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撞桥头自然沉-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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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起来,我让你起来呢,你听到没有。”鞭子在空中的炸响,韩丽谷看着芸儿怠慢的样子,桀桀桀地怪笑起来。她用鞭梢指着屋里的女人,“你们谁要是把她的衣服扒下来,那衣服就赏给谁。谁要是敢抽她大嘴巴,本大人明日就赏她稀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屋里的女人们全都冲了上去。
因为种种原因被关在牢房中,她们的心已经被扭曲。什么正义,什么光明,什么对错,对于她们而言,韩丽谷便是她们的天,韩丽谷的好恶就是她们行为的准则。
“不要”
“不要碰我”
“不要抓我头发”
“放开我”
“呜呜呜……放开”
韩丽谷用鞭梢推开围在芸儿身边的女人们,嘴里笑嘻嘻地吆喝着,“得了得了,没看见人家大小姐不乐意了么”
众人散开,韩丽谷啧啧啧地看着********的芸儿,狞笑道,“小脸看着倒是周正……你,就是你,今天本大人看你顺眼,来,就你,给她掌嘴。想要明个稀粥管饱……桀桀桀,还用本大人教你么。”
被点到的女子,贪婪地咽了口吐沫,稀粥管饱,那可是她还多年都没有赶上过的好事。想都不想,她抬起胳膊抡圆了抽在芸儿的脸上。
一下,两下……
芸儿的脸,渐渐红肿了起来,她用力的咬着嘴唇,嘴角血丝隐约,却决不肯摇尾乞怜。
殴打她的女子眼中的神色渐渐癫狂,过去所受的**与磨难仿佛通过殴打芸儿完全得意纾解,啊啊,她心里高兴地想到,看韩丽谷的意思,最近一段时间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娇小姐就是大家“关注”的对象了。
一旁围观的女子们看着看着,也渐渐走了上去,她们有得用力撕扯芸儿的头发,有得用粗糙的指甲拧掐着芸儿娇嫩的皮肤,有得用脚踩碾着芸儿的小腿骨。每一下都在芸儿的身上留下清晰的红印并生成瘀伤,被拽下来的青丝不计其数。
芸儿已经放弃了呜咽,她的喉咙早已喊哑,她的泪水早已干涸。
深沉的呼吸声中,她突然大喊道,“贱人,你不得好死。”
“贱人,总有一天你要受到比此刻百倍千倍的**。”
“贱人,我诅咒你,痛失所爱,天底下你爱着的和被你爱的人,都将因你而死。”
韩丽谷厌恶地看着芸儿脸上疯狂的表情,每一个来这里的人谁不是如此妄想过。
诅咒?
诅咒谁?
她?
或是郡君夫人?
听说这个贱婢就是因为偷拿郡君夫人的首饰,所以才被管家扭送到官府。
啧啧啧啧……
胆子真是不小啊
建元城中,吏部侍郎柳子清柳大人和郡君裴氏的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且不说柳大人的威名,单说郡君裴氏,善妒的本领可真是世间难寻。更何况,她能在紫宸宫养伤,足可见,吏部侍郎柳子清柳大人和这位郡君裴氏绝绝对对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儿
再者说,坊间都谣传这位郡君裴氏乃是妖狐转世……得罪了她,哪儿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否则,怎么连德贵妃都被罚了闭门思过了呢
想到这里,韩丽谷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地笑容,她看着给芸儿掌嘴的那个女子,如毒蛇一般地恐吓道,“我说你,没吃东西么?还是也想挨鞭子”
挨鞭子?
谁想?
就算是疯子也知道挨鞭子是很疼的,所以她更加用力地殴打着芸儿。
芸儿的身子慢慢倾斜,歪倒在众人的脚下,意识渐渐远去,**上的疼痛也不再那么明显。是要昏倒么?芸儿想,那就昏倒吧,这样就不觉得疼了。等明天,明天到来的时候,她一定要振作,因为她还要……报复……呢……
“芸儿”裴惜言从噩梦中惊醒,抬起头来,映入窗内的天空里,刚才为止充满四周的夜色已经在渐渐褪去,黎明终于降临。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红绡的警告犹在耳旁,可不知为何她的耳边不时传来芸儿凄厉的惨叫。裴惜言长叹了一口气,她又该怎么办呢?
“小姐。”红绡端着热水急匆匆地走进卧房,担忧地看着裴惜言,半晌之后,轻声道,“芸儿的错,自有律法去判断她的是非黑白。更何况,昨日,奴婢听女监狱官韩丽谷说,芸儿在牢中丝毫不知反省,仍旧对小姐破口大骂,而且还诅咒小姐……”
“赖婶的情况如何?”
