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汉-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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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沉吟片刻,微微笑道:“在下严羽,表字仲平。”
严羽……
萧若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信,再次确认是司马徽的大力举荐,说此人学识机变,堪比古时良平之才……再抬起头看了看面前这人……难道这是一个被历史淹没的人才?
“先生不要拘礼,请坐。”萧若面上微有疑惑之色,招呼他坐下。
严羽颔首,再次跻坐下身,也不知表情,只拿一双幽黑的眼眸盯着萧若看,眼里含着一丝探究,更多的却是八风不动的淡然闲适。
“看茶。”萧若转过头对一边的侍女轻声吩咐。
“不必……”严羽抬手制止,眼里闪过笑意:“在下若是要走,自当怎么来怎么去,何苦白白浪费了姑娘一杯茶,若是要留,某不才,要的也远远不止一杯茶。”
听见这样开门见山的话,萧若嘴边带上了微微的笑意:“待客之道不该这样么?尤其是先生这样的名士,我原本该光着脚到门口去迎接的。”
话说出口,忽想到赤足迎许攸还是曹操官渡之战时候的典故,现在还没发生……轻咳一声遮过尴尬,抬眼见严羽眼里迷茫之色一闪而过,接着声音从面具后响起来:“姑娘的荥阳乃路之交口要道,可不就是迎客之地么,客从四面八方来,只怕姑娘最近已经劳累应付几位了……下一位再来,可还有一杯茶赏他?”
听他一言道出荥阳局势,萧若面色微微一变。
“在下冒昧,请姑娘摈退左右。”严羽抬头,缓缓道。
杨含闻言,微微皱眉,转过头看她,萧若点点头:“都下去吧。”
……这一场密谈一直持续到日暮西斜,整整三个时辰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严羽到底和萧若谈了什么,只知道他从房里出来以后,萧若的命令很快就下去了,封严羽为主簿,掌管军中要务,大小事宜都要和他商议再论。
……
窗外夜色已浓了,萧若正趴在桌前盯着桌上的那张地图发呆,耳边回响着严羽说的最后两句话——
“打仗之时将领主调配指挥,冲锋陷阵则非众士卒莫属,大将阵亡乃罕事,士卒却每战必有伤亡……即便如此仍跟着尊驾,只为了在乱世里拼个前程。
“姑娘要担负的不仅仅是我等谋士,大将,还有这些士卒之愿,郿城近六万人,荥阳近五万人,生死前程都系在你的胜败之间,倘若中途抽身而退,你或可保全,跟着你的人却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必要争,必要胜。”
………
正在出神,忽听到门口脚步声响,抬起头去,正看见徐荣走了进来,好像是刚巡视过营防,还穿着铠甲,韩睿也跟着身后,跟到门边便识相地退到外面去了。
她眼里总算有了些笑意,站起身来打招呼:“将军回来了。”
徐荣走近,在她生前站定:“是不是该换称呼了?”
“啊?”萧若面上微微一红,假意装傻:“换成什么?”
“叫夫君。”徐荣出言提醒,语气微微有些无奈。
萧若脸上滚烫,被他这句话又想起昨晚的事,连着耳根一起红了:“虽然……那个……洞房了……但是堂还没拜啊……”话出口又意识到失言,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了一会儿……
接着腰间微微一紧,人被引入了熟悉的怀抱里……
“再择日成亲?”
听着他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方才由严羽那一席话带来的惊慌渐渐消失,只剩下安心和平静。
“不用折腾……我叫就是了——”顿了一顿,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唤出声:“……夫……夫君……”
不知为什么,说出口的瞬间,眼眶热热的,有些想哭,却又欢喜得想笑。
揽在腰间的手骤然收紧,他俯下身来,轻轻在她唇上覆下一吻:“再叫一遍。”
“夫君……”
这次虽然还是脸红,却再无犹豫,甚至踮起脚来回应他的吻。
更加缠绵,像温和的潮水,带着药将人整个吞没的窒息感,却偏偏让人甘愿沉沦其中……
叫出这声,就意味着从此命运都会和面前这人紧紧绑在一起……
好事和坏事都各分一半,同上九霄,同下地狱。
……
徐荣只回来呆了不到半个时辰,陪她说了一会儿话,营里到换防的时间,屋里再次剩下她一个人……
下午谈话谈得太久,错过了晚饭,等到羊一再把热好的饭端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萧若埋头一口一口喝着粥,抬眼,看到羊一面上闪过意味深长的笑容,避开她的目光又低下头去,这样几次,终于忍不住皱眉搁了筷子:“有什么话就说。”
羊一愣了愣,马上收敛神色,却也掩不住口气里的欣喜:“小的这不是为将军和夫人高兴么……想当初我第一次跟着他们叫夫人是在小平津打曹操的时候了,过了两年夫人才总算是……”说着嘿嘿一笑。
萧若面上有些挂不住,还是没发作,继续低下头喝粥。
“对了夫人……”羊一已经完全改了口:“主簿怎么换了?司马先生不回来了吗?”
