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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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还是这梁国的皇帝。”
上面这苍老的老者,沙哑着声音道:“这梁国,终究还是朕的。”
陈芝云抬起头来,只见这位老皇帝,神色恍惚,亦有些许出神。
莫名地,陈芝云只觉得,皇上确实已是苍老垂暮的残阳了。
但这头苍老的雄狮,依然不愿放低爪牙。
在残阳之下的爪牙,闪烁着森然的光芒。
“朕是皇帝,他是太子。”
“朕是国君,他是储君。”
“朕是老子,他是儿子。”
老皇帝一声一声说来,语气低沉,道:“这梁国的权势,在朕醒来之后,本就该是朕的,但太子执政多年,沉浸于权势之中,不可自拔,已是不愿交出手中的权势。”
“他虽无逼宫之念,但却是想要继续以太子之名执政,让朕空坐帝位,手无权势,就如前朝的太上皇一般。”
老皇帝眼中陡然闪过一缕寒芒,苍老的雄狮仿佛张开了爪牙,厉声道:“但是,太子忘了,朕才是稳坐在龙椅高位上的一国之君!”
御书房陡然静了下来。
陈芝云未有出声。
而老皇帝厉声过后,略带喘息的唿吸声,好似苟延残喘一般,显得粗重而狼狈。
良久,才听这梁帝深吸口气,沉声道:“易换太子一事,你觉如何?”
陈芝云思索良久,才道:“皇上作为国君,执掌皇权,自是应当……依末将所见,可逐渐架空太子权势,重归于皇上手中。”
老皇帝目光有了一缕异样的色彩,一闪而逝,沉声道:“如此,你也是赞同朕的想法?”
“不。”陈芝云施礼道:“暂时接过太子手中权柄为好,至于太子之位,不应改换。”
“哦?”老皇帝略微挑眉,道:“为何?”
“恕末将斗胆,还请皇上恕罪。”
“有话尽可说来,朕恕你无罪。”
“纵观皇室子孙,俱都出色,但下一代中,唯当今太子,手腕非凡,处事风格,最似当年皇上盛年之时。”陈芝云说道:“诸位皇子当中,太子殿下并非最为聪慧的那人,也非是才学最为高深的一人,至于武艺,也只是勉强得以强身健体。”
“但是,如今他稳坐太子之位,其余皇子未敢有所逾越,凭借的不仅仅是他原来作为皇长子的身份,而是他一向展露出来的才能。”
说到这里,陈芝云悄然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梁帝眼神浑浊,略略点头。
陈芝云迅速收回目光,继续说道:“尽管在诸位皇子之中,无论文采还是武艺,太子殿下都谈不上出色,但他却是最有雄心壮志的一人,不仅手腕强横,且行事稳重,凡事亦是谨慎,而在其麾下,也聚敛了一批颇有才学的人物,能为他出谋划策。”
“如今梁国权势,无论朝堂之上的智计谋划,还是军中大权,都已被他牢牢揽在身上。”
“以大不敬之言……”
陈芝云抬起头来,道:“今后太子殿下继位,必是明君,且不亚于皇上盛年之时。”
老皇帝沉吟许久,道:“你的意思是,朕已老迈,比不得太子如今强盛?”
陈芝云眼神一凛,心中一动,面上顿时露出惶恐之色,连道不敢。
“莫要慌张,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老皇帝摆了摆手,道:“不过你说得也是,太子着实出色,虽然文才武艺都不高,但却是个能当君主的,至于所谓文才武艺……他麾下既有谋士,又有大将,也不担忧。”
说着,老皇帝忽然笑道:“总好过蜀帝那厮死后,留下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陈芝云知晓,老皇帝所言的是蜀国当今皇帝。
蜀帝实则谈不上昏庸,但也谈不上多么聪慧,他的眼界,全在书中所得,只看了几部书籍,便以为看透了世事,因此显得自以为是,对权势十分渴望,自以为掌权之后,能平稳天下,成为明君。
但实际上,陈芝云也看得出来,这位蜀帝一心想要把所有权势揽在身上,却未必有掌握权势的能力。
而当今蜀国之中,蜀帝依仗宦官胡皓,向来忌惮姜柏鉴等能人之辈,隐约有着一番打压,便是为了削夺权柄。
梁国上层人物当中,对于蜀国朝堂之事,也算知晓得较为透彻。
无论是当今梁帝,还是太子殿下,对于那位平庸无能,却又一心掌权的蜀帝,早已下了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评价。
昏庸之辈不可怕,可怕的是昏庸之辈,一心夺权,而无力执掌。
在他们眼中,蜀国里面那真正的阻碍,在当年葛相及葛盏之后,便是如今的姜柏鉴及蒋费之流,但蒋费也已被刺杀了去。
“也罢……”
老皇帝笑道:“此事容后再谈,免得免了他东宫太子之位,却使得父子刀兵相见,教梁国动荡不堪。”
说着,这梁帝情绪低沉了一分,道:“而且,人总有一死,朕归天之后,这梁国也终究是他的,权势也终究还是他的。若让他失了太子位,将来落在一个如同蜀国那厮一样的烂泥皇子手中,也是可笑。”
陈芝云不敢答话,只是略微低头。
“罢了罢了……”梁帝略微摇头,笑了两声,便将这滔天大事,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旋即看向陈芝云的眼神中,浮现了些古怪的笑意,开口说道:“听闻这些年,太子对你极尽打压,难道你就不对太子心生怨愤?须知,朕废除太子一事,对于你的处境,可是极好的。”
陈芝云闻言,面上露出惶恐之色,躬身拜倒,道:“末将怎敢有这般大逆不道的念头?”
