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汉-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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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番四次遭凉州军背弃,他已是怒极,眼眸里怒火烧灼,打马正要走……萧若已经抢先一步拉住了他的马缰,摇摇头道:“……山崖上都是伏兵,你一去就万箭齐发,几条命都不够丢。”
马超抬头看了山崖一眼,面色不甘,咬咬牙,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轻举妄动。
……
山崖那边久久没有动静,正当萧若想再派人查探的时候,羊一和几个哨兵从山上下了来,开口便道:“姑娘,小的不敢靠近,看不大真切……但是……肯定……是、是将军!那匹战马我认得……可……可将军识破伏兵……掉头走了!”
“……”
萧若愣住。
她原本指望如果是徐荣可以引他两面夹攻,收拾伏兵……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就走了!
这样的关口也可过可不过?
难道他不是在行军……是在遛马?!
“姑娘……”羊一见她面色不佳,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
萧若深深吸一口气:“你熟悉这附近的地形吗?”
“熟、熟悉。”羊一小声答。
“这里如果要屯兵,粮草放在哪里?”萧若问。
就算是设伏也不可能不吃不喝,总要找地方屯粮的。
“武关。”
羊一还没说话,马超先开口了,指着左边的高山,淡淡道:“在这座山阳面的半山处,上次郭汜围徐荣,便是武关屯的粮。”
听到马超居然主动开口将屯粮的地方说出来,羊一惊诧万分,目瞪口呆。
萧若看算一算几战下来已不到三千人的兵马,看向前方的峡谷——现在硬冲肯定冲不过去了,翻过山去打武关的话就不能随时撤退,要是西凉大军正好这个时候赶到,还真是瓮都不用准备就可以直接抓鳖。
而且现在骑兵居多,马匹在山间行军实在讨不到好处。
她沉默片刻,轻轻一咬牙,开口:“大军退到谷外,先休息一会儿……”
话音刚落,山麓间忽然想起一阵扑簌簌的声响,大群的飞鸟从南面的山间飞了出来。
听到这声响,萧若面色微微一变,转过头去……
“姑娘……”羊一见到这个景象,以为敌人伏兵又到,面色煞白,颤声问道:“出……出什么事了?”
萧若微微偏过脑袋,仔细听了听,再一看飞鸟腾起来的位置,嘴角已经带了几分笑意:“我们退到谷外休息……”
羊一虽然满腹疑惑,也只得答应着传令。
马超却看出了些许端倪,皱眉问了萧若一句:“是不是你的援军到了?”
萧若却只是笑,没有答话。
退到了谷口的开阔处,军队便停下来休息,等了小半个时辰……羊一走过几步,问萧若何时点兵偷袭武关,萧若摇摇头,只叫他等着。
不一会儿,南面的山间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厮杀声……回荡在山麓间,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是却颇让人心惊。
萧若听到这声音,拿起手边的弓箭,微微蹙眉。
“姑娘……要不要我去查探一番?”羊一总觉得不妥,自告奋勇地提议。
“你去看看,埋伏的人少了没。”萧若顿了顿,开口道。
“是。”羊一忙领着兵上了山,然而就在他走后没有多久,厮杀声就渐渐地小了下去,山谷间的军队屏气凝神,随时都准备出发……
不一会儿,查探的部队就回了来,羊一跑近了,忙道:“姑娘,好像武关被人夺下了了,山上伏兵正往回撤!”
