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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贞观大闲人-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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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死了多好,至少比现在生不如死要好。

    …………

    毒药吐出来了,人死不了了,但曹余受的伤却不轻,全是被李素揍的。

    自李素上任西州别驾后,与曹余积怨不小,近一年了。你来我往互相争斗,最后李素的强势和不计后果的做法终于占据了上风。一步一步将曹余架空,如今西州城里的百姓和商人渐渐只知李别驾,而不闻曹刺史。

    但李素对曹余也有不小的怨意,尤其是指示突厥骑兵两次袭营,第二次差点把许明珠害了,这个仇说大不大。毕竟事实上没造成什么太大的恶果,说小也不小,就差那么一线,便会造成永生的遗恨,所谓其心可诛。便该应在曹余身上。

    所以李素刚才揍曹余揍得丧心病狂,心里存的便是报仇的念头。

    机会确实难得,错开今日,曹余是上司,李素是下官,人前人后都得客客气气礼来礼往,说真话说假话,动怒动杀机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动手,而今日……真是老天眷顾,把这个绝好的揍人机会送到李素面前,而且揍完后没有任何后遗症,曹余的良心但凡没被狗吃掉的话,被李素揍完还得真心诚意向他道谢……

    至于曹余的感受……这个没关系,李素觉得,死过一次的人至少应该懂得感恩的。

    “为何救我?”曹余缓过劲后,忍着痛问道:“我若死了,你掌控西州从此再无掣肘,我的死对你来说有利无害,为何还要救我?”

    李素笑道:“别把西州说得跟香饽饽似的,这么一座穷城,我纵掌控了它又能怎样?其实刚来赴任的时候,我对权力并无任何念想,你可能没听说过我这个人,我这个人很懒,懒到令人发指,当初若非你和下面的官员咄咄逼人,一心想除掉我或把我赶离西州,我根本不会参与到这些事里面去,我原本是打算在西州盖一座房子,每天在房子里躺着,坐着,或是半躺半坐着,什么事都不干,一直到陛下把我召回长安,或是……在这座房子里寿终正寝。”

    曹余呆怔片刻,黯然苦笑道:“原来……今日我的处境,竟是被我自己逼的。”

    李素敛起笑容,叹道:“一开始,你便不该把我当敌人,可惜,你还没见到我的面,便指使突厥人在玉门关外袭营,我到了西州后处处针对,一忍再忍,我终于忍不下去了,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大家都懂,可是我这种算不上善良的人也被人欺,那我就忍不住了。”

    “可你今日为何又要救我?”曹余抬头盯着他。

    李素又笑了:“正如你刚才所说,无论这几年你干了什么,西州终归仍在大唐治下,我没资格评断你的功过几何,只是凭本心觉得你不该死,所以我救了你,再说……”

    李素语气一顿,目光有些不一样了:“再说,你嗑颗毒药眼一闭脚一蹬,死便死了,可你死在我面前,将来我怎么说得清?陛下和三省朝臣们谁相信你是自杀的?这口黑锅最后还不得背到我头上?我难道长着一张擅背黑锅的脸吗?所以……曹刺史你若还想死,我不拦着你,拜托你找个人多的地方,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毒药嗑了,那时我一定为刺史大人风光大葬。”

    曹余又想晕过去了,这人一张嘴真是……要不是被揍得躺在地上不能动,真想拂袖而去啊。

    曹余不想说话了,李素也忽然安静下来。

    王桩和郑小楼互视一眼,很自觉地起身离开了前堂。偌大的前堂内只剩李素和曹余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李素缓缓道:“曹刺史,从我本心来说,你这几年的做法并不一定错了,当年若换了我是你,或许我也会和你同样的做法。甚至做得更过分,只不过,事情既然败露,你的做法拿到陛下和三省朝臣面前说不过去,所以你犯下了弥天大罪……”

    曹余闻言惊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李素再次沉默,然后忽然一笑:“我没什么意思,曹刺史这几年在西州做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只不过若再被别人知道,我可就不担保发生什么了……”

    曹余呆住了,接着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李素这句话,分明是放了他一马,这桩内幕是李素挖出来的,若上奏长安,曹余必死无疑,可李素的选择是把挖出来的东西重新填土盖上。就当他什么都没挖,相比刚才被痛殴。李素的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救命之恩。

    “多谢……多谢李别驾。”曹余潸然泪下,感激涕零。

    李素笑了笑,道:“先别急着感谢我,我必须与你做个约定。”

    “李别驾请说。”曹余此刻对李素的态度已截然不同了。

    李素肃然道:“恕我直言,曹刺史无论治民还是治军,皆一塌糊涂。否则也不会行此私养外军的下策,西州危在旦夕,我要西州上下军民归心,并且整军修城囤粮械等等,所以……在我被调离西州以前。我要曹刺史你的全部权力,你可答应?”

