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细无声-第4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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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先安排安排，咱们下周再去吧，他们俩一时半会也跑不了。”费林在这件事儿里有点矛盾，不管是从帮洪涛找仇家还是帮古欣找孩子的方面讲，都应该全力以赴。可是要说去弄死卫建华，他是真不愿意。
为啥呢？因为有家有业了呗。人这个玩意，向来是把自身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为了谁谁谁两肋插刀的事儿千万别信，就算真有，那也是迫不得已。比如说现在的费林，他就被洪涛将在这儿了，不愿意去也得硬着头皮去。
“我就是去找他们聊聊，你打算准备什么？难道还怕他们公母俩把咱俩揍一顿！我再和你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
“我！看好了啊，我不是杀人魔王、也不是刽子手、更没有杀人的瘾，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费林心里在想啥洪涛只需要瞟一眼就能猜到，太熟了，每个表情都是自白书。
寒心吗？真不。洪涛从来也没想过要让自己身边的人成为肝胆相照的梁山好汉，这玩意太违背人性。倒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有勇有谋、有担忧有恐惧、知道害怕的正常人更让自己觉得舒服。
今天正好是周五，傍晚下班的人都在急匆匆往家赶。无论是家庭主妇还是家庭妇男，都会多做几个菜，一家人好好吃一顿，然后再商量商量两天休息日该去逛逛商场还是溜公园，再不就去看场电影啥的。
“别浑身崩那么紧，咱俩不是来打架的。你去小区外面的饭馆里要几个菜，这是谁家做带鱼呢，我都有点饿了。”出了电梯，洪涛停下了脚步，耸着鼻子四处乱闻，然后开始给费林布置任务。
“完事回城吃吧，我听盯梢的兄弟们讲过不止一次，这里的饭馆就没一个好吃的。”费林确实有点紧张，他是真不信洪涛专程找卫建华串门聊天，总觉得有大事儿要发生。
“别完事啊，把饭菜端上来。这是饭点，总不能全饿着肚子聊，一边吃一边谈更容易放松。还不明白？他们三口子就算多做两个菜也不够五口人的吃。”
“反正也是麻烦一次，干嘛谁都吃不饱，快点啊，我先自己进去。”看到费林不解的表情，洪涛不得不停下脚步，再掰开了揉碎了的给他讲一讲细节。
“这鱼做得还真地道，要是不放辣椒就更好了……到底是他们俩谁做的呢？”费林走后，洪涛利用嗅觉找到了做带鱼的人家，抬头看了看门牌号，巧了，就是卫建华家。
“谁啊？”门铃响了几声之后屋里传来了一个女声，是不是周佩佩洪涛可分辨出不来，总共也没见过两次面，记不住她的声音。
“老熟人，我往后站一步，你先看看还认识不？”怎么回答呢？洪涛也没去琢磨如何措辞，把身体摆在了门镜正中间，直来直去吧。
“别紧张，我不是来寻仇的，要寻仇也不会这么正大光明的自己露面。我来是有点事儿和你们俩商量，要是你们觉得不方便在家里见面，去对面的饭馆里谈也成。”
屋里的人肯定通过门镜看见了洪涛的全貌，应该也认出自己是谁了，但门迟迟没有开，里面还有人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洪涛不想老站在楼道里等着，这样显得怪怪的，万一被邻居看见还得起疑心，于是又往前走了一步，用尽量低的声音劝屋里的人把门开开。
“你们要是再不开门那麻烦就真要来了啊，反正我是不会走的，你们也别想搬家，就算打电话报警也没用。真要是闹到了那个地步，来找你们的可就不是我了。不为你们自己考虑，总得想想孩子吧？”
可惜讲道理真不管用，周佩佩和卫建华不是小红帽，自己也不像狼外婆，房门还是没开。得，软的不成那就来硬的。
“有什么事儿你冲我来，和她们俩没关系，我跟你走！”很多时候人都是这样，好好劝不如吓唬管用。
门很快就开了，卫建华已经换好了鞋，堵在门口根本没有让洪涛进屋的意思。身后还有一双手在拉他的衣服，可他却死死扶住了门框，用身体把家人挡在了屋里。
“哎呦喂，你可真是瘦了，都有点脱相啦。看见了吧，就我一个人，赤手空拳，像是来寻仇的吗？要是你想站在这里说我也没意见，就是怕打扰了邻居。”
都不用参考费林的情报，一见面洪涛就能看出卫建华是个瘾君子，而且程度不浅。他的身体已经被那玩意掏空了，两腮内陷、脸色黄里透着青、嘴唇都是灰色的。
卫建华估计比费林还疑惑，不管洪涛怎么说他也不信这位是来聊天的，可总不能一见面就直接动手吧，一时间将在了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啊……用不着吧，当着孩子动刀动枪的你就不怕伤了他？来来来，给我吧……你拿进去收好，我就不换鞋了啊。”
