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青天-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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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公子,你戒烟吧。”姬傲剑手中握着重新落下的银蛇剑,淡淡道,“吸烟有害健康。”
他手一挥,银蛇剑脱手飞出,射向原剑空从人手中端着的烟枪,立时将那柄华丽名贵的烟枪斩为两截。
原剑空大叫一声,翻起白眼,昏了过去。
姬傲剑撇撇嘴,我只是毁掉了你的烟具,你就受不了昏过去了,真是瘾君子的表现哪。
狄心棠低声道,“小镜,刚才原剑空抽烟之后,露出的内外合一大高手的气势神采,你有没有看出是假的?”
姬水镜想了想,“那个很像是真的呀,要是这么容易看出是西贝货,方老头也不会带他过来了,纯属是闹笑话的嘛。”
狄心棠道,“怎么小剑一下子就看出是假的来了呢?难道他的意境修为比我们还高明?”
姬水镜咕哝道,“他靠得近,总能发现点端倪吧。”
方十景走过来将原剑空拍醒,心中却如同打翻了一家作料铺,油盐酱醋糖混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小子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自以为成了一流高手了呢,本来还以为他是个有力帮手,结果就是来被人当笑料看的。
原剑空这次醒来,一个字也没再说,直接就带着人灰溜溜走了。
姬傲剑并不在乎他离去,今天应付大明卫的摊牌才是正经。
妄心山庄的庄主靠鸦片烟把自己催眠当成了一流高手,以后面对着江湖上的各种眼神,他的生活一定非常精彩。
原剑空,你又要为大明卫做出头鸟,得罪了我家以后又怕成这样,搞得自己精神崩溃去抽鸦片。这在江湖上混,好歹有点承受力嘛,应该越有压力,心神练得越强大才是。
“姬少爷,敝人也来让你指教一下。”
陈观水冷哼一声,脸上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踏步走了出来。
虽然他武功高于方十景,但人家是今日的正主,自己作为助拳的,自然要抢在前阵。
陈观水只是在姬傲剑身前一站,眼光轻轻看来,便让少年感到自己又在练眉心藏锋了。
只有实力远远超过自己的对手,才能带来这么强大的压迫感。
姬傲剑刚要答话,姬水镜的声音从后传来,“小剑,认输退下。”
姬傲剑迟疑道,“可是八姐,我不想罚跪啊。”
姬水镜道,“主动认输就不用跪了,快退下。”
姬傲剑心下一松,立刻说道,“陈掌门,我认输了。”
姬水镜又对门外的九妹道,“小灵,进屋来跪吧。”
回屋了,就不用跪了。
陈观水是铁了心帮大明卫来闹事的,即使赢了他,他会不会退走也全取决于他自己,想靠姬灵星来羞辱他离开是不会有用的。
狄心棠轻轻一笑,“我去抢江南第三了。”
螳螂门的少女高手一步跃出屋子,走得有如刀刻般笔直,带着一身锋锐的刀气迎向陈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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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九天荡云
陈观水立身不动,犀利如剑。狄心棠步步走近,锋锐如刀。
她走到相距陈观水七尺之时,两人眼中的刀气剑光已经互相逼压到了极致,再难靠近。
雁荡掌门冷冷地看着螳螂门的少女高手,“狄姑娘,你没来由地何必赶这场浑水?就此离去,我不为难你。”
狄心棠道,“那你跟着云锦山庄来是怎么回事?陈掌门,你就此离去,我也不为难你。”
陈观水板着脸道,“我与方老是生死之交。”
方十景心下颇为感动,却听狄心棠悠悠说道,“你俩是好基友就很了不起么?”
老方一口血气涌上来,差点没背过去。
陈观水脸色一黑,反手拔出背上长剑,一道白虹登时在他手上绽放,如光似电地射了出去。
七尺间的距离,白虹瞬间即至。
在白虹绽放的同时,两道青光同时闪起,与白虹交擦而过,直扑陈观水。
两条身影同时向后跃去。
狄心棠手上多出两把青色薄刀,细长如螳螂双臂,姬傲剑竟没发觉她是何时拔在手上。
她的脸上,也多出了一条细长的剑痕,正滴着鲜血。
而陈观水的脸上,却是两道血痕。
狄心棠慢条斯理道,“陈掌门,你刺了我一剑,我砍了你两刀,你输了哦。”
陈观水冷笑道,“莫非你就占便宜了,你一个姑娘家,脸上划破了,还怎么嫁得出去?”
