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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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这话,众人又是忙乱,大家都是乡里近邻,也都颇为关切,便都分散去找。
清原因识得医术,留在屋内照顾葛老先生。但他眉宇一直皱紧,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在屋中四处行走,看到一些痕迹。
就在这时,葛老先生忽然挣扎了一下,喘息着道:“猿……猿猴……”
这声音虚弱不堪,又断断续续,显得不甚清晰。
“慢些说……”
清原往前几步,凑近前去,侧耳倾听。
葛老先生有伤在身,人也老迈,此刻虚弱到了极点,只说了一句,便即昏迷过去。
他心中略有迷茫,细细思索,才确定葛老先生是说猿猴二字。
还不待他想法如何,外边又是一阵吵嚷。
清原走出房外,静听片刻。
才知村外的栅栏塌了,并留下了爪印断痕,并死了几只鸡鸭,显然是有野兽进村。
这村子依山傍水,常有野兽走过后方,但村中人气颇盛,因此少有野兽进村,只是,却也并不是没有先例。
在众人眼里,小瑜大约是被野兽叼走,已凶多吉少。
正值夜色,谁也不敢进山,而且山中外围倒也还罢,山中深处,素来是有去无回,从不曾有人胆敢踏足。
众人一阵遗憾惋惜,也有继续搜寻呼喊的,只是心中已经不抱希望了。
这一夜,难以安静。
……
“猿猴?”
清原眸光微凝,在房中细细扫过。
虽碍于全无资质,因而至今未修成法力,但观想出了九重玉楼,勉强算是半个修道人,至少用来观看物事,还能有几分灵气。
他细看之后,便从地上尘埃中,扫出了一根毛发。
毛发漆黑如墨,比常人头发较粗,且较为坚硬,好似墨迹已干的笔毫。
“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清原露出沉吟之色。
倘如葛老先生不是昏沉之间看错,那么来的这一头猿猴,必定不是俗类。
一般猿猴,只比孩童般大小,能把葛老先生伤得这般重,并掳走一个孩童。要么修成了法力,要么体魄极为壮硕。
而修成法力的已是妖怪,葛老先生挨了这一爪,若是妖怪所为,只怕魂归天外了。
若说体魄壮硕,清原细想片刻,总算在心底寻出一个较为相似的种类。
此物名为山魈,俗称山鬼。
亦有山神之尊称。
……
“这毛发上面气息妖异,此物必是精怪,而非俗类。”
清原观想九重玉楼,辨物清晰,能够在这毛发之上,看见常人所不能见的异状。
他心中沉吟道:“应有八成便是山魈此类。”
论起山魈,便是在精怪中也属异类,其祖上原是天生地养,生来便是大妖,后修成妖仙,只因作恶,被天上吕阳仙尊斩杀。
而妖仙这等级数,其血脉传承,非是能以常理而论。
从那妖仙死后,精气散入各方,于是这天地之间,但凡猿猴之类所生的后裔,便不乏天赋异禀之辈。
有些猿猴,在母腹之中产生异变,自生来便异于俗类,出生之后,比起寻常猿猴更为壮硕,可谓虎背熊腰,生长起来比人还更为魁梧许多。
它们除却体魄之外,论起智慧,也要胜于寻常猿猴。
而这类生来异变的猿猴,大多便是山魈血裔。
“若是山魈,只怕有些麻烦。”
清原心中思索,思忆当年从典籍中看到的记载。
山魈生来比猿猴魁梧,故而喜好欺压猿猴。
因此,大多在幼年时,被猿猴群类所逐出,常是孤身行走山野之间。
这妖物不比一般的猿猴,不喜瓜果,喜好血肉为食,性子凶恶淫。邪。若有生人在山中遇上,大多被它所害,故而也称山鬼。
而不乏有修成法力的,修行日久,道行高深,然后自号一方山神,时常命山间部落百姓,上供祭品,并奉上美貌少女,大约在泄欲之后,便作肉食。
因而山魈此类,大多被归为妖邪之流。
“这山魈还未修成法力,所以不算妖物,只算精怪。”
清原细想良久,“未有成年的山魈,法力也未成,道行低微,只是体魄较为惊人,貌若猿猴,而更为魁梧壮硕。”
“除体魄外,也毕竟是精怪之流,非同俗类,对修道人而言不足为虑,可对于常人而言,或许便有些玄奇的手段,实难抵御。”
清原心中念头转动,忖道:“但我观想出九重玉楼,若稍加注意,应当不会着了它的道。暂时来看,今日十三,后日十五,才是月圆之夜,小瑜暂时不会有事的……”
