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撞桥头自然沉-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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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眼睛一亮,刚要继续鼓励她。
裴惜言她又垮下肩膀,烦闷地说,“不会耽搁太久吧,我还要回来给柳天白做晚饭呢”
“小姐”绿珠在一旁听得急死了,“您再不动身,别说是晚饭了,就是夜宵也没希望了。”
“哦,好吧。”裴惜言嘟着嘴,一万个不情愿地走到马车旁。看到汝嫣错正要牵马出去,她连忙喊住他,“再帮我看看脂粉铺子啊,咱们得努力攒钱养家。”
汝嫣错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将缰绳往马背上一扔直接走过来,“小姐,不想去就不要去了,何必如此为难。”
不想去上班的人,也还是要上班啊,否则谁给她开钱,谁给她饭吃。同理,官场嘛,夫人团也是个小群体,到底有多大用不知道。但是,既然有枕头风一说,想来,也不会差哪儿去。
所以,裴惜言用白绫花鹤氅紧紧地裹着自己,浅笑道,“这么冷的天谁都想躲在房里烤着火,但是,天上不会掉馅饼。所以,你得继续出去找店铺,我得出门去应付那些夫人们。虽是不愿,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去做。”
汝嫣错看着她,轻声道,“不若由在下陪小姐去吧。”
“你确认?”裴惜言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小姐确认?”汝嫣错反问她。
裴惜言嫣然一笑,宛若枝头绽放的花蕾,“哈哈,福安,今个你可以歇着了。”
如果说建元城虚幻摇曳的光彩让裴惜言有置身蜃楼幻境的错觉,那么德王府散发的宁静气息则让她有种破开灰暗的疏隔看到素馨的澶湉。
亭台砖瓦构成的宅院古朴清幽,虽是冬日,地上、檐上都是莹莹的白,却仍有一片绿意葱茏。裴惜言想,一个家,是冷还是暖,是浅淡还是浓郁,从它的颜色就可以看出女主人的心。
步下白石台阶,穿过九曲回廊,走过垂花门,这才到内府的花厅。裴惜言跟在引路的侍女身后走上石阶,正巧看见德王妃身边的女官瑞夫人走出来,毕恭毕敬地行礼,请其通报德王府,允她入内拜谒。
瑞夫人神色略显惊讶,但声音依然温雅清晰,“柳夫人请稍候。”
约莫有盏茶的时间,德王妃身边的侍女出来请裴惜言进入花厅。
而此时,花厅之中,德王妃邀请的夫人们差不多都已经到齐,大家都好奇地等着看这位深受夫君宠爱的体弱多病的柳夫人到底是何等模样。
琳琅环佩撞击之声有若天籁传来,纱幔轻掀,走出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的少女,身后跟着一名穿着月白圆领对襟窄袖襦袄,樱草色高腰团襦裙的俏丽侍女。
却见这名少女,头梳流苏髻,两旁垂下长长紫玉璎珞至肩膀,其间嵌着一只粉绿的说不上名字却开得甚艳的花朵,又有一支悠悠白莲玉步摇在鬓间随风轻颤。额上一朵红莲渲染出娇艳芬芳,眉若新月自是楚楚纤然,嘴唇榴齿浅笑时却似霞光灿灿。脱了白绫花鹤氅,里面穿着一件粉白窄袖交领短衣,胸下束着水绿染边的罗带,云水绿绣层层浮云的长裙清雅浅淡。与众人一一见礼后,便默然跪坐在席上,有问有答,不问不答,倒真是个话少的。
看她举止言谈虽然不俗,身体却有些怯弱不胜,众人不由得心中一叹。怪不得各府下的帖子这位柳夫人都不愿出席,实在是身量尚小,年纪尚轻。可家里夫君大人交代的事情又不得不做,只得拉着裴惜言左一句右一句的聊着。
德王妃见众人说得热闹,也笑道,“府里的绿萼开得正好,今日特备下了几杯薄酒,大家吃吃笑笑,方才有趣。”
裴惜言披上白绫花鹤氅带着红绡跟随众人迤逦前行,未见梅花却先嗅得冷香浮动。入得梅苑,有十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现下虽是寒冬腊月,朔风如刀,可这花雪似海,香胜春风,也不输于熏风娇软时那小艳疏香。又有几株绿萼,青枝碧叶萼绿花白,层叠若雪冷艳香寒,果然是碧色隐然,清雅疏淡。
刑部尚书冯秀仰的夫人不由得笑道,“你们看这绿萼,像不像一个人?”
