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血脉-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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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只癞皮狗，早打发了早好。总部对我们的赔偿方案有批复了吗？！”
“还没有，我刚才问了一下总部办公室小杨，他说总部对我们的事情，基本还是按照我们自己的意思办理，只要能够将这件事情的影响消除，没有人会在这方面表示其他的态度。所以，我认为，一会儿您去参加楼上的会议的时候，应该会有批复下来。”
“你来的早，知道楼上对案子的最后结果吗？！”
袁之方低声说道：“他们没有实证，连刘经理都处理不了，对您当然就更没有影响了！我看，这次这一关算是彻底过去了。”
韩天宇喝了一口茶说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小心行事。你吩咐下去，最近一段时间都给我老实一点，谁要敢在这个时候做小动作，就别怪我不顾旧情。”
“您放心好了，大家心里都明白，即使是捞钱，也要有命花啊，不跟着您后面走，那不是找死吗？！”
韩天宇对这个秘书相当满意，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都非常到位，不枉自己将他提到自己秘书的位置上。
打发走了袁之方，他又打了两个电话，让他们将从纪检部门内线那里得到的情报又综合起来评估了一下，确定了自己这次有惊无险地度过，他的心里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在每周的例行会议上，韩天宇坐在会议桌的最顶端，盯着所有人的眼睛说道：“最近，我们部门很是起了一些风雨，纪检部门的调查，虽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是我却认为这是一件好事。真金不怕火炼，只有自身过硬，才能更好地为国家奉献。不管任何人，在什么时候，都必须要做到廉洁奉公，爱岗敬业，只要你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再大的责任我也敢帮你们顶，但是如果你们经不住诱惑，被眼前的利益腐蚀，舍大家为小家，那就别怪我首先将你们送到楼上。就是出现第二个郎玉甫，我也会毫不手软，继续将犯罪者绳之以法！不管面对多艰难的处境，我也不怕！”
可是，面对着集团领导和股份领导以及纪检部门，韩天宇却表现的相当低调。他知道，所以人都明白，自己绝对有问题，可是没有证据，他们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这些纪检部门的人不仅仅是总部的员工，他们大部分都是从油田抽调上来的警务人员，来自祖国各地，在京城没有任何的牵连，自己就是能够拉拢少数人，也不可能将所有人拉下水。
在公安部门的人面前，纪检部门的人并没有自揭其短，没有提起公司内部的其他**案件。只是在给韩天宇的工作报告中，对资产运营部内部的账目不清，表示了关注和谴责，责成韩天宇尽快厘清账目，以备后查。
看到这样一个结果，韩天宇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这一次没有查出来自己的大问题，最少短期之内，他们不会再关注自己了。中油这么大，有的是内部**调查事件，他们也没有经历一直调查下去。
对于郎玉甫的处理结果，也不出他们的所料，责成他们自己内部处理，这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风波，似乎就风平浪静了，只有郎玉甫一个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刻，韩天宇格外感谢郎玉甫，正是他的出现，提醒了自己以往的漏洞，让自己有时间掩盖证据，要不然的话，以他们疯狂的行径，这一次没有防备的话，绝对在劫难逃。所以，他对给郎玉甫的二十万抚恤金，也是一点也不感觉心疼，权当是给对方的报酬了。
他们这边内部梳理清楚了责任，受到最严重处罚的刘解放，也只是一个监管不力的责任，被记以内部大过。不过有韩天宇罩着，这样的处分对于刘解放来说，不过只是个小事情。
一直到了快十一点钟，回到办公室的韩天宇才让人把郎家人叫了上来。面对着猥琐的郎父和拘束的母女，韩天宇实在是懒得应酬，将刘解放介绍给了他们认识。
