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制神话-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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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最近的日子可很不好过。
殊不知,当他和楚河的关系大白天下,那么李炎只要不是傻瓜,就一定懂得防备他和楚河的联合可能。
即使所谓的毒丹计划是真的,眼下也已经破产了大半。
对于因此引得的李炎戒备,楚河并不是特别在意。
他的目的只是拥有一个撬动权利的支点,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能不能获得李炎的信任,对于楚河而言,丝毫不重要。
大殿之上,三清祖师高居于上,和佛门的金身法相不同,三清祖师的雕像只是简单的石雕,并没有过多的装饰,显得格外的清淡朴素。
而就在三清祖师的雕像注释下,仇士良却半点敬畏也无,直接拍着桌子对楚河咆哮道:“李炎小儿,欺人太甚!不仅夺我兵权,更公然在那些小太监面前给我难堪,简直该死。”
“道长!你的神丹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炼好?若是实在不行,咱们不妨将计划提前,伪造出炼成神丹的迹象。”
仇士良是真的乱了。
征战回鹘,各方抽掉兵力,仇士良手上的兵权自然被削弱了几分。
原本仇士良还不在意,但是随着兵将调动,人事变迁,大批的低层军官被任用,原有的格局被迅速打破。
仇士良和许多地方上的节度使一样,原本紧握在手中的一部分兵权,被李炎迅速的夺取。
而只要大军击溃回鹘,等到回转之时,这原本各方抽调而来组成的大军,就会成为直属于李炎的大军。
拥有了强力兵权的皇帝,可不再是之前可以随便欺辱、敷衍的软柿子,稍有不顺面对的就是大军呼啸而至。
除非一时间天下皆反,所有的节度使连成一片,共反大唐。
否则的话,就只能被李炎以大军逐步蚕食。
仇士良的权利,一部分源于他手中的兵权,一部分源于对内廷的控制,还有一部分则是与外部节度使的勾结。
如今三方依仗已失其二,仇士良心生恐惧,那是自然至极的事情。
“楚国公先冷静下来,事到如今即便是贫道假意炼成神丹,只怕也瞒不过天子,反而是提前与其撕破脸皮,于楚国公无益。”楚河出声安抚说道。
紧接着道:“楚国公当务之急,应该是示敌以弱,先向天子表示臣服。配合他的一些行动,继续皇权加身,借其名义行事。”
仇士良恶狠狠道:“道士!你莫不是在欺我不懂朝堂之事?以本公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服软则凝聚在本公麾下的那群人,会立刻散去,投奔到鱼弘志手下去。失去了他们的拱卫,本公一旦成了孤家寡人,那才会被李炎小儿五马分尸。”
楚河道一声:“楚国公莫要着急,且听贫道细细道来。”
“当今天子,有心先收天下兵,再掌天下权,以滔滔大势,扫清阻碍。而无论是兵是权,都需以银钱粮草来养。”
“自武皇始,天下佛寺如雨后春笋一般,盛行于江山,侵占了大量土地良田。楚国公若是能率领手上的神策军,率先捣毁寺庙,替天子收回大片土地。那么一定会麻痹天子,同时也能找到途径,继续维持手中的权利不被削减。”
楚河这个计划,出的歹毒。
根本就是让仇士良当出头鸟,去打响针对佛门的第一枪。
通常做这种事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仇士良却被楚河这个计划给吸引住了。
如果能维持手中的权利不变,那么仇士良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至于会因此得罪佛门他显然不在意。
相比起楚河的眼界,他的眼界还是太小,自以为能执掌诺大的权利,便能无视佛门,将其看作刀下鱼肉。
“好!这个计划不错!不过这也太便宜李炎小儿了吧!”仇士良已经意动,却还继续挑刺,故作不满道。
楚河道:“当然不会,这土地虽然是收回来了,但是再行分配权,楚国公大可以紧握在自己手中。手里有了大量的土地,就等于握有了大量的利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了利益就能稳固人心,稳固权利。”
仇士良的眼神越来越亮,不断点头道:“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本公明白了!”
“多谢道长提醒!”