    曹余被李素说得面红耳赤,若换了当初,怕是早就翻脸了,可是今日不同往昔,虽然身份未变,但……有些东西却变了,变得微妙而不可言喻。

    “我答应。”曹余的回答很痛快,以李素最近的强势,特别是守城之战大胜后,他已成了事实上的西州刺史了,答不答应都改变不了事实。

    权力到手了,李素并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心头反而愈发沉重。

    因为巨大的危机越来越近了,前几日攻城的高昌军很可能只是西域诸国联军的一支先锋而已,接踵而至的必将是西域大军主力,到了那时,西州还守得住吗?

    相比之下,骤然卸下权力的曹余却显得轻松多了,并且似乎连刚才被痛殴之仇也忘得干干净净,以一种旁观者的语气问道:“前日别驾击溃来犯之敌,功莫大焉,只是听说不日西域诸国将有大军主力到来,别驾当如何应对?”

    李素叹道:“尽力守吧,如果实在守不住,便只能弃城了,与城同亡这种蠢事我是决计不会做的……”

    曹余一呆,急道:“可若是陛下将来怪罪……”

    李素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刺史啊,守不住城当然怪你,我只是别驾……而且还是个孩子。”

    ***************************************************************

    玉门关下。

    程处默愕然看着不远处的对峙,双方他都认识,一个是玉门关守将田仁会,另一方是李素的正室夫人许氏,李素与许明珠成亲后,程处默来太平村李家串门,偶尔也见过许明珠几次,在他印象里,许明珠是个沉默寡言,循规蹈矩的女子,当初远远看见程处默也只是垂下头,默不出声地屈身一礼,然后识趣地躲进了内院,从来没与程处默说过话,胆小得像只兔子。

    可是今日此时此刻,这只胆小的兔子居然……挟持了玉门关守将?

    程处默只觉得两眼发黑,一遍又一遍揉了自己的眼睛后,才终于承认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明珠看到程处默后,眼泪一直没断过。

    这种喜悦,可不止是他乡遇故知这么简单,身陷绝境时竟能遇到夫君的兄弟,许明珠第一个念头便是……夫君有救了!

    程处默却仍未搞清楚状况,他奉老爹之命,领着程家庄子千余名卸甲老兵,千里驰援西州,没日没夜赶路,到了玉门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迎面便遇到了这桩事。

    方老五的匕首仍架在田仁会的脖子上,与亲卫们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双方仍在僵持着,程处默是个粗性子,而且典型的帮亲不帮理,眼前的状况他也懒得问原由,心中只有一个判断,许明珠是弟妹,是熟人,田仁会也算熟人,但肯定没有弟妹熟,于是……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玉门关的汉子们还要不要脸?我呸!”程处默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充满鄙夷的口水,然后大手一扬:“来人,给我把他们围起来!弟妹莫慌,你先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呼啦一声,程家庄子上千名老兵将十几名亲卫围得水泄不通。(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胡搅蛮缠

    玉门关前乱成了一锅粥。

    挟持守将已是很严重的大事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儿子,现在的情形更混乱了。

    方老五挟持田仁会,田仁会的亲卫围着方老五,外围还有一千名程家庄子的老兵围住亲卫,而程处默,则站在外围指着亲卫口沫横溅地骂娘,许明珠站在程处默身旁抹泪大哭……

    太乱了,被挟持的田仁会觉得脑仁疼,想揉揉太阳穴,手刚抬起来,方老五的匕首刃尖紧了一紧,田仁会的脖子上又多出一道血痕。

    程处默是个糙汉子,而且充分继承了老爹蛮不讲理的作派,对任何事的评判只看哪边是熟人,然后二话不说先站熟人一边。把对方骂了揍了再来讲道理,现在也是这样。

    程家庄子的老兵很有素养,程处默一声令下后,老兵们非常迅速地将双方围了起来,中间分出百人,很有程家行事作派地横插入亲卫与方老五中间,将双方蛮横地隔开,这下田仁会的亲卫们完全绝望了,其中两人飞快转身朝大营和城头跑去,调集玉门关兵马。

    程处默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转头看着泪如雨下的许明珠,疑惑地皱起了眉:“弟妹莫忙着哭,说说怎么回事,若是玉门关哪个杂碎敢欺负你,俺老程今日便为你主持公道,反正道理站在咱们这一边,弄死一两个也不打紧的……”

