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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封仙-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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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头一人,把弓箭抛给身旁之人,旋即拔刀出鞘,指向了清原。

    这人蓄着黑须,身材魁梧,应是这数十名精兵的首领,约是百夫长,且杀机浓烈,气势逼人,乃是一位身经百战之辈。

    清原目光扫过,没有多少变化,目光最终落在了这百夫长身旁的那人身上。

    此人眉宇威严而中正,刚烈不屈,神色冰冷,黑须飘扬,视线在坟墓上扫过,带着几分怒色。他带着几许冰冷之色,身着七品官袍。

    景秀县的七品官,只有知县大人何沪。

    清原沉默片刻,问道:“何清的父亲?”

    何沪冷声道:“你究竟是谁?”

    说罢,他目光一扫,落在那墓碑上面,哼了一声,说道:“我自家生的女儿,哪来的兄长?”

    清原没有回话,看向了这数十人,神色依然,淡淡道:“何大人率数十人来,所为何故?”

    闻言,何沪更显愤怒,喝道:“你自己还不知罪么?”

    清原问道:“何罪之有?”

    何沪沉声道:“你杀人无数,罪孽累累,按律法当杀!”

    清原皱眉道:“我杀了谁?”

    何沪说道:“山中营寨数十人。”

    清原道:“他们是贼匪,便是落在官府手中,也须斩首示众,死罪难逃。”

    “但你不是官府。”何沪道:“他们有罪,当以朝廷律法处置,你非朝廷之人,何以私设刑罚,将他们处以死罪?”

    何沪正气浩然,往前迈了一步,喝道:“你擅自杀人,数十人命加身,论罪当诛!”

    这一句话说来,顿时气态凛凛。

    无形声势,滚滚而至。

    清原眉宇微皱。

    只因何沪官职在身,而心中无愧,这一番言语,大义凛然,官袍乌纱俱有震动,竟是引动了气运之变化,有气运加身,登时气势滔天。

    书生一怒,鬼神皆惊。

    清原不禁想起云镜先生来,但何沪跟云镜先生,是不同的人。虽说同为书生,但他们对于道理,对于经义,也有不同的理解,因此,才有这般变化。

    他伸手一拂,眼前气势顿消,叹道:“我杀了贼匪,罪当处死。而你杀了自家女儿,便不必治罪了么?”

    何沪闻言,陡然一滞。

    “你没有亲手杀她,却用所谓规矩杀她,便不必治罪了么?”

    清原缓缓道:“我也没有亲手杀人,我运用的是道术,而你用的是规矩,怎么轮到了我,反倒要治罪?其实……何清不该死,而那些贼匪都该死,如此,何大人的罪,是否比我更深?”

    “强词夺理!”

    何沪怒喝出声,正欲上前,却被那百夫长一手按在肩头。

    “何大人息怒。”百夫长笑道:“待我来除了这妖道。”

    他往前迈了一步,微微昂首,看了过来,眼中精光闪烁,杀机宛如实质,喝道:“妖道,报上名来!”

    清原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我是修道中人,识得道术,但并不是道士,也谈不上妖道。”

    “倒是伶牙俐齿。”那百夫长说道:“看你道行,应已凝成法意,踏足三重天,故而能杀营寨数十人。只是我这里也有数十人,你能否杀掉我们?”

    他眉宇一挑,语气昂然,颇有不屑之意。

    同样数十人,但他这里是精兵强将,训练有素,兵器盔甲俱是上等,足以屠杀营寨数十人。而面对于修道人,他们以军中杀意,融合天地气运,便足以冲散任何修道人的法意,然后轻易杀之。

    一般兵将自是不懂其中玄妙,但这位百夫长,显然是十分熟悉的。

    清原自然也知晓其中高低,但他默然不语,也无畏惧。

    “我田临高从军多年,战场厮杀,似你这般修道中人,也不知杀了多少。”

    百夫长稍微一挥刀,说道:“我等虽只数十人,但你也非上人,今日,你难逃一死!”

    清原摇头说道:“总有例外,比如昔年白起?”

    听闻白起二字,这百夫长神色一凝,其余人等俱都不知,但他从军多年,自是知晓的。

    白起此人,凝就杀意,而非五行法意,超出五行之外,乃是人意二字,与军中杀意近乎等同,故而军中杀意,无法冲散他的法意,反而有所助益。

    昔年白起在军中,堪称军神,有如今元蒙郭仲堪那等无敌声名。

    最终是靠了大人物的出手,才将此人灭去。

    田临高深吸口气,说道:“你竟是知晓白起此人?只不过,这天下之间,至今也只有一个白起,且已死于军中,至于你,还能比得白起不成?”

