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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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我那一记道术,可不仅是让他身体僵滞。”
白晓哼了一声,暗道:“我白氏传自于仙家,秘术之非凡,怎是寻常道术可比?”
他双手一按,往胸前虚虚一收。
“杀!”
……
“前辈……”
叶独正要说话,陡然心间涌起一股温热的血气,涌至喉咙之间,便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脸色惨白到了极点,生机迅速削弱。
但是此时,在他身前的黑袍人,忽然探出手来,按在了叶独的胸前,顿时有一股血气涌入其中,护住了不断消去的生机,保住了叶独性命。
“伤势不轻。”
黑袍人低沉道:“今后多半要留下病根,本座赐你一道神符,切记贴身存放,可以保命……但记着,除你自身之外,不能示于外人。”
不待脑袋略显空白的叶独回过神来,便觉对方伸手一挥,袖袍打过胸口。
叶独胸前一重,但似乎连呼吸都顺畅了一些。
他察觉胸腹之间多了什么东西。
想来那就是对方赐下的保命神符。
然而,还不待叶独开口,不待百余残兵回过神来,便见那黑袍人收了手,飘然而去。
只是这黑袍人远去之时,还随手一挥。
顿时一道血光,凭空飞出,连过数百丈,宛如一道血色流光,倏忽而去,正是朝着白晓等人的方向而去。
但这道黑色人影,已经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叶独等人一阵错愕。
而在不远处,忽地传来白晓一声怒吼。
……
背后忽有动静。
奔逃中的白晓,心中一凛,勉强回望,便见一道血光近前。
等不及他有所闪避,那血光顿时打中背后。
白晓惨叫出声,扑倒在地。
他脸色惨白,颤动不已,背后刺痛无比,如同有万千虫豸噬咬。
这伤势并不至于要命,但他法力转过,试图压下伤势时,却骇然发觉,无法镇压。
“邪术?”
白晓瞳孔紧缩,露出惊色。
他出身仙道世家,见识极高,心知这是邪术,虽然没有一击而杀,但余状宛如附骨之疽,或许还会侵蚀自身,终至性命之危。
可此刻不是可以耽搁的时候。
“快……”
白晓咬着牙道:“快些回营。”
三十余人俱都色变,但没有多话,也没有什么所谓关切的问候,他们经过不知多少训练,心知无用之举,无用之言,尽都要摒弃。
在白晓开口之后,立即有二人架起了他。
一行人匆忙而去。
只是此刻,在他们心中,顿时有了比叶独等人,更为屈辱的味道。
对方区区一人,便让他们这三十余位白衣军,天底下最精锐的军队,亡命而逃。
“奇耻大辱!”
“少废话,趁着对方没有追杀过来,速速逃命,不得迟疑。”
白晓被架着离开,他浑身软弱无力,只是偶尔有些颤动。
这让两位架着他的白衣军士,都为之心惊胆骇。
哪怕放在白衣军当中,白晓的本事,也已经是极高的,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些年间,倍受赏识,一再提升,至小都统之职。
但白晓这般本事,却也如此不堪一击,落到了这等地步?
“他不是常人。”
白晓咬着牙,声音顿显虚弱,道:“这回咱们栽了。”
章七二一 神符化身
洞天福地当中。
清原手中的古镜,显化着一切所见。
叶独、松老、孤客、百余残兵等等……而另外一边,则是身中化血元术的白晓。
因白晓身上的化血元术,出自于清原,因此他也能以此为凭仗,施展出八方道眼之术,窥探白晓周边的变化。
“白继业果然谋算极深。”
清原露出沉吟之色。
他修道有成,如今更是入了水月楼,已得虚幻道果,可谓是得道真人,当世更尊称为人仙。
道行至此,远不是“过目不忘”四字就可以道尽其中玄妙的。
清原见到了白晓之后,也就想到了这人的来历。
当初源镜城时,初见白继业,就是这个少年为他引路。
如今想来,是白继业将他派遣至梁国,入了陈芝云的白衣军……白衣军选兵,一向森严,不仅要有过人之处,更还须来历清白。
这白家少年能入白衣军,白继业也不知费了多少功夫,但既然真正打入了白衣军当中,也足以想见,白继业此人在世间着实是有着不小的布置。
这种布置,不是深厚难测的道行,不是翻山倒海的道术,而是渗入世间某一处,一旦引发出来,其造成的影响,在人世间,也同样是能掀起无形的波涛,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滔天本事。
“病弱之躯,修行不成,却能在封神大世之中夹缝求生,甚至不再局限于夹缝求生的地步,而是渗透各方,营造出了这般局面,倒也真是一个奇才。”
清原自语道:“一个白岳入了邓隐麾下,而这个白晓则在白衣军当中。他们这两个还是我碰见的,但我所不知的,又有几个?”