萧若嘴角挑起一抹笑意,点点头:“上马吧……”
如果没有猜错,去夺下了武关的部队应该就是徐荣带的人。
以前他也在这里驻扎过,知道粮草屯在哪儿,所以直接就绕路去夺武关。
一旦武关夺下来,这片峡谷上的士兵就被孤立起来,只能回援。
他们回援的时候,正好可以通过这条峡谷。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模一样,一路过去,山上虽然还有伏兵弓弩,但是比起刚才已经算不上什么了,马超自率一队人马走在最前,不到一会儿,三千人马就通过了青泥隘口,伤亡很小。
出了青泥隘口才知道,原来西面有一条更便捷的路能到武关,想必贾诩设伏兵,也没有想到会半路杀出来个徐荣……
出了谷,萧若却不接着往前走,而是打着马转向了能到武关的方向。
“姑娘……”羊一看出她的意图,惊呼一声。
“不如把剩下来的人一起收拾了吧……”萧若只说了一句,打马踏上了那条路。
第四十六章 第九十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徐荣与吕布分道扬镳,带兵要回长安之时,长安已破,兵马唯剩不到三千人,只得退到长安以西郿城以东的沈岭。
韩睿探得西凉大军在长安站稳脚跟,立即派樊稠领两万兵马,过华阴,一路追截吕布残部,路上却几次派小队人马到青泥隘口,随时都有可能从此处返回长安……
徐荣派人查探,发现有一支军队正朝青泥隘口来……只有三千多人,以为是樊稠的先锋,有意先一步拿下青泥隘口,赶来了才发现那支军队并不是凉州军……他的手下大多认得萧若,一眼就看出来她和那匹小红马……
而凉州军早就在此设伏,就是冲着这支军队来的,她再不通过青泥隘口,待樊稠的大军从东面杀到……便腹背受敌,插翅难飞。
……
此时是初秋,天气仍旧燥热,武关所在的半山腰树木丛生,破武关用的是火计,烈焰已经渐渐地小了,只剩下残兵败将。
韩睿率兵折返,见徐荣正从关内出来,上前便道:“夫人已带兵过了青泥隘口,正……从小路往武关来。”
徐荣闻韩睿所言,朝青泥隘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稍安,提着血迹未干的长枪,吩咐了一句:“你带五百人拦住她、让她往西走。”说完,又转身折回了关内。
“将军——”看出他准备驻扎青泥隘口的意图,韩睿忙道:“刚才哨兵探得……小队人马往南追吕布,樊稠正带了大军朝青泥隘口来!此地不宜久留………”
听到这句话,徐荣的脚步只停了一下,淡淡道:“让她走,樊稠我拦着。”说着继续往关内走去。
见他走进满是征尘和浓烟中的武关,要说出口的话都停在了嘴边,韩睿目光明灭不定,长叹了一口气……吕布逃了,长安陷落,凉州军诛杀了王允……
此刻樊稠郭汜带兵追杀他们,变成了陛下下的令,诏书上写的清楚,剿灭反贼。
几日以前还在为朝廷而战,转眼之间便沦为了反贼……想到此处,韩睿不禁苦笑……将军命都豁出去了,搏来的就是这样一纸讨贼的诏书。
……
同样的消息不久后也传到了萧若那儿,安插在后的探子兵飞驰而来,赶上了大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姑娘……两万凉州军,从……从……函谷关,朝这儿来了!”
萧若一怔,拉住马缰,面有讶色,忙问:“大概还有多久能到?”
“半日。”
萧若望了火光冲天的武关一眼,拉着马缰的手僵住,瞬间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一边的羊一颤声说了一句:“要不要小的现在去告诉将军……让他和咱们一起撤退?”
羊一话音刚落,前方道路上忽想起一阵马蹄声,一队人马正沿着山间的路驰来,看清楚当先一个人的长相,羊一大喜:“是韩副将!”
萧若闻言,也抬起头来,只见那支军队转眼前便奔到了眼前,勒马停在了前方几十米远处,韩睿朝着萧若抱了抱拳:“夫人,请往西走。”
萧若看他的样子,面色微变:“将军不走?”
韩睿摇摇头:“武关已夺,夫人从子午谷走,当不会再遇伏兵。”
“他想守青泥隘口不成?”萧若诧然——带着两千多人去挡两万人?!
韩睿目光沉了沉,语气强硬地又重复了一遍:“请夫人现在就快些往西走,最好从子午谷、骆谷南下汉中,莫要在长安久留……”说到此处,韩睿停了一停,缓缓道:“此关……应当能守到夫人脱险之日。”
萧若静静听他说完,目光变了几变,最终下定了决心似的,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摩挲着手里的弓,叹息一般地喃喃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
笼罩在武关上空的浓烟渐渐淡去了…
待将武关内的火扑灭,点清粮草,安排好哨兵和崖上伏兵,关闭武关大门时,天边已满是落霞。
此关易守难攻,现在的天气唯一要防的便是火攻,然攻关之时附近的的树木都已经烧得差不多,省去了砍树的麻烦。
五百人的军队正朝山上来,一眼看去铠甲都是再熟悉不过的……
“将军,韩副将回来了!”
