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闲人-第4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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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吓了一跳,扭头望去,却见吴王李恪一脸喜相逢的欣悦之色,拽着自己的胳膊死不松手。
李素急忙见礼:“臣拜见吴王殿下……”
还未躬下身,便被李恪托住了胳膊,礼也没法行了。
“你我兄弟何必在意这些虚礼,反倒显得生分了。”李恪拍了拍他的肩,上下打量了李素一番,慨然叹道:“一别两年,贤弟愈发丰神俊朗了。”
李素疑惑道:“听说殿下被赶出……咳咳,上任安州刺史,回到封地去了,何时回的长安?”
当初火器局被人窥探,案子牵扯到李恪,这桩案子成了悬案,尽管李恪拼命辩白,李世民还是不放心,将他遣出长安,一脚踹去了封地安州,两年前又被召了回来,不过好景不长,被召回长安后的李恪依旧每日沉迷酒色,糜烂度日,听说还闹出街市非礼民女的丑闻,日子过得简直辣眼睛,监察御史们看不下去了,纷纷上疏参劾,李世民估计也受不了了,于是李恪被召回长安不到半年,又被李世民一脚踹回了封地。
没想到两年以后,李恪今日又回到了长安城,实在令李素费解。
李恪神情顿时变得落寞,幽幽一叹,道:“今晚你我兄弟重逢,本是喜事,贤弟何必问这种扫兴的事……”
李素眨眼:“被陛下召回长安……应该是喜事吧?”
李恪叹道:“召回长安固然可喜,可召回的原因……”
“你在封地嗑五石散了,还是强抢民女了?”李素追问道。
李恪一滞,不高兴地道:“愚兄在你心里难道这般不堪么?”
李素急忙道:“殿下恕罪,臣失言了。”
李恪幽幽一叹,道:“你知道我的封地安州,其实是一个土坷垃城,百姓不过数万,有姿色的民女更是凤毛麟角,教我从何抢起?”
李素恍然,原来不抢民女是因为无女可抢。
李恪颓然道:“既然无法纵情声色,只好寄情于山水,于是我在安州终日进山打猎,偶尔策马狂奔,不小心那啥……踩坏了百姓的一些庄稼农田,被城中御史参劾,父皇一怒之下,便将我召回长安城眼里训斥。”
李素再次恍然,简单的说,眼前这家伙简直是个祸害,祸害完长安又祸害地方,长安容不了他,地方也容不了他,李世民很有可能考虑过要不要把这个皇子扔井里以谢天下……
略过这个不愉快的话题,李素问道:“看来殿下要在长安城久居了?”
李恪神色颓然,眼中却闪过一丝喜意,一脸矫情地点点头:“不错,这次在长安少说要待一年半载吧。”
李素目光闪烁。
如今东宫储君之位空悬,眼看储君之争即将要明面化,魏王晋王等诸皇子对东宫之位虎视眈眈,李恪在这个时候被召回长安城,不由得李素不怀疑。
是李世民想把长安城这滩水越搅越浑,还是李恪对东宫之位也有想法?当初火器局被窥探一案至今可还是一桩悬案,很难说跟李恪有没有干系,李世民也曾在公开的场合说过“吴王类己”这样的话,李世民说这话究竟真心还是随口一说,谁都不知道,但很显然给了李恪无尽的希望,这个时候回到长安,怕也是不甘东宫之位落于旁人,封地里踩坏农户庄稼,也很难说是不是李恪故意为之。
想清楚了这些,李素心头愈发沉重。
水越来越浑,李治争位的难度也越来越大,而有些人,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场争储之乱,皇子们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李世民生的皇子不少,而且几乎没几个好东西,包括眼前的李恪,然而,李恪终究与李素相识一场,李素实在不忍心见他被牵扯进如此危险的乱局中。
可是,如何劝服一个有野心的人放弃他的野心?大家很熟吗?
拍了拍李恪的肩,李素笑道:“殿下回到长安,你我可常相聚,善哉……不知殿下这一年半载打算如何消遣?”
这个话题显然比较合李恪的胃口,李恪眉开眼笑道:“长安有美色,有美酒,有诗,有画,有知己,日子如此丰富,何愁不能打发消遣?”
李恪哈哈一笑,挺起胸大声道:“所以,我决定每日出城游猎!”
