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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桃李满园春-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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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的。
  想不通便不去想了,向宁博闻辞了行,他十分有长兄风范地同宁博裕好好说了几句做官的道理,又温言同宁博容说了几句话,才派家仆亲自护送。
  “阿兄,这雨下得真大。”宁博容掀开车帘道。
  阿青赶紧给她放下帘子,“小娘子可不要如此,雨都打进来啦。”
  宁博裕蹙着眉道:“这么大的雨,我的上任却是拖不得。”
  宁博容抿唇笑着,靠近宁博裕道:“阿爹说要亲自送你去理化县,好阿兄,也带我去吧!”
  “你也想去?”
  “是呀,除了那时跟着阿爹阿娘去了一趟洛州以外,我还不曾出过远门呢!不过送你去临近州县罢了,来回也不过四五日功夫,又有阿爹在,能出什么事。”
  宁博裕蹙着眉,“可这话你不该同我说啊,不应该同阿娘说吗?”
  “……如果我去说阿娘一定不会答应。”宁博容沮丧道。
  宁博裕看向她:“……你说都不答应,难道指望我?”
  “当然,其实阿娘可疼你。你要我送你的话她一定会答应。”
  宁博裕却将信将疑。
  说句实话,他自然不会怀疑宁盛与崔氏爱他,但是,比起宁博容?
  “这不一样的阿兄,我想去阿娘只会觉得我任性,你想让我送,她却会心软,因你走后,肯定又是那么长那么长时间离家……”宁博容搂住宁博裕的脖子,“阿兄,你这次带我去吧,往后若有机会,我还可以找借口去看你。”
  宁博裕叹了口气,摸了摸宁博容的脑袋,轻轻道:“好。”
  搂住幼妹,他们之间,才完全是没有任何隔阂亲密无间的亲兄妹,不仅仅是血缘上的牵绊。
  就像宁博容说的那样,实则一切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血浓于水,说来似乎很有道理,但还不如交握的手掌掌心的温度来得真实。
  不管旁人是如何想的,宁博容一直这样认为。
  冒着大雨回了翠华山,但任谁都不曾想到,这一场大雨一下就下了半个月,本就因为大雨耽误了行程的宁博裕终于无法再拖下去了,只得冒雨启程,偏偏因这春雨寒凉,宁盛竟在几日里病了一场,虽无大碍,但照郎中所说,还是歇一歇的好。
  “阿娘,你放心吧,有阿黔、阿让,又有大兄府里的莫大叔带着八个护卫呢,哪里出得了事。”
  崔氏一直皱着眉,反正她是觉得让一个八岁的小丫头去送次子上任那是叫人相当不放心好么!而且,谁家也没有幼妹送兄长去上任的,若只是让她跟着宁盛去还好说,让她自己去送?这压根儿就不对!
  “阿爹都答应了的,”宁博容做出怯生生的样子,“而且阿兄去了要好久都见不到呢,我要送他去……如今阿兄连个阿嫂都没有,我也好看一看阿兄的住处,替他收拾收拾……”
  崔氏瞪了她一眼,“你才多大就操心这个!我让阿杏一家子跟着阿裕去呢,用不着你。”
  阿杏原是崔氏的贴身婢女,最稳妥不过,如今嫁了人,一家子跟着宁博裕去上任,她家男人做管事,她便可将内院管起来。
  好歹没像其他母亲那样给宁博裕带上两个能干的俏丽婢女……
  “阿娘,我没事的,连寒川哥哥也一块儿去呢,怕什么。”
  没错,宁盛去不了,如今让陆质替他跑一趟,作为世交之子,陆质在以前就走过南到过北,那是丝毫不用担心的。
  崔氏这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去便去吧,但你要听着,到哪里都要带着阿青和阿郑,断不能再任性!否则——”
  “明白啦!”宁博容灿烂地笑起来,提起裙子跑出去叫着:“阿青,快给我收拾东西!”