狄心棠嗤道,“不劳你费心。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有,我难道不能招赘么?”
陈观水吸了口气,主动逼到七尺的距离。
白虹和青芒再次同时闪起,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刀剑交触的声音。
两条人影又同时分开。
这次狄心棠的肩上多出一道轻伤,而陈观水双肩各有一处刀伤。
陈观水哼了一声,“狄大家,你虽然每次砍了我两刀,但力分则弱,不如我一剑伤得你重。”
狄心棠淡淡道,“刺中要害的话,轻重都一样。”
说完,又上前主动接近到七尺的距离。
青光当先闪起,白虹一现即逝,两人又各自跳开。
狄心棠的白净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淌血的剑伤,陈观水的脖子上则是左右各一道刀伤。
两人都是险险被切断脖上的动脉。
这场争斗实在是惊心动魄,随时会有人横尸当场。姬傲剑手心满是汗水,只觉得他们根本不是刀剑比拼,而是西方式的拔枪决斗。
“八姐,他们怎么都是只攻不守?”
姬水镜叹道,“小棠和陈观水的武学意境就是这样,习惯一击制敌。”
陈观水的剑法意境是“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雁荡武功以飘逸见长,观流水,观浮云,都是感受飘逸意境的法子。
但同样的景象,不同的人品出来的味道却各有不同。
陈掌门观流水,看到的却是江水奔流前行,一去不复返。
西方哲人曾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陈掌门出剑时也从不去想第二招。出招之后,就是定局。
狄心棠的武学意境是“螳螂捕蝉,反杀黄雀”。
螳螂是虫中暴君,斩杀弱虫干净利落,绝不手软。
由于天生的体型悬殊,螳螂对于黄雀没有办法,但练武之人却个个都是从基础练出来的,没有谁比谁天生高明。
狄心棠手中的**螳螂拳,是比自己弱的要杀,比自己强的也要杀。
她和姬水镜气味相投,喜欢八妹的狼性儿,只因她的意境也是在死局中的拼死搏命。
陈观水又哼了一声,走上了七尺之距。
他们两人就似乎在轮盘赌一般,轮流主动上前出招。
接下来的三轮,两人的要害边缘又各自添上了数道伤口。
他们出剑出刀之速,几乎是姬傲剑难以察觉之快,寻常之人就是想在他们身前拔出火枪,也早就被斩翻在地。
十二重楼与小三元内外合一的武学大高手,全身弹簧劲,发劲速度远非普通人可以想象。
仅仅过了六招,两人的衣衫后背各自湿透,但身形依然笔直坚定。
陈观水沉声道,“狄姑娘,你我十招之内,必能分出胜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狄心棠目光不变,“陈掌门,你还漏算了一种结果,咱俩同时倒下。”
她一步跃前,立在与陈观水七尺的距离上,便要再发双刀。
方十景突然大喝道,“且住!”
他长长叹了口气,“陈掌门,你不必为老朽战到这个地步,这一局两位就算打平可好?”
陈观水后退一步,“方老,我若下了场,你就要与那水镜丫头独自对过。”
方十景缓缓道,“自家的事,还是要我自家解决。我若不能胜了她,她毕竟不会心服。”
狄心棠也退后了一步,淡淡道,“方老如果此时上阵,我自会与陈掌门一起退下。”
方十景点了点头,“老朽这就来领教姬大家的高招。”
陈观水微微叹气,“方老,这最后一战你好自为之。陈某未能帮你拿下场面,心中有愧,也便告辞了。”
方十景心中胜算已然不多,闻言苦笑道,“老弟受了这么多伤,赶紧回去医治。姬大家在江湖上甚有名望,狄姑娘也是我苏州世家通交,不会不讲规矩。”
狄心棠道,“那是自然,方老伯如果胜了小镜,我自会为你见证。”
她走回屋内,说道,“八妹,这下子成了,你赢了那方老头,场子就守住了。要是你输了,自己一头撞死吧,我也不保你了。”
姬水镜皱着眉道,“要赢老方,我自然有把握。可是这陈观水输了也走是怎么回事呢,他过来就是给我们施压的啊。”
狄心棠道,“人都走了,你想那么多干啥,老方还在外面等你呢。”
姬水镜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扶摇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裙罗衫,忽然卷起下摆,一剑斩断,“这下动手就方便了。”