众人都回头去看裴惜言,笑道,“如今才知何谓‘淡极,因而始觉花更艳’。”
裴惜言自觉脸皮不是特别薄,也被这些个夫人们笑得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吏部尚书章寿麟的夫人到底老成,更何况这几日听他的夫君对新任吏部侍郎柳子清赞誉有加,也就存了帮她的心。正巧德王妃身边的小世子高平郡王孟斯迥直嚷着饿了,因而笑道,“王妃娘娘,我们这些有年纪的人也就吃些牛乳蒸羊羔,倒是郡王爷年纪尚小,吃几块鹿肉总不妨事。”
德王妃轻轻一笑,连忙请人备饭。
裴惜言长吁一口气,跟着众人到了毓琅苑。谁知,趁着这会空闲,倒有几位随着母亲前来的千金小姐提出要赛诗。
她就知道
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茶,她若是应承了一样,最后没准得样样都比。
所以,裴惜言盈盈一笑,“今日前来王府拜会王妃,实不知该备下何种礼物,能拿得出手的唯有点酥之事,不若由臣妇替郡王爷烤些别有风味的鹿肉尝尝。”
“这……”德王妃沉吟道,“柳夫人纤尘不染,怎好为了小儿去沾染那些烟火之事。”
“王妃娘娘言重了,臣妇驽钝,实在不会作诗,只得寻了这么个法子遁走,还请王妃娘娘恩准。”
德王妃身边的几个孩子喊道,“母妃,母妃我们也要去。”
“既是这样,就麻烦柳夫人了。”德王妃转过头对瑞夫人道,“带孩子们和柳夫人去听雪轩吧,要好生服侍着。”
嘻嘻,再刁钻的孩子也比一堆虎视眈眈的贵族小姐好伺候。赛诗?对她裴惜言而言,哪儿是赛诗,根本是考记忆力嘛
不过……
看着身边这群雀跃的孩子们,裴惜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幼儿园看孩子什么的,早晚会轮到她头上。
仆妇们拿了铁炉、铁叉,铁丝细网来,还有两个抬了碳来,瑞夫人在一旁看着实在是不放心,忍不住又叮咛了那群孩子们两句。
裴惜言过府赏花自然不会带着她的雪见,所以净手之后管婆子要了刀,就要切肉。
一个年纪大些的婆子忙拦了她,“夫人娇贵,怎么能做这些粗事,还是我们来吧。”
裴惜言笑着摇摇头,“洗手作羹汤是每个为人妇的女子该做的事情,哪儿有什么粗啊细啊的说法。”说着话,她手起刀落,片刻间,早已将鹿肉切好。
几个在王府中管着小厨房的婆子看到她的刀功,不由得啧啧称奇。
裴惜言转过头,浅笑道,“府里若是有松蕈、鳕鱼和新鲜的蔬菜也拿来些,这些都可以烤着吃。”
婆子们连忙去小厨房找东西,红绡则是帮着裴惜言将鹿肉、松蕈和蔬菜穿到铁丝上,几个孩子见状也要来帮忙。
裴惜言连忙道,“扎了手可是生疼呢,还是坐在这里等着吃吧。”开玩笑,这些孩子年纪不大,但是各个身份高贵,她可使唤不起。
不一会儿,那边的火也生好了,铁丝网也架起了,孩子们就催着赶紧先烧两串吃。裴惜言手上的速度也不慢,片刻之后,几个孩子便是人手一串鹿肉,一串松蕈。