“这位刘经理，是你们家郎玉甫的直接领导，因为他的贪污，他也被牵连进来，被调查了几天。今天，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对于郎玉甫所犯的错误，因为没有遭受损失，公司也不准备再追究其他责任。并且，因为你们的家境困难，我们秉承着人道主义精神，对郎玉甫的去世表示沉痛的悼念和慰问，所以，决定拿出20万来，也算是我们公司对你们失去一个儿子的补偿。刘经理会带你们到财务部办理交接手续，并且，我们要当着律师的面，立下字据，以后不管是我们公司，还是你们，都把这件事情埋在心里，不得再秋后算账，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郎家人一下子被这20万砸晕了头，20万啊！他们一家辛辛苦苦一年，也赚不到一万块钱，他们几十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郎父激动的双手发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韩天宇的面前。“韩主任，真是谢谢你啊！我们一家都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韩天宇被他的下跪震撼了一下，内心忍不住得意了起来，你们要是知道，你们的儿子几乎就算是我害死的，还会这么感激我么？！他笑着说道：“我们**人不讲究这个，快快起来…………”他转过办公桌，扶起了郎父说道：“一会儿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中午刘经理请你们一家吃顿好的，我们也买好了晚上的黔州的卧铺车票，你们今天上车，后天一早就可以到家了。”
郎父歪歪扭扭地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郎山根，又庄重地按下手印。当他颤颤抖抖地接过那张里面有20万的储蓄本的时候，看着那一连串的0，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要不是房间太小，人又多，实在没有位置，他恨不得再次给众人跪下。
刘解放虽然背负了招待他们的责任，但是他面对着郎山根他们，着实有一种愧疚感。郎玉甫的死亡，直接因素就是因为他，要不是郎玉甫发疯了一般，在走廊这里要跟他拼命，要不是他蹬到了郎玉甫的脚，让他失去平衡，郎玉甫也不会直接从七楼的窗口飞下去。
所以面对着郎山根他们，他实在不能装作无动于衷，他把招待工作又安排给了另一个下属，自己躲开了他们。
郎山根现在才不会在乎谁招待他们，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快吃完饭，然后去银行查查，这个储蓄本到底是不是真的。
虽然他知道这么大的一家公司不会骗他们，但是还算忍不住担心，不去银行确认一下，他是不会安心的。一直到饭后，他在中油对面的银行里，确认了储蓄本的真实，才彻底放下心来。
走出了银行，他突然抱头蹲下，嘴里叫着郎玉甫的名字，在银行门口就呜呜地哭了起来。郎玉清母女看他这个样子，也都忍不住哭了。
看着父亲哭的像个孩子，郎玉清觉得自己的内心似乎也不那么恨他了。他的内心里，还是在乎大哥的，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只能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郎玉清告诉自己，自己一定不能像父亲一样无能，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在以后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第三十章 破冰的关系
坐在卧铺车厢的座位上，郎玉清斜倚在窗户边，看着繁华的城市从窗外向后拉远，想着老家那绵延的山岭，半天不见人烟的荒芜，她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还会来到这里，自己要沿着大哥的道路走下去，替他走完这未完的人生。
陈默不知道，与他生命里将会产生不少纠葛的一个女孩儿，就这样从他的身边出现又消失。等到再次见面，已经是两年以后，那个时候的郎玉清，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自信自立的现代女大学生。
郎玉清离开京城的时候，他也驾着车走出了市区，不过他不是离开，只是来机场迎接陈建国他们一家，老爷子的生日就是明天，陈建国作为大儿子，当然不能缺席这样一个重要日子。
陈默这两天一直忙着在为他爷爷的74岁生日做准备，由于不是整岁数，陈一舟坚持不肯去酒店大操大办，在自己家里操办两桌，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一下，就很开心了。
他身体不便，陈默他们也没有坚持，这两天就一直忙着操办酒席的事情。他二叔两口子还要上班，姑姑姑父一家又远在墨西哥，他爸爸又在汉江市，这些事情还只有他来操办才好。
不过说起来麻烦，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操办的，大菜直接到胡同口的那家酒店订好，胡大妈只需要做几个小菜，给老爷子煲个养生汤就好了。
车子到了机场，陈默将车停在了t3航站楼的停车场，跟黎珊上到了四楼。这里有一家哈根达斯的专卖店，陈默给黎珊买了一客香草冰激凌，自己来了一份巧克力的。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眼看从汉江市过来的飞机已经降落，才又买了一个小份的水果船，匆匆忙赶到了境内航班的接机口。
