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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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妈妈听了,一边给服侍的人递眼色,一边带头走了出去。沈穆清也机灵地跟着退了出去。
出了门,她看见丫鬟媳妇们都远远地站在穿堂里,正思忖着自己要不要也站得远一些才好,汪妈妈已吩咐橙香:“你陪着姑娘到东边的厢房歇着,夜里风冷,小心把姑娘给冻着了。”
橙香应了一声,带着沈穆清去了东厢房,而汪妈妈自己则立在了屋檐下。
沈穆清的脚还没有迈进东厢房的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响声。
她惊愕地回头,就看见那张挂在门口的大红罗夹板帘子摇晃着,沈箴满脸怒气地走了出来。
沈穆清一时发懵。
在她的记忆里,沈箴和李氏从来没有红过脸,就是纳陈姨娘那会,也是李氏同意后,沈箴才把人抬进来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朝熙堂的人也都呆住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惶恐。
汪妈妈可能听到了什么,沈箴一出来她就追着沈箴喊了一声“老爷”,而沈箴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出了穿堂。汪妈妈望着空荡荡的穿堂就跺了跺脚,转身进了屋。
沈穆清怔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她一路小跑进了屋,看汪妈妈正扶着李氏朝临窗的镶木床走去:“……夫人,您身子不好,到炕上躺躺,老爷那里,我去看看。”
李氏表情很无奈,摇着头,由汪妈妈搀着上了炕。
沈穆清见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服侍的人,上前去把引枕垫在了李氏的身后。
李氏见了,朝着沈穆清露出宽慰的笑容,又摸了摸她的头,怅然地对汪妈妈道:“这都过去十几年了……我总想着,毕竟是手足,老爷虽然口里不说,心里应该渐渐释怀了才是。没想到,他如今还记着……”
沈穆清听得一头雾水。
汪妈妈却皱了皱眉头:“您也犯不着为这事让老爷心里不痛快!”
李氏就嗔恼地望了汪妈妈一眼:“我这不是怕他说我针眼大个心吗?谁知道,他比我还记恨。”
“您这也不能怪老爷。”汪妈妈给李氏倒了一杯清水,“想当初,老爷被贬那会儿,二老爷生怕受了牵连,前天得到信,第二天就请了族里的长辈分了祖产,等老爷要用钱的时候,他又逼着您低价把田产抵给了他。”说起陈年旧事,汪妈妈和李氏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这些事,沈穆清却还是头一次听到。
她静静地立在一旁。
李氏接过清水喝了一口。
汪妈妈声音有些哽咽:“别人说,男人是铁打的心。可二太太一个妇道人家,心肠却比男人还狠……当年银哥病了,向她借十两银子看病,她都不借……要不然,银哥哪能那么小就去了……”汪妈妈用帕子擦着眼泪,“如今她家里乱七八糟的,老爷不愿意为她出头,说来说去,老爷还不是在为您争这口气。您去劝老爷管这事,别说是老爷,就是我心里,也过不去……”
李氏的眼睛也湿润了:“我哪里不知道。可这些年,二老爷家里不安生,族里的长辈话里都隐隐透着责怪老爷的意思,说是老爷不顾手足之情,没有照顾好二老爷。常言说的好,人言可畏。这次二太太死了,二老爷连信也没给我们报一个。知道的,说我们不晓得,不知道的,说我们眼里早没有了这些乡里乡亲,忘了本……哎,以前的事,我们就是再记恨,也没有用,还不如故作大方,算了。”说着,李氏的目光就落在了正立在炕前的沈穆清身上,“我还要为穆清打算打算……她总得有个娘家人吧,虽然不指望着太仓那帮人给她长脸,也不能把人都得罪完了,到时候乱嚼舌根子……”
汪妈妈苦笑道:“只怕老爷不是那么想的……”
“姑娘,老爷最疼你了……”李氏打断了汪妈妈的话,笑着对沈穆清道,“夜里风凉,他拗脾气上来了,还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生气。你带着落梅和锦绣去找找,可别让老爷受了寒气。”
李氏这是要把自己支开了好和汪妈妈说着悌己的话……而且沈箴这个人虽然身居要职,又年纪一大把了,在李氏面前还的确有点像小孩子似的,好耍娇气……有好几次都是自己哄得他开心……
沈穆清笑着应了一声,带着落梅和锦绣出门去寻人了。
她先去了大舍住的荣荫堂,没人;后又去了陈姨娘住的恭园,也没人;她想了想,转身去了外院的沈老爷的书屋九思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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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思斋是幢只有三间的屋子,四周遍植翠竹。堂屋门上挂着石青色夹锦帘子,横楣挂着黑漆錾银匾额,用行草写着“九思”二字。横楣下是座紫檩木边鸡翅木像牙雕黄榜高中状元游街的六扇屏风,屏风前放着一张万字不断头彭牙四方桌,左右各置一放把搭着猩猩红毯垫的太师椅。
向东望去。梅竹兰落花罩挂着大红罗夹绸幔子,临窗设着镶楠木板的炕,靠墙放着一溜黑漆书柜,密密麻麻地摆着书。屋子中间放着张六足西莲花叠加书案,叠加案上放着甜白花觚,插着各色的ju花,书案上整整齐齐放着文房四宝。
向西望去,十二扇的黑漆透雕碧纱橱把堂屋和西次间隔开的了,一年景的扇紧闭。
在九思斋服侍的小厮叫沉香,只有**岁,跟在沈穆清身后:“姑娘,老爷没来!要不,您等等!”