裴惜言烤肉的功夫本就不差,再加上她特制的调料,几个孩子吃完了直喊着好吃,让她再多多烤上一些,好拿给母妃去尝尝鲜。
倒是群孝顺的孩子,裴惜言轻笑着,将烤好的鹿肉、蔬菜、松蕈交给瑞夫人身边的侍女,“想来那边也该开席了,请姐姐送过去让王妃娘娘和各位夫人们尝尝鲜。”
“柳夫人,那鱼什么时候才能吃呢?”年纪最小的孟斯逵流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
瑞夫人笑道,“五公子,鱼比肉难熟一些,要多些耐心,坐着烤火,也能说说话。”
“嗯,你烤肉的手艺不错。”比孟黄逵年纪稍长一些的孟斯连摇头晃脑道,“只是,你太笨啦,怎么连写诗都不会呢”
瑞夫人脸色一僵,刚要出言解释,却听裴惜言笑道,“四公子是么?臣妇啊,大字不识几个,所以呢,便老老实实地坦诚自己的笨拙,这叫做诚实。”
世子孟斯迥点点头,“嗯,师傅也成说过,君子贵之诚。”
“所以啊,烤烤肉什么的,最适合妾身了……”
裴惜言的话音还未落,就听旁边有人笑道,“蜚声藤城的惜小姐大字不识几个,若是这般,我家王爷岂不是成了赳赳武夫?”
第一卷 第八十四章 我本云山窟里人
第八十四章 我本云山窟里人
委屈的时候可以坦然的一笑,吃亏的时候不妨开心的一笑,无奈的时候不如达观的一笑;笑多了,也就觉得世上的烦心事没什么大不了。
——水玥颜呓语录
上帝真主菩萨收了她吧
裴惜言看着和孩子们一起吃着烤肉的德王妃,郁闷的心情已经不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么简单了。
难不成她出门之前忘记看黄历了呃,对了,每天出门之前,她都没有看黄历的习惯。不过,她深信,有关今日,黄历上一定赫然写着——不宜出行。然后备注,宅最宜。
裴惜言苦着脸,将烤好的鱼剔净鱼骨,这才交给瑞夫人让她拿给德王妃和孩子们去吃。
德王妃吃了几口鹿肉,又喝了几口酒,笑道,“今日能有如此佳肴,理应谢谢柳夫人。嗯,你们几个男孩子,每人做首咏雪诗给母妃和柳夫人听听。”
“母妃,我先来。”年纪最长的孟斯迥沉吟片刻道,“芸阁朝来雪,飘飖正满空。褰开明月下,校理落花中。色向怀铅白,光因翰简融。能令草玄者,回思入流风。”(包融和陈校书省中玩雪)
其次是孟斯连,“霏微著草树,渐布与阶平。远近如空色,飘飏无落声。飞鸦疑翅重,去马觉蹄轻。遥想故山下,樵夫应滞行。”(姚合郡中对雪)
最后是孟斯逵,“公府西岩下,红亭间白云。雪梅初度腊,烟竹稍迎曛。水木涵澄景,帘栊引霁氛。江南归思逼,春雁不堪闻。”(孙逖宴越府陈法曹西亭)
德王妃听完满意地点点头,“去将新做的诗仔细誊抄出来,晚上给你们的父王看。”
“好”几个孩子跟在瑞夫人身后笑嘻嘻地离开听雪轩。
德王妃看着裴惜言,别有深意道,“不若柳夫人也作一首吧,权作凑趣。”
裴惜言面有难色,国子监祭酒沈功之女沈佩球正巧来寻德王妃,闻言说道,“就是啊,柳夫人也作一首吧。”
拜托,要不要这样紧追不放啊
“莫不是柳夫人怕了?”