看着从出站口出来的父亲，陈默只觉得他又衰老了许多，不过由于身居“高位”，现在也变得更威严了许多。荣静抱着陈沫，他的手里拉着一个大行李箱，还背了个女士包，这让他的威严形象大打折扣。
陈默还想等他们过来，却被黎珊推了一下。“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过去帮你爸接过箱子。”
陈默纠结了一下，大步迎了上去。“荣阿姨，一路辛苦了。小沫儿，有没有想哥哥啊？！”
陈沫见了他，就递出了自己的手臂。“大默，小沫想死你了。”
陈默抱过了她，笑着说道：“你看嫂子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你最喜欢的哈根达斯水果船！开不开心？！”
小丫头一听哈根达斯，立即就背叛了他，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一把抱住了黎珊的大腿。“嫂子好，小沫儿最喜欢哈根达斯了！”
她瞪大了眼睛仰望着黎珊，一根手指轻压着下唇，这副扮萌的表情简直可爱极了。黎珊也抵抗不了她的可爱，蹲下身子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现在是机场，我们一会儿上车了，嫂子就给你打开吃，好不好？”
陈沫重重点了点头，搂住了她的脖子。荣静忍不住笑道：“小馋鬼就知道吃，一听有好吃的，爸妈都可以不要了。大默，听说你妈给你买了部车？！”
“拿摩托车换的，车子还不错。走吧，大家都还在等着你们吃饭呢！”刚想转身就走，黎珊忍不住在他背后用手指戳了一下。他迟疑了一下，面对着陈建国说道：“爸，我帮你提箱子。”
荣静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惊奇地看着他们父子俩。这还是她嫁给陈建国七年以来，第一次见到陈默跟陈建国搭话。以往，即使是陈建国跟他说话，他也从来不理，久而久之，父子俩早就形同陌路了。
陈建国也没有反应过来，他的震惊甚至比荣静还要大，所以等陈默从他手里接过了箱子，他仍然还在发呆。然后，一腔酸楚泛起，他抑制了几下，也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眶发红，眼泪差点都流了下来。
黎珊抱着陈沫，眼见两位长辈都有些失态，连忙逗着陈沫跟在陈默身后向外走去。“小沫儿，我们快点跟上哥哥，一会儿嫂子就喂你吃冰激凌。”
“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你喂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哈根达斯吸引住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几个大人之间的纠结。“爸爸，妈妈，你们快点……”
看着陈建国的失态，荣静也流下了泪。接过自己的包，拿出了纸巾。“快擦擦，大默能改变态度，这是好事。”
陈建国咧嘴笑了起来，“是好事，的确是好事！”
高尔夫这部车的性能虽然不错，但是车内的空间确实算不上大。陈默开车，陈建国坐在他旁边，后面坐了两大一小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陈沫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不停地插话，小小年纪，竟然也是个话唠。
前排的两个男人，一路上却一直保持着沉默。陈默是不知道该跟自己的爸爸说什么，这七年多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解决，没有跟陈建国沟通的**。而陈建国心潮澎湃，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跟自己这个儿子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荣静坐在后座都替这父子俩感到着急，还是黎珊凑近她耳边小声劝说。“别管他们，黑狗就是个纠结的人，今天既然已经破冰了，他们自己慢慢会正常的。”
“今天是你劝的他？”
“我哪儿有这本事，这几天他一直在跟我谈这些，是他自己的心结解开了。”
一辆捷达出租车突然变道，陈默踩了一脚急刹车，才避免了一场车祸。众人都只是受惊一场，并没有大碍，只是陈沫正在享受的还有半份冰激凌，一下子从她腿上翻落下来，不仅弄脏了她的裤子，更盖落在地板上，吃不成了。
陈沫心疼的哭了起来，这上面还有许多水果，她都没有舍得吃，多看一会就可以给她带来更多的愉悦，可是这一下子全报废了。
荣静哄了几句，她仍然委屈地哭着。荣静忍不住骂了她几句。“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了，这能怪谁？！快别哭了，明天我再给你买。”
“可是明天买的是明天的，今天的吃不到了。”陈沫抽泣着说道：“这是大默买的，又不是你买的。”
陈默忍不住笑道：“好了，你别哭了，一会儿哥哥再去给你买一份好不好？！”
陈建国这才接了一句说道：“别惯着她，我跟你荣阿姨就把她惯坏了，现在一丁点儿大，脾气大的不得了！”