李素一呆,铺垫了那么多,又是美色又是美酒,说好的有诗有画有知己呢?跟你打猎有毛关系?两者的逻辑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一章 捅破窗纸
局外人看得纤毫毕现的事情,局内人却看不穿看不透。
外人都知道东宫储君的位置无论怎么争,也不可能轮到李恪,首先李恪并非嫡出,其次,李恪身上有隋杨的血脉,仅凭这两点,李世民和诸多朝臣们就绝不会考虑他,这是显而易见的。
“立嫡不立庶”是铁打的规矩,不可改易,除非李世民的嫡子全死光光了,至于出身血脉就更敏感了,君臣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推翻了隋杨,若再立一位带着隋杨血脉的皇子为储君,那么数十年前这么多推翻隋朝的开国君臣们为了什么?这跟隋朝复辟有什么区别?
外人都看得清楚的事,偏偏李恪看不清楚。
只因李世民曾经说过一句“吴王类己”的话,这句话带给了他无尽的希望。
为了这句话,他愿意去搏一搏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李世民是一个很失败的父亲,他不仅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反而因为自己随心随性的言行而造成了皇子兄弟间的敌对,当他笑呵呵的说出一句“吴王类己”时,有没有想过这句话说出去后,有多少双仇恨的眼睛的盯着李恪?而李恪顶着这句话,除了硬着头皮去争一争那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又当如何自处?
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李恪,李素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悲哀的情绪,因为这些皇子们。
剥开那层光鲜尊贵的身份,他们只是一颗颗棋子,牢牢地钉在棋盘上的某个位置无法动弹,只有下棋的人才能决定这颗棋子该落在哪里,于是他们便落在哪里,有时候甚至会洋洋自得,或许只是因为自己这颗棋子被下棋的人放到了一个看似很重要的位置,却从来不敢想象自己能成为下棋的那个人。
也有不甘心的,不服气的,试图反抗,试图变换一下角色,想成为下棋的人,不甘心命运被别人拿捏在手里,父亲也不行。很久以前,李承干这么干过,后来他失败了,于是,别的棋子愈发噤若寒蝉,认命于自己仅只是一颗棋子,再也没有任何人生出反抗的勇气。
拍了拍李恪的肩,李素笑道:“殿下好兴致,我便不参与了,身子太薄,游猎这么费体力的事,我是决计不会干的,日后若有风花雪月佳肴美色之类的好事记得叫上我,我对这个很有兴趣。”
李恪哈哈大笑:“早听说泾阳县公懒散成性,能躺着绝不坐着,游猎太辛苦,我肯定不会叫你的,幸好你钟意的风花雪月,我也一样钟意,改日府中设宴,定邀你共谋一醉。”
说着李恪朝他挑了挑眉,神秘兮兮地道:“前日我刚回长安,昨日便在东市买了十个胡姬,全都是黄头发绿眼睛,妖里妖气的,却别有一番异域风味,据说床笫之欢也比关中女子更放得开,可惜歌舞有些差劲,咿咿呀呀的不知唱些什么。贤弟只管来,这十个胡姬咱们兄弟对半分,奋起神勇攻城拔寨,管教她们知道我大唐男儿的雄风……”
李素眼皮抽搐几下。
跟你说“风花雪月”是客气话,你还真风花雪月上了?不怕被榨成人渣吗?而且还是胡姬,搁在后世,那是世界级人渣。
“呃,殿下盛情心领了,我不太好这一口,十位胡姬还是殿下一人享用吧,这个……床笫征伐之道,宜精不宜多,殿下保重身子。”
李恪顿时露出失望之色:“几年过去,贤弟还是一点没变样,果真便只守着尊夫人和我那位皇妹平淡度此一生不成?未免太过无趣了。”
李素笑道:“钟鼎山林,各有天性,殿下吃起来像蜜糖的东西,说不定别人觉得你在吃屎,而且吃了好多……”
李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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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忙着应付诸皇子和权贵之时,晋王李治也在道观内四处闲逛。
今晚东阳设宴,其实最大的主角便是李治,但是这个事实除了李素和东阳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李治本人在内。
李治年纪不大,对酒色的爱好也不大,少年心性,喜欢的猎奇和新鲜,酒色反而并不入他的眼,所以李治在酒宴上坐了一阵后便觉得有些枯燥无味,与那些权贵和皇兄皇弟们虚伪的寒暄客套更令他反感,于是找个了借口离席,先在高台处兴致勃勃看了一阵歌舞和丝竹奏乐,然后便绕过中庭,在道观后院四处逛了起来。
李治与东阳并不太熟,李世民生的儿女太多,东阳只不过是宫女庶出的女儿,以她的性子,自然不会主动攀附身为嫡子的李治,而李治年纪幼小,对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也没想过主动认识一下这位颇富传奇色彩的皇姐,这些年二人除了正式的场合外,私下里基本没有交集,一直到李素与东阳的关系渐渐明朗化以后,李治才开始正视这位皇姐。
李治对李素向来是很欣赏的,甚至带了几分崇拜,他一直觉得李素有种谪仙般的气质,而且一身本事也是超凡脱俗,这样一个有本事且性情恬淡的人,能看上自己这位皇姐,并且不惜冒着砍头的风险也要死死捍卫二人的感情,李治终于对这位皇姐产生了一些好奇,他的逻辑很简单,能被李素这种人看上的女子,一定有她的非凡之处。
所以李治接到东阳的邀请后,毫不犹豫地答应赴宴,而且非常郑重其事地备好了重礼,以皇弟的身份提前两个时辰到了道观,先与皇姐见过礼之后,才规规矩矩地待在道观内,盘坐在正殿的道君爷爷金身前打坐,一直到夜幕降临,酒宴开始才起身。
酒宴虽然无聊,但道观内的风景却着实不错,李治独自一人闲逛了小半个时辰,将道观内的风景看了个通透后,这才想起寻找李素。
不知为何,总觉得跟李素相处才有趣,满堂盛宴,不如与知己共饮浊酒一盏。
正打算回到酒宴上找人,结果刚转身便见不远处的竹林边缓缓走来一群人,几名宦官打扮的人在前面举着黄皮灯笼,后面跟着一个硕大的……球状物体?