  崔氏埋怨道:“……看看,连仪态都不顾,这些日子白教了……”却到底唇角带着两分笑意。
  宁博容却是真心高兴,宁博裕是她看重的哥哥,总要看一看他将来住的地方,知道他在哪儿,那里好不好,甚至是到那里怎么走她才能放心,就像她说的,以后总能找找借口看能不能去瞧宁博裕。
  说起来,理化县离翠华山并不算远,不过一日夜的功夫也就能到了,云州和潞洲相邻,而理化县本就在靠近云州之地。
  因宁博裕还要带着行李仆从,这一路自然是走不快的,虽他因如今大雨路上不好走而尽量少带些东西了,但仍是带着三辆马车,一辆宁博容带着阿青阿郑坐着,一辆坐宁博裕与陆质,剩下的一辆装货物并阿杏与她家人坐,余者仆从皆是骑马,雨太大,他们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却仍然无法完全遮蔽这铺天盖地的雨。
  而他们走了不过半日,刘湛轻轻落下一子,“他们走了?”
  对面坐着的正是宁博容的琴艺师父左重,“不错,今日辰时出发,怕是明日一早便要到理化县了。”
  刘湛抛下棋子,沉吟片刻道:“我们也出发吧左师。”
  左重愕然道:“四郎你当真要去?”
  “自是当真的。”
  “就算那沈七郎也在理化县,这小丫头才八岁,你需要防备成这样子?”
  刘站内失笑:“左师你在说什么呢!”
  “……我知道那沈七怕是在家中提及过容小娘子,恰好近日也在理化县,只是照这小丫头的性子,她可不一定会看上沈七那种——”
  “喂,左师,我早说了不是了!”,刘湛瞪了他一眼,深深吸了口气才道:“今日大雨,我就怕理化县那边——会决堤。”
  左重一怔,然后皱起眉,“这怎可能,又不是在夏日,几场春雨罢了。”
  “今年这春雨来得太凶猛了,并非好事,而且,已经下了半个月了……”
  “但是,这毕竟没有个准信,而且若是决堤,于你而言也危险。”
  “所以我想要左师陪我一起去。”刘湛认真道。
  左重看着他,许久才苦笑起来,“罢了罢了,就当是欠了你的,老头子便陪你走这一趟!”
  也不知怎地,四郎的预感似乎一向很少出错,他就再由得他胡闹一次。
  “多谢左师。”刘湛松了口气。
  他并非无的放矢,刘湛很清楚,这一次,理化县是定然会决堤的,却并不大严重,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最终的结果只牵连了两个小官,但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上辈子沈七曾在醉后同他说过一段话,这人一生皆是从容优雅,只有那一次醉后狼狈,过后便如风过水无痕,被他自己抹得干干净净,刘湛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我十三岁定亲,等了她八年方娶她进门,结果只两年便又将她丢了,不过一妓子——妓子,若是早知道……早知道……有何不可抛去……唯有她……唯有她……”
  刘湛彼时不懂那话中的痛悔,断断续续的那些话有些字眼听不清楚,有些句子也已模糊,他却记得那句“十三岁定亲”,沈七今年,刚好十三岁。
  而平日里宁博容与沈七能有什么交集?没有!
  刘湛只在那蛛丝马迹中找到一点关联点,今年宁博容送宁博裕去理化县上任,理化县决堤,沈七在理化县。
  只是这些线索罢了,却让他串联起来——
  已经容不得他犹豫徘徊了,这理化县,他不得不去!