红绡一面将浸湿的手巾递给裴惜言,一面说道,“周婶说,她也是恨铁不成钢,从昨夜到现在,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
“按照现在的情形,芸儿的罪会如何判罚?”
“因为小姐让周婶取回了那支金簪,而且周伯也只以偷盗之罪告到官府。按照玉螭律,应该是判以杖二十,流两千里。”
“芸儿的事就交给周伯吧。”裴惜言拿起妆台上的纸扇唰的一下抖开,轻扇了几下之后,淡淡道,“这次出门只做男装打扮,记得我叫裴公子,绝对不许叫小姐。否则要你好看。”说着话,她合上扇子很是威严地比划了两下。
红绡敛容道,“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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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天空,蓝得万里无云,蓝得通透无比。
延平门外,重装铠甲的护卫兵卒,神情异样庄重肃穆,盔甲熠熠闪耀著银白泛金的清冷光辉,像一尊尊雕塑般静静地伫立着。
裴惜言微微有些怔愣,可她看了看那些马车,尤其是被油布苫着的染灰,没错啊,应该是她和夜秋华的车队。问题是,这保镖什么的,未免也太专业了吧一个个杀气腾腾的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随着马嘶响彻空中,一匹白色骏马停在裴惜言面前。“柳夫人。”
噗……
这还没出门呢,就破功了裴惜言扬起头,看着那个修长且优美的身影,又是一愣,“文大人。”
文沐雪淡淡一笑,眼波却是不可思议的清冷肃杀,竟似带着俾倪天下的豪气,流转间夺人心魄。 “本官奉旨押送赈灾所需的钱物,看来,要和柳夫人一同上路了。”
呃……
这算是免费的保镖么?
“只是,灾情紧急,路上恐怕难以借宿驿馆,还请柳夫人莫要见怪。”
裴惜言站在地上,拱手而笑,“文大人多虑了,在下原本就打算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
“既然如此,那本官预祝裴公子,一路顺风。”文沐雪拱手施礼后,掉转马头回到车队最前方。
“启”
伴随着他沉稳的声音,车队以急行军的速度朝着青州的方向开拔。
裴惜言回眸望了一眼横亘在广袤的大地上的建元城,却不知在那崔嵬矗立的青灰色城楼上,有人与她遥遥相对。
沉默了片刻,裴惜言对身边的三人笑道,“秋华呢?不会还在府里睡懒觉呢吧?”
汝嫣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裴惜言,“秋华公子临走前托我将此信转交小姐。”
裴惜言接过书信,展开来看了一眼,笑道,“他既然有事,需要先行赶往青州,那么,咱们也不耽搁了。”
汝嫣错高高扬起马鞭,“啪”的一声,马车稳定而快速的行驶起来。
而在城楼上,孟玄胤对身旁嘴里不断小声咒骂的夜秋华,漠然道,“独孤静辉见过独孤不归后,也是今日上路。再加上文沐雪……龙翼,此一役,朕希望你不会吃太多亏。”
“哼,如果吾讨不着便宜,那么,他们俩也别想赚到。”夜秋华冷笑着一撩被风吹散的长发,突然纵身从城墙上跃落。
孟玄胤毫不意外夜秋华会顺利降落到马背上,然后纵马而去。他只是看着那早已不见踪迹的马车的背影,轻声道,“一路平安,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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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行军的速度到底有多快,裴惜言没有计算过,但是听同行的兵卒说,这两日,他们已经疾驰了六百多里。
此时,天色已晚,这个时候穿越森林显然是不明智的,文沐雪回头看了一眼兵卒脸上都露出疲惫之意,又估算了一下路程,勒住马的缰绳,命令队伍选择一个地势平坦的空地,就地扎营。这些骑兵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扎营之类的事情自然不用他亲自过问。
军令被一队一队的传下去,没多久这一千多人的队伍就全坐在了地上,炊烟也随之飘起。骑兵们忙着给自己的座骑喂草料,一切显得有条不紊。不一会儿,食物的香味便弥漫在营地中。
此时虽近傍晚,但热意犹未散去,文沐雪寻寻了一处阴凉处坐下,从袖中取出折扇扇风,亲兵见状连忙将水囊送上。
相比较骑马的兵卒和文沐雪而言,坐在马车内的裴惜言已经算是很舒服了。虽然,一路颠簸的就跟摇元宵似得,但是,爬下马车的她还是很痛苦地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连啃了两天的干粮,总算可以吃顿热乎乎香喷喷的饭了。”裴惜言稍稍活动了一下手指的关节,对红绡和绿珠道,“准备做饭。”
趁着汝嫣错和几个兵卒去附近猎些野味的工夫,裴惜言已然将洗净的米放在在竹节中闷好。又从马车上,搬下她闲来无事做得茄鲞,混着红绡和绿珠找到的松蕈,一炷香的工夫就能做出一道味美佳肴。
再加上汝嫣错弄来的三只野鸡,六七尾已经开膛破肚清洗干净的溪鱼,裴惜言手脚麻利的将剩下的松蕈塞到野鸡的肚子里,又将溪鱼用树枝穿好,放到火堆上慢慢的烤着。
“就算是在野外,裴公子也能做出一桌像样的宴席,在下真是叹为观止。”文沐雪示意亲兵奉上两个小坛子和一个漆木食盒。“这是翔与斋的果酒还有一些野味,还请裴公子笑纳。”
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就算裴惜言再讨厌文家的人,还是微微一笑,轻声道,“文大人可曾用过饭?”