接着仇士良迟疑之后,便又说道:“道长,近日来又有一个道人入宫见了那李炎,李炎小儿留那道人在宫中交谈了一夜,想来是对那道人极为看重。同行是冤家,道长即便是无心,就怕对方有意。”
楚河听了之后,一点也不稀奇。
李炎要利用道门压制佛门,就不可能身边不找几个道人,同时向道门释放善意。
和他这个游方野道相比,那些出身名山大观,根红苗正的道人,才更受李炎的欢迎。
“多谢楚国公提醒,贫道自然会小心,却不知那道人什么来历?”楚河顺势问道。
仇士良道:“听手底下的小的说,好像是叫‘赵归真’,来历倒是不清楚。”
话音一落,楚河眼孔微缩。
心中暗道一声:“开始了!”
一直好像对佛门进行忍让退避的道门,蓄力反扑即将到来。
这个赵归真是什么来历,一直很神秘,曾在敬宗朝充两街道门都教授博士,只是不得重视,后又消失。
如今李炎继位,他却归来,或许曾经就与李炎有过什么瓜葛也说不定。
而之后无论是赵归真介绍给李炎的刘玄靖还是邓元起,皆出自名门,一者为衡山道士,一者为罗浮道士。
“也就是说,这个赵归真是道门派出来的前站兵。”楚河心想。
正与仇士良交谈着,忽然有神策军将士不伦不类的在外面套着宽大的道袍,疾步走进来禀报道:“禀告观主,外面有个姓赵的道士来访,说观主将有大祸临头,需以斋醮之礼请他进来,方能为观主化解。”
“果然,踢馆的来了。”楚河叹气一声。
仇士良眼孔一竖,满脸凶煞道:“道长,可需要本公帮你打发了这道士?”
第五百七十二章商业互装
楚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王守澄还活着,看到弄死自己的人,居然是这么个德行,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楚河的脑洞总是漫无边际,不过却又及时收束回来。
急忙对着仇士良说道:“此事不劳烦楚国公,贫道自有计较。”
对于赵归真的来的具体目的,楚河虽然不了解。
但是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倒是心知肚明。
左右不过是先行恐吓,然后乘机装哔,好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用以压制楚河。
虽然如此,却未必是抱着敌意而来,只能说这年月的道士,都差不多是这个德行,不仅高冷,并且喜欢摆谱。
如果放仇士良这厮出去,原本无冤无仇,说不准都能结出深仇大恨来。
“不过既然是比装哔,那就看谁胜过谁了。”先安抚住仇士良,楚河转身做准备。
道观之中布置有现成的法台,楚河高站在法台之上,却并不是主持斋醮,迎接那赵归真进来,而是以元神感应天地,施展密云之术,将道观之上笼罩上一层黑云。
黑云笼罩中,道观方圆几里地内,都是一片漆黑。
尔后原本安放在道观各个角落里的投影仪,全都在楚河的遥控下,开始工作。
各种后世之人耳熟能详的神话电视剧片头,都纷纷在颇为漆黑的道观之中闪烁。
云宫迅音的交响乐曲,也在道观之中回荡。
同时埋在道观四周墙角,还有安放在屋檐下的彩灯,也都开始照射出五光十色,将原本平平无奇的长生观,照耀的犹如仙境云宫一般。
赵归真站在长生观之外。
先是看到云中仙人之影,在一面面墙上飞快的掠过,天界的仙宫在云中漂浮,闪烁着金光,一个又一个似乎与传说中的那些大仙对应的人物,纷纷闪现。
赵归真心中惊异,脸上却挂着冷笑。
如果以为区区幻术就能唬住他,那这长生观内之人,也未免太小瞧他赵归真了。
只是紧接着响起的宏大、震撼的音乐,却将这一幅幅闪烁的画面,全都连贯起来。
这音乐中的节拍、乐器、曲调,许多他都闻所未闻,全都组合在一起,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震慑心灵之感。
“好曲!好曲!如此缥缈之音,莫非真的是出自上界?”赵归真原本坚定的信念,也开始有些动摇,不免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作为这一次推行灭佛,以打压佛门气焰的道门代表之一,赵归真自然也与天界的某些仙人有那么点关系,手中更握有仙人法旨。原本自信满满,能够压服这个名满长安的仙半凡,如今却还未入门,便被声势震慑。
再看整个长生观,闪烁起五光十色的祥光,如同仙家之地,为祥云笼罩,赵归真便彻底熄了轻视之心。
不说赵归真,此时仇士良听着耳边的‘仙乐’,看着墙壁上不断掠过的仙影,再见着那四处闪烁的五色霞光,身在其中,更觉得震撼。
以元神探测整个长生观,虽然察觉到长生观内,有一些奇怪的布置,却无法理解,为什么丝毫不见真元流动,阵法运转,却能构成这样瑰丽的景象。
“莫非眼前这个道士,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是上界真仙转世不成?”仇士良心中也有些疑神疑鬼起来。原本下定决心,利用完楚河,便将他处理掉,如今却有些迟疑,是不是要打消这个念头。
仇士良会起这样的歹心并不奇怪。
人算己,己算人,本来就是一件相互的事情。
差别只在于,谁算的深,谁真正主导着节奏而已。
楚河站在法台之上,看着四周已经簌簌发抖,忍不住想要跪地叩拜的神策军将士,又看了看面色起伏不定,时而惊异时而狰狞的仇士良,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声说道:“今有高朋至,扬剑仙门开。仙乐开道,群仙影至,道友何妨进来,坐而论道?”