李治飞快眨了眨眼,直到那群人走近了才发现,这个球状物体是他的皇兄,魏王李泰。
竹林小径,路宽不过尺余,那个硕大的球状物滚过去已然很勉强了,于是李治急忙避过一边,待人群走近,李治朝李泰躬身一礼。
“雉奴见过皇兄。”
球状物停止滚动,站在李治面前打量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冷。
“原来是雉奴,这么晚了,你独自一人在这里作甚?”
李治笑道:“雉奴不胜酒力,出来透透气,再说皇姐的道观风景委实不错,今夜不虚此行。”
李泰堆满肥肉的脸上浮上一抹笑意:“确是不虚此行,不过我说的不是风景……,雉奴啊,你我兄弟虽然都在长安皇城,但也有多年不曾来往了吧?上次见你还是在宫里的上元夜宴上,记得数年以前,你还是那个喜欢哭闹的孩子,动辄便在父皇面前哭着要母后,暴雨时天上打个雷都能把你吓得一脸惨白,几年过去,我的雉奴皇弟已长大成人,一表人才了。”
李治笑道:“雉奴年幼不懂事,教皇兄笑话了,现在打雷雉奴已不再害怕,倒是有了些长进。”
李泰哈哈大笑,笑声里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李治确实不是当年那个毫无心机的小屁孩,听着李泰的笑声不太对,脸上的笑容顿时渐渐敛起。
李泰大笑几声后,摇着头啧啧有声:“倒真是长进了,不过……长进得还不够。”
李治又露出了笑容,不过这次的笑容有些勉强了。
“请教皇兄,雉奴哪里做得不够,还请皇兄点拨一二。”
李泰仰头看着天上一轮上弦明月,沉默半晌,忽然转移了话题道:“父皇育皇子十七人,真正嫡出的却只有三人,长兄承干谋反被贬,此生算是废了,剩下的嫡子只有你我二人,而东宫储君之位却久悬未立,按自古礼制论,按嫡庶长幼论,你觉得父皇会立谁为东宫之主?”
李治眼皮勐地跳了一下。
这话可真有些赤。裸裸了,丝毫不假掩饰,今夜,今时,此地,面对最有威胁的对手,李泰明刀明枪地将剩下的那层脆弱的虚伪外皮撕开,一番话直指靶心,实在令李治猝不及防。
李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想不通为何皇兄如此不讲究,竟直截了当地将这个诛心的话题摆到了台面上。
见李治错愕惊诧的模样,李泰不由冷笑数声,道:“雉奴,你莫非以为没人知道你的心思?父皇的嫡子只有你我二人了,我就不信你没对东宫之位动过心,今日此地只有你我二人,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论学识,论朝中人脉,论礼制,论长幼排序,你样样不如我,你拿什么跟我争?就凭一个李素?”
李治如遭雷殛,脸色刷地苍白了。
李泰冷笑道:“觉得很意外吗?你以为将李素拉拢到身边干得神不知鬼不觉?当初我亲自登门招揽李素却被拒绝后,我便有了怀疑,有资格争夺储君之位的只有你我二人,李素选择拒绝我,自然是更看好你,否则他嫌命长了,敢拒绝未来的大唐皇帝?”