洪涛也没打算等卫建华请自己进屋，还是主动点吧。不过说归说，必要的警惕性一点也没放松，两只小眼睛不住的左顾右盼。
果不其然，卫建华另一只手里拿着把西式菜刀，可能是由于过度紧张，抖动的幅度很大，都快划到他自己腿上了。
有刀子在当然没法愉快的聊天，洪涛使了好几下劲儿才把刀子从卫建华手里拿掉，然后递给了站在后面、一脸惊恐的周佩佩，这也算是一种善意的态度。
这是一套三居室，面积还挺大，按照费林查到的情报，它的户主是周佩佩。估计这也是她无法离开的原因之一，恐怕除了这里她也没地方去了。
洪涛背着手旁若无人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连人家的卧室都没放过。透过家里的摆设、布置，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这一家三口过得还算温馨，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条。
“今天来的匆忙，我也没带什么礼物，这是我自己做的护身符，凡是我身边的人基本都有一个。他是属猴的吧？这个就送给他当礼物，让他长大之后一直戴着，只有好处没害处。”
最终在阳台上洪涛发现了那个叫周平安的小男孩，他正坐在一个塑料盆边看着里面的两只乌龟吃小鱼。见到洪涛之后，孩子只是抬起头傻愣愣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大个子，没有任何害怕的样子。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家已经被你折腾垮了，三个哥哥死了两个、抓起来一个，难道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周佩佩没有接护身符，她像是从洪涛的话里听出点什么，一把拉住周平安，自己站在了洪涛面前，把孩子挡在身后，眼神里虽然还有惶恐的神态，但已经多了另一种东西。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和仇恨无关，只是来聊一聊。聊什么呢？和孩子有关。我建议咱们都放松一些，该做饭做饭、该吃饭吃饭，添一双筷子不介意吧？”
“我也不白吃，一会有人送菜上来，边吃边聊吧。对了，有没有酒？红的白的都可以，喝一点。啤酒就算了，一喝啤酒我就吃不下去饭。”
这次来洪涛主要是为了孩子，古欣的孩子。虽然古欣可能还不知道他多了一个大儿子，但自己知道了也不能装不知道。说起来这件事儿还是因为自己而起，按照善始善终的原则，擦屁股的也该是自己。
可最终该怎么处理洪涛也没完全想好，他还想听一听卫建华和周佩佩的意思，更主要的是亲眼看看他们的生活状态，有了直观印象之后才好决定。
987章 仇将恩报
这顿晚饭吃得真是别扭之极，炒菜的是卫建华，他的厨艺还真不错，总共三个菜，两荤一素，再加上费林叫来的外卖，摆了一桌子。
可除了洪涛和周平安之外，其他三个人谁也没胃口。卫建华是光喝酒不动筷子，周佩佩是拿着筷子数米饭粒，费林索性连筷子都没碰，就坐在那里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咱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吧。这个孩子是古欣的，古欣是我朋友，所以孩子我不能看着不管。”
洪涛一个人吃了半盘子带鱼外带两碗米饭，还哄着周平安也吃了不少，然后把孩子送到阳台继续观察乌龟吃饭，这才回到了饭桌边，点上一根烟开始说正事。
“你不能带走我儿子，我是孩子的母亲！”刚一开头周佩佩就急了，发出了刺耳的吼声，边说边往阳台跑。
“放开她……周女士，我想咱们之间的谈话最好还是别让孩子听见，那样对他没好处。你先别急，我也没说要带走孩子，但也没说不带走，是不是要带走他，完全看您和老卫的表现。”
“如果您总是这么容易激动，那我恐怕就要真的把孩子带走了。”费林很会选择位置，洪涛坐到了靠门的位置，他就坐在另一头。这样等于是把卫建华两口子控制了起来，往哪边都跑不了。周佩佩刚一起身，就被他给挡住了。
“那你来想干什么！”周佩佩很怵费林，因为费林看起来比洪涛凶恶多了，只好重新坐下。
“我想确定这孩子以后不会吃苦，就这么简单，你们俩能给我一个保证吗？哎，先别急着表态，也不用发誓，那些东西没有半点价值。”
“我需要确实的证据，证明你们俩能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给他提供好的生活环境、好的教育和好的家庭。”
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吃饭时间里，洪涛已经肯定了两件事儿。第一，周佩佩确实很爱孩子，卫建华也确实没有虐待孩子；第二，他们俩确实无法保证这些条件。