    “不能比。”

    清原淡淡答了一声。

    白起凝就杀意,而他凝就道意,非是同一类,自是不可相比。

    “既然不能比,那你便去死罢!”

    田临高面色陡然变得冰冷,长刀往下一挥。

    众兵将齐齐往前迈步,刀枪前指,口中喝道:“杀!”

    数十道声音,中气十足,杀意凛然,凝成一股,经天地冥冥气运加持,陡然变成了滔滔杀机,席卷了过来。

    而在这滔天杀意之间,后方十名精兵,同时松手,箭矢离弦。

    十根以符水浸泡,刻画纹路的箭矢,伴随着杀意,穿梭而至。

    ……

    清原微微闭目。

    他仿佛站在大海之上。

    眼前是巨浪滔天,席卷了过来,几乎不可抵挡。

    数十名精兵,个个带有杀意,加上天地气运加持,几乎都能算得是凝成法意的修道人,且凝就的是杀意。

    只不过,他们并非修行之人,其身上杀意,比起真正修道人凝就的法意,终究显得薄弱了些,并且不识得运用道术神通,故而仍有不足。

    然而,饶是有着不足,但数十名精兵相合,终究发挥出极为浩大的声势。

    恍惚之间,仿佛有一尊巨人当前。

    这巨人乃六十余名精兵气势所化,相当于一个凝就了杀意的人物,且是一个巨大的人物。

    “杀!”

    充满杀机的声音,如巨浪汹涌,席卷而至。

    十根箭矢夹杂其中,倏忽而至。(未完待续。)

章百五二 军中杀意,我之道意

    面对如滔天巨浪一般的杀意席卷而至,哪怕是三重天的修道人,也要被冲散法意,化作凡人。

    而其中那十根箭矢,便是凡人所不能抵挡的。

    因此,这般阵势,乃是足以冲杀寻常三重天修道人的。

    田临高在战场之上,与修道人打过交道,故而深知其中要点,这一出手,便是极为凶厉。

    战场之上,真正万人敌的,乃是武道大宗师。至于修道之人,除非道行高到了俯视众生的地步,否则,在浩浩战场之上,终究显得弱了许多。

    古往今来,武道大宗师,能领兵冲杀,封王拜相,终得以载入史册,能够名传万古。而道人之辈,终究不登朝堂之上,不入正史,只在野史之间。细究起来,实则也是与战场变化有关。

    “只要不是上人,任你道行再高,法意再盛,也躲不过去。”

    ……

    清原闭着眼睛,感受着这滔滔杀意。

    这所谓杀意,是从前方而发。

    他细细感应其中变化,隐约察觉了什么。

    眼前每一种变化,都被他感应得一清二楚。

    数十精兵,仿佛成了数十个凝就法意的修道人,且凝就的是杀意,只不过,比起一般修道人来,终究弱了许多。

    又恍惚觉得,这数十个精兵的杀意,凝成了一个巨人,宛如一个凝就杀意的巨大人物,真气浩荡,几乎难以抵挡。

    但到了最后,他所感应到的,终究是天意。

    天地气运降临于这数十人的杀意之中,为之融合,于是就成了天意。

    天地的杀意!

    面对这等浩大杀意,三重天之人凝就的五行法意,都要为之散去。

    但清原不同。

    因为他凝就了道意。

    昔年白起凝就杀意,属于人世法意,而清原凝就的道意,则属于天意。

    杀意和道意,两者确是不可相比,但有一点,可算相同,那便是……这两种法意,俱都超出五行法意之上,尤其是道意,更是囊括五行在内。

    “军中杀意是天意,我之道意……不分混沌阴阳,位在先天,亦属天意!”

    清原睁开双目,巍然不动。

    在这一刻,他仿佛是在汹涌激流,浩浩江河之中,所屹立不动的一方巨石。

    任由水势翻涌,澎湃不休,宛如万马奔腾,也依然无法撼动得了他。

    只见清原目光一凝,铁棒自行飞去,当空一扫。

    十根箭矢,纷纷断落。

    “怎么可能?”

    田临高陡然倒吸一口冷气,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三重天的修道人,终究没有超出人身界限以上,他以六十精兵,结军中杀意,竟是无法将之法意冲散?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他从军多年,战场厮杀无数,哪怕是上人,面对无数大军,都要阴神破碎,法力凝滞。而自身虽只是六十精兵,但这年轻人未至上人境,想来已是足够了。

    以三重天抵御军中法意,他从未见过,只听过一个,那便是凝就了杀意的白起。

    眼见诸多兵将齐声厉喝,竟是无法冲散对方法意,田临高心有惊悸,暗道:“莫非是凝成杀意的人物?”