“啃了几口干粮而已,这会儿刚得出空闲,正好在营中各处走走看看。”文沐雪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汝嫣错,据他所知,汝嫣这个姓在玉螭极为罕见,说是绝无仅有也不为过。而这个人的容貌就更为奇异,流转着光辉的银色发丝,还有他那双黑中带灰,看上去就是一团迷雾幽森的眼眸。
这个人,会是裴惜言口中的文天祥么?
如果汝嫣错就是文天祥,为何他一点感觉也没有。无论是蛊香,还是身体里母蛊对于同类的警惕和敌意,半点也没有。
如果汝嫣错不是文天祥,那么,这个叫做文天祥的男子又是谁呢?
族谱中查无此人,就算是关系最远的旁支亦无此人。可文沐雪知道,世上绝对有存在这个叫做文天祥的男子。因为,只要中了他的摄魂眼,就算是最会说谎的人,也会将最隐秘的事情坦然相告。
也许,是他问得太少了。
“文大人如果不嫌弃简陋,就和我们一起用饭吧。”裴惜言看着他,温婉的笑笑,“也算是在下感谢文大人这一路的拂照。”
文沐雪双目一亮,以静若止水地语调说道,“裴公子既然有此盛情厚意,在下却之不恭了。”
其实,他早就听说过裴惜言擅长点酥一事,只是看惯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苏寄瑶,很难想象洗手作羹汤的女子又是何种模样。
柔和美丽的脸,纤细柔弱的身形,很难让人将裴惜言和厨房的油烟联系在一起。而且,建元城的名媛贵妇都说她像极了德王府的那株绿萼,有着雪地疏影横斜的寒梅上浮动的暗香,清冷得近乎孤绝。
可是,这样一个最配用“不食人间烟火”来形容的女子,却做着最接近人间烟火的厨娘的事情。
文沐雪忍不住悄然叹息,但是,当他用筷子夹起一块茄鲞放入口中缓缓咀嚼时,却又在刹那间明白了,为何民间会有“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那么一句话。
洗手作羹汤,与女红一样,本是女子必会的技能。他的妹妹知秋,以及他的妻子苏寄瑶却因为出身门阀士族,所以,只习得琴棋书画诗酒茶,却忘了身为女子,最应该做的事情。
看来,他应该写信告诉父亲,在慕冬入宫前,无论如何也要学会做几道可口的小菜。
文沐雪一边想着一边笑问道,“却不知这菜的是用什么做得?”
裴惜言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笑道,“茄子,还有松蕈。”
“裴公子,松蕈在下识得,可这个,绝不可能是茄子。”
“不信的话,你再尝尝。”裴惜言看着文沐雪,蓦然想起刘姥姥,然后将二者的形象揉在一起……
噗……
美女
好惊悚的美女
文沐雪又夹了一块,放到口中仔细尝来,半晌之后,才道,“虽有一点茄子香,却不像是茄子。难不成是茄子干混着什么肉做的?”