裴惜言淡淡一笑,“沈小姐刚吃完午饭,不若坐下来歇息片刻喝盏热茶,免得喝风伤胃。”
“做就是做,不做就是不做,柳夫人何必找那么多借口。”紧随而来的几位小姐不满的叱责道。
天啊,善意的拒绝难道她们听不懂么?
“柳大人年少英才,竟娶了个大字不识的夫人,实在是让人扼腕。”
“听城中百姓说,柳大人对夫人疼爱有加,夫人为了柳大人的官声,也该在家中请几位女夫子。”
“是啊是啊,我们府上有极好的女夫子,柳夫人要不要请请看?”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裴惜言听着倒也不生气,只是觉得好笑。她识字与否是她自己的事情,更何况,识得如何,不识得又如何?
各府的夫人们也走了过来,其中正有那巴望着登上吏部侍郎的位子捞些好处,最后却希望落空因而心生不满的官员的夫人,听了那群小姐们的话,也加入进来。
怪不得有人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裴惜言看着眼前这堆人,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足以想象,她们平时到底有多闲。
裴惜言扯动了一下唇角,今日赏花合着是让她接招来得啊。可天底下的事,她若不愿,别说是十匹马,就是一百个擎天柱出来都没用。所以说嘛,这么无聊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日后,所谓的什么赏花宴,谁爱去谁去,反正她再也不会去。
德王妃看着裴惜言不怒不恼,浅笑盈盈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对她笑道,“你也莫要责怪这些个丫头。谁让柳子清是朝廷新贵,有清俊儒雅,如今,建元城中待嫁的少女哪个不思慕他啊。”
“是啊,是啊。”荣国公的夫人笑道,“柳大人如今是正四品的吏部侍郎,按照朝廷的规制可以有媵四人,视正八品。”
媵?裴惜言心中一滞,哼,她倒是将这个茬儿忘记了。柳天白,原来,你还有四个正八品的媵位子空着呢
远在吏部筹备国试的柳天白突然遍体生寒,总觉得某种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唉,也不知言儿在德王府过得如何。
如何?
气炸了是肯定的。
因为荣国公夫人的一席话,又引来了新一轮的叽叽喳喳。只不过,这一回是推销家中的女儿,哦,因为是媵的身份,所以都不是嫡出的女儿。
裴惜言蹙着眉跪在席上听着,无数张嘴,红口白牙的,开开合合,没完没了。
突然,有人问了一句,“柳夫人,你的诰命下来了么?”
“诰命?”裴惜言茫然地摇摇头,“什么诰命?”
“诶,四品的诰命是什么来着?”有人这样问着。
“郡君。邝夫人,人家柳夫人是初来乍到,你可是在建元城呆了十七八年了,连这个都忘了。”有人这样回答。
裴惜言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位什么什么邝夫人,“然后呢?”
“然后?哎呀呀,柳夫人你可真有意思,这诰命的身份就是咱们正妻的保障啊”
保障?保障什么?是保障夫妻永远和睦还是保障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裴惜言困惑道,“所以呢?”
“所以?当然是让吏部的司封郎中赶紧将诰命颁布啊”
“就是,你们家柳大人就在吏部,这事,他难道一点都不上心?”
“这个诰命是约定俗成,还是得有陛下亲准?”
“按理是由陛下亲准,不过,四品以上,还没有例外之说呢。”
……
裴惜言打着哈欠听着那些夫人们聊着自家那些妖精似的姬妾,聊着家里不长进的孩子,聊着待嫁的女儿,聊着刚刚出生的孙儿,还有什么香粉啊首饰啊田地啊……
听到最后,裴惜言觉得,这一日的收获,比她去茶馆坐着听那些男人们侃大山要多得多得多。
眼见着天色渐晚,裴惜言连忙起身告辞。
德王妃欲留她吃晚饭,裴惜言忙笑着说,“臣妇得回府去做饭,我家老爷在官衙忙了一日了,让他能吃口顺心的饭,是臣妇仅能做到的几桩事之一。还请王妃娘娘恩准。”
德王妃看着她脸上认真的表情,点点头,“你们虽是小夫妻,却能如此和睦,倒也是一桩幸事。去吧,改日,我下个贴,单请你来,我们只说说点酥之事。”
还来?
