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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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道路之上,马上的骑兵冲撞过来,面对地上的士卒,居高临下,也本就有着极大的优势。
哪怕田临高等人俱是战场之上身经百战的老兵,都是堪称精锐的将士,但面对号称天下第一的白衣军精锐,在这等场面之下,仍是无力抵挡。
这个场面,不是互相厮杀!
只如同屠杀!
“灭口!”
……
陈芝云一剑斩落华老,唿吸略微粗重。
他俯视下来,看着血泊中的老者,道:“数十年来,你只看见了我一言九鼎,言出必践的一面而已。”
华老生机渐逝,仅是指间稍稍有着些许搐动罢了。
“但我行事,不止一面,只是你从来都不曾真正熟悉过本将军而已。”
陈芝云收剑入鞘,目光抬起,落在前方三十余位白衣军将士身上。
战场之上,能够屡战屡胜,自有随机应变的本事,怎么可能全然是迂腐之辈?
华老笃定他不敢造反。
他确实不敢造反。
但他未必不敢杀人!
文人有傲骨,将士有血气。
他是文人,也是将军。
……
看着眼前的场面,白晓等三十余人,惊愕到了极点。
“转机?”
白晓心中苦笑,道:“这就是真君所言的转机?”
这时,便听清原声音传来,道:“我并不清楚。”
白晓一时语塞无言,待回过神来,场面已经彻底定下了。
连同田临高在内,七十余位将士,无人幸免,未有留下一个活口。
白晓细看之下,才赫然惊觉,陈芝云率领的这一行人,并不是白衣军的寻常将士……这百余人,在白衣军中,职位俱都不低。
百夫长,小都统,大都统,尽数都在此处了。
“这……”
白晓心中一凛,比起陈芝云斩杀华老时,更为骇异。
但他惊异之时,陈芝云已经驾马来到了他的身前。
“将军……”白晓口中嗫嚅了一下。
“陈某人生平,最忌内斗,他们在战场之上,也该是我等同生共死的袍泽,今日终究因你破戒。”陈芝云语气稍沉。
“此事……”白晓停了一下,然后嘴唇微动,才低声道:“将军意气用事了。”
华老这一行人,受得太子殿下之命而来,如今尽数被陈芝云率军杀尽。
哪怕此事拿不到证据,但太子殿下,必然能够猜测一二,想来得知此事后,必然是会震怒到了极点。
此事一旦掀开,便能以造反定罪!
为了他们这三十余位白衣军将士,陈芝云此举乃是冒了大险。
在这个尊卑有序的时代,能为麾下士卒做到这个地步,已是令人万分敬佩。
但哪怕是被营救的白晓等人,也觉得将军此举,过于鲁莽了。
白晓叹了声,摇头道:“为我等三十三人,不值得搭上整个白衣军的。”
“若只有你一人,我自然不会理会。”
陈芝云说道:“但他们三十余人,是受你所累,本是无辜。既然是我白衣军之人,我作为将军,岂能任由他们前去送死?”
“将军……”
其余将士,无不震动,瞬息之间便是热泪盈眶。
陈芝云挥手说道:“他们七十余人,皆无活口,如今死无对证,而你们也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交给了华老的。而这里,也远离白衣军之外,事情出自半途之上,便与我陈某人无关。”
他这般说了一些,旋即又说道:“此事传开,太子殿下难免疑我,但我毕竟不是寻常将领,想要拿我,必要证据确凿,既然死无对证,已无证据可言,便是拿不下我。只不过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会推到你们头上……所以,逃罢。”
三十余位将士,各自面面相觑,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
“与其此去京城,十死无生,不如就这么逃命去罢……只是,你们将背上图谋造反,畏罪潜逃,并添上七十余人的性命在身。”
陈芝云挥手道:“此去,或是隐姓埋名,或是另觅他处,只要不是归入蜀国即可。”
众将士面色俱变,神色变幻不定。
他们于年少之际,就入得军中,为了保家卫国,日夜操练,半生心血,一世性命,都尽数倾注其中。
但如今,却都要背上叛国之罪而去?
只是正如将军所言,眼下也只有这般行事,才能保命。
其实他们未必多么怕死。
但将军不愿他们去死。
既然事已至此,将军率人亲至,屠杀华老等人,此事便再无余地可言了。
将军已付出了这等代价,他们还如何拒绝这一番好意?