“我当然会……”周佩佩回答的很快，但底气明显不太足。
“……我会尽量……”卫建华显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在洪涛和费林的注视下又不敢不回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
“你们俩的情况我已经调查了一个多月，结果就不具体描述了，反正不太乐观。说句不客气的话，从经济上讲，你们用不了几年就得入不敷出。我是个有家的人，很清楚当家庭经济出现问题时，最直接的影响是什么。”
“到时候你们会因为钱经常吵架，说不定还会离婚，然后周平安就成了负担。就算你做为孩子的母亲能一直带着他生活，可是离好的环境、好的教育、好的家庭标准也太远了。”洪涛对这夫妻俩的回答不满意，为了能让他们明白目前的处境，还得说一些不那么动听的实话。
“……”这次卫建华和周佩佩给出的回答都是沉默，实话说到点子上了，无法回避。
“其实我不怀疑你们对孩子的照顾已经很好了，这也是我还愿意来和你们心平气和谈话的唯一前提。”
“至今为止我也没忘了是谁把我媳妇骗出去的，她从此之后永远也回不来了，但我也清楚该对此事负主要责任的是谁。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而且无法挽回，我就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
“所以咱们现在需要抛开大人之间的恩怨，多为这个孩子想一想，我这个建议你们能同意不？”打击完人就该给甜枣吃了，想继续顺利的聊下去，就先要让这夫妻俩放弃敌对态度。
这一切并不是洪涛自愿的，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让费林找人给卫建华提供数量足够、质量不高的那东西，让他活活抽死算逑。
可有些事儿无法快意恩仇，因为在惩罚敌人的时候也会伤害到自己人，比如说周平安。洪涛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利弊，觉得还是自己委屈点最符合目前的状况。
准确的说这也是在为自己之前的一系列冲动赎罪，在这件事儿里周家兄弟包括卫建华真的是罪魁祸首吗？恐怕不是。那周家老大和周家父母是吗？洪涛觉得也不是。既然他们都不是，就算把他们都弄死，意义大吗？
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后，洪涛就不打算去追究卫建华的错误了，甚至都不想去找他。这种人充其量就算个烂人，比他还烂的大有其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犯不着去为了他付出任何代价。
现在洪涛终于可以说别人是臭狗屎了，比自己还臭，让自己都懒得踩。但周平安的出现让他不得不来踩一脚，不光踩，还得在上面慢慢碾、仔细磨，直到再也闻不出臭味为止。
“你说吧，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只要不把孩子带走就成。他是佩佩的命根子，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要是需要付出代价就冲我来吧。我对不起金月、对不起佩佩、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所有人……”这次是卫建华先表态，有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味道。
“哥，我去门口等着，有事儿叫我……”费林不怕打架、不怕警察、也不怕追高利贷砍人，但受不了这种场面，气氛太压抑。
“要是我再晚来几个月，你说不定就真废了。虽然我也希望你受尽苦难折磨，但我更希望你能做为平安的父亲，真正给他一个平安的生活。”
“现在我就想问问你了，假如我再给你一次新生的机会，你愿意戒掉酒瘾、毒瘾，重新成为一家之主，好好活一次吗？”
洪涛也不乐意在这种场合里多待，可自己再走就没法谈了。所以说当大哥也不容易，遇到操蛋事儿小弟都能在一边听指令，当大哥的还得顶上去冲门面。
“新生？还能有什么新生……我除了认识点花草树苗之外，连搬砖都没人要。你还是别给我吃宽心丸了，说吧，到底让我去做什么。”
“想让我出面帮你咬周家没有可能，不是我不肯，而是没用。不信咱们可以试试，但你得先放过她们母子俩！给她们足够的钱，让她们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洪涛这番话没起到啥大作用，卫建华的眼睛里只是闪过了一道微弱的亮光，然后就又熄灭了。