九思斋也不在,那在哪里呢?
一口气东奔西走的跑了三个地方,绕了沈家大半个园子,沈穆清也有些累了。
她就想到了东次间临窗暖阁里放着的那张滚脚凳……觉得腿脚更酸了!
“既然李氏有心要避开自己,不如晚些回去!”沈穆清思忖着,推开了东次间的碧纱橱:“我在这里歇歇脚!”说着进了花梨木透雕扇隔成的暖阁,放松了身体窝在墙角的醉翁椅里摇了起来。
对面墙角一盆人高的冬青树,长得郁郁葱葱,碧绿可爱,让人的心情都跟着欢快起来。
实在是个好地方!
难怪沈箴闲时喜欢在这里消磨时间。
沉香忙领了锦绣去沏茶。
“可腿太短,不然,这么躺着,在滚脚凳上搓搓脚,不知道多舒服!”沈穆清叹息着,落梅听了,掩嘴而笑:“姑娘等会,我找个小杌子来,把这滚脚放上去,一样能用。”
“是个好主意!”沈穆清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去找找看。”
落梅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硬是没找到高度合适的小杌子:“我去旁边小跨院看看。”
小跨院住的都是沈家有头有脸的管事,并不复杂。沈穆清同意了,落梅应声而去。待屋里没有了人,沈穆清又有些后悔,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就是落梅找了高度合适的杌子来,自己也要回朝熙堂了。最好的办法是把这滚脚凳搬到自己屋里去,或是照着让管事们给买一个回来……
她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就听见堂屋传来撩帘的声音,好像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很沉重,不像是只一个人……肯定不是落梅或是沉香锦绣。
沈穆清正思忖着,来人已沉声道:“把门关了,任何人不准进来。”
她听得分明,那是沈箴的声音。
自己找了一大圈,终于把人给找到了……
沈穆清有些惊喜地坐起身来,想要打声招呼,却听见沈箴再一次开口:“谁要敢靠近,给我乱棍打死。”他一向清朗温和的声音里,竟然带了几份杀气。
随着小厮们惶恐地应答,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
沈穆清怔愣。
沈箴在她的面前一向是和蔼可亲的……这种说话的口气,沈穆清还是第一次听到。
她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来。
也就这一会的功夫,屋子里响起一个低沉而略带几份慵懒的声音:“这样看来,事情果如我们所料的一样了?”
这独特的嗓音,沈穆清听了五年,也很熟悉。
那是闵先生的声音。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碰到一起了。听这口气,分明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要商量……难怪两人平常如忘年交般的称兄道弟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自己到底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呢?
沈穆清犹豫着,就听见沈箴道:“太后为了不让消息走漏,没再让太医院的太医瞧病,秘密招了医婆进宫……”随着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近,沈穆清透过暖阁扇间的缝隙看见两个面目模糊的身影走到了屋内书案前,“别山,我们坐下来说话……”说着,闵先生朝着沈箴拱了拱手,两人分了主次坐了下来。
八卦人人爱,更何况是涉及到皇室秘辛。
只不过是寥寥数语,沈穆清已是大感兴趣。
她静心屏气地侧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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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非礼之举
“虽说天家无情,但当今皇上却是少有的仁厚之君。不仅待人亲和,而且事孝至亲。他不知道太后病危还罢了,如果知道了,不仅不会坚持在这个时候亲政,而且还会自责难过,认为自己有负太后教诲。而太后呢,也是少有的贤后。她之所以放不下朝政,还是忌惮镇安王手中的三十万大军想当初,镇安王可是支持立晋王为帝的。如今我朝正与元蒙人在西北交战,既然不能临场换将,那就只能等战事结束。以前太后娘娘觉得皇上年纪太小,还有时间慢慢调教,可现在时不待她,想法又会有些不同……国家之重,不外吏、兵两部,如今太后娘娘把人事擢黜交给了皇上,以皇上的聪慧,应该很快就会明了其中的深意……一旦母子俩的心结解开了,这个时候,谁要是嚷着要太后娘娘还政,在皇上心中,他就是为了留清名而处心积虑陷他于不义的小人;可要是谁不支持皇上亲政,在太后心娘娘中,他就是为个人私利而于国家社稷不顾的谋臣……不管怎样,都是不对……”
这可真是大新闻!