“这个白继业……虽无高深本事,却有深谋远虑,原本与我也算交好,但临东一事,终究还要个说法。”
时至今日,以他的阳神造诣,对于当初临东一事,已经可以推测出许多来。
当初白势至以咒杀之术害他,其中用以咒杀的凭仗,便是滴上了他血液的令牌……那令牌原本是在白继业手中的。
“这事,还没完。”
清原目光微凝,自语道。
他之所以在白晓身上打上一道化血元术,看似是因为白晓不尊,又当他面前,对叶独出手,导致让他心生恼怒,但实际上,他另有想法。
这些想法当中,也不乏有点想要乱了白继业布置的念头,但这一方面还算微弱,他真正的想法,则是想要在白晓身上动些手脚。
只是暂时先看文先生这边进展如何,而白晓一事,便可暂且压后。
“白晓来截杀过一次,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哪方出手了。”
清原心中想道:“叶独一路将神符送回京城,想来后面这段路,应该会较为顺畅。”
……
外界。
以神符显化出来的黑袍人,在山林间不断行走。
而在袖袍之中,藏着六道神符。
原是九道神符,一道在紫檀木盒当中,一道在叶独身上,一道化作了这具黑袍化身,另外六道神符,便暂且留存,时日到了,才有用处。
“先要寻到安顿之处,不然迟早要有变故,先前我已勉强动用手段,惊退了白晓等人,甚至最后把汲取而来的血气,都当作化血元术打出去了。”
清原暗道:“接下来若是遇到什么高人,这具化神就要栽了,这些神符也要折损了。”
这些神符之上,乃是以因的毛发炼制成纸,用清原的法力勾勒符文,上面依附着清原一缕分神。
这是他入世的关键。
这也是他可以用八方道眼之术,窥探各方的凭仗。
但九道神符上面,并上面没有倾注多么高深的法力。
因为要将神符送出洞天福地,要瞒过镇守西山的守正道门弟子,这些神符便不能过于强盛,而只能尽量微弱些许。
清原最后将之送出洞天福地时,还是尽力将上面的气息收敛起来,才悄然将之送入叶独的二百军中,可算是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
而如此微弱的神符化身,尽管是有清原的道意所在,不惧军中杀意,但其实也不足以应付白晓等人。
之前能够惊退白晓这三十余人,并不是全然靠着清原这神符化身原来的微弱法力及分神,而是在昨日夜里,那些死在白晓等人之下的数十军中精锐,都被这神符化身汲取了血液。
血液之中,残留的生机逐渐消散,渗入土地之中,渗入雨水之中,但清原及时发现,勉强用那邪术,将之尽数收拢,聚敛在了这神符分身之上。
“若不是有这些血液,却也挡不住白晓三十余人。”
清原这般想着,却也略微叹息了声。
叶独二百余人,仅剩一百多人,有数十人被白晓这一批人所杀。
这些人是奉命而来,是为迎接清原的神符,如今因此死去……饶是清原也经历诸般事情,也不由得心有叹息。
他之所以出手拦住白晓等人,也是不愿再见有听命行事的军士,因此而死。
既然这是本不该有的杀局,这是本可以避开的杀局,那么出手拦下,也算个交代罢。
只是清原心中仍觉惋惜。
先前神符分身法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晓等三十余人,如同割麦子一般,杀掉了数十名军中热血男儿。
这数十人,也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可惜在睡梦之中,也是死得不明不白。
“如今我已入世,今后怕也要入军。”
黑袍化身略微摇头,低沉感慨,低语道:“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少见的。”
他在山林之间,行走如风。
如同一道黑风,转过了山间,瞬息消失不见。
……
而在另一边。
叶独等人,士气低落。
尽管最后出现了一位不明来历的黑袍人,止了干戈,停了杀戮。
但二百余人,被三十余人当作了一盘美味佳肴,如此的经历,并不美好。
叶独苦笑了声。
枉他耗费几月光景,将这二百人,练成了足可堪称精锐的人物,但未想,在三十余白衣军面前,就被彻底击溃,就连士气都一蹶不振。
“名震天下的白衣军,真是名不虚传。”
叶独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来,他伸手按住胸前的护命神符,勉强有了些安心。
他扫了一眼,见得松老孤客二人,护持着那紫檀宝盒,并未有失,心中大石落地。
“再到前面,会有人来接应,这些弟兄们……就各自回去罢,也许,今后也很难有再相见的时日了。”
叶独这般说着,也不由得苦涩一笑。
几个月来,他锤炼这些精兵,无论见识,还是手腕,或是武艺,都让人敬服,让人尊重。
但遭遇白晓一行人之后,他心有畏惧,不战而逃,在这些精兵心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跌至谷底。
“早听过白衣军的名号,未想竟然厉害到这等程度。”
叶独不禁想起那儒雅白衫的身影,“就是这个文弱书生,调教出了这等天下第一等的奇兵么?”