    他尽管心惊,但半生戎马,却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当即喝道:“结兵阵,围杀!”

    ……

    那浪潮一般的杀意,已经过去了。

    清原宛如浪中巨石,巍然不动。

    只不过,他手中以拘灵之术取来的魂魄真灵,却在杀意之中遭到重创,几乎泯灭。

    只因清原本身未能凝就阴神,不是上人境,肉眼难见魂魄真灵,故而有所疏忽,后来方自惊觉,连忙将之送入古镜之中,运上一缕真气,护住何清这一点真灵。

    然而,当他把何清真灵送入了古镜之后,便见诸多兵将围杀了过来。

    “此人竟然识得排兵布阵?”

    清原看着这围杀过来的阵势,心中顿生惊愕之感。

    一般来说,能够排兵布阵的,大多学识不低,在军中也只有统领之职,方能得此教导。而此人仅是百夫长,竟也识得排兵布阵?

    他目光一扫,这才发觉,适才这些兵将发出杀意之时,各自站位,实则也颇有讲究。

    这个田临高,不是一般士卒可比,不应该只是一员百夫长的。

    “围杀他!”

    田临高大喝出声,神色凛冽,刀光直指,自身持刀,位在当先,往清原而去。

    他一刀劈下,气势杀意惊人。

    清原眸光稍微凝重。

    田临高本身,也是一位能够搬运气血的习武之人,且已至气血之巅峰,几乎能够凝成内劲。

    面对数十精兵,其中不乏可以搬运气血的士卒,以气血巅峰之辈领头,哪怕凝成内劲的人物,也都难逃,唯有武道大宗师,方能不惧。至于修道中人,碍于气运及杀意,因此,只得超出三重天以上的上人,方能抵御得住。

    可清原终究是个例外。

    他手执铁棒,往前迎上。

    一棒打下,劲力滚滚。

    嘭地一声。

    田临高只觉虎口剧痛,身子陡然倒飞出去。

    他摔落下来,低头一看,登时心中骇然。

    只见百炼精铁铸造而成的刀刃,已经有了缺口,而他的虎口,也已随之裂开。

    而这一刀蕴含他搬运气血的劲力,以及军中杀意。

    眼前这年轻人不惧军中杀意也便罢了,怎么连这一身气力,都如此巨大,几乎能比武道大宗师的内劲之力。

    只是在田临高被清原一棒打退之时,其余兵将,也都各按阵势,围杀了上来。

    “同样数十人,军中之辈,终究非是营寨中那乌合之众可比。”

    清原只觉身有压力,只因自身凝就道意,故而可以不惧。

    他微微闭目,随后脚下一踏。

    土地震荡!

    数十名精兵,时常站桩练功,此刻却也站立不稳,乱了阵势。

    清原顺着这个空隙,来到河边,伸手一按,河水陡然下陷三尺。

    随后他取出古镜,朝着那河水映照而落,光芒定住了这汹涌河水。

    “起!”

    随着清原一声大喝,河中轰然涌起一道水柱。

    水柱色泽浑浊,青中带灰,粗如水缸,长达十余丈,乍一看去,彷如一条长龙。

    青龙化元术!

    (未完待续。)

章百五三 应杀之?

    天空云层稍暗,气候沉闷。

    忽有一道大喝。

    随着声音,便见水中涌起一条水柱,粗若水缸,形如巨龙。

    诸多兵将得见这一幕,俱是不免心惊。

    他们在战场之上,以军中杀意,便足以冲散修道人的法意,使得修道人施展不出任何道术。然而真正见了道术的威能,便都有了几分难言的惊悸之感。

    清原站在河边,身后是水柱冲霄而上。

    他所得青龙化元术,本是残篇,故而残缺不全,造诣难以完善。但这回他并非凭空而发,乃是借了河水为实物,有了依凭,再借古镜施展,对于残篇稍作完善。

    如此,这一记原本残缺不全的青龙化元术,威能比之于孙文鹏,胜了不知多少,几乎直逼上人孙余施展的独角青龙。

    只是,因施展之法残缺不全,而清原本身道行尚浅,不足以将之推演至完满无缺的地步,故而这一道青龙化元术,仍是一条水柱,未成龙形。

    “去!”