挑衅般上下打量了李治一番,李泰笑着摇头:“可是恕我眼拙,我实在看不出你究竟何德何能,竟被李素看中了,天上打个雷都能被吓哭的人,到底什么地方值得李素这种大才之士辅佐?若非你隐藏得够深,那便是李素眼瞎了,李素聪明一世,倒在最重要的关口栽了个跟头,可惜可叹……”
李治一直沉默,这时终于忍不住道:“皇兄可以尽情奚落我,但李素是我朋友,背人论是非,不觉得失了君子风度么?”
李泰哈哈一笑:“世人皆谓我为大唐名士,没想到雉奴比我更像君子,算算日子,雉奴你今年应该有……十六岁了吧?”
李治面色渐冷:“那又如何?”
李泰叹道:“十六岁,不小了,应该能识得失进退,为何不自量力去争那些你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老老实实当你的逍遥王爷不好吗?我若为帝,你便是我最亲的兄弟,从此锦衣玉食,富贵无极,偌大的江山,你仅只在我一人之下安享太平,吟风诵月,舞文弄墨,一生活在梦里一般,这样的日子不好吗?为何偏偏做那些拿脑袋博权位的不智之事?”
认真地看着李治的脸,皎洁的月色下,李治清秀的脸庞白得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华。
“雉奴,你在我眼里仍是那个不懂事的皇弟,有生之年我仍待你如初,只要你放弃这个不实际的念头,你争不过我的,我这些年布下的局面,积攒下的人脉,三省六部安插的亲信,还有父皇的宠爱……你都比不过我的,多少年来,我暗中拉拢朝臣,王府谋士为我精心布局,我在书房埋首苦读直至达旦,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还在哭着要母后,心不在焉地应付父皇检查学业,或是偷偷出宫玩耍,不提长幼地位,只说你我各自的付出,我比你勤奋不知多少倍,所以诸皇子之中,父皇对我最为宠爱,若东宫之位还轮不到我,未免太没天理了……”
李泰神情有些激动,这些年默默努力付出的苦楚一直深深埋藏在心中,不说不觉得,一说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委屈。
“……反过来看看你,雉奴,摸着自己的胸口说,你做了什么?东宫储君不是某块你喜欢的点心,不是某件你看上的物件,只要咧开嘴哭几声父皇便心疼得不行,马上送进你怀里,储君之位不是物件,它是江山社稷!它是兆万黎民的生死相托!你以为父皇煳涂了,只要你哭几声他就会送给你吗?”
李泰脸色渐渐变得扭曲,嘶声道:“储君之争也不是你平日玩的游戏,输的人会丢掉性命的!你问问自己,你为争储君做了什么准备?你的王府中有数不清的谋士门客为你谋划布局吗?你在朝中有够分量的朝臣权贵支持吗?父皇眼中的你,真的已经长大了吗?你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李素!区区一个李素,他能帮你做什么?你拿什么跟我争!煳涂可笑之极!”
李治面色苍白,看着李泰扭曲的面庞,眼中闪过一抹惧色,正在讷讷不敢言之时,二人的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
“江湖传说,得李素者得天下,魏王殿下,这句话你可得记住了,不然容易栽跟头啊……”(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二章 得我为君
人与人之间无论敌对到怎样的程度,当面撕破脸是件很不雅的事。
周公定礼制,这个“礼”字里面蕴含了世间一切真善美,所谓谦和,所谓仁义,都能在礼制中找到踪迹,这里面绝对没有鼓励世人当面撕破脸的明示暗示。
李素也不愿跟别人撕破脸,尤其是跟魏王李泰。
李素的性格恬淡无争,只要不找他借钱,都能算是朋友,至少也是当面能皮笑肉不笑打声招唿的熟人,不到万不得已时,李素不会主动去得罪任何人。
李素深信,世间的美好终归是多于丑恶的,否则为什么要活着?既然活着,若想把日子活出点滋味,那就必须崇尚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要有一颗热爱的生活的心,同时尽量少干点跟人吵架打架这种负能量的事。
可是今晚,此刻,李素不得不站出来了。
因为李治已被他的球状物兄长逼到了墙角,若再晚出来一刻,李治很有可能会崩溃。
独自从漆黑的竹林边走出来时,李素脸上带着笑,心情却有些懊悔。
与皇子朝臣们应酬一阵后,李素不得不借故离开,因为太无聊,也太虚伪了,李素受不了这种无休止的应酬。
走出来透透气的功夫,没想到居然也能遇到这么一桩倒霉事,要怪只能怪东阳办酒宴前没看黄,今晚诸事不宜。
听到竹林深处那道熟悉的声音,李治和李泰都愣住了,然后二人看见一脸微笑的李素从竹林里走出来,二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