裴惜言嘴里应承着,心道,再来才有鬼呢她有时间听这堆夫人们唠叨,不如去忙她的仁和居。
问题是,仁慈的上天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挥一挥衣袖,不带着一抹暴躁的离开。所以,回程的马车上,还有五百只鸭子等着裴惜言。
当她看着芸儿那张嘴,没完没了的赞叹着德王府的华美,没完没了地说着从各府的侍女口中听来的小道消息,裴惜言真想抱着头跳下车。
听完一遍还要被迫再听一遍的人,伤不起啊
红绡见裴惜言的脸色越来越白,忍不住拽了拽芸儿的衣袖,示意她少说几句。
芸儿哪儿管那么多,她反倒是恶狠狠地瞪了红绡一眼,对裴惜言说道,“惜言姐,你的性子实在是太懦弱了,身边的丫头这么没大没大小你都不管,将来若是爬到你头上,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呢”
绿珠心里对芸儿本就存着火,现在见她如此指责红绡,而且还对裴惜言出言不逊,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可她看着裴惜言疲惫的神色,又强忍了回去。毕竟,小姐的身子是最重要,别得都是其次。
突然,一颗小石子顺着车帘的缝隙射了进来,直接弹在芸儿的昏穴上。
裴惜言掩口咳嗽了几声,对红绡道,“回去对周婶说,再有人下帖子,无论是谁,都以我身体不佳不愿将病气过与旁人为由挡回去。”
绿珠又拿起一件鹤氅盖在裴惜言的肩头,忧心冲冲道,“小姐今日在德王府受气了?”她今日和芸儿都在外面候着,不像红绡那样,可以陪着小姐去见那些贵夫人。不过,绿珠不觉得委屈,她性子本就没有红绡稳重,去了才是不正常呢
“一堆没长大的孩子,和一堆无所事事的夫人们。”裴惜言努力清醒了几分,睡眼惺忪地揉揉眼,打着呵欠,说,“我眯一会儿,到家之后叫醒我。”
“小姐,车上凉,您再坚持坚持,回府再睡。”红绡拽了拽裴惜言身上的鹤氅将她围得严实一些,然后又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头,谁知竟是滚烫滚烫的,“天呐,小姐,您发烧了”
绿珠也伸出手试了试裴惜言额头的温度,果然是发烧了。她连忙隔着帘子对汝嫣错喊道,“汝嫣先生,将马车赶快些,小姐发烧了。”
“知道了,你们只管照顾好她就是。”汝嫣错一扬马鞭,疾速向安邑坊的方向冲去。
这场病,真是无妄之灾。
裴惜言裹着锦被躺在床榻之上,心里一点忿恨也没有,如果非说有点什么,那也是囧。因为,去德王府那天,她光顾着给别人烤肉了,自己,半口没吃上。
天啊,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长这么大,因为饿着了而发高烧,说明不了她体弱多病,只能证明她是一个吃货,而且是一个少吃一顿都不行的吃货。
想到这里,裴惜言用被子蒙住头,心里极为悲催的哀嚎着:天啊,她没脸活了
柳天白刚回到府里,就听周伯说夫人病了,连忙急匆匆赶到卧房。却见被层层锦被覆盖的裴惜言病怏怏地躺在床榻之上,双眸紧闭,两腮如胭脂一般,娇唇微却是微泛白,好似一缕香魂此刻就要离去。
“言儿……”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左手惊惧的探上鼻翼之下,脸上满是担心的害怕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