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细无声-第3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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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又说回来了，老天爷认定的事儿，不管怎么躲，还真躲不开。绕来绕去，洪涛和周川都没躲开这道坎。不管他们俩谁胜谁负，王旭其实都是最大的赢家。
但此时这个大赢家正躲在京郊一个农家乐里惶惶不可终日呢。微点公司的一位副总已经被抓进去了，虽然公司并没被查封，那也离垮台不远了。他本来有机会先逃出去，可是一想起自己两次被坑，就连逃的兴趣都没了，只是凭着一股子执着撑着。
纵使外面正是京城最美的秋季，到处都是花朵、果实和明媚的阳光，气温不冷不热，王旭依旧没有兴致出去走走。一个人坐在窗前，一根一根的抽着烟，烟灰缸都已经插满了也不去清理。
这时包里突然传来了电话铃声，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警察，王旭准备了五部手机，用来和公司里不同的职员联络，远程控制公司的运营。能拨打这部手机得基本都是以前工作上的关系，显示的号码很陌生，从来没见过。
“喂，那位？”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动了，或者说好抱着一丝侥幸，犹豫了几秒钟之后王旭还是按下了通话键，小声的问了一句，好像声音再大一点就会把希望吓走。
“是王旭王总吧，我姓黄，受人委托想来和您谈一谈融资的问题。”电话里是个很南方的口音，说粤语不是粤语，说普通话更相距甚远。
“抱歉，目前公司正在做内部调整，暂时没有这个意向。”融资？这个词儿让王旭直接泄了气，直接就想挂断电话。
公司都这个样子了，还融什么资啊。公司的财务状况一直很好，自己面临的也不是钱的问题。就算有人对新研发的杀毒软件感兴趣，但只要一了解微点公司目前的状况，也就没下文了。有和对方废话的功夫，不如想一想自己到底该怎么走下一步。
“王总，您先给我几分钟时间听我把话讲完。这是一次机会，同时也是您摆脱困境的唯一出路。”但对方的话又让王旭松开了已经按在中止键上的手指。
什么叫摆脱困境的唯一出路？难道说对方已经知道了公司的状况，那他干嘛还要打电话来呢？故意调戏自己寻开心？好像除了周川之外没人会对这种事儿幸灾乐祸，就算乐也是私下里偷偷乐，用不着再来踩自己一脚。
“好吧，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首先我想说的是，我的委托人来自美国和马来西亚，是两家很有实力的投资银行。他们对您的杀毒软件很感兴趣，认为这是一款非常先进产品，并且对它的前景很看好。”
“当然了，我方也清楚贵公司目前所面临的问题，说实话，确实很棘手。不过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方想提出一个建议，一个对我们双方都有益的建议，王总是否想继续听下去？”话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不紧不慢。这次王旭的手指头一直没往中止键上凑，还特意离得远远的。
“请问您怎么称呼？”态度有了很大转变，但王旭忘了刚才这位是怎么自我介绍的，或者介绍过没有，小声的问了一句。
“黄，黄耀祖，称呼我黄律师即可。我也清楚您的处境，这件事在电话中恐怕要说到下周，见面的话您也不太方便。不如这样，请给我一个比较安全的邮箱，我先给发过去一些东西您看看。”
“假如有兴趣，您直接在邮箱里回复我，我们再约定见面的时间。目前我和我的团队就在京城饭店暂住，您看三天时间考虑够不够？”
听到王旭的问题，这位黄律师毫不介意，重复了一遍身份之后也不等王旭再提什么问题，而是把问题都提前回答了。
858章 慢性子（保底一）
“……好吧，您记一下……”王旭的脑袋有点糊涂，觉得这件事儿很不靠谱。但一个落水快要淹死的人是没权利浪费机会的，看到什么都会去先抓住再说，哪怕是一根稻草。
“很抱歉，我还得再重申一次，邮箱要尽量安全。假如我们的之间的交流内容被其他人获知，恐怕您脱困的难度就更大了。”黄律师待王旭口述完邮箱地址之后，又把重要性重复了一遍，好像他比王旭还小心谨慎。