“……”萧若怔了怔,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虽然司马徽的来信里没有说,但是他现在没有回阳人的水镜庄,下午从严羽口中也打听不出来他的去处,杳无音讯,还特地给她推荐了一个谋士过来,看来是不打算再回了。
操劳了一个月,走之前来帮了她不少的忙
正感动,忽然又被一阵薄怒代替——竟然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
不过司马徽情谊看得太重,确实不适合搅进这趟浑水里,严羽野心重,不被感情蒙蔽,反而能更清楚地谋划利益,出谋划策上自然要更高一筹。
但不管再怎么精于谋划,始终是刚来的人,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只因为是司马徽推荐来的,暂时委以重任,还要多派人监视些时候……
萧若正在心里打着算盘,忽听得外面有人来报,曹操使节求见,说是曹操明日晚上拔营,午间设宴请她去一叙。
第四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王佐之才
曹操要走,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但是设宴却让萧若没来由地想到了鸿门宴——
带来的附加效果也让她颇为不满,由于要防着曹操借着拔营的时机浑水摸鱼,荥阳也连夜派兵出城扎营,表面上是长亭相送,近距离友好往来,实则是便于监视曹营的一举一动,好适时抽兵应对。
徐荣连夜抽兵亲驻合浦津,直到曹操离开荥阳才能回来……
昨晚多一个人觉得突兀,今天又回到一个人抱着弓箭睡觉,却又说不上来地不'炫'舒'书'服'网',萧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闪过严羽的面具,忽又想到了曹操……
现在虽然和他结盟了,但是凭她对曹操的了解,就算是盟友,只要一个不注意,只怕什么时候被一口吞掉了都不知道。
不是没有想过干脆掉头和吕布结盟,但是吕布没有曹操这等见识,耿耿于怀于荥阳这块地是从他手中被夺走的,加上这人反复无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加危险。
果然只有严羽说的那一种方法行得通——
这么模模糊糊地想着,似乎下定了决心,折腾到近天亮才睡着……
……
次日,严羽已经接替了司马徽的主簿职位,开始处理荥阳的大小事务。
在此处设了谏议大夫、侍郎、中郎等职位,人都是从军中提拔起来的,杨含受封忠义校尉……
此时的官阶按照萧若是荥阳太守这样的品级来划分——太守之下只能设校尉等官职,位至一州之牧或是州刺史才能设牙门将军、护军、偏将军、裨将军等这一级的官职,至于表封征西将军,骠骑将军,卫将军等高爵位,是三公王侯才能有的权利。
朝廷虽然形同虚设,但是没有朝廷的表封就是师出无名,阻力重重……难怪曹操以后会挟天子以令诸侯,有天子在手,单在政治博弈上就有了一张王牌。
“这是给朝廷的上书。”严羽将手中的一卷绢书递给萧若过目,一面说道:“求陛下表封姑娘为荥阳太守,有朝廷的爵位,以后行事要方便一些。”
萧若点点头,笑笑地瞧了他一眼:“你连这封信要先递给太仆这样的事都这么清楚?”
面具后的目光明显有些些微的波动,很快又划归了平静:“姑娘就快要成为第一个女太守了。”
“这么有把握……”以前提交给朝廷的表封书都如石沉大海,一去不回,再是看严羽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萧若微微有些诧异。
严羽点点头:“羽虽不才,家父也曾为朝廷重臣,太仆韩融是羽故交,请他游说陛下,此事可成。”说着,顿了一顿,下句话时已经改了称呼:“羽听闻主公在合浦津设计离间袁绍和曹操?”