    随着一声轻喝,水柱蓦然往前一卷,仿佛真龙摆尾。

    诸位兵将无不惊悸,但也算是战场厮杀之人,阵势还稳。此时虽无田临高指挥,诸兵将都对于修道人仅一知半解,可仍有人能够稳住阵脚。

    只听当头有人喝了一声:“杀!”

    这数十士卒,随之锋刃往前,喝道:“杀!”

    数十声厉喝,只在刹那而起,宛如一声。

    无形中,气运叠加,杀意暴涨。

    而那水柱当即凝滞,渐生涣散之感,不再凝实。

    那边田临高喘息着,不禁道了声:“好!”

    这许多士卒,杀过不少修道之人,但都是以杀意冲散对方法意,使得道术无法施展。如今面临道术,却也是非同往昔场面可比,如今见到这般景象,足以震慑道术,原本略显慌乱的阵势,方自稳定,军心稳固。

    然而就在这时,清原把古镜往前一照!

    镜光所照,那逐渐涣散的水柱,立时凝实许多,复归原本之状。

    “去!”

    清原一声大喝,水柱当即脱去束缚,破开凝滞,轰然甩了过去。

    水柱横扫。

    此非人力可敌!

    这数十士卒,尽在水柱之中,被扫了出去,人仰马翻,兵器尽数脱手,俱都摔得昏天暗地,多数已是失了神智,昏迷过去。而少数体质较好的,也都不免痛苦呻吟,却也站不起身。

    尽管未伤性命,然而水柱冲撞,脏腑俱已震动,伤势可算不轻。

    ……

    水柱散去,无数雨水洒洒而落。

    土地湿润,人皆湿衣。

    此地仿佛狂风骤雨之后的一方景象。

    清原目光扫过一遍,神色淡漠,但并未再有出手。

    一来,军中士卒有关天地气运,不比寻常贼匪,他若杀了这些人,不单是沾染俗世尘缘,更是与封神战局,难以分割,以他当前的道行,犹有不足,若是牵扯进去,后果难料。其次,军卒不过是奉命行事,依照上方号令而行,真要说来,便算是一柄锋刃罢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田临高深吸口气,说道:“我曾率军冲杀过数位三重天巅峰的上人,也曾随邓隐大将军之兵阵,冲杀过上人。你不是上人,也不是寻常修道人,但你不惧军中杀意,自身法意不散……按说这是凝就了杀意才有的本事,杀意是人意,不比五行法意,故而可以无损,但杀意的气息,不该是这样的。”

    清原目光从他脸上划过,淡淡道:“道意。”

    田临高怔了一怔,“道意?”

    清原没有回话,顺手一挥,当即有道光芒闪过,落在田临高手中,将之手掌穿透。

    田临高陡然闷哼一声,脸色煞白,浑身都在颤抖。

    “若不是有所顾忌,这一记道术就该打在你的脑袋上。”清原平静道:“现在,虽有顾忌,但你射我一箭,我回你一击,一来一返,因果轮回,也会消去许多让我不得动手的阻碍,谈不上沾染俗缘了。”

    田临高面无血色,额上都是冷汗,但他十分硬气,竟是一言不发,过了片刻,方自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而清原的目光,则落在了何沪的身上。

    何沪立身于二十余丈外,从动手至今,他的视线一直在清原身上,从未转移。

    “好手段。”

    何沪沉声道:“本官听过,军中兵营之地,有无穷精金锐气,天地杀意。不论是何方鬼神,只要犯了规矩,遭逢天子罢黜,大军征伐,都要烟消云散。但你……竟然抵御住了他们……”

    “六十余人,谈不上大军。”

    清原平静道:“我也不是鬼神,我是修道中人。”

    随着言语,清原脚步未停,一步一步,往前而行。

    何沪站立不动,任由清原走来。

    两人相距不足一丈。

    清原直视着他,抬起了手掌。

    “不要……”柔柔弱弱的声音,从清原身上传来,细微不可察,常人不可听。

    “何清?”清原的手掌,蓦然停顿。

    “不要杀我爹。”何清的声音从古镜中传出,“我爹是清官,是景秀县的好官……”

    清原沉默不语。

    何沪是清官,也是人人称赞的好官。

    如今景秀县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民风良好,几乎有多半是何沪的缘故。

    何沪死了,下一任知县是什么人?

    是好官?是恶官?是清官?是贪官?

    清原不知道,而他也没有怎么想要知道。

    只是,何清不愿让她爹死在这里。

    清原抬着手,良久未有放下。

    如今何家已经死了何清,那么还要再死一个何沪么?

    “我帮过你的,但我帮你的时候,没有想过,会害死我爹……”何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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