    仍被方老五挟持的田仁会脸颊直抽抽,原本许明珠挟持他意图调集兵马已然很不讲理了,这下来了个更不讲理了,不问青红皂白先给定了性,是非黑白全混淆了。

    “程小公爷,还记得田某否?先让这位把刀拿开。咱们把道理讲明白,若我田某理亏,死也甘心。”田仁会不得不大声喊道,没办法,事情越搞越乱,越闹越大。再不说点什么的话,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程处默斜眼睨着他,哼了哼,道:“原本认得你的,可你今日欺负我弟妹,老程还真不想认得你了,弟妹,我不听他讲道理,先听听你的道理。你尽管放开说,有我老程和程家庄子的部曲在,玉门关五千甲士也不一定有胜算。”

    许明珠垂泣许久,终于渐渐平复了情绪,抬眼婆娑看着程处默,目光充满焦急:“程家大哥,快去西州救我夫君吧!西域诸国大军即将兵临西州城下,西州孤城。兵少将寡,四面无援。夫君独力支撑大局,再晚……”

    许明珠小嘴一瘪,又哭了起来:“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程处默眼皮直跳,从长安出来时他便已明白西州危急,否则他也不会日夜兼程往关外赶路,然而见到许明珠后。程处默发觉西州比他想象更危急,几乎已到了倒悬一线的地步。

    “弟妹且宽心,我领着程家庄子老兵从长安出发,就是为了驰援西州,李素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这般危急时候也拉不下脸求人,臭德行真该改改了,咱们在玉门关补充了粮水之后马上启程……”程处默说着忽然一顿,疑惑地看着许明珠:“不对啊,西州危急,弟妹你跑到玉门关挟持老田作甚?”

    许明珠还没说话,田仁会眼眶一热,差点流出泪来,这浑小子总算问到正题了。

    许明珠抹着泪道:“夫君心善,大战之前编个借口把我支离西州,快到玉门关我才知真相,心急夫君性命,来玉门关求田将军发兵驰援西州,可田将军不肯,万般无奈,只好出此下策……”

    程处默倒吸口凉气,小眼睛震惊地盯着许明珠。

    作为将门子弟,调动兵马的利害他自然比谁都清楚,未奉皇帝诏命,未得三省调兵文书而私自调兵,那可是杀头的罪过,玉门关纵然兵精将广,纵然素无战事,西州纵然火烧眉毛,可关内的兵马也是一兵一卒都不能动的,很要命,要田仁会的命。

    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程处默小眼睛眨得飞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帮亲不帮理,没办法,生下来便具有不讲道理的属性,这是老程家祖传的遗传基因。

    “咳,按说呢,田将军确实不能私自调动兵马的,干系太大,可是……西州是我大唐治下,城池有了危险,玉门关当然要发兵驰援,哪有眼睁睁看西州城池陷落的道理,这事便拿到长安朝堂上说,咱们也占着理……”

    程处默大约也是个混帐性子,眼前如此复杂的情况被自己毫无意识地捋了几句后,忽然觉得自己越说越有道理,于是腰杆渐渐挺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大了。

    “对啊!西州危急,玉门关调兵驰援,没亏任何道理啊!来日陛下得知,老田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才是……”程处默说着眼睛便瞪了起来,指着田仁会骂道:“老田,这就是你不仗义了,手里明明握着五千甲士,却迟迟不肯发兵驰援,你存了什么心思?眼睁睁看西州陷落你就高兴了?混帐东西,以后别说认识俺程家!”

    田仁会欲哭无泪……

    今日太邪性了,皇历上一定写着“不宜巡城”,不然碰到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讲道理?

    “我……我懒得跟你说!反正玉门关的兵马我绝不会调动一兵一卒,刀就在我脖子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田仁会终于怒了,对李素的同情,对许明珠的感佩,还有对程家的敬畏,在经过程处默一番胡搅蛮缠后,田仁会所有的耐心终于渐渐耗尽,目光斜瞥着程处默冷笑道:“卢国公府势大,程小公爷杀个把守将应是无碍的,末将性命就在这里,有本事把我大好头颅拿去便是,想调兵?做梦!”