“你看，说来说去又绕回原点了。我再最后说一遍，如果我想报仇，你愿意不愿意都没任何区别。现在把脑子静一静，别瞎想，听我给你说说新生活是啥样、再仔细考虑清楚之后，给我一个最终答复。”
“我打算把你们一家三口送到国外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们的地方安家。你不是搞过园艺嘛，估计对种植农作物也不陌生。”
“我在澳洲给你买个小牧场，连种植带畜牧，头两年的投资我出，之后就得你们自己想办法，但我可以帮你们找到收购商。只要不偷懒、不败家，你们一家三口这辈子就算拿下了。怎么样，愿意过去试试吗？”
要想帮助周平安，就不能拆散这个他已经习惯了的家，但这个家里有个不稳定因素就是卫建华。如果他不能戒酒、戒毒，所有努力都是白搭。
怎么能戒酒、戒毒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隔离，让他和那些玩意、那些人完全断绝联系。有这种地方吗？还真有，而且还不用去什么沙漠戈壁，西澳的环境就很合适。
别一听澳洲，就觉得更容易接触到那些东西，其实澳洲地方大了，有些地方简直就和无人区差不多。必要的生活可以保障，但想灯火酒绿、醉生梦死就是做梦。由于人口密度太小，就连毒贩子都懒得过去发展，你有钱也买不到货，活活急死。
988章 以德服人
“……建华，你倒是说话啊！”洪涛真的说出了切实可行的办法，卫建华反倒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洪涛真会放他一马，还要帮他移民，一时之间有点懵。
周佩佩却等不及了，她早就不想过这种生活。整天出去卖笑，碰到以前的熟人还没法躲，这种滋味已经不光是**上的痛苦了。
但凡能摆脱，哪怕去种地也成。最主要的是还能帮卫建华把瘾戒掉，这就真能看到希望，渺茫也比没有强。
“那条件呢？”如果是无条件的帮助卫建华打死也不信。
“条件就是好好过日子，如果让我发现你老毛病复发，可就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另外不许告诉孩子不是你亲生的，最好也别再回国。如果你们能做到这一点，以后咱们就永远都不会见面了。”
“我也不要求你们马上答复我，想好了之后打这个电话，报名字就可以。我不会再出现，这事儿也和我没任何关系，说我也没用。如果五天之内没人打这个电话，我也不会再出现，一切后果你们自负。”
看到了周佩佩的反应，洪涛知道自己的建议已经有效果了。现在反倒不能着急，让一个人离开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很难，何去何从就得看他们两人的决定了。自己无法控制别人的思想，只能尽量提出合理建议。
“等等，我能不能提个条件……”还没等洪涛离开屋子卫建华又说话了。
“我给不了你们太多保证，如果想抽死在这里我也不拦着，你要是想跟着他一起受罪那也是你自己的事儿，染上这玩意的人不用我说你们自己也知道该是什么结局。”
“我今天来完全是看在孩子份上，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我还有其它方式可以要回孩子抚养权，黑道白道你们都赢不了。”
“之所以不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我看到了你们俩对孩子还不错，才不想节外生枝。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千万别想蹬鼻子上脸！”还敢提条件！洪涛有点烦了。自己一再忍让，换来的却不是好结果，人这个玩意真是麻烦啊。
“呵呵呵……确实，她们跟着我受罪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确实该死。但我们不能只凭你几句话就抛家舍业、背井离乡。如果到了外面你变卦了，我们照样拿你没辙。”
“为了她们母子俩的安全我必须先过去一段时间，等把所有情况都摸清之后再决定。你要是觉得这样不成我也没办法，想要孩子就从我身上踩过去吧，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我也活腻歪了。”
让洪涛指着鼻子数落了一番，周佩佩低下了头，半句话都没回。现在她也是左右为难，留下还能撑多久不清楚，出去有没有安全保证也不清楚。但卫建华反倒笑了，笑得很苦，还努力把身体站直，试图抵消一部分来自洪涛的压力。
“呦呵，你还来劲儿啦！信不信我先揍你一顿，然后把你扭送派出所？一个大烟鬼还好意思说为了别人，为了别人你别抽啊！”由于洪涛已经拉开了房门，外面的费林听到了卫建华的一番言论，然后就忍不住了。
他不太理解洪涛的所作所为，用得着这么麻烦嘛，先把卫建华送进去，然后剩下周佩佩孤儿寡母的怎么折腾不成啊，最后逼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