门兵守备禀报。
……
见到韩睿回来,便知萧若已经走远……
徐荣稍感安心之余,眼里掠过一丝不着痕迹的黯然,很快隐去,吩咐守备开门。
“吱呀——”一声拉长在暮色里。
关门打开,五百人鱼贯而入,此时天色已暗,火把还没燃起,武关内光线昏暗,韩睿进了来,立马令部队侯在空地里,自登上了关门。
“她……”徐荣刚开口正想问什么,目光忽扫到韩睿手中的长枪,面色骤沉,眼里冷光一闪,手中的枪闪电般朝他刺去。
那人敏捷地侧过身,躲过这一击,手腕抬起,银枪闪过,回刺了一枪。
此时空地上的五百人也骤然发难……方才熄灭的战火再次燃起,从武关内腾起,直灼长天……
徐荣惯用长剑,枪原是马战时所使,被逼退了几步,索性拔出腰间的剑,将枪弃了。
银枪长剑在火光中缠斗在一起,银芒森寒,势若游龙,每招都是生死之搏,火花四溅——
“你奉何人之命来?”徐荣冷声质问。
……
此时武关门大开,跟在后面的军队也涌了进去……
看着门楼上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萧若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上,微微笑道:“他是奉我的命去的。”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够传到徐荣耳里……
徐荣转过头,一眼便看见了门下骑在小红马上的萧若,心下一震。
这一分神,对手的枪已经逼近了他的胸口,萧若目光一变,手指放开,箭破空而出,将马超的枪射偏了准头……仍旧从徐荣的手臂上擦了过去——
马超沉下脸,冷冷地问:“你在射何处?”
萧若又搭上了一根箭,不大敢看此时徐荣差到极点的脸色,只将箭指着他,冷声说了一句:“徐荣……你现在投降的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第四十七章 第九十一章 战鼓震苍穹
落霞的颜色已经渐渐淡去了……
天风呼啸,一日之内,武关内战火已经是第二次燃起来——
萧若拿着弓的手十分沉重,小心了收紧了手指,免得一不小心真的把箭射了出去。
徐荣看见她的瞬间,面色迅速沉了下来,还未来得及说话,马超的枪又刺了过来,眼里瞬间腾起怒火,斜睨了马超一眼,抬手挡开长枪,剑势越发凌厉,竟将马超逼得落到了下风。
见他不但丝毫没有要投降的意思,萧若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徐荣的脾气,他要是认准了要留下来和樊稠一搏,那就是十头牛都拉不转……因此才出此下策,想拿下武关逼他同走……可是现在才发现,她想的太简单了……
威胁对徐荣根本就没用!
萧若正在思量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句:“萧若,快离开门口!”
语气里隐隐含着怒意,却是焦急居多。
萧若微微有些诧异,立刻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忙传令军队立刻入关,背后传来飒飒的风声,根根弓弩从背后破空而来……小红马受了惊,往前狂奔,萧若忙拉住缰绳,然而不知为何,手上竟一点力气也没有,眼前视线也微微有些模糊。
心里正疑惑,摇了摇头,力气更是水一般流走……
……
白天徐荣攻下了武关,青泥隘口自破,因此知道武关的重要,特意在武关附近的树林里埋伏了三百弓弩手,一旦有人来攻关,立刻放箭……
夜色里弓弩手看不清来的人,只道是凉州军来了……瞬间箭矢齐发,朝着门口的军队攒射而来。
他来不及号令弓弩兵停手,只得提醒萧若离开,原本正与马超对峙,频频分神,看见小红马安全入了关,才放下心来,然而此时马超看准了时机,手腕一抖,朝他左肩刺去,徐荣躲闪不及,眼看银枪就要刺到,马超却忽然止住了去势……看向门楼下的空地,目光骤然一变——
小红马疾驰入关,而萧若样子却有些奇怪,仿佛随时都要从马上掉下来。
银枪迅速往前一刺,虚晃一招,马超从门楼上跳下,迅速拉住了小红马的缰绳,此时,萧若勉强握住马缰的手终于松开,马超忙上前一步,将她落下来的身体接住了。
……
耳边先是寂静,接着有了细微的响动,好像是篝火燃烧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缀着几颗冷锐星辰的苍穹,看样子好像还留在武关内,动动手指……似乎还正常,却不知道白天为什么忽然就昏倒了。
守在一边的羊一见她张开眼睛,喜形于色:“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忙扶着她坐起来,一边扶一边喃喃道:“将军把武关里的房子都烧没了……咱们还没扎好营,一会儿再扶姑娘去营里休息。”
此时,守在火边的马超也抬起头来,斜眼看向萧若,淡淡地问:“你醒了?”