“请放心，这个邮箱我从来没正式使用过，申请的时间已经很久了，用的也不是我的真实身份，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王旭倒不是具有洪涛那种狡兔三窟的性格，干什么事儿都留着后手。只是做为一名业内人士，有相关的新事物出来都本能的想去试试。这个邮箱确实没人知道，如果不是他记性好恐怕自己都忘了，因为它的申请日期还是六七年前。
“很好，过一会请您去邮箱里看一下，如果有问题可以用邮件联系我，我随时都会答复。那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再见。”黄律师依旧是那种不紧不慢的强调，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才挂断了电话。
“邮件……对，邮件……网络……我要去最近的县城，必须马上去！”电话里已经传来了盲音，王旭还举着没有放下。
一直持续了十多秒钟才像从梦中惊醒一样开始满屋乱转，拿起笔记本电脑又放下，然后再拿起。手忙脚乱的穿上鞋，刚跑到门外又跑了回来，抓起车钥匙继续往外跑。
邮件确实来了，而且数量非常多，内容也很明确。除了两家投资银行的详细背景介绍之外，还有一份几十页的意向书，里面详细叙述了这两家银行想入股微点公司的意愿，并对入股之后的运营方式提出了具体意见和步骤，还是三种完全不同的方案。
但不管是哪种方案里，最核心的内容就是两个字，上诉！这两家投行居然建议让微点公司不停的、采用各种方式对所遭遇到的不公待遇诉诸法律。京城如果搞不定那就去香港，一切费用都由这两家投行负担，还不记在投资金额里。
这个设想太太太出乎意料了，也是最最最让王旭挪不开眼珠的内容。至于说投资多少、谁来管理、谁来研发、市场如何拓展这些内容王旭已经都不感兴趣了。
到了这个地步，能找个说理的地方是他唯一的要求。只要理讲清楚了，公司谁去控股都没关系。自己完不成理想，也不能背上一个大黑锅成为罪人，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事到如今，想提高要求也不太现实。
当然了，这个天上砸下来的大馅饼是不是真的，王旭心里也存着很大的怀疑。就算普通人也不会相信这种巧合，更何况被人坑了两次、眼看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的他。
怎么描述王旭此时的心情呢，绝望中透着那么一丝希望，可是希望太小、太渺茫，既看不清又不舍得放弃，纠结啊。
查是肯定要查的，此时王旭也顾不上脸面了，凡是能动用的关系一律找出来，不管对方乐意不乐意，都是一套说辞。拜托、恳求人家帮自己最后一个忙，去了解一下这两家投行的情况，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大恩铭记。
之后的一天时间王旭就是在煎熬中度过的，随着不断有消息反馈回来，他内心的那一丝希望也越来越强烈。
绝大部分信息都和黄律师给自己的材料相符，这两家投行确确实实存在，而且背后的实力都不容小窥。尽管还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操作这件事儿，但有一个问题是明确的，它们确实有这个实力和胆量，因为它们和国内基本没啥利益纠葛。
“同意见面，请给出时间，我亲自登门拜访。”又辗转反侧了一夜，王旭终于憋不住了，回到县城的网吧，通过邮箱发出了自己的请求，连语气都不再拿捏，透着那么急切。
“几事不密则成害，王总莫急，还是安全第一。如果可以相信我，请告之所在，我派车去接您。”黄律师确实没忽悠人，邮件发出去没几分钟就有了回复，还是一板一眼、不急不忙。
最终王旭是在哪儿见到了这位黄律师呢？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地方可太保险了，保险的有点过份。当一辆商务车在县城接到王旭之后，就一路驱车驶向了市内。
那位司机是个很沉闷的中年人，带着明显的境外人士口音，甚至长相都有点混血的意思。而他把车开进的那个院子王旭认识，澳大利亚大使馆！
黄律师以及他所说的团队确实存在，阵容还很强大，除了没有黑人之外各色人种齐全，居然还有一个会计师是日本人。
这些人到底是哪儿来的王旭已经没什么疑问了，国际团队啊，大的跨国公司都是这个做派。而他们居然可以进入澳大利亚使馆安排私人会面，别说是周家，再往上一层也不可能办到。越往上越不能，这是国际惯例，除非你想叛逃。
事情到了此时王旭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这辆车直接驶进法院或者公安局的最坏打算，现在天空突然晴了，那一丝模模糊糊的希望也逐渐变成了一个小太阳，让整个人都觉得暖洋洋的。