萧若心下有些惊叹于他一晚上就将这些打听清楚的效率,面色却未改,还是笑着:“确实有这么回事。”
严羽长叹了一口气:“孟德公绝不会在此时与袁绍结怨,主公还是提防着袁绍一些为好……”说着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下巴,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将这个动作收入眼底,萧若面色微变,目光稍稍波动了一下,又很快重归了平静:“嗯,我会小心的。”
……
午间的设宴是在曹操的大营内,萧若只带了随身的亲兵去。
戴上面具的时候忽然又想到了严羽,再想要是把严羽带去曹操看见来赴宴的人都戴着面具会有什么反应……忍不住笑起来,羊一看在眼里,纳罕道“小的不明白,为何姑娘最近每次作战都要戴面具呢?”
萧若顿了顿,正色道:“怕人家看出我打仗的时候也害怕,动摇军心。”
羊一讪讪一笑而过,心里暗道,姑娘也会怕么……
“姑娘……”口中说出的话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点哀怨的意思:“小的母亲和内人都要到荥阳来了……姑娘可否赏赐小的一个好点的官职,小的去跟娘亲说面上也风光。”
跟着姑娘的时间没有他多,刘钰和杨含却一个混成了一城太守,一个受封忠义校尉,单就他,混来混去还是队率,手下的亲兵都不知道多少因为战功而擢升了……有时候想想还觉得挺不好意思——尤其是杨含有事没事还喜欢拿这个奚落他,虽然口中说笑斗嘴两句没什么,心里却始终是介怀的。
萧若沉默了片刻:“既然要养家,饷银就赠加一些吧,你还是当我的亲兵队率比较好。”
“……”羊一闻言,也好一会儿没说话,等萧若抬头看他,才摸着脑袋嘿嘿一笑道:“好……多谢姑娘了。”
……
大帐里两排矮桌,众人已落座,曹操坐在上首,正端着酒杯和众将畅饮谈笑,忽听到外面传来击鼓的声音,接着有人来报:“禀主公,荥阳城主来了。”
曹操似乎未曾听闻,只把酒谈笑,隔了片刻,在低头添酒的当头,才顺口说了一句:“有请。”
萧若进门闻到酒香,抬眼看曹操一身战袍,抬着金爵,意态悠然,正和左边一人笑语。
两边各坐着谋臣武将,单单空着右手边第一个座位,看来是留给她的。
“曹公好。”也随便打了个招呼,便走过去入座。
等她坐定,曹操才总算是正眼看过来,面上带着些微疑惑之色:“阁下带着面具,如何饮酒?”
“说过我不胜酒力了。”萧若晃了晃手中的金爵,展颜绽出了一个曹操不可能看过的促狭笑容:“尊驾尽兴就好。”
“姑娘既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若曹某心怀疑忌,也还请姑娘勿怪了。”盯着她的那双眼睛黑得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能洞彻人心,他淡淡地看着这边,被扫视的人却不知道哪里被他盯梢了……令人脊背发冷的目光。
一瞬间,萧若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已经被看穿了,微微愣了一愣——
“疑忌……什么?”
“姑娘可是酒品不好?”下一话说出的瞬间,他面上几乎瞬间改色,目光中的锋芒一扫而空,扬眉笑出声来:“曹某酒醉也常放浪无形,姑娘不必心存疑虑,当陪我等开怀畅饮才是。”
萧若怔了片刻,发觉和他说话前所未有地费劲,干脆不和他争辩,一句话带了过去:“曹公说笑了……”
轻轻把金爵拨了拨,歪过头去看另外一边。
在座的人除了戏志才她都不认识,目光扫过,忽然被对面坐的一名男子吸引住了,此人端坐在左边最上手,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的淡青长袍,正低眉喝酒,眉目俊逸,笑容浅淡,浑身流淌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雅韵致,卓卓如竹,风姿挺拔,气度非凡。
那酒他只抿了一口,似乎察觉到对面的目光,抬眼礼貌地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了曹操,低头说了句什么。
曹操眼风斜过去,对萧若道:“这是曹某营中司马荀彧,字文若。”
听到这个名字……萧若心里一震,只见对面那人起身,略略施礼:“久仰大名,在下有礼了。”
…………
我还是不想删减情节……谢谢能原谅我龟速更新的大家,速度不敢许诺,因为大家也知道我许诺也也做不到……汗颜……唯一敢承诺的是,每一章我都会很认真的写,一直写到最后,八月底完稿的诺言可能无法实现了,出了国也会继续更新。
第五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棋差一招
荀彧荀文若,有王佐之才之称,曹操帐下第一谋士,后来官至尚书令,因此又得美称旬令君,也是少有的史书记载的美男子。
此刻见到真人再前,萧若心里闪过波澜,答过礼后,也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对面的荀彧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眼,目光从她面上扫过,嘴角微微带上笑意,仍偏过头去和曹操说话。
这人眉目朗朗,温若惠风拂面,眼神明澈,仿佛清可见底,丝毫看不出来谋士应有的算计和城府。
不像戏志才一样,一见就是深不见底的模样,这般想着;忍不住回首去看戏志才,见他坐的靠下了一些,依旧是一身的白衣,埋头喝酒,眼睛却不时地往主位那边瞄,看看曹操,又看看荀彧,有些受冷落的模样不由得让人想到失去宠爱的怨妇……
萧若心里忍不住想笑,以手支颐,正准备接着看戏,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通报,又是一人来了,名字不熟悉,看样子也是曹操的人。
稍稍打起精神,侧过头看去。
只见一个戎装之人驱身进来,在曹操面前行了大礼,道:“禀使君,我等派去援助袁公的军队在半途中被麹义所截,袁公怀疑麹义与吕布勾结,欲图反乱,未等他返回信都,已下令诛杀。”
一句话响起,萧若瞬间愣住,心里一片冰凉,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有意假装曹军围歼先登死士,刻意放走麹义,借以挑拨袁绍和曹操之间的关系……
但是不过短短几日……不知道曹操使了什么手段让袁绍对麹义生疑,下了诛杀令!