章七二二 妖魔可有二类?
南梁,京城。
文先生府上。
时已入夜。
有灯光摇曳。
今夜,细雨如丝,周边甚为潮湿。
经过数月之后,叶独总算回返京城,将紫檀宝盒带了回来……当他们随着接应的人回京之时,已经入夜,城门已经关闭,只是凭借着梁太子的令牌,才让守门将士打开了城门,得以顺利入城。
一路奔波数千里,饶是叶独等三人,都有武艺在身,但也已经极为劳累,恨不得回到自己府上,安心沐浴,吃上一餐美酒佳肴,再搂着小妾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但他们奉命出城,如今归来,也不敢耽搁,于是连夜来了文先生府。
而身子虚弱到了极点,咳嗽声不断的文先生,早已坐在上方等侯。
烛光的昏黄,照在他惨白的脸上,不免有一些渗人的味道,似乎全无生人应有的气息。
“紫檀宝盒取回来了?”
文先生用手帕捂着口,咳嗽几声,手帕都染上了一丝红色,他喘息片刻,道:“路上没有遇上什么事罢?”
叶独三人对视一眼,然后由叶独开口,将途中之事,尽数道来。
听了之后,文先生沉默片刻。
“白衣军的人?”
文先生蹙眉道:“你确定么?”
叶独低声道:“他们换了衣着,换了兵器,但我看得出来,必定是白衣军之人。”
文先生默然片刻,说道:“我明白了,此事……过两天再与我细说罢。”
他深吸口气,只觉胸腹都湿润了许多,勉强挥了挥手,显得颇为无力。
“你们奔波数千里,两三个月时日不停,想来也乏累了,回去歇着罢。”
说话之间,又咳了两声。
叶独三人将紫檀宝盒恭敬送上,旋即退去。
只是三人对视一眼,都颇有担忧。
两三个月不见,文先生原来的伤病症状似乎显得重了许多。
之前在南安,便是寻医不成,才回返京城,希望京城中的御医能够治好伤病,但现在看来,两三个月之间,御医们不仅没能治愈文先生的伤病,甚至连阻止恶化都办不到?
三人都可算是文先生手下的心腹,不禁忧虑万分,只是未敢发问罢了。
……
文先生提着紫檀木盒的包袱,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了房中。
这些时日,都有侍女在房内,生怕文先生忽然伤病发作,无人照料。
但这一次,文先生只是挥挥手,便将侍女们打发出去。
房中这次亮着油灯。
偶尔啪地一声,显得十分清脆。
只是灯光依然昏黄。
他轻轻打开包裹着紫檀宝盒的丝绸,饶是他这位运筹帷幄的文先生,身为梁太子最为倚重的谋士,见过不知多少大场面,可在这一个木盒面前,也显得极为凝重。
关于伤病,他知道清原没有欺瞒。
因为他可以察觉到,这身子骨随着近来时日,渐渐虚弱,不可逆转。
两三个月光景,任由宫中御医用尽办法,也难以阻止恶化,为此,梁太子惊怒交加,甚至连续杀了三个御医。
若再继续这般恶化下去,哪怕他背后靠着梁太子,靠着整座梁国,可以不断用人参灵芝等等珍稀宝药,可怕是也难以让他再撑半年时日。
文先生已经逐渐感受到身死的威胁。
所谓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也就是如此了。
但现在,他活命的机会,或许就在紫檀宝盒之中。
“怎么做?”