她对这最后一场比试究竟也不敢掉以轻心,不想在衣服上吃亏。
方十景见姬水镜重新走出来时,身上皱巴巴的罗衫短了一截,更加不成个形象。
姬水镜低首垂目,娇声弱气,可怜兮兮道,“方老前辈,你今日饶过小女子可好?这番恩情,小女子牢记心中,来日必有所报。”
方十景今日虽然被她迷惑了三分,心中依然有七分明白,“姬大家,老朽身为云锦公所会长,要对苏州万户织工有个交代,这场动手势不可免。”
姬水镜幽幽道,“老前辈不想着自己的一世威名了?小女子输了可是什么也不打紧的。”
方十景喝道,“老朽藏身不出,以往名声就真正付诸东流。姬大家,这当战之战。你不必婆妈。”
他原本五家齐来,未免觉得有以多欺少之嫌,见了姬水镜的娇弱之态有些不忍。现下只剩云锦山庄一家孤零零在此,心中反到隐隐有些悲凉,再也不吃姬水镜这一套了。
姬水镜叹气道,“老前辈,小女子动手起来,可是不知轻重的,你小心了。”
她右手摇着扇子,左手移向腰间,看手势动作,似乎是要拔出一把盘绕在腰间的柔剑。
方十景目光不觉顺着她的左手去看,陡然间眼前银光一闪,姬水镜执着扇子的右手上突然伸出了一把闪亮的长剑,一剑辞去,就封住了他全身的去路。
姬水镜在出门前就将扶摇剑盘在自己的右手上,以羽扇遮挡,现下突如其来,攻了方十景一个措手不及。
方十景慌忙移身躲闪。嗤地一声,上身衣衫被划开一道口子,已多了一处剑伤。
他急忙举剑招架,心中叫苦,这小丫头奸猾得实在过分,明明武功略高于自己,还用上近似偷袭的手段。
姬水镜一剑取得先机,后续招数立即连绵跟上,牢牢占住了上风。
姬傲剑仔细看去,八姐手中剑光盘旋回绕,将对手罩定其中,气势不断攀高,有如一只巨禽冲天飞起。
他暗中想,这就是扶摇剑的本身剑法,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意境?
云蒸霞蔚,锦绣河山。
方十景的剑法意境原本如同云锦一般灿烂夺目,向来都是令敌人仰望叹服。
但姬水镜此刻却如同立于九天之上,在九万里的高空向下俯视云彩变幻。
她长剑挥洒,如同在身边荡开层层云朵,在九天之间纵横驰骋,这份顾盼潇洒的快意,真有如腾云驾雾的神仙中人。
只见她眉宇之间光彩照人,哪还有先前半点小女子的弱弱之态。
就连原本皱巴巴的半截罗衫,在身法回旋之中荡了开来,也不显得难看了。
方十景的云锦意境还没来得及充分发挥,就被姬水镜的剑势如同风卷残云一样,扫荡得干干净净。
场中两道人影乍然立定,姬水镜长剑指住了方十景的心口,掩口笑道,“老人家,现下可是分出输赢了吧?”
此时离她偷袭出剑,还没有用去三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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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照见灵台
苏州自古乃文华胜地,名寺古刹众多。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十四个字的名诗佳句,让寒山寺在中华家喻户晓。
苏地寺院中出名的不止是寒山寺。当年南宋迁都以后,在南方大兴禅寺,东南大丛林中号称“五山十刹”者,虎丘亦居其一。
绍兴初,有高僧绍隆到虎丘讲经,一时众僧云集,声名大振,遂形成禅宗临济宗的一个派别“虎丘派”。
少林是禅宗祖庭,也是中华武学第一胜地,外家拳法的流派多不胜数,分枝散叶的外家门户据说有过五百之多。如今有稽可靠、传承不息的门户也绝不少于一百零八家。
而少林的内家武学支流,大多不在俗世之中,而在神州大地上禅宗各家的深院之内。
“五山十刹”的禅宗流派,皆有内家高僧主持,传承禅宗高深心法。
如今虎丘寺内,正有一场说法盛会。
东南各处禅宗名寺,精通佛理的高僧在此云集,同时也是内家高手云集。
虎丘寺宽大的方丈室中,来自福建南少林的监寺大和尚玄德正安然打坐。他是一代宗师高僧,佛学深湛,武学精深,正是这次讲经说法的主持人。
但他坐姿虽是安然,脸上的神情却不安然。
面前是一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肌肤白皙,眉目如画,正盘膝与他对坐,一本正经地论着佛理。
她这一坐下,满头的长长金发便从身后垂到了地面,有如瀑布悬挂。
送过茶水的小和尚在外面问自家的掌门,“方丈师伯,玄德大师为何在里面与小女孩参禅,却不出来主持说经大会?”