改装哔都已经装了,自然也就到了该给个台阶对方下的时候,否则真的弄僵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眼下楚河与赵归真的大方向利益一致,都是要压制佛门,既然如此,楚河断然没有为了一时之细小交锋,便恶了对方的道理。
更何况,这一场交锋,楚河还是彻彻底底的占据了上风。
果然楚河的话音一落,便听见有清朗的声音回道:“道友果然好手段,赵某人受教了!今日贸然来访,无甚好礼,便送上一盏清风,二两明月,也算是一番心意。”
说罢之后,便见有一阵风从观外呼啸进来。
在原地盘旋,半响之后,竟然就在楚河面前凝聚成了一壶好酒。
而原本尚未升起的明月,此时却突然从云天之外露出几抹真容,数丈长的月光如水波一般,从天外横飞而来,然后瞬间落下,在楚河面前的法台之上,凝聚成了三两松子。
清风化酒,明月为松仁。
所谓山中有仙人,餐霞饮露,对月吞光,应该就是这个套路了。
虽然没有楚河那一套来的华丽,却也是哔格满满。
楚河心中顿时对这位赵归真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算。
以元神强行扭转,改变物质形态,那需要至少元神十重天以上的实力。
清风还是清风、月光还是月光,本质上没有区别。
但是它们却在赵归真的元神强行扭转下,改变了它们原本的形态,化作了一壶酒和二两松子。
这和固化在富贵刀中的点石成金之术,还是大有不同的。
富贵刀中的点石成金术,是从根本上去改变一种物质的根本结构,将它化为黄金。
道观的大门打开,一个手持拂尘,身穿杏黄色道袍,头戴羽冠,面色枣红,唇下有长须的道人,踩着云雾,大踏步而入。
单看这一身的造型,就显得‘仙范’十足,像极了世外高人。
道人入得观中,看也不看那仇士良一眼,只是紧盯着楚河,眼中青光闪烁,显然是在以某种灵眼,探查楚河的虚实。
只是楚河有翠竹护身,灵台中的真实气象,又怎是赵归真区区一个凡间修士能看穿的?
在他的眼中,楚河朦胧一片,除了能看清修为大约在元神四五重天左右,其余者一概不知,一片模糊。
第五百七十三章道兄以为如何
不知深浅,便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赵归真脸上凝重的表情,楚河适时的露出高深莫测之色。
二人互相又客套几句之后,三人便都又归入大殿之中,自有扮作道童的神策军将士送上茶水果蔬,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礼数上还是要周全。
相互交谈,言语之中仇士良与赵归真多有冲突,显然是仇士良对之前赵归真的忽视耿耿于怀。
再被赵归真不冷不淡的讽刺几句后,便丢下两句狠话,拂袖而去。
放下茶盏,楚河叹口气道:“不过是个莽人,道兄又何必与他置气?”
赵归真反而说道:“不过是个莽人,道兄又为何要与之相交?”
表情很是冷傲,显然很瞧不起仇士良。
想想也是,对于一般人,道门中人都多以冷面而对,态度高傲。更何况仇士良这样的阉人,那就更被瞧不起了。
楚河笑道:“莽人也有莽人的用法,道兄不在深山习气,遁世修仙,反而浪费时间,步履凡尘,显然也是有些要紧事要办。有些脏活累活,自己来做难免显得下作,若有一两个莽夫以供驱使,不也是一件妙事?”
听了楚河的话,赵归真深以为然道:“确实红尘烦扰,此次若非贫道是不愿再在这污浊世间行走的。”
“不过天下可用之人甚多,何必非要是这阉人?”