沈穆清把脸紧紧地贴在缕空扇上,透过细细的缝隙看着沈箴款款而谈,看着闵先生连连点头。
“这就好比走在独木桥上,太左不成,太右也不成……”
“不错!”沈箴冷冷地笑,“现在就看王盛云如何行事了。如果他趁着这个机会上书,要求皇上亲政,我们倒可以助他一臂之力,鼓动淮西官员上奏折,甚至引起朝庭公议……”
“而太后娘娘最忌讳的就是大臣们勾结在一起,一窝蜂地赞成或是反对一件事!”闵先生沉吟道。
沈箴声音里透着清冷,“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一是要想个法子,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把太后从外面请医婆进宫的消息递给皇上;二是要着手写个陈奏,西北战事结束后,镇安王手中的兵力该如何安置……一旦太后垂问,必要答得滴水不漏才是。”
“这第一桩事,只怕是要走内庭的路子才妥当。”闵先生思忖道,“这第二桩事,到是要好好合计合计才是……”
沈箴负手踱步:“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实行屯田制,军中将士多为世袭,其中关系错综复杂,想必别山也有所悟……除镇安王以外,富阳公秦玮、定远侯梁渊和诚意伯曾菊也都是文武双全的功勋之后,在军中颇有声望。特别是定远侯梁渊,如今在镇安王麾下效力,对镇安王行事强硬早有不满……如果能用这三人取镇安王代之,再劝皇上开武进士科,以纳贤才,充斥军中,也不是不可以渐渐打破镇安王在军中一呼百应之局面的……”
“世铭兄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只是劝皇上开武进士科,只怕太后会不答应吧。这毕竟是违反祖制……大周王朝建国百余年,也只在元启四十六年武宗皇帝六十大寿时开过一次开进士恩科……”
“没有先例,我们都要写出个先例来。更何况有这先例,那就更是如虎添冀了。到时候,就看我们的怎么写了……”
沈穆清早已没有了最初偷听时的兴奋。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沈箴想借太后和皇帝之间的矛盾打击自己的政敌、淮西派首领王盛云。可是,把镇安王袁晟也给拉了进来,这个局,是不是布的太大了些。
这可不是在讲民主讲自由的现代社会,封建帝制下的社会是以宗族为基础组成的,实行是“覆巢之下完卵”。胜了,固然能够鸡犬升天,可如果败了呢……
沈穆清心里升起一股惧意来。
她当然没有那么天真,认为给人如沐春风之感的沈箴能入值内阁、主管户部就会如他的形象那样的和蔼可亲,温和纯善,但他涉入如此之深,却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这几年她在沈家,也见过不少,听过不少。今日还是座上客,明日就是阶下囚……就是在去年,工部主管河道的右侍郎周维就因为“帐目不清”而落得个全家流放的结果!