    程处默呆了一下,顿时大怒:“好你个田仁会,给脸不要脸,当初你在长安时我爹还把你请到府上饮酒,晚上还遣了两个胡姬给你暖床,如今你是中郎将了。眼睛鼻子高了,做人也不仗义了是吧?我家的酒算是喂了狗!你……你……”

    程处默气得满脸通红,真杀田仁会他当然不敢,只是气极之下也不知该如何骂他才能使他受到良心的谴责,结巴半晌,终于狠狠一跺脚。大手朝他一伸:“给酒钱!给过夜钱!把我爹请你的酒钱和两个胡姬的过夜钱给我!以后我程家就当不认识你!”

    田仁会真想仰天吐一口狗血。

    太没面子了,真后悔认识程家父子啊,这种事居然大庭广众说出来,简直……无地自容。

    田仁会气得直哆嗦,程处默指天大骂,许明珠垂头啜泣,方老五一脸平静,手里的匕首仍稳稳架在田仁会脖子上,场面乱糟糟难以控制。

    浓雾已渐渐散去。街道两头忽然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众人脸色一变,情知刚才跑出去的两名亲卫终于调来了玉门关兵马,今日的事闹得愈发大了。

    “田仁会,你居然调兵?想围剿我们吗?今日我便死在这玉门关,让你来日去长安报捷!”程处默大怒道。

    田仁会仰天叹了口气,跟这种人真的没法说话了,道理在他一边时他得理不饶人。道理不在他这边时便胡搅蛮缠,程家的人都这个样子。

    “小公爷。你要弄清楚,你们的刀此刻还架在我脖子上,你麾下部曲现在也正把我团团围住,你能围我,我为何不能围你?难道我便该死么?”

    程处默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于是他很快做了个决定,……他决定暂时不讲道理了,因为道理没在他这边。

    “废话不多说,西州危急,你到底调不调兵?老田。我也不让你为难,来日陛下责罪,我程处默一肩担了便是,绝不让你受委屈,如何?”

    田仁会冷哼道:“小公爷说得未免太轻松,如此大罪,你说担下便担得下么?陛下会听你的?最后九族被诛的还不是我田家!”

    程处默也渐渐失去耐心了,使劲一跺脚,怒道:“既如此,我索性不跟你说了,兀那前面拿刀的弟兄,你架着田仁会往关外走,别怕,程家的老兵护着你,老田,得罪了,今日我便把你劫出关,一路劫到西州去,看你玉门关的兵马跟不跟来!”

    田仁会大急:“程处默,你知不知道你在给程家闯祸?不要命了么?”

    程处默大笑:“要不要命的,先救了我兄弟再说,弟兄们,走,咱们出关!”

    挟持着田仁会,千人的队伍一步步走到玉门关的城门甬道下,然后便走不下去了。

    数千兵马在甬道前早已列好了阵势,幽冷的箭矢,寒光闪烁的刀尖长戟,还有一排排拒马,铁蒺藜,滚木……将甬道堵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玉门关数千将士神情冷凝,严阵以待,甬道前一片肃杀。

    程处默呆了一下,接着脸色冰冷地看着田仁会,森然道:“老田,真要拼个鱼死网破么?”

    田仁会重重地道:“末将之责是守玉门关,五千甲士未奉诏命,绝不出一兵一卒!”

    沉默片刻,程处默忽然放声大笑:“今日本要称量玉门关甲士的斤两,但我麾下一千部曲要驰援西州救我兄弟,路上不容折损,今且记下这一遭,待我从玉门关回来,非把你们拆零碎了不可!”

    扭过头看着许明珠,程处默眼中充满歉意:“弟妹,玉门关兵马已指望不得了,我麾下就这一千兵马,咱们先去西州吧。”

    许明珠点点头,面朝程处默屈膝盈盈下拜:“程大哥高义,夫君幸甚,没交错兄弟。”

    程处默大笑:“这话中听!老田,你不仗义,你要保命升官且由着你,来日西州解了围,我再来与你讲讲道理,但愿朝堂和我爹那里你能说得过去,今且放了你,后会有期!”

    方老五拿开架在田仁会脖子上的匕首,狠狠一推他的后背,田仁会朝前踉跄几步终于站稳。

    眼看着程处默和许明珠领着程家庄子的老兵列队朝关门外走去,明明是赴身生死难料的险地,可每个人的神情却那么的顾盼飞扬,仿佛赴一场奢华高贵的盛宴。

    田仁会呆呆看着队伍,眼眶忽然一红,握紧了拳头嘶声道:“我岂是不仗义的小人之辈!小公爷你看错我了!只是,忠与义,你教我如何取舍?你如此说我,我田仁会不服!”

    程处默身形一顿,然后哈哈一笑,接着迈开脚步往前走。

    田仁会正在郁愤之时,却听身后马蹄隆隆,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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