楚河笑而不答,这话不好回答。
赵归真对仇士良有偏见,态度似乎还很坚决,楚河没必要吃力不讨好的去说服他。
何况仇士良是他楚河的刀,若是这把刀的谁都能握,楚河倒要不高兴了。
“道兄说的是!”敷衍了一句后,楚河突然话题骤转:“当今天下佛门势大,占据良田,以挟民众,凝聚信仰,飞扬跋扈,贫道以为,如今我等既然占据庙堂之高,便不妨因势利导,打压佛门,以扬我道门,不知道兄以为如何?”
轻描淡写,仿佛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正如一把利剑,骤然刺道了赵归真的面前。
赵归真被楚河的直接吓了一跳。
楚河的话,他当然无比认同。
但同时却又不敢直接接过话茬。
这年头亦佛亦道的修士也并不少见,很多修到元神境界的修士,身上都往往有着数层的身份。
赵归真也要防备楚河这个道士,身在曹营心在汉,如果漏了口风,坏了大计,那可不好。
“我道家自有清净宁和,这些和尚要闹,便尽管让他们去闹好了,与吾等何干?”赵归真谨慎的回答道。
楚河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便打乱了赵归真的节奏。
原本赵归真此来,是为了试探楚河的深浅,如今一句话的功夫,便攻守互换。
楚河心中暗笑一声,嘴上却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说着,偶然之间便会夹杂一两句正题,轻易便得到了不少的情报。
赵归真虽然不至于方寸大乱,却也被楚河的言语节奏掌控,渐觉不妙。
“原来如此,这一次下山推行灭佛,是南方道门的的计划,赵归真为牵头,相应的还会有五六位元神境修士出山,数百位道门修士跟着行动布局,这只是明处。暗处许多道门修士已经在做准备,一旦朝廷对佛门发起行动,大军开拔。南方道门中的高人,便会跟着一起行动,挡住那些佛门的高手,让朝廷的大军捣毁寺庙,摧毁佛堂,推到佛像。”
“有些事情,修行之人做不得,比如推到佛像,玷污佛殿等等,但是普通人却能毫无挂碍的做出来。这就是不知者无罪,若是堂堂西方佛陀、菩萨、佛祖,去和一个普通人计较,那就太丢面了。”
这种概念就像花旗国的老百姓,可以通过各种渠道辱骂、恶搞他们的总统,而政府的官员却不能这么做一样。
“不过虽然套出了不少话,但是赵归真背后究竟站着的是哪一位大仙,还是没有一点口风。看来这个赵归真,在这一点上,尤为谨慎。可惜了他现在已经开始越发警惕,再想套话,就更难了。”楚河心中想着,嘴上继续和赵归真找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有些有交流障碍的人,觉得找话题很难。
甚至为了引起话题,刻意做出一些很出格的事情,自以为夺得了重视,其实不知不觉惹人生厌。
其实挑起话题很简单。
最简单的聊吃喝、聊天气,都能不断的往深入引申,然后不断摸透交谈者的喜好,顺便通过话题中透露的种种讯息,总结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种手法,不仅适用于朋友、陌生人之间,也适用于男女交往。
有时候交谈就是一个取悦对方的过程。
通过循循渐进的手法,诱惑对方说出更多的话来,倾诉本身就会令人感到愉悦,从而被倾诉者会迅速的获得倾诉者的好感。
而不是单纯的输出,非要拉着对方主动说了多少话,以表示亲近。
若是套用在男女之间,如果交谈双方,交换的讯息比例严重失衡,那么倾诉更多的那一方,一定处于劣势。
所以,谈话的节奏在于适当的引导,而不在于急于输出,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什么都说给对方去听。
成功的套路了一波赵归真,掌握了道门的一部分动向,楚河心中的那卷图纸,便又清晰了几分。
等到谈兴已尽,赵归真起身告辞,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阑珊。
原本是来找楚河摸底的,没料到楚河这个仙半凡,在他眼里更加神秘莫测不说,反而是他自己泄露了不少口风,将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消息,都不小心说了出去。
但是同时,对于楚河真实身份的好奇,也更加上了一个档次。
他已经准备在离开长生观后,迅速往各方去信,打探楚河的来历。
这样敏感的时候,在长安城内,有楚河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在,这令赵归真觉得难受至极,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