山魈有一类特征,待成长之后,会依照本性,寻得一个生灵,对月祭拜,先泄了邪火,再剖腹剜心,以作吃食。
此后,血气奔腾,开了传承,日后就有了修成法力的底蕴。
此为本性使然,故而被视作山魈古老相传的一种仪式。
因天性喜恶,或是当年那位妖仙的缘故,山魈所求的这个生灵,大多会是凡人少女,而非山中兽类。
“后日十五,夜间应是月圆。”
清原露出沉思神色,在椅子上坐下,“彼时月华洒落山中,阴气幽深,应是那山魈为它自身定下仪式的时候。”
他思索自身所学,推算能有几分把握。
“在此之前,小瑜应当不会遭到什么危险。”
他心道,“还有两日准备,并非十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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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请求
翌日,晨时。
天色初明,朝阳初起。
清原早早起了身,四处寻了些东西。
笔墨,朱砂,黑狗,屠刀。
因昨夜一事,黎村之内颇不安静,处处是言谈之音,也已有人成群结队,持钢叉猎矛等物进山搜寻。
只是众人大约都觉得,葛老先生那孙女儿已经凶多吉少,并未抱有多大希望。如今只算尽人事,听天命。
至于山中深处,向来有进无出,哪怕最为出色的猎户,也未敢深入。这一番搜索,多半也是在山中外围。
“清原……清原……”
正当清原备齐物事,回到屋中,便听有人呼唤,是葛老先生相请。
“你先回去照顾葛老先生,我稍后便来。”
清原收拾了一番,然后才出门去。
……
“你懂符法?”
清原才踏入房内,就听了这么一句问话。
葛老先生已经醒来,在家等候,他坐在床上,撑着身子,背靠墙壁,略微喘息。
看他脸色苍白,全无血色,但精神却还算清醒。
此刻,他静静看着清原,期待回答。
清原顿了一顿,然后点头道:“略识一二。”
葛老先生略微沉吟,道:“朱砂是阳气鼎盛之物,黑狗血是辟邪之物,那屠刀的作用,又是什么?”
清原顿了顿,然后答道:“屠刀平日里杀猪宰羊,杀气凛凛,能作震慑之用。”
葛老先生略微点头,朝一旁青年说道:“去,把我早上与你说的东西,挖出来。”
那青年性子憨厚,名王石,心地朴实,在此照顾葛老先生。听到吩咐,他应了一声,取了个锄头,匆匆往外。
清原默然不语,他静静等候。
葛老先生似乎也有些恍惚,仿佛陷入沉思当中。
一时寂静。
直到王石捧进来一物。
那是一个木盒,布满了尘土。
在葛老先生示意下,清原打开木盒,只见内中有一本簿册,而簿册之下,是一柄长刀,用破布裹着,隐约能见斑斑锈迹。
一股寒意锐气,扑面而至,刹那间仿佛置身尸山血海之中。
“这是……”
清原略感惊讶,偏头看去,稍有疑惑。
“杀人的刀,杀气总要比杀猪杀狗的刀来得凶些罢?”
葛老先生微微笑道:“何况,这刀也不仅杀了一人。”
“这不是寻常的刀。”清原瞳孔微凝,说道:“这是军中制式佩刀,上面杀气凛然,远胜我手中那屠刀,年月……似乎也不短了。”
葛老先生微微叹道:“许多年前的旧事了。”
清原把木盒合上,看向这位葛老先生,说道:“看来葛老先生,并不是一个寻常人。”
“老夫……早年曾在葛相手下任事,后葛相病逝,遂而留在葛相之子葛盏将军身旁。”
葛老先生长叹道:“当年葛盏将军战败,大军溃散,四下逃逸,老夫奔波至此,年老体衰,也不愿再上战场,便停留在此了。”
清原略微沉吟。
对于当今天下局势,各国变化,他也知之甚深。
只因为封神之事,涉及神仙,亦涉及人世,故而不仅是在修道人之间,连俗世之中的战场,也是封神的主场。
如今天下三分。
如今清原所在黎村,便是蜀国南部边境。
再往南行,是南梁所在。
北上则有元蒙。
葛相名为葛尚明,任蜀国丞相之职,此人才能极高,能治国,能掌军,使蜀国空前壮大,后来染病而亡。
其子葛盏,接任兵权,攻伐南梁时,打了一场败仗,以身殉国。
如今蜀国掌兵权的,共二人,为首者乃南梁降将,葛尚明之徒,名为姜柏鉴,任大将军职。其二为严宇,亦有兵权在手,只逊色于姜柏鉴。
“这刀……是葛盏将军的佩刀。”
葛老叹道:“那簿册,是葛相的亲笔手稿。”
清原问道:“内中写的是什么?”