“将军……”
诸位将士,心中情绪复杂,只觉热泪盈眶。
陈芝云叹道:“走罢,寻个地方,换过衣服,离开梁国。”
三十三人,枷锁链条,尽数打开,心有万千想法,终究无奈离去。
只是白晓在临去前,与陈芝云又稍微谈了几句。
“此事全因以你而起,不论是你前次截杀之人,还是这一次七十余人,都该记在你的账上。”
“那白晓岂非要以死谢罪?”
“你要以死谢罪,也未尝不可。”
“若将军不想杀我,那么白晓还是活下来为好。”
“我曾说过,杖责三百之后,你若不死,罪名尽消……”陈芝云顿了一顿,道:“这也是你如今还能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
待得白晓等人离去。
陈芝云看着满地尸首,心中亦是难免愧疚。
若无必要,他也不愿出手,但事情局面至此,在他心中,终究还是自家麾下白衣军的将士,性命更重几分。
实际上,于道理而言,在战场上,三十三位白衣军的将士,其分量之重,其作用之高,也着实要胜过这七十余位精兵。
只不过,如今这七十余人死尽,而三十三位白衣军的精锐,却也尽散,不能效力梁国。
他这一次举动,从理智而言,确实是错了的。
“终究还是意气难平。”
陈芝云微微仰首,情绪低沉。
他这一次截杀,无论是对于这七十余人而言,还是对于梁国而言,俱都不利。
无形之间,他已削弱了梁国的兵力,尽管相较之于整个梁国三军,数十上百人之众,似乎微不足道,但屠杀自家将士,不利于国,却是事实。
对于陈芝云而言,这实是一场不容狡辩的罪过。
“厚葬了罢。”
陈芝云低沉道:“都是听命行事的将士而已,放在战场上,也都是袍泽。”
“是,将军。”
诸人齐声应下。
尘埃还在弥漫。
鲜血还在流淌。
此事必将如同这满地尸首一般,深埋土地之下。(未完待续。。)
章七六三 白晓往北
时过未久。
白晓等人,已是换过了衣衫,扮作了寻常百姓。
只不过,他们这一行人,足有三十三人之多,且都是青壮男子,眉目之间满是刚毅神色,无论行走在何处,都显得颇为显眼。
好在白衣军之中,却也传过潜行、打探、易容等等此类方面的本事,这才杜绝了许多麻烦。
“接下来,该要如何?”
众人看向白晓,目光复杂,但终究还是以他为首。
白晓原是小都统,而他们本就是白晓麾下的将士……只不过,他们因白晓之事,从而受到牵连。
原是梁国精锐,如今却已是叛将反贼,从此脱离白衣军,不得归返。
对于他们而言,身是白衣军,乃是无上荣耀,而军营所在,更如家中一般。
这一番被白晓所累,心中难免怨言。
但白衣军中,规矩森严,早已深入心中,尽管不在军中,但多年以来的习惯及敬畏,依然让他们把白晓当作了首领。
白晓心怀歉疚,但也有欣慰,他故作思索一番,实则在暗中询问清原。
“不知真君何意?”
“此后之事,如何行事,按你心意为准。”
“这……”白晓苦笑道:“真君,您老人家好歹也给个建议罢?我也知晓,这具身子是您给的,一言一行,其实都受您操纵,白某实际上是做不得主的,哪敢事事当先,自作主张?”
“你也莫要用言语挤兑我。”清原平静道:“既然要建议,我倒可建议于你,修书一封,告知白继业。”
“家主?”白晓怔了一怔。
“正是。”
“家主他……”
“照他所言便是。”
……
洞天福地。
清原收了古镜。
他建议白晓去询问白继业,并非没有道理。
白继业此人,虽然道行浅薄,但在尘世之间,却能堪称手眼通天,他遍知天下消息,明察各方动静,足能给白晓指出一条明路。
更何况,白晓眼下的处境,说不得便是白继业此前早有预料的。
倘如白晓之事,当真是白继业的谋划,那么关于后面的道路,究竟该怎么走,想来……白继业也早已设想好了一条道路。
除非,白继业根本没有想过,会让白晓活过这一劫?