老皇帝笑道:“那你说……何以如此?”
陈芝云低声道:“自是为了梁国社稷。”
他深吸口气,心中言语归列,旋即正了颜色,方自开口,将心中念头,徐徐道来。(未完待续。。)
章七七三 家事国事天下事
“太子是储君,便是未来天下之主。”
“太子之德行,关乎梁国之兴衰。”
“而太子之废立,则关乎着未来皇室正统血脉的代传承。”
“太子之事,关乎着整个梁国,更是牵动着天下苍生的命运……”
“这甚至已不是皇上这一代的影响,也不是未来太子那一代的影响,而是更改了将来千秋万世,皇室血脉的改变。”
说到这里,便见陈芝云抬起头来,说道:“这等大事,关乎梁国社稷,关乎无数百姓,亦是关乎后世之变化,末将怎敢以一己喜怒,而影响这等大事?”
老皇帝眉宇微皱,苍老的面容上,似乎有了许多异样的神色。
过了片刻,才听这位老皇帝沉声道:“莫要说得太过高了,不免叫人心生惶然……你便只当,这是朕的家事。”
“家事国事天下事,皇家的家事,就是天下大事。”
陈芝云道:“太子之位,不可轻废,社稷之事,不可草率,还望皇上三思。”
老皇帝闻言,神色之间,似乎略沉了一分,片刻后,才听他叹了声,挥了挥手,道:“罢了,此事朕会仔细再考虑一番,只是……”
顿了一顿,老皇帝摇头道:“你这人倒也真是迂腐得可以,废了太子,分明对你有益,你偏是要阻挠朕的想法。此时此刻,朕倒也当真是想不通,这样的你,又何以作下前日之事?”
陈芝云低声道:“小事可随机应变,大事之变,死亦不可违逆。”
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拜倒道:“今日之事,末将必守口如瓶,不敢妄言。”
“关于这点,这倒是不担忧。”老皇帝平静道:“此事若传出去,无论是朕还是太子,都会要了你的性命,哪怕你名声再盛,本领再高,也是一样。而你是个聪明人,朕相信你,必然可以想到这一点来。”
陈芝云心中微冷,旋即又施一礼,言称告退。
老皇帝稍微挥手,将他打发出了御书房。
而这御书房,便安静了下来。
只见老皇帝抬手举笔,手上不断颤动,本要批阅奏折的笔锋,颤了又颤,顿时笔墨污了大片。
“老了……老了……”
他语气低沉,充满了迟暮的叹息。
抬起头来,他看向御书房的门口处,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先前离开的陈芝云的身影。
那老迈而黯淡的目光当中,闪过了一缕森然的寒意。
在这阴暗的御书房当中,宛如一缕夜空中划过的雷光。
……
皇宫之外。
陈芝云徐徐吐出口气。
比起那些真正以武为尊,征战沙场的将领而言,以文人出身的他,并非那般耿直,在他心中,对于一言一行,更为敏感。
这一次老皇帝与他的交谈,看似平淡,好似闲谈,但陈芝云心知,一旦言语出错,或许便是大祸。
伴君如伴虎。
君王之喜怒,如天色一般,阴晴无常。
老皇帝一向多疑,也一向心狠手辣。
陈芝云虽然自觉乃是梁国将领当中,名声最盛的一人,且麾下兵将最是精锐,算是比他人要有些更为沉重的分量,但他却也不会因此,而真正肆无忌惮。
“白晓一事,皇上口口声声说是小事,却还是难免添了一个藐视皇权的罪名。”
陈芝云皱着眉头,思忖道:“藐视皇权,这个罪名可算不小,尽管如今没有惩处,但今后……”
他略微摇头,稍显叹息。
只是这件关乎自身一人安危的事情,比起另一件事情,却是微不足道了。
“太子废立?”