葛老说道:“葛相精通阵法符文,内中是他对于这些符法的认知。”
清原蓦然一惊,道:“这位葛相,是修行中人?”
葛老微微摇头,说道:“葛相并非修行中人,但他对于符文,早年便有钻研。后来领兵时,帐下不乏有道术之辈来投,印证之下,这簿册可算葛相之心血。”
清原手放在那木盒之上,问道:“葛老之意是……”
“你似乎要绘符,这符法记载,或许对你有益。”
“这刀……战场杀敌无数,凶气更甚。”
葛老挣扎着起身,喘息着说道:“若小瑜还未遇险,请将那孩子……救回来。”
他早年从军,虽是文职,但经历尸山血海,经过战场残酷,亦能算是见惯生死之人,阅历丰富。
然而事涉孙女,适才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如今,却已忍不住颤动。
清原听他声音微颤,心头亦是低沉。
“尽力而为。”
……
待他回屋时,已是日斜偏西。
屋中角落趴着一条黑狗,奄奄一息。
时值战乱,能有粮食养活自家的,已是不多,能有余粮养狗的,便只有村头里尹。里尹虽是小职,但平日里贪墨不少,秉承有进无出的宗旨。
清原有意放些黑狗血,那位里尹大人便说自家与这狗亲如父子之类,待清原取出了一两银子,当下便让这位里尹大人换了个脸,临走前还腆着脸问那狗肉应当如何分配。
但清原未有杀生,只取了狗血,随后给它灌了草药,吊住了性命。
“明日,便让王石来照顾你罢。”
清原收回目光,把木盒放下。
过得片刻,天色渐暗,清原便又点了油灯,翻起那符法簿册。
烛光昏黄,照耀在白皙的脸庞上,有些泛黄。
翻过几遍,不禁感叹,这位葛相着实是个不俗之人,虽非修道者,然而对于符法感悟,却有着极深的造诣。
看过之后,清原才把簿册放下。
他闭上双眼,眉宇中显得颇为迷茫。
身在上界之中,他只能在紫霄宫之内行走,并且有所限制。而到了下界尘世之中,四处游历搜寻,或许能寻得缘法,开出一条坦途大道。
然而,他只知要让自身生出仙根道骨,要让自身得以修行,然后寻求仙家大道。
可却并不知道,自己所求的机缘,究竟是什么……
是一部仙法?
是一粒仙丹?
是一株神药?
至今全无头绪。
他怅然一叹,才摒弃杂念。
抬头看去,画符的时辰还未到。
于是他便放下书册,观想九重玉楼,然后开始每日不变,但却从无用处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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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六月不净观【加更】
夜深,月柔如水,轻如薄纱。
清原凝神静气,静心修行。
碍于没有根骨,至今未能登堂入室,仍徘徊门外,算不得修炼,仅是在观想。
尽管自知不能修行,但数年间仍未携带,依然按照在紫霄宫所得的修行之法,每日运功,不敢松懈。
一日复又一日,不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俱都不曾间断。
而这一门运功之法,便是他当初从紫霄宫带来的《黄庭仙经》。
但运功是一回事,而在入门存想的这一步,他所练的却不是黄庭功法,是另外一个法子。
此法乃是紫霄宫秘传,法门名作《六月不净观》。
而修行的过程,则唤作六月观不净。
当年在紫霄宫中,修行不得其法,换了多种法门,总是不见成效,最终机缘巧合,有幸得赐六月不净观。
遥想当年,也不禁一时出神。
……
“这道观想法门虽然不凡,但修行起来,并不繁复。”
“先静心,然后存想,观想出头顶有一轮明月照身。”
依稀记得,当时紫霄宫中,作中年道人打扮的清阳师兄,满面质朴仁善笑意。
他指了指头顶,说道:“然后,意想着那天上的明月光华洒落在身上,照亮自身内外每一处,除掉心念之中的不净之念。”
“使得自身消去一切阴暗污秽,自身尽在月光之内,清澈光明。”
“如此反复修行,每夜观想,过得半年,也即是六个月长久,天上明月便能一分为六。”
清阳露出少许笑意,说道:“待得火候充足,时日圆满,六月照身,那么自身一切不净不清的念头及秽气,都尽数照澈,为之清除。”
“从此,眉心祖穴之中,便自生九重玉楼,对应修行上的九重天地。”
当时听到这里,清原问道:“都须半年才成么?”