想到自己竟然不争气地在攻武关最关键的时候晕倒,萧若就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额头,低声道:“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停了一停,忽想到什么,抬起头来:“樊稠的追兵到了吗?”
“好像还没……”羊一四顾一眼,忽看见一人正朝这边来,看样子好像是韩睿。
萧若见到他,勉强笑道:“韩副将……”
韩睿白天曾被她抓起来,让马超代替他奇袭攻关,因此再见到她,面色也有些不好看,却也不好说什么,讪讪地道:“夫人……身体可好些了?”
萧若原本以为趁自己昏迷,徐荣会照例将她送走,却没想到让她留在了武关内……而看样子,现在的武关是两支白天还在敌对的军队勉强分两边扎营的奇怪状况。
萧若没有答话,将目光转向了一边,吩咐了羊一一句:“不用扎营了,趁着樊稠还没来,我们先走吧。”
她确实舍不得徐荣,也不想得过且过……所以才决定一搏,反攻武关,现在已经尽人事,徐荣却还是没有要从武关撤的意思。
羊一愕然——
马超抬起头,冷冷朝这边看了一眼:“你到底为何要攻此关?”发觉白忙了一场,语气十分不悦。
“试试你好不好用……”萧若微微笑着解释,待要站起,忽然觉得又是一阵头晕,有些诧异……忽想到中箭以后身体就老是这样,心里不禁一沉。
马超冷哼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抓起银枪站起身来:“走吧。”
韩睿一脸欲言又止,正想说话,忽然传来关门打开的声音,萧若转过头去,一眼便看见了徐荣的战马,手指握紧弓箭,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看。
马蹄声在前方不远处停住,徐荣下了马,朝这边走来。
他还是穿着一身的铠甲,战袍上还带着血迹,眼眸深黑,面容俊逸……好久没看到这张脸,不小心看入了神,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了面前,还未等他开口,萧若就先说话了:“我现在走……你开门。”
“萧若……”徐荣停下脚步,皱眉:“怎么不好好养伤、你的伤势……”
萧若将目光移到了一边:“这个……不劳将军操心。”
听到这句话,徐荣脸色立马变得极差……沉默片刻,方道:“为何不听我所言、没去辽东,还来夺武关?”
“……我本来是想把你绑走的。”萧若微微笑了,却从他面前退开两步,掠去自己众目睽睽之下昏倒的丢人事迹不谈,顿了顿,问道:“你还是要和樊稠一战吗?”
徐荣点点头。
“那我……我就不奉陪了。”萧若面上还是带着笑,目光却有些黯然,转身正想吩咐羊一拔营,手却被徐荣拉住了:“萧若、对不住……”
她禁不住浑身一颤,正要说话,徐荣又道:“现在……你不能走。”
第四十八章 第九十二章 战鼓震苍穹(下)
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改口,萧若有些诧异,回过头去,见他面色严肃,不似在说笑。
“可是我想走……”她迟疑着,小声地说了一句。
徐荣目光一黯,没有将她的手放开,犹豫片刻,低下头,似乎词穷,只重复了一句:“你不能走。”顿了顿,又道:“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听到这句话,萧若便将手从他的钳制里抽了回来,原本一直挂在嘴边的淡淡笑意抹去了,声音凉凉的,道:“你现在从这个武关撤了,我会更安全。”
徐荣目光移到一边,沉默不言。
不让她走……又不说理由,问两句又一声不吭了……看见他这个模样,萧若忍住怒火,冷冷地道:“说到底你还是想去和樊稠打一仗……这比什么都重要对吗?你既然宁愿战死……这么不惜命……那我……”说到此处,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我也懒得再替你惜。”
……一个没忍住想来救人,人没救到反而被扣。
“萧若……”听出她最后那句话里隐藏的关切之意,徐荣抬眼,静静地看着她:“放心,此战我一定会赢。”
说来说去还是要打,萧若顿感全身无力,也不想再劝说,转身走开了。
……
营帐已经扎好……
后半夜,山上的风声变得越来越大,从营帐顶呼啸而过,呜呜作响。
原本累得不行,萧若却一点睡意也无,侧躺着,盯着外面烈烈的火光,还有巡逻的军队走过的影子。
弓箭就放在枕边,即便是如此,还是不安——
这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