没过两个小时，王旭就觉得自己这些天的罪没白挨，胸中一口浊气也能痛快的吐出来了。那些录音简直就是天籁，他从来也没觉得周川的声音会如此美妙。
下面的事情就非常好办了，不用黄律师在废什么嘴皮子，王旭自己就先开出来价码。只要上诉成功、能洗脱自己身上的冤屈，微点公司我不要了，公司的几项专利多少给点钱也奉送。
还不用担心自己再弄个巨点、大点公司和微点竞争，从此自己洗手不干，远离这个行业，带着家人远遁他乡！
“这不符合我委托人的原则，买卖就是买卖，必须有一个合理的价位，否则就是明抢暗夺。入股是必须的，专利也一定要拿到，只是在价格问题上我们还需要达成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协议。”
“这是我们团队经过仔细核算之后得出的合理价格区间，王总可以先看一看，如果没有异议下面我们就可以在这个区间内进行谈判。只是时间上有点急迫，还请您务必尽快做出决断，这一点我相信您可以理解。”
黄律师就是当初去日本帮着齐睿谈判的那位，他恐怕是见过的案子太多了，再急的事情到了他这里都急不起来，任何一个程序、步骤都不能省略，说话还格外的慢。
“好吧，如果可以，请把需要我看的文件一起拿出来。别看我已经年近花甲，但记忆力依旧很好，可以应付的了。”
但此时黄律师的沉稳在王旭眼中就成了缺点，自己连公司和专利都不打算要了，还谈个屁价钱啊，给点生活费不就完了嘛。
可是面对这个死板的人也没别的好办法，那就抓紧时间看吧，也别看了一份聊一份，一起来！有些文件是一目十行，有些干脆扫一眼就成，难不成里面还能藏着卖身契？
可就是这么看，王旭也差点没累死。文件也太多了，一个文件袋接着一个文件袋，每个文件袋里也是厚厚的一沓子，还是中英文各一份。还不能说光看中文不看英文，否则黄律师又得慢悠悠的讲一番商业规则。
859章 暗中斗法（520票加更）
如果洪涛在场，他能先给黄律师一个大背跨，摔死这个老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尼玛为了点资产浪费时间，自己和江竹意都已经混成放羊的了，每天的青菜都得数着叶片吃，还有功夫看这些狗屁玩意，这是成心要熬死老子啊！
这些天洪涛和江竹意过得真是很闷，山里好玩不？这得两说着。如果带着玩的心态去待两三天，确实挺好玩的。光是拿着枪四处追杀那些野鸡、沙鸡、野兔、獾子、狐狸、黄鼠狼就能忙的够呛。一旦打到两只，嘴肯定笑得合不拢。
可自己和江竹意还能有这个心情吗？肯定不能，那不成一对儿傻子了。眼看时间已经接近了九月底，山区越来越冷，还有一阵阵的小风从北面吹过来。用老杨头的话讲，今年潮气重，搞不好进入十月就得下雪。
下雪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谁也别想从山外进来，当然了，自己和江竹意也就出不去。要想再看到山外的城市、人群、吃到青菜和副食品，就得等明年四月份了。整整半年都要在这里和羊群、风沙、寒冷为伴，还没有电视可看、没有电脑上网。
怪不得以前农村里每家都好多孩子呢，洪涛想了想，如果这么过下去，自己和江竹意这辈子估计能生二十多个孩子。天一黑除了嘿咻嘿咻好像真没啥可干的，玩麻将都三缺一。
“会长大人，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已经半个多月啦，那件事儿有点眉目了吗？”实在是忍不住了，洪涛再次拨通了白女士的电话。
“您可算来电话了，我心里这些日子一直悬着呢。事情都按照您的安排进行着，我一直都在跟进。目前香港这边的媒体已经找好了，只是稿件还没定，有些东西不适合提前曝光。”
“黛安在京城的工作也有了不小进展，那位王总找到了，正在进行谈判，我估计这两天就会有结果吧。”白女士听到洪涛的声音简直比见到自己亲儿子还高兴，忙不迭的把好消息都托了出来，打算让身陷险境的洪涛别那么绝望。
“黛安负责和微点公司的谈判……怎么选上她了？”这个好消息并没让洪涛喜出望外，反倒有点诧异。
“是……是张家老太太的意思，应该是一种积极的示意吧。”白女士大概能明白张老太太的意思，但这种事没法明说，只能意会。
“哦，这位老太太还真下本儿……好吧，您转告黛安，让她给我一个安全的邮箱号，以后就用邮箱联系。我会把邮件先发到您的邮箱里，再由您转发给她，回复的邮件也一样。”
既然白女士能明白张老太太的意思，那洪涛想了想也就意会了。张家的这个决定无可厚非，不图利谁早起呢，如果不这么干还叫商业为本吗。