沈穆清如落进了冰窟窿似的,脸色煞白,全身发颤。
她不由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事情真的能如沈箴和闵先生所谋划的那般发展……毕竟,她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也是生活在沈箴保护伞下的一员……
两人一阵窃窃私语后,很快连袂而去。
沈穆清望着恢复了清冷的屋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出了堂屋,揭了帘子的一角朝外望。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外静悄悄的,没有点灯,也看不到人影,只听得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掂脚远眺,沈府内院隐匿在了一片黑暗中,偶有星星点点的烛火闪烁其间,寂静得有些阴森。
来的时候带着两丫鬟,走的时候总不能一个人回去吧……不仅是李氏那里不好交待,就是落梅和锦绣,不见了自己,只怕也要吓个半死……既然沈箴嘱咐了小厮们不允许靠近,那就是不希望这种事被人知道,所以最好也装作不知为好……
沈穆清忍受着屋外刺骨的寒风,继续从门帘子缝朝外张望。
好一会儿,她才看见三个黑影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
落梅耳边坠着的紫金耳坠在微弱的光线中不时闪过一道金光。
沈穆清松了一口,撩了帘子走了出去。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朝熙堂吧!也免得太太等。”沈穆清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落梅和锦绣应了一声“是”,跟着沈穆清出了九思斋。
沉香却站在屋前的台矶搔头:“……怎么姑娘比老爷先进门,却后出来……偏偏落梅姑娘却让我和锦绣姑娘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问……”
“你在那里嘀咕什么呢?”突然有人拍沉香的肩。
沉香吓了一大跳,抬头望去。
眼前站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生得高大壮实,穿着一件崭新的鹦哥绿潞绸直裰,正笑望着他。
沉香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这黑灯瞎火的,周哥哥想吓死人啊!”
这人叫周百木,是沈家管事周秉的小儿子,从小好动,跟着护院练了一身好功夫,在沈箴身边做长随。
“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周百木嘿嘿地笑,“我刚才看见你好像陪着姑娘屋里的姑娘……是谁啊?”
沉香点头,笑道:“一个是落梅姑娘,一个是锦绣姑娘!”
“哦……”周百木很失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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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穆清回到朝熙堂的时候,朝熙堂引起了短暂的骚动。
有嚷着“姑娘回来了”的,有一路小跑去正屋报信的,也上前给她请安的,不管是哪种情况,大家的表情都是如释重负的轻松起来。
看这阵势,怕是李氏派人去找过自己了……
沈穆清思忖着,就看见陈姨娘匆匆迎了上来:“姑娘这是哪里去了……老爷回来了,却不见了姑娘,太太急得不得了……”
沈穆清不愿意多谈此话,笑道:“这真是阴差阳错的……”一边说,一边和姨娘进了屋,“我先去舍哥那里,后又到了姨娘那边……绕了一个圈……到底也没有老爷的脚程快。”
“这个孩子,就是个死心眼儿。”被沈箴扶着站在堂屋中央的李氏看见由陈姨娘陪着进屋的沈穆清嗔道,“眼看着都天黑了,找不到老爷,回来就是……白白让我们担心……”
沈穆清望着沈箴那张对着她笑如三月江南春的脸,恍惚了一下,这才上前给沈氏夫妻行礼:“都是女儿的错!”
沈箴笑容温暖,目光慈爱:“好了,好了,回来就好!”说着,对李氏道:“在自己家里,还怕丢了不成!你啊,就是心太急了。要是我不拦着,难道还亲自去找不成……时候不早了,姐儿被你支着转了这半天,也该饿了,摆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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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穆清睡得并不好,总做梦。一会梦见自己坐在阳光明媚的教室里学英语,一会儿梦见自己被衙役们拿铁链子锁着游街。场景支离破碎的,全是不好的事。一大早去给李氏请安的时候,她就特意挑了件娇嫩的鹅黄色窄袖褙子。
到的时候,沈月溶和黄妈妈已先她一步,正立在屋檐下等。两人看见沈穆清,给她行礼,沈月溶笑道:“太太刚起,正在梳头!”
沈穆清给沈月溶还了礼,和她寒暄了几句,橙香撩帘出来:“太太让两位姑娘进来。”
沈月溶让了沈穆清走在前头,沈穆清让了沈月溶先走,两人客气了一番,最后还是沈月溶在前,两人鱼贯着进了屋子。
李氏已梳洗完毕,可能因沈月溶要来请安的原因,没有象往常那样靠在床上,而是坐到了临窗的镶楠木板床上。
两人上前给李氏请了安,李氏态度关切地问了问沈月溶“睡得好不好”、“丫鬟们服侍的周到不同周到”之类的话,田妈妈就带了大舍来给李氏请安了,自然又是一阵喧闹。
李氏留了沈穆清、沈月溶和大舍吃饭。
席间一直谈论着南北饮食的不同,却绝口不提沈月溶昨天所求。好几次,沈月溶都把话转到了太仓老家,又被李氏给岔开了。
吃完了饭,田妈妈带着大舍回了荣荫堂,李氏则让陈姨娘陪着沈月溶主仆回香圃园:“我叫了针线班上的人来给四姑娘做衣裳京都可不比江南,九月的天就冷飕飕了,小心病了。”
陈姨娘忙应了。
沈月溶面露失望地跟着陈姨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