文先生低声开口。
他知道那个清原,一直都在窥视着自己,也知道这个清原一直都能听到自己的话,也能回答自己的话。
“打开木盒。”
清原的声音,似乎显得平静。
但平静之下,是否有什么情绪起伏,也不是文先生一介凡人可以察觉得到的。
“我等了这么久,在这些日子里,身子日渐虚弱,就愈发盼着这木盒归来……”文先生倒没有即刻打开木盒,他只是勉强笑着道:“但临到这时,我倒不怎么迫切了。”
清原似乎能察觉什么,淡淡道:“先生又有了什么人生感悟?”
文先生叹了声,道:“你说我这身子骨,救不回来了,而木盒之中,可以是我继续存活下去的依仗。但到了打开木盒时,我总觉得,你是个妖魔一般……”
“打开了木盒,今后的日子,大约便是身不由己了。”
“或许打开了木盒,我便会被你直接拉进去,坠入深渊底下,再也起不来了。”
“妖魔之流,最是引人堕落。”
文先生抚摸着紫檀木盒,悠悠说道:“我便觉得,你要让我坠落深渊之下。”
……
三危之山。
洞天福地。
古镜上显化的文先生,虚弱到了极点,但并不急着打开木盒,而是带着些许感慨,些许戒备,以及谨慎。
清原听着略感熟悉的言词,顿时沉默了片刻。
“我对魔祖,似乎便是这样的想法,不愿与他有所交集,便是不愿被他拉下深渊去。”
“如今在这位文先生眼中,我也是魔祖一类的邪道人物了?”
清原不禁哑然失笑,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来,“这位文先生,倒也真是有趣。”
引人堕落?
坠入深渊?
妖魔之辈?
异于常者即为妖,不利人世便是魔。
这是道祖对清原的评价。
“妖魔?”
清原笑道:“严格说来,倒也没有说错……”
笑意之中,终究叹了一声。
魔祖一心想要颠覆人世,破坏封神大世,让将来的世道变成他想要的“魔域”,这才是真正的妖魔。
可清原扪心自问,却是从来都不愿颠覆这个世道的。
二者都是道祖眼中的妖魔,但清原一直把自己跟魔祖分得清楚。
只是在世人眼中,妖魔便是妖魔,并无二类。
清原看着古镜之中的文先生,不禁轻笑了声。
……
昏黄的灯光下。
文先生叹了一声。
“虽说身不由己,但如今本身都要腐朽了……连肉身都没有,别说身不由己了。”
“你猜对了,我谋算数十年,着实放不下。”
“那就……依你这妖魔罢。”
文先生轻轻翻开紫檀木盒的上盖,显露出内中的物事。
紫檀宝盒,是他亲手用这淡黄丝绸裹住,交与叶独的。
那时,盒子当中本是空无一物。
后来交给叶独三人后,他们三人谨记严令,护送一路,不敢有半点懈怠,两三个月当中,轮流守护,从未离开过视线之外,便在西山绕过一遍,就即归来。
但如今,原本还是应该空无一物的紫檀宝盒之中,已经有了一物。
“叶独,松老,孤客,这三位高手护送宝盒,从未有过懈怠,但你竟然将物事藏入其中,他们却全然不知内中变化,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对于他们三人的本事,我一向看重,就算是善于隐匿的武道大宗师,也不能无声无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在这紫檀宝盒动什么手脚的。”
“神仙中人的手段,真是非同寻常。”
文先生笑了声,轻咳了下,将那放置在紫檀宝盒之中的物事,轻轻取出。
这是一道符。
符纸底色漆黑,纹路淡白,有着玄奥莫测的味道。
“都说黄纸朱砂画灵符。”
文先生苦笑道:“你这黑符……倒是闻所未闻,该真不会是妖魔之类罢?”
清原声音传来,悠悠说道:“就算是妖魔,先生不也是认命了么?”
文先生顿时发笑,停了下来,沉声道:“这东西,要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