☆、36·比邻而居

  大雨倾盆;天地被笼在这灰色的雨幕之中,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的,看不明晰。
  听着雨声“咚咚”敲打在马车顶上的声音,宁博容瞧着车帘缝隙外那些骑在马上的护卫。
  这些护卫都是宁博闻派来的;显然有着相当良好的素质,宁博容甚至怀疑他们本来就是真正的士兵;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胯|下的良种马都已经被大雨击打地低下了头,他们却依旧连脊梁都挺得笔直。
  理化县不是那等贫困县;恰恰相反;这是一个相当富裕的南方小镇,若是平日里,这个季节的理化县早就桃红柳绿;江暖水静,端的是山清水秀地,鱼米富贵乡。
  偏偏这连日的大雨使得整个县都笼上了一层灰色。
  宁博容只在晚上小睡了一会儿,此时清早便显得精神奕奕,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几天不睡也额不会瞧着精神萎靡,倒是旁边的阿青、阿郑脸色不如昨日里好了,有些困顿的模样。
  他们路上没停,因走的是官道,虽有大雨却也没碰上什么难走处,如此一日夜,也便到了理化县。
  宁博裕是新到任的县丞,照理是要住在县衙里的,但是,你要住在外面人家也不会管你,是以崔氏早早就派仆从在这里买下了一处两进院子,给宁博裕并仆从住那是尽够了。
  “阿妹,你先同陆世兄去我住处,我自去县衙报道便是。”
  “好。”
  马车里自是睡不好的,陆质的精神瞧着却还不错,等又行了一刻,便到了崔氏早早买下的院子。
  进了门阿青替宁博容扫去斗篷上沾的雨珠,陆质对宁博容遗憾道:“听闻理化县景色极美,这大雨却是煞风景。”
  宁博容一笑,“说不得明日就天晴了呢!”
  “也罢,反正也要在此住上三两天——唔,这个院子很是不错啊!”
  “是,理化县本就富庶丰饶,此处原是京中丁侍中家的宅子,如今一家都去京城投奔他了,宅子也就空了下来,若非阿父阿母认得几个人,怕是还拿不下这处院子。”宁博容卸下斗篷,瞧着此地被打扫地颇为干净,虽大雨倾盆,但廊下青石砖上雨水清澈,可见虽已许久不曾住人,守屋子的老仆却相当勤快。
  陆质点点头,“先歇息一下吧,估计翰飞也很快会回来。”
  宁博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宁博裕,宁博裕字翰飞,除了陆质之外,家中几乎无人会喊他的字,是以宁博容才有那么点儿不习惯。
  这个字不是宁盛取的,而是宁盛的老师昔日未过世的时候取的,宁博闻字维桢,乃是栋梁的意思,同样出自宁盛之师的手笔,若是宁博容出生的时候他未过世,恐怕连她的小字宁盛都会让他来。
  这位将大量宝贵的书籍传给宁盛的大儒几乎改变了宁盛的命运,是以,要论宁盛对谁最尊敬,无疑就是他。
  虽这位姓柳名平的大儒早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宁盛却还年年为他扫墓缅怀,甚至他之所以到翠华山来建起万里书院,也是因为柳平的老家就在云州翠华山。
  听陆质这般说,宁博容笑了笑,“那我去厨房看看,等阿兄回来就用朝食。”
  “好。”陆质的眼睛亮了起来,每次宁博容亲自操心吃食,那都是绝对不会令人失望的。
  因崔氏担心宁博裕一个人住没法好好照顾自己,除了阿杏一家,还特地带了个厨娘,这厨娘姓张,跟着吴厨娘在宁家打了一个月下手,才得了这掌勺的位置,张厨娘原在乡间也有些名气,但到了宁家,才知吃食还能翻这么多的花样,若直接跟着宁博裕来,宁博容跑到厨房指手画脚,恐怕张厨娘那有那么两分埋怨她添乱,如今却不会了,待宁博容那是恭恭敬敬的。
  “张厨娘,厨下有些什么吃的?”