“正是。”清阳说道:“不拘你是仙根道骨,天资纵横,还是根骨低劣,资质愚钝,都须得每日勤修,不得懈怠,待得满半年之久,便会有所得益。”
清原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当时他未有多么在意,后来知晓越多,才愈发惊叹。
“这类观想法门,与世上所传的截然不同。”
清阳又自说道:“世间修道者,都须养精,炼气,存神,乃至于调和龙虎,捉坎填离。在修行的道路上,便似这般拨开迷雾,步步摸索,逐渐前行。”
清原问道:“那这一门功法,有何异处?”
“这六月不净观,把修行上的九个步骤,显化为九重玉楼,坐落神庭紫府,玄都祖窍之内。”
清阳带着惊叹之意,说道:“道路清晰,只要逐步推开玉楼,便可逐渐登天,实是将大道修行之路,显化于眼前。”
当时清原虽然不甚明白,但大抵也都知晓其中意思。
旁人修行,都还在一步一步摸索,看不清前面的道路。
但修行六月不净观,照澈九重玉楼,却指明了未来的道路。
“正因如此,纵是咱们老爷这等仙家道祖,也不禁甚感满意,将此六月不净观的典籍,视作杰作,列入高阁。”
清阳看了他一眼,笑道:“亏得是你有些造化机缘,白鹤师兄见你修行难成,请示老爷,经老爷许可,才能有幸习练这一道观想之法。”
……
往昔旧事,已经过去。
如今诸事,还在当前。
清原盘膝坐定,烛光昏黄,照得他面容黯淡。
意想头顶明月照身。
明月一分为六。
六月照澈,月光洒落,除去一切不净杂念。
在眉宇神庭,泥丸宫中,便在月光之下,隐约显现出一座高楼。
这高楼共九重,仿若玉质,样式古朴。隐在云雾之间,月色之内,朦胧神秘,高远而幽邃。
观想出九重玉楼之后,他便换上了黄庭仙经的法门。
运使意念,立时便有一股似虚实幻的气息,以黄庭功法的法力运行路线,经过诸般经脉,传至神庭紫府之中,推动那玉楼大门。
滚滚荡荡,轰隆作响。
无数次尝试,玉楼大门纹丝不动,均已失败告终。
清原睁开双目,露出几许失落之色。
只因他无孕生真气法力的仙根道骨,所以那所谓的气息,非是真气法力,只是意念所化的虚幻念头。
“经过这些年每日呼吸吐纳,若换了一人,哪怕根骨低劣,只怕也能有所得,得以打开玉楼,踏入修道的门槛了。”
清原心中不免低落,暗道:“怎奈何全无根骨,虽勤学苦练,仍不能凝成半丝真气,至今无法打开第一重楼。”
遥想当初,仙宫之中的师兄弟修行有成,他也无攀比之心,只认为自家资质稍逊,还须继续修炼。
直到仙根册一事,才打翻了心中所想,惊觉自身原来不是根骨稍差,而是全无根骨天资可言。
下界至今,依然勤修不止,却也聚不起半缕真气,没有任何撼动那一重大门的迹象。
“无仙根,无神命,本该连存想都是奢望,如今仗着大仙的六月不净观,得以观想出九重玉楼,已是难得。”
“九重玉楼,指明了道路,但接下来若要推开玉楼,还须仔细修行,脚踏实地,没有捷径,实是取不得巧的……”
他悠悠一叹,对于前路,其实颇为迷茫。
抬头看着窗边的月华,悠悠一叹,却依然沉浸在修炼之中。
多年如一日,未曾更改。
哪怕至今没能撼动那九重玉楼。
……
东方的天边,泛起朦胧光泽。
不知不觉间,夜已悄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