裴惜言闻言,不由得笑道,“文大人果然是出身大家,连这个都吃得出来。”
“请裴公子说说这菜的做法,在下回去,让拙荆也试着做做。”
“嗯……首先呢,要将才下来的茄子把皮签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丁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和松蕈一起炒就是。”
文沐雪一听,哑然失笑道,“这么一道菜,用不了两三个茄子,却用倒得十来只鸡来配它,怪不得是这个味。”
裴惜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文大人,这是我杜撰的。其实,就是将不太老的茄子洗净,蒸熟,拿出来凉透控净了水,放到干净的竹匾里面晒干。到了冬天,也算是饭桌上一道别有风味的菜肴。”说着话,她从一旁拿过一个小小的黑釉剔花牡丹瓮,打开封口一口,用汤匙舀了一勺浇在米饭上,然后递给文沐雪,“这是我做的梅菜笋干肉糜,请问文大人尝尝看。”
文沐雪接过来拌着米饭,细细咀嚼后,赞道,“香酥绵糯、油润不腻,色泽枣红、咸鲜甘美,实在是美味至极。”
“文大人喜欢就好。”裴惜言将盖子盖好,让红绡交与文沐雪的亲兵,方道,“这个算是回礼,文大人莫要推托。此去青州,路途遥远,大人可将这梅菜笋干肉糜夹在干粮中,也算是别有风味吧。”
文沐雪闻言,淡淡一笑,“多谢裴公子费心。”
他们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文沐雪见天色不早,起身告退。
裴惜言眼见着汝嫣错将他送出去,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瘫倒在红绡早已铺好的地铺上,“饭都凉了,你们赶快吃吧。”
“不碍的。”绿珠眼珠转了转,小声道,“小姐,听汝嫣先生说,往南走不到半里,有一条小溪,要不,咱们一会儿去那里……”
“别去。有水蛇”裴惜言故作严肃道。
“呀——”绿珠噌的一下跳起来,再一次让裴惜言领略到,人类的极限啊,那是需要不断刺激的。
“怎么了?”汝嫣错掀开帘,神色有些紧张,“可是遇到蛇虫鼠蚁了?”
“啊——”这会儿,裴惜言也跳了起来,毕竟,实践什么的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极限到底在哪里,还是要自己来测试一把比较准。“哪儿呢?哪儿呢?哪儿呢?”
红绡茫然地看了看地面,困惑道,“没看见有……”
裴惜言顿时僵在当场,好像,似乎,大概,是她吓唬绿珠来着……
介个……
裴惜言讪笑着挠挠脸颊,“爱干净是好事,可咱出门在外的,还是一切从简吧。再说,这里面,男女的比例几乎达到了一千比三……你们觉得,去溪水边……安全么?”
“不安全。”绿珠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小姐,你在这里休息着,我去打点水,好歹洗洗脸吧。”
汝嫣错脸上忽阴忽晴,沉默了片刻,将手里的香薷递给红绡,“将这些扔到火盆里就可以驱虫,我再去打些水。在我回来以前,你们要照顾好小姐,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让她四处乱跑。”
“放心吧,在车上颠簸两天****了,哪儿还有跑得力气。唔,别说是跑,就是爬都懒得爬了。”裴惜言倦倦地打了一个哈欠,随随便便的洗了把脸,就十分惬意的缩在被子里。不一会儿,嘴角带着甜蜜的笑容,酣然入梦。
红绡又从马车上抱了床被子替裴惜言盖上,替她掖被角的时候,才发觉,裴惜言的左手紧紧地攒着那支玛瑙银簪,而她的右手则是无意识地摸着枕下的那对紫玉八瓣莲花垂珠玉步摇。
这应该是先生赶赴青州以后,小姐第一次沉沉睡去吧……
绿珠到底年纪小些,容易犯困,将裴惜言用过的那些调料收拾好后。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紧挨着裴惜言,在她的左边睡下。
红绡等汝嫣错回来,将所有的水煮开,晾凉以后灌进水囊。这才在悄悄地躺在裴惜言的右边,缓缓阖上眼。
汝嫣错往火盆里又添了些木炭,然后,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木炭燃烧。偶尔发出叭啦的声响,淡淡白烟充斥着不大的行军帐,气氛静谧而恬美。
夜深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行仁政而王,莫之以御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行仁政而王,莫之以御
圣王仁君就不杀人么?杀。既然通向御座的每一步,脚下从未少过白骨与鲜血,既然必须靠杀人才能活下来的,现在就算再多被几个小鬼憎恶,也不会改变什么。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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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
孟玄胤背着手,不安地来回地走着。他猛地回头,重着脸色对恭立在众人之前的郭槐大声道,“你再说一遍”
郭槐手捧玉圭低声道,“据延平门城门司马禀报,仅在十天之内,吏部侍郎柳子清从青州派往建元城奏报灾情的驿站马匹,在延平门城门口就累死了六匹……”
“朕问的是死了多少人”孟玄胤厉声道。
郭槐的声音低了下去,“受灾最重的安远、资兴、保靖、桑植、慈利五县,统计至前日,由官府收葬的浮尸已有……”
“多少?”
“三万五千余口。”
殿内鸦雀无声。
孟玄胤沉默良久,声音平静,“朕犹记得登基改元那一年,上苍不曾恩赐丰沛之雨露,不曾浩荡和煦之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