  虽开了春,但这时节能吃的蔬菜仍然不多,一簇碧绿的芹菜,两把青菜罢了,却有两尾活鱼,春雨连绵,农人担心淹了田地,渔人却喜上眉梢,瞧这两尾鱼肥壮新鲜,乃是真正天然无公害的野生江鱼。
  宁博容心中转了一转,便笑盈盈道:“先将这鱼削了片吧。”
  她这次从家中带了些干香菇来,做香菇鱼片粥却是不错,再有这青菜如此新鲜,加油素炒便有清甜之味,芹菜却可以同香干、肉丝一道炒,再加上煎得焦香的豆腐,便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什锦炒芹,最后是美味的糖醋鱼片,又有她带来的葱香花卷蒸上一蒸,就是一顿丰盛的朝食。
  “阿青、阿郑,也帮把手吧。”宁博容说着,亲手去做凉拌芹菜。
  几人在厨房忙活一阵,没多久就飘出了诱人的香味。
  主要是那糖醋鱼片,只闻着就让人口舌生津,与这年头一炙烤蒸炖为主的食物感觉全然不同的香味。
  果然如同陆质所说,不过小半个时辰,宁博裕就回家来了,他去县衙报了道,这浑身湿哒哒的,县令十分客气地请他先回来休息,至少换身干爽衣物。
  须知这位新来的县丞不比那些普通人家的学子,更别说人家的亲兄长乃是隔壁州的刺史。
  能做到理化县县令的位置,这位非但不是蠢人,反而十分聪明,而且,他也不是寻常人家出身,说起来宁博容或许会有些恍然。
  理化县的县令姓沈名淇,原是潞洲沈氏子弟,虽是旁枝,却也算得上是沈七的隔房堂兄。
  “好香!”宁博裕吸了吸鼻子道。
  陆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阿容亲自在给你弄朝食呢,快去换过衣服来吃。”
  在这间屋子里,能够有资格坐在桌上好好吃饭的,也就陆质、宁博裕和宁博容三人罢了,桌上一人一碗柔滑鲜香的冬菇鱼片粥,一盘糖醋鱼片,一碟素炒青菜,一碗什锦炒芹,最后是一盆子葱香绵软的花卷,这顿朝食不可谓不丰盛。
  三人正要开吃,就见到阿郑匆忙跨进门来,“郎君,有客到呢!”
  这话是对宁博裕说的。
  出门在外宁盛不在,而此处已是宁博裕家中,今日起他便是可自己当家做主的“郎君”了,是以阿郑并未叫他小郎君,而是直接叫他郎君。
  “谁啊,在这时节到。”陆质皱着眉,这简直是打扰人家吃饭好么!
  阿郑脆生生地答:“乃是沈家七郎。”
  宁博裕惊讶道:“沈七郎?他怎会在此!”
  “……沈七郎的外祖家,就住在隔壁呢。”
  宁博容瞪大眼睛,这才是真的惊讶!
  不过,这条街确实可以说是理化县的富人街,隔壁那个拥有长长灰色围墙的大宅他们来时见过,却也不曾放在心上,现在看来,那竟是沈七郎外祖家的居所。
  “而且——”阿郑利落道:“那柳老爷子也来了。”
  “柳老爷子?”宁博裕一下子站了起来。
  宁博容疑惑道:“阿兄?”
  “姓柳,他应当原就是云州柳家之人。”宁博裕轻轻道。
  宁盛之师是一位举国闻名的大儒,这位大儒便出身潞洲柳氏,但宁家却与柳家几乎没有往来,因为柳平只是旁枝庶子,与本家关系并不如何,柳平家住云州翠华山,柳氏本家却在潞洲。
  连崔氏也不知道沈七郎的母亲姓柳,只知道这位沈家大夫人身体一直不大好,反倒是二房的媳妇,也就是沈七的婶婶殷氏在管家。
  宁博裕已经亲自出去迎了,不管怎么说,冲着柳这个姓氏,他也要表示出足够的尊重,虽柳平临终将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宁盛这个弟子,但这没落的柳氏还剩下的族人,若宁盛知道了,必然也是不会慢待的。
  “真是叨扰了。”沈七明显有些尴尬的模样,他身旁那个须发皆白衣着朴素的老人却是自在多了,“有近邻到,又是七郎故人,自当来拜访一番。”
  ……说句实话,这样说都不说一声上门,压根儿是一件相当失礼的事情好么!