“接下来的走向,便看白继业的了。”
清原回返茅屋,盘膝而坐,静静运功修持。
至于白晓那边,他留下了一缕分神。
白晓的身子,尚且是清原以神符所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清原掌控之中。
那一封写给白继业的书信,白晓也动不了手脚。
……
时过多日。
白晓一行人,东躲西藏。
而田临高等人半途遭人截杀,事情也已掀开,而这其中的罪责,也全数推到了白晓等人身上。
如今这三十三位白衣军的将士,已经成了叛军,各方城县之上,也已开始张贴通缉告示。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有人哀叹出声,其余人亦是神色萎靡。
只不过,经这些时日之后,他们与白晓之中的那点隔阂,终究还是消了大半。
同生共死这些年,袍泽情谊,还是不易磨灭的。
“白……呃,大哥,让你拿个主意,这都过去多少天了?”
“这么多日,也寻不到去处,还真是天下之大,全无容身之地。”
“要不然大家散了罢,各自寻个地方,解甲归田,当个农夫罢了。”
“这也不错,我还看中了老家一位姑娘来着。”
“唉,小桃红姑娘,未想你我一番分别,竟成永别,哥哥要回家耕田去了……完了完了……”
离了白衣军之后,众人松懈下来,少了规矩的束缚,其中原本性情较为耿直的几位,反倒洒脱了许多。
听着众人互相调侃,情绪已不似初离白衣军时那般低沉压抑,白晓心中愧疚之意,稍有缓解。
“快了。”
白晓低声道:“我在想一条能容我等兄弟的路。”
他原本也想把这三十多人,带回源镜城,归入白家当中,可是陈芝云临行前一番话,便杜绝了投入蜀国境内的想法。
源镜城白家,毕竟也还是蜀国之内的世族。
陈芝云乃是白衣军主帅,一言一行,皆如军令,他所叮嘱的话,在这一行人之中,没有人胆敢不从,而白晓也心知自家分量不能比之于陈芝云,自然不敢触这个底线。
此外,若是回了白家,难免也要显露身份,从而暴露出自身原本就是潜入白衣军的事情。
一旦暴露身份,情分难存,再想起此次遭受连累之事,哪怕情谊再深,也必然是要撕破颜面的。
与其如此,不过另寻落脚之处。
关于这点顾虑,白晓相信家主定然也能发觉,但也还是在信中提及此事。
“想来家主会有妥善安排。”
随着白晓这般想着。
又过了一夜。
终于,在其他人未有见到的地方,白晓接到了一只飞禽的来信。
“北方么?”
白晓放飞了那只鸟儿,毁去了信纸,回到了歇息的地方。
翌日,众人醒来。
“北行?”
“何以北行?”
“往西而去,绕过整个蜀国,再入西北,从而踏足元蒙?”
“这又是为什么?”
白晓的提议,让众人更觉惊愕。
但白晓也早知这个场面,心有所料,自然也不慌忙。
“梁国之中,我等已是寸步难行,虽说世道极乱,而我等隐姓埋名,多半也不会有事,但终究还是难免在梁国当中,整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白晓说道:“至于蜀国,与我等交战多年,互饮对方鲜血不知几何,仇深似海,血恨不消,就连将军也都叮嘱了一句,不可入得蜀国。那么……去往北方,未必不好。”
“北方本是蛮夷部族,现如今也已经效仿中土立国,已经横扫八百部族,几乎快要尽数踏平北方地域,而那里也可谓国泰民安,可容我等弟兄落脚。”
“此外,如今蜀国摇摇欲坠,必将灭去,而日后梁国吞了蜀国,或许会与元蒙交界,从而滋生战事,当然,等到梁国与元蒙势成水火,产生战乱的时候,也不知多少年的光景了。”
“而我等在那里,暂时落脚,也算是安插了下来,日后或许也能为白衣军后辈效力,算是个未雨绸缪。唔……这几句是玩笑话。”
白晓说道:“但认真说来,在那里落脚,还是有另外的好处,这一路上,我再与你们慢慢道来。”
三十余人,面面相觑。
他们对于白晓,已不是之前那般信任,心中犹带一分迟疑。
但白晓所言,似乎不差。
“也罢……只可惜了,此去北方,此生再不能见得军中诸位袍泽,不能再见将军。”
那人叹了声,转过身来,朝着白衣军方向,以军中礼仪,施了一礼。
其余人见状,包括白晓在内,无不效仿。
“此去北方,故人再也不能得见了罢?”