宴会上陷入了不短的沉默,曹操挥手让那人退下,站起身,举过杯缓缓踱了几步,走到萧若桌前,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微微挑起的眉和紧抿的薄唇带着一丝孤冷,注视着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此次能除掉麹义,你当居首功。”说着将手中的杯敬了过去。
声音低,几乎只她一人能听见,似乎在赞她,丝丝嘲讽之意却溢于言表,满意地看着她惊疑交加的神色。
此话昭明……萧若顺手的挑拨让他找到机会铲除了袁绍手下这个一等猛将……不但没给他机会回去给袁绍禀报荥阳发生的事,扳回了袁绍的信任,还削弱了他的实力,一箭三雕。
萧若不愿在他面前落了气势,定定神,抬起头直直对上他的视线,接过了递来的杯,酒还余半杯,铜质触手生寒……
袁绍也是他的盟友,被这样算计……实在是前车之鉴。
她微笑开口:“你我是盟友,不必道谢。”语气刻意放得平淡无波,将算计落败的狼狈掩了过去。
看见近在咫尺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涟涟如水,方才才闪过惊惶的神色,现在又沉静得有些刻意……明明就是败在他手里了。
他欣赏着她的神态,仿佛可以透过面具轻易捕获到她落败的不甘,心里莫名的一阵畅快——快意竟胜过打败吕布和算计袁绍。
忽地俯下身,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依旧低声:“既是女子,为何非要来与群雄一争天下?”
萧若心里气结,猛地向后挣脱,蹙眉怒瞪他一眼,方要出声,曹操已立起身来,黑眸里笑意更浓,声音提高了几分:“今日得到急报,徐州牧刘备答应助吕布,曹某从合浦津退兵,顺河水往下突袭濮阳……恳请阁下出兵助曹某绝徐州后患。”说出这话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诚挚万分,仿佛方才的挑弄戏谑纷纷未曾发生过。
萧若站起身来,冷冷地扫他一眼,将衣袖边的褶皱抚平,一边淡淡道:“既然结盟就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我当然会出兵助你,只是还请曹公遵守诺言,不要起从鄄城迁移家眷之心。”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不帮曹操的话,等吕布坐大,立马被收拾的就是她。
曹操颔首,笑道:“鄄城可派大将重兵驻守,曹某概不干涉,家眷托付于尔等,某与荥阳之盟稳如坚石。”
现在有事求她,当然稳如坚石,哪天利用完了,再坚的石头这人肯定也一锤打烂没商量……
萧若心里翻了个白眼,眼里尽量含上了友好诚挚的笑意:“这样的话,请曹公明天从荥阳抽兵吧,这里相送了。”微微躬身行了个礼,离席而去。
……
“曹公让我等对付徐州牧刘备么?”严羽听完萧若的话,似在深思,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主公,刘备上任徐州牧以来,似乎和袁术有些来往交好的意思……”
萧若除下了面具,歪坐在坐席上,听他说的话,眼里闪过一丝促狭之意:“仲平对这些知道得好清楚,以前真的没有在哪里效力过?”
严羽微微苦笑:“羽未遇贤主之前,对天下事也并非不闻不问……”顿了一顿,问道:“莫非主公对羽还是心存疑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