  所以宁博容才这般惊奇。
  不过,好歹这老人上门,还带着包得相当齐整的乔迁之礼,没算太过火,但明显沈七一副羞愧模样,对这老人如此大喇喇的行为感到十分尴尬。
  人既来了,宁博裕也不好赶人家出门去,长者为尊,且柳家也算是与他宁家有旧,是以只能好好待客。
  “唉,人老了就是不行,这只走了几步路,便已饿了。”柳老爷子感叹道。
  宁博容:“……”
  好吧,她这回可是看出来这老头儿怎么刚好在人家吃饭的时候上门了,本意根本就是蹭饭好么!
  “阿青,再去盛两碗粥来。”幸好宁博容想着做也是做,不如多做一点,回头哪怕是给阿青她们吃也好。
  ……估计没他们这样的邻居了,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一张饭桌上吃饭。
  本来沈七还特别不好意思,低着头头也不敢抬,但刚吃了两口,本以为会食不知味,一尝却是忍不住连眉宇都舒展开了,略惊奇地抬头看向淡定的宁博容。
  这粥,味道怎会是如此——
  这年头做粥,从未在粥里加过什么,此等花式粥,不管是沈七郎还是柳老爷子,都是第一次见。
  且宁博容让做的粥里还加了一点点小麦做的淀粉,粥炖得鲜香酥烂不说,鱼乃是最新鲜的鱼,香菇更是她亲手带着阿青阿郑晒出来的,每一个都是上品,且加一点点油,一点点糖,这都是在书院里做过多次才有的火候分量。
  柳老爷子贸然上门虽然十分失礼,但是吃东西的时候礼仪却很上佳,很有名门风范,所谓的名门风范,大概就是——
  吃得飞快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他们才吃了几口,他那一大碗粥就已经见了底。
  沈七立刻感到更羞愧了。
  回头这一大桌子吃食,几乎有一半都进了柳老爷子的肚子,连宁博裕和陆质都是目瞪口呆。
  外头的大雨还在哗哗下,柳老爷子吃完就被仆从扶出去溜圈消食了,沈七才深深朝着宁博裕行了一礼,“宁表兄,真是对不住,我外祖实在是——”他说着,却叹了口气。
  宁博裕赶紧道:“不妨的,只一道吃顿饭罢了。”
  陆质却关心道:“七郎你怎生没去京城呢,国子监也应开学了呀。”
  沈七摇摇头,低声道;“祖父怕是近日便要不成了……”
  这回宁博容也惊奇了,那老爷子,样子根本看不出来啊!
  “所以,我只是来陪他最后一段日子,家父请了医中圣手来给祖父看过病,却是不成了,不过这一月余的时光罢了。”说着说着,沈七的眼圈就渐渐红了,“是以,哪怕他如今行事越来越荒唐,也只能纵着他,总要让他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开开心心的才好。”
  宁博容真心道:“不算什么,老爷子不过是爱吃,哪里称得上荒唐。”
  顶多有些唐突,但是他们与沈七本来就认识,也算不上太过分。
  “是啊,他原就喜欢吃,平日里舌头最为挑剔,今天却吃了这么多!”沈七笑了起来,“祖父隔着这墙便闻到了那诱人的香味,于是怎么着都要过来,谁都劝不住,我只得派人来打听,巧的是恰好听说宁表兄今日乔迁。”
  宁博裕直接道:“我阿妹还要在这里住两天,若是不嫌弃,尽可以同老爷子一块儿来这里吃饭,反正也只我兄妹并陆世兄三人,不妨事的。”
  “多谢宁表兄。”沈七又是深深一揖,他自是可以听出宁博裕话里的诚心诚意。
  宁博容也有些可怜那个面容上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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