的咳嗽声根本就听不到了。
又是好一会儿过去了，訾风再一次提醒柳青青，“我们走吧，这是他们离别多年后第一个重聚的夜晚，我们就让他们单独多待一会儿，好吗？”
这一次，柳青青总算不再满脸痛苦的哀求要在多留一会儿了，她只是深深的望了那两堆黄土一眼，再慢慢站起了身子，慢慢的走到了訾风身边，无力的靠在訾风的肩膀上。她好累，好像自己的心已经被完全掏空了一般，没有泪，没有痛，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疲累，或许，她是应该要休息一下了，尽管，那或许是永远也无法清醒过来的休息。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月光下被拉长，走在相间的小道上，柳青青语气淡淡的问訾风，“我们不要回我以前那个家好吗？”她还没有做好回去的准备，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如何面对她的“爹”还有二娘，她亏欠他们的也太多太多了。
訾风点头，“那你想去哪儿？”
柳青青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我们去镇上找张大娘吧。”她现在唯一能够想得到的愿意无条件收留她的人就只有张大娘了，这或许也是一种悲哀。
也许是夜已经太深了，又或许是这偏远的小镇上的居民都已经习惯了早睡，当他们踏着月色进入小镇的时候，居然看不到多少光亮，偶尔有一家两家还亮着昏暗的油灯，但只是片刻之后，油灯便熄灭了，整个小镇又进入了暗夜之中。
街上安静极了，除了他们的脚步声还有几片枯黄的洛叶被风儿吹动的声响外，居然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整个世间安静得可怕。柳青青忍不住往訾风的肩膀方向又挪了挪，手也不自觉的挽紧了他的胳膊，想要在这样一个安静又寒冷的夜晚汲取一丝丝的暖意。
尽管柳青青已经离开了许久，可眼前的柳叶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过去熟悉的那些店铺都还在，门口挂着她曾经无比熟悉的那些牌匾，从一家家的门口走过去，她甚至还能背得出来。街边的矮墙上有几处还有曾经她和小伙伴们用炭笔胡乱画上的痕迹，虽然在风吹雨打中又黯淡了一些，但那印记依然在，永不磨灭。
“到了……”在一家店铺门口，柳青青停下了脚步，这是令她尤其熟悉的地方，她曾经多少次在这儿流连忘返，时间过去再久，她也无法忘记。
柳青青抬头一看，那是熟悉的几个大字——张记包子铺。
第二卷 仗剑走天涯 第二十七章物是人非
第二十七章物是人非
“咚咚咚……”柳青青敲着门，她敲得很小声，像是害怕把门里的人给吵醒了一般。“这么晚了，张大娘他们应该睡着了吧？”柳青青忐忑不安。
訾风抓起柳青青的手，重重的敲了几下，虽然不至于很吵，但这个力道才能让屋里的人听得见。
良久之后，门里终于响起了脚步声，那声音虽然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过了，但再一次听到时，还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怀念。柳青青小声告诉訾风，“是张大娘来开门了”
“嘎吱”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的刺耳，柳青青不自觉的抓紧了訾风的胳膊。
门里出现的人果然是张大娘，当她看到屋外的柳青青的时候，还感觉不可思议一般，擦擦眼睛又看了好几遍，这才敢相信，“青青，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张大娘扶着柳青青的肩膀看了许久，直到热泪盈眶：“青青，你长大了……”说完都已经是泣不成声。
柳青青一把投入张大娘的怀中，那温暖的感觉是她思念已久的，自从娘亲去世之后，就只有张大娘一如既往的疼她爱她了，好久不见，柳青青终于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想念，尤其是在失去了这么多以后，还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的珍贵。
“青青，我们先进去吧”訾风轻轻拽了拽柳青青的衣角提醒她，张大娘只披了件单薄的衣衫就出来开门，夜里风凉，万一因此受寒就不好了。
家里的其他人都早已经睡熟了，张大娘将柳青青带到了客房里，两个人相拥而泣，久久不愿意分开，“青青，你都去哪儿了啊，这么久没见到你，大娘有多替你担心你知道吗？”
柳青青忙不迭的点头，“大娘，我都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柳青青并没有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张大娘，她怕她会担心，只是简单的告诉她，自己因为不想那么快嫁人所以逃婚了，后来一直和訾风在一起，两个人一起游山玩水，想想现在风头应该过去了，这才想着重回柳叶镇看看。
张大娘这会儿才注意到还站在一边的訾风，她满脸疑惑的指指訾风，“这位是？”
柳青青不知道应该如何介绍她，只得笑笑着告诉大娘，“他就是这些日子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他叫訾风。”
张大娘了然的点点头，她冲柳青青笑笑，宠溺的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看到你身边有了这么好的一个人陪着你，大娘我也就放心了，”虽然柳青青没有明说，但大娘早就看出来了，他们两个年轻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这正中大娘下怀，她总算是又了却了一番心事。
“大娘，我……我家里怎么样了……”许久之后，柳青青终于忐忑不安的问出了这个她最关心的问题，在她问出口后，心中还在不断的祈求一切安好，她不想再多几分自责。
张大娘叹了口气，“青青啊，”张大娘望着柳青青许久，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大娘，有什么你就说吧，我都做好准备了，不管怎么样了，我都可以接受的”柳青青拍拍胸脯向张大娘做保证，可是她心内的忐忑不安却愈发的强烈，她都有些不敢继续听下去了。
“唉，”张大娘终于开了口，“青青啊，我说了之后你可别难过，别丧气，你要记得你还有我呢，大娘永远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大娘永远都不会离开的”
柳青青忙不迭的点头，“大娘，我都知道，你说吧，没事的，我受得住”
“你爹还有你二娘，他们都走了，在你离开柳叶镇之后，他们害怕县令找他们麻烦，连夜带着所有的家当一家三口全都走了……”
“啊”柳青青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那他们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张大娘摇头，“他们连夜走的，应该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吧，我们镇上的人事先谁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谁也没说，所以镇上的人也没有谁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还有许多人以为你是和他们一起走的，恐怕只有我知道你是一个人先走的”对于这一点张大娘还是挺欣慰的，她一直庆幸当时自己劝说柳青青离开这里，不要将自己终生的幸福随意放弃掉，“县令后来知道了，发了好大的脾气，整个柳叶镇都差点被他给掀翻了，不过他也算是个明事理的人，总算没拿镇上其它不相干的人出气。”
柳青青有一些庆幸，却还是自责。如果不是她的话，那“爹”和二娘就不至于背井离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