陈沫委屈地靠在黎珊的怀里，不停地掉着大颗的泪珠，让陈默可受不了啦。看着车子马上要进入五环，离美元不远了，他问道：“珊珊，这一块你比较熟，哪里还有哈根达斯店，我们再给小沫儿买一份。”
“就在798对面的嘉茂中心一楼，那里也有一家哈根达斯，我们不用绕太远的路。”她擦着陈沫的眼泪哄她。“小沫儿别哭，哥哥马上就带你再去买一份，好不好？”
陈沫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偎依进她的怀里，撒着娇说道：“哥哥嫂子最好了！”
陈建国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这样宠她，回去了又会天天记挂着你们了。”
“一年到头难得回来几次，我这当哥哥的，当然要好好宠着她。血脉亲情，这可是天生的，我又怎么忍心让她难过。”
陈建国叹了一口气，望了望眼睛盯着前方的儿子，叹道：“你是真的长大了，没有参与到你的青春时期，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陈默沉默不语，可是从他紧抓着方向盘的，青筋毕露的手上，也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并不是那么平静。好一会儿，他才回答说道：“我挺好的，有爷爷的照顾，我也没有走歪路。”
“我知道，当初知道你考进外国语学院，我的内心也挺为你自豪的。”陈建国小心翼翼地跟儿子搭着话，也不敢表现的太过于急迫，怕吓着他。从九三年初他跟罗朝英离婚，这已经快七年了，儿子终于肯跟他说话，他的内心真是百感纠缠。
他的性格随了他妈，固执，偏执，非常有主见，有个这样的儿子，小的时候他也没少惹自己生气。可是从离婚之后，他才发觉，有的时候，有个能惹自己生气的儿子也是幸福的，最怕的就是他对自己视若路人，毫不依靠。
年纪越大，他的心也就越软，虽然对离婚并不后悔，但是终究对这个儿子是亏待的。他曾经想过各种方式挽救，可是在这个偏执的儿子面前，都碰壁而回。
这两年，他跟荣静的关系都缓和下来了，也非常喜欢小沫儿这个妹妹，可是对自己仍然不理不睬。他甚至都已经不做什么指望了，可是没有想到，今天却突然开口跟自己说话，还重新又喊了自己爸爸，他的激动与兴奋简直无以言表。
后座的两个女人也不聊天了，安静地听着两个男人说话。当车子停到了嘉茂的楼下，她们一起下了车，让这父子俩继续再好好交流一番。
第三十一章 可爱的妹妹
陈默也明白她们的意思，可是车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却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好一会儿，他正准备开口，可是陈建国也同时张嘴，父子俩忍不住又僵持在了那里。
“您先说。”
陈建国笑了一下说道：“还是你先说，我就想听听你说话。”
这句话说的父爱四溢，让陈默感受到了他沉重的父爱。“半个月前，我去公司报道，刚好遇到了一场意外。一个前一秒还鲜活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很大，人的生命那么脆弱，相比生命而言，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陈默望了自己的爸爸，问道：“有烟吗？”
“我记得你不抽烟的？”话虽然这样问，但是陈建国很爽快滴掏出了香烟，给他递了一根。“我们到外面抽烟，你荣阿姨最不喜欢我在小空间里抽烟，在家里总是把我赶到阳台上抽烟。”
“我记得您脾气挺大的，现在也被她管了？！”
“这不是怕她，只是因为爱她。”陈建国不想跟儿子讨论这方面的话题，打开了车门，陈默也下了车，绕过车头，给自己的爸爸点燃了香烟，自己也点燃了，却被香烟呛的咳嗽起来。
“不会抽就不要学了，香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男人之间交际的必须工具之一，虽然烟酒都不是好东西，但是不能否认它们在人际交往中可以发挥的作用。”
陈建国点了点头说道：“继续说那件事，你去报道那天遇到的事情，我也听很多人跟我打电话说过。我很骄傲，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并没有被吓倒，像个男子汉！”
陈默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那天的表现绝对算不上好。虽然他的呕吐不是因为现场的场景，只是因为大脑里一下子进入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但是别人不知道。别人只看到，他在那里吐的昏天黑地，仿佛被吓坏了。
他摆了摆头，驱除了那些胡思乱想，继续说道：“您跟我妈离婚的时候，我确实挺恨你们的，可是看到你们现在都比过去过的好，我其实也替你们高兴。只是这些年，跟你们冷漠惯了，我一个人也过习惯了，所以一直也就这样过了下来。我从来没有站在你们的角度想过你们的感受，可是这次的事情，给我的触动很大，让我仔细反思了我们之间这些年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