陈芝云只觉心中有着难言的惶然。
若真是废了当今太子,那么今后梁国,谁为储君?
如今的太子,虽然与他不合,但作为君王,确是不差。
废了当今太子,今后的梁国,在梁帝逝后,新帝又会如何?
这是他最为顾虑的方面。
……
三危之山。
洞天福地。
清原看着古镜之中的场景,略有沉思。
叶独进入皇宫时,老皇帝与陈芝云的谈话,已至尾声。
当时叶独距离御书房,还隔了两座宫殿,但清原凭借八方道眼之术的不凡,还是能够窥探。
只不过,一位是梁国皇帝,一位是当世名将,皇宫之中又是气运最为深沉之地,让清原亦是消耗不少。
若无古镜相助,哪怕他是人仙,且是变数,也难以窥探得了此中变化。
“废太子一事?”
梁帝与陈芝云的谈话,因叶独进宫时,已经谈过了前头,因此关于白晓一事的试探,清原未有听得。
但后头,关于废太子一事,清原则已听了个清楚。
“此事哪有这般简单?”
清原有着洞彻真玄的本事,虽不能在封神期间,窥探梁国皇帝,但却也有着能够推演事情的本领。
梁帝对于权势,确有热衷之心,但他心中隐约有些心灰意冷。
这皇帝已经老迈迟暮,实则也有心传位于太子。
只不过,这一次的谈话,所谓废太子一事,在清原眼中,反而像是一种试探。
“对于陈芝云的试探?”
陈芝云在梁国的地位及名声,不言而喻,就连皇帝都未能置若罔闻。
梁帝必是知晓陈芝云与太子不合,故而有此试探。
废太子之事,其心未必是真。
但传位太子之心,必然是有。
倘如陈芝云因为私怨,而赞同废了太子,那么,这老皇帝心中,只怕未必如此刻这般平静了。
毕竟,太子是未来的国君。
作为臣子,对于国君有怨,且他声名太盛,治罪本领太高,今后或成大患!
“陈芝云不知是否意识到了这点?”
清原暗道:“不过,陈芝云为国为民,确是真心,他先前一番言语,倒也不假。”
废立太子,不仅关乎当世无数黎民百姓,更是关乎后世。
实际上,当初他在洞天福地,对正一杀机消去,除却魔祖在后的原因之外,也有类似的顾虑。
因为清原知道,正一乃是未来守正道门掌教之位的不二人选。
守正道门把持着世间修道人的秩序。
杀了正一,便是改换了守正道门的未来掌教。
于后世而言,此举乃是对于守正道门,以及中土修道人,有着天翻地覆的改变。
故而,不敢轻动。
未想,陈芝云亦有类似想法。
“只是……可惜了。”(未完待续。。)
章七七四 千里之堤【五更】
文先生府上。
梁太子布在宫中的眼线,也终于传去了消息,使得这位太子殿下得知了皇帝召见陈芝云一事,又知道了陈芝云安然离宫,未曾受罚的事情。
这其中牵扯着之前他手下七十余人的性命,而陈芝云出手,几乎形同谋反。
对于此事,本是梁太子自认为可以把持在手的把柄,但此刻看来,皇帝并未对陈芝云治罪,或许已是被陈芝云巧舌如簧,蒙混了过去。
梁太子思及至此,心中难免惊怒,且是抱着几分隐忧。
当日入夜,这位太子殿下,便急匆匆来寻文先生,商谈其中要事。
但文先生早知其中究竟,心中亦有另外想法,早已备好了心中言语,倒是让太子殿下心中安稳了些,回返了府上。
“虽说太子殿下在宫中眼线遍布,但陈芝云与梁帝交谈之时,仅他二人在场,无外人旁听,哪怕太子再是手眼通天,也是不能知晓其中谈话。”
文先生笑着道:“倘如让太子殿下知晓这一番谈话,梁国上下,必是一番风雨浪潮。”
清原平静道:“梁帝也不过试探罢了。”
文先生微微摇头,说道:“无论是不是对于陈芝云的试探,至少,在这位皇帝口中,已经道出了废除太子一事。对于如今掌权的太子殿下而言,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若是可以,只须一番挑动,便是逼宫夺位,也未必不能。”
清原缓缓说道:“但你不敢如此冒进,而这一场宫中谈话,也就不敢开言。”
文先生叹了声,道:“凡事不能太急。”
如今的梁国,看似一番稳固,甚至让梁太子雄心壮志都难以抑制,开始征伐蜀国。
但实际上,文先生多年布置,早已让梁国埋下了无数隐患。
就如同堤坝之内,尚未表露在外的蚁穴。
只须一番风雨,这千里之堤,必将溃于蚁穴。
只是,风雨的时机,尚未到来罢了。
能够办到这一步,自然也是文先生步步稳打的局面,否则,若是急了几分,太子如何能够看不出来?