不过洪涛对黛安在京城主持这件事儿还是有点顾虑，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而是担忧她的安全。换成一个不认识的人，哪怕被找麻烦自己也可以装看不见。但黛安出了事自己就不能视而不见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强化通讯安全，尽量不给她添麻烦。
“睿睿她姨从美国带来了几台铱星电话，是美军方的型号，通话可靠性很高，至少国内无法窃听。这次黛安回去也带了三台，是不是想办法让她给您弄两台？”一说起通讯安全问题，白女士提出了一个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铱星公司虽然倒闭了，但它的系统依旧在运作，说是由一家私募基金接手，其实背后就是美**方。如果拿到那个玩意，只要不进入国内的民用网络，互相之间的通话确实无法窃听，也不可能查到通话位置，至少国内的机构不成。
“……我看还是先算了吧，让黛安把电话给微点公司的王总一台，另一台做为备用。现在我的作用微乎其微，多说两句少说两句都一样，重要的是她能不能入股微点公司，然后从正常渠道把这个案子公开。”
“只要有一个海外服务器的邮箱，我用邮件和外面联系就够了。”想不想要？肯定是想。如果手里有一台可以随便说的电话确实能舒服很多，但洪涛还是忍住了。
铱星电话虽好，但如何拿到它是个大问题。自己亲自出山取？太危险了，万一谁没甩干净后面的尾巴，自己就是有去无回。
“那也好，我会尽快把邮箱弄好。您也多保重，邪不胜正，在这件事儿上我完全站在您这边……”白女士对洪涛的谨慎并没异议，她虽然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但也能想像出来洪涛此时的状况有多危险，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反倒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嘿嘿嘿，听见没，我现在是正义的化身了。”挂断了电话，洪涛对距离自己不到几毫米的另一张脸呲牙笑了笑。白女士还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安慰人都安慰的这么高大上。
“她们齐家都有毛病，从家长到孩子全不正常。”这张脸是江竹意的，她正凑在电话边上偷听。现在外面的每个消息都是一种安慰，哪怕是坏消息也要听一听。在山里就是与世隔绝，太闷了。
监听、窃听这件事儿洪涛确实不是在多虑，现在几乎每个和他有紧密关系的人都被警方列入了名单。这些人的电话号码会被送到电信公司和移动公司，每天或者隔几天就会有一大堆相关的通话单据打出来，再根据这些电话号码来进一步排查。
这就是正常程序下的监控手段，像电影里各种窃听器、高科技手段满天飞的片段，通常情况下在公安侦破手段里是没有的。因为那些东西不是警察能玩得转的，也没有这笔昂贵的设备经费。
但洪涛这次享受到了更高档次的待遇，这份殊荣不是警方给的，而是周家和李兵兄弟。他们当然知道警方的工作流程是怎么样的，这种大海捞针般的手段主要是在挤压目标的活动空间，增加心理上的压力。但要想速战速决，光靠警方是不够的，于是他们两边分别给加了些砝码。
周家就不用说了，凡是可以上手段的地方基本都上了，上次周京背着周南都能调用这些设备，这次周南亲自出马，没理由不使用。
而且他做得更有水平，很多设备都不是从军队中获取的，而是自制、改装或者外购的，就算露出了马脚被人发现，也没法追查来源。
李兵则是利用手中的权利，让很多网站和相关单位配合在网络上查找蛛丝马迹。当然了，公安部位于京城的网络安全数据中心他也没少去，试图在海量的监控、屏蔽、敏感数据中有所收获。
但是吧，监听、监控这件事儿远没有电影里演的那么容易，不能总指望别人在电话里直接说嫌疑人就在什么地方等着我喝茶呢，然后扑过去就把人抓了。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讯息都和案件无关，其中又有百分之九十是搞不明白内容的东西。这些信息都要经过仔细排查才能最终搞明白是否有用，分析工作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还得有系统的、有训练的团队。
现在周南和李兵遇到的就是这个问题，光有海量信息，却没那么多人手去甄别。就拿洪涛的小舅舅来讲，他一天能打几十个电话，还会接更多电话。
一会儿说起给珠穆朗姆峰造梯田的工程、一会儿又谈起三峡大坝贴瓷砖的项目，张嘴闭嘴都是几十上百亿的投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