虎丘寺方丈叹息道,“这是宗师论道,看来比较重要。”
小和尚大吃一惊,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那么小的女施主,如何会是宗师高人?”
方丈亦是一脸无奈,“这位女施主以前听说还没有这么小,莫非她已经照见灵台?”
佛家所说的照见灵台,即是道家所谓的复返先天。
室内檀香袅袅,室外钟罄阵阵。
玄德的眼光不住望着门外,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小女孩搭话,忽然苦笑道,“圣典小姐,老衲还要出去主持讲经,待今晚与你再参禅机可好?”
金发的小女孩淡然一笑,“大和尚,这次讲经其实就是你们禅宗各家高僧聚会吃饭,彼此见面熟悉一番,又不对外人开放。你主持不主持,都没什么关系。”
她的音色很是奇特,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完全不似人声,却有如木石敲击的拟音。
玄德咳嗽了一下,“你我孤男寡女长时同在一室,甚是不便,只恐传来闲言碎语。”
小女孩道,“禅宗首重空意,大和尚,你说这话,就显得不空了。要是觉得人少,你再喊几位大和尚一起进来,大家喝茶谈经就是。”
玄德悻悻道,“不用了。”
他眼见出去无望,又恢复了和气之态,“圣典小姐,武林中已一年没有你的音讯,老衲今日得睹尊颜,才知你已是明心见性,照出灵台。却不知你是在何方宝地勘悟出来?”
小女孩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我一直在家,哪里也没去。”
玄德点头道,“在家修行的居士能参破妙谛,真是难能可贵。”
小女孩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我天性懒散,只爱看书,便在家居于白云苍松之间,自悟菩提了。”
玄德叹道,“圣典小姐,你灵台生光,自是可喜可贺之事。不过你今日前来,一定要让老衲陪你说法一天,究竟何意?”
小女孩道,“佛门是清净地,不用卷入俗务。”
玄德道,“我们在这里只是说经论法,自然不参与俗务。”
小女孩点头说道,“这便最好了。今天这虎丘寺与外隔绝,任何人都不得放入。”
玄德大奇,“你这是何意?”
小女孩望着他道,“这是一场对局,与大和尚你也有些关系。”
玄德纳闷道,“圣典小姐,老衲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对局,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小女孩话头一转,“大和尚,你的法名让人一见,就想起刘皇叔。”
玄德道,“不错,老衲年幼之时,常有人打趣提起这事,不过近年来已经没有人说起。”
其实他年幼之时何止是有人提起,在同门的小师兄弟之间,“刘皇叔”直接就是他的外号。
小女孩道,“明人有本小说家写的三国,书中说到刘皇叔逃离曹操之时,有一首诗:束兵秣马去匆匆,心念天言衣带中。撞破铁笼逃虎豹,顿开金锁走蛟龙。”
玄德奇道,“这首诗有何用意?”
小女孩道,“我家幼弟来苏州之前,我曾算了一卦,便得到这两句话:撞破铁笼逃虎豹,顿开金锁走蛟龙。”
玄德知道对面这位“圣典小姐”精于易理算卜,想了一想,忽然悟道,“这两句似是偈语?”
小女孩道,“不错,这上半句偈语已在此地验了,今日我是来等下半句是否应验。”
玄德不解,“上半句如何应验?”
小女孩的眼中流出一道奇妙的光彩,“两个月前,这虎丘之地,有人被锁在笼中……”
※※※
方十景胸口被扶摇剑所制,望向姬水镜,摇头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姬水镜嘻嘻一笑,收剑回来,裣衽一礼,“小女子一时侥幸,多谢老前辈容让。”
方十景摆了摆手,怅然说道,“姬大家,你聪明智慧,武功非凡,行事何苦总是剑走偏锋?与人留有余地,自己才有余地。”
姬水镜道,“老前辈,小女子一路行来如履薄冰,后退一步非但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只有勇猛前行,才有一线生机。”
方十景喟然道,“罢了罢了,如今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时代要变了。老朽承你手下留情,云锦山庄再不与你相争。”
姬水镜望着这最后一班人马离去,眼中却满是忧色。
她回屋收起两只来复枪,将木盒重新藏到地砖之下。
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