前些时日,性命堪忧,一时在陈芝云的事情上,有了几分急切,便让太子起了疑心。有此前车之鉴,文先生如何还敢在眼下这桩事情上面,生出急躁之心?
……
洞天福地。
清原看着那古镜中皱眉思索的文先生,心中也不由得对于这个看似温文尔雅,亲近和善,实则行事阴毒的谋士,感到颇为敬服。
作为一介凡人,既无阴神,也无阳神,以寻常人的聪明才智,就可以勘破诸多阴谋诡计,布下无数谋算,甚至让人陷入其中,犹自不知。
如同梁国太子殿下,如此器重文先生,多年以来,也不知被对方挖了多少个隐患陷阱,可至今仍然不觉。
梁国太子尚且如此,而其他人便更是难以察觉。
至于陈芝云,虽然也是聪慧文士,但却致力于白衣军,虽然对于朝堂之事颇为关注,但作为军中将领,却也不可能知晓的一清二楚……否则,凭他一介军中将领,在朝堂之上布下多般布置,监察朝堂事,已是逾越本分,一旦暴露出来,难免也是受太子殿下制衡,甚至疑他谋反,结党营私。
而那一位梁帝,堪堪清醒不久,未能尽知梁国局势,只能粗略观看这表面局势,他乍然一眼,只见得梁国大好形势,时日未久,却也难以察觉这些暗处隐患。
也是因为没能察觉异处,这位梁国的老皇帝,对于当今太子殿下,才有了之前对陈芝云所说的那一番颇高的评价。
“只是不知,有朝一日,隐患爆发,这位老皇帝是否会想起如今对太子的十分满意?”
清原微微摇头,哑然笑道:“想来到了那时,今日废除太子的想法,恐怕会当了真罢。”
……
时过八日之久。
这几日,堪称风平浪静。
白晓等人绕过蜀国,还在赶往北方的途中。
至于他的神符化身,已经入了北方境地。
而刘泊静及陈九殿,往西而行,出了蜀国,来到了堪堪算是南北交界的地方,但仍是往西而行。
此外,文先生,叶独,白岳,乃至于蜀国的赵徐,近些时日,倒也都是风平浪静,未有多少变化。
至于清原,放出这些缕分神,无形间便如同观尽天下形势,而他本人,除却每日修行,观摩水月楼之中的明月之外,便是推演另外两道仙术。
其中,造化会元道,已堪堪大成。
至于虚土余剑术,还有些许不足。
“变!”
只见清原手中,一道青光闪烁而现,充满了压迫之感,但古镜一翻,现于身前。
他将这青光仙术,打了过去,按在了古镜背面。
古镜的正面处,蓦然闪出青色光华。
这一道青光,比之于适才在清原手中时,已消去了其中锐气,变得无比温和,充满了孕育万物的生机。
青光随他一念而动,洋洋洒洒,化作点滴,渗入了那一株根茎当中。
这根茎在他前些时日的布置之后,便已从因残余血肉当中,开始了缓慢的生长。
而经过他这三两日来,以造化会元道这一门仙术的滋养,生长的速度,便已颇为迅捷。
“以造化会元道的生机,滋养青莲仙种,倒也算是生根发芽了。”
清原松了口气,看着下方凭空生长的一株根茎,心中隐约是放下了重担一般。
他欠了君殇璃一朵青莲,也答应了何清一朵青莲。
如今青莲总算开始生长,才让他如释重负。
“只是,我身在洞天福地当中,实则也算受困于此。”
“即便青莲生长开来,多半也要另外寻个合适的时机,才能送出去了。”
清原心中道:“也不知何时?”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