又有一人叹了声,感慨道:“小桃红啊,哥哥本来还想给你赎身来着,罢了……你没这个福气,换个良人罢。”
“呸……”另一人斥道:“整日惦记那青楼女子,人家每日接待的男人,也不知多少,哪有你的份?还是老子这边可怜,惦记的是良家闺女,本还想着在攒些银两,日后从军中退下,便娶回家去,这一次后,多半也是难喽。”
先前被呵斥的那人嘀咕道:“良家闺女?指不定是从良的……”
“你胡说什么?”
“没什么?”
随着一番斗嘴,众人收拾妥当,正要上路。
白晓知道,众人并不是口中那般轻松,心中难免也是沉重的。
至少,白晓心知,那位兄弟确实惦记着那位小桃红,也确实攒着银两,要为那青楼女子赎身的。
而另外一位,也在平日偶尔采买时,在城县之中,认得了一个少女,情投意合,确是有心的。
但是,任你再是有心,再是有意,再是有情,但这个世道,终究还是混乱的世道。
在这个世道上,无论你有多少牵挂,可若是一旦分离开来,兴许,便从此一生,都不得再见了。
无论是情投意合的男女,还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或是情谊深厚的好友,只消在乱世中一个分离,谁也不知,下一次相见,会是什么时候。
“抱歉了。”
白晓心中低沉,自语道:“因我之事,使你们背井离乡,离情分别。”
他抬头看向北方,心中微有震动,但万千思绪,终究尽数压在了心底。
众人收拾一番,准备启程赶赴北方。
……
洞天福地。
清原低声道:“北方?”(未完待续。。)
章七六四 事后涟漪
南梁。
文先生府上。
送走了怒气升腾的太子殿下,文先生才坐回了原处。
他微微闭目,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意。
这些年来,他在南梁诸般布置,使得太子与陈芝云生出间隙,到了如今,更是几乎撕破颜面……要办到这一步,也着实不易。
但总算是看见了这一步的希望。
“陈芝云这一手,倒也真是漂亮。”
文先生低声道:“他把三十多人,尽数交了出来,任由他们离开军营,便撇清了关系……待到后面,截杀这批人,又能推到那三十多名白衣军叛卒的身上,死无对证。尽管太子殿下心中八成断定是他,却苦无证据,偏偏拿不下他……”
就在这时,清原声音传来,淡淡道:“当今战事未歇,陈芝云又非真正谋反,即便真有证据,这位太子也不见得愿意拿下他。这一次出手,也不过是被你所惑,试图敲打一番罢了,想来这位太子殿下,也未有想到,这一番敲打,结果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文先生闻言,低声笑了几句。
太子殿下,虽非聪明绝顶,却也是个有魄力,有智慧的人物,只是相较之于他文某人,还是要差了几分。
“你也莫要过于轻视。”
清原平静道:“总有一日,诸般事情如同巧合一般掀了开来,这位并不愚鲁的太子殿下,便可想到一切的源头,俱是出自于你,待到那时,你也难免遭灾。”
文先生笑道:“会有那么一日的,只不过,当真到了那日,想来老夫心中谋划,也已大成。既然大功已成,死又何惜?”
……
洞天福地。
清原从古镜上面,收回了目光。
有些事情,他并没有告知于文先生,避免在其中产生变故。
“陈芝云这一手,何止是漂亮?”
清原暗道:“他前去截杀田临高等数十人,身后同去的那些人可不是寻常士卒,而是白衣军的上层将领,至少也是百夫长之类。”
“截杀太子殿下使者,此乃大罪。”
“众人一起出手,便都绑在了一条船上。”
“白衣军之中,陈芝云地位之高,宛如神灵,经过他这么一番行事,这些白衣军上层将领,必将更为凝聚,如同一块铁板。”
“说是为了三十三位将士,屠杀七十余人,并落下了这么一个滔天大罪的隐患,看似是他意气用事,但彻底凝聚了整个白衣军,其中益处,又何其惊人也?”
“想来这位文人谋士出身的名将,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