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第19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定要倒霉。
久而久之,再也没人去喊冤了,都是忍着。
不少人家已经是活不下去的,上吊的有,跳井得有,有的家里男人给范家打死之后,女人和孩子便给卖到别的地界儿为奴。各种凄惨,不一而足。
范财宝家还强一些,他爹是地里的好把式,虽说每年都是收成不好,但在他的精心伺候下,还是有些产出的。而他二叔,却是范家一家粮店的伙计,手脚勤快,嘴巴也甜,很得掌柜的喜欢。他在粮店里做活计,家里的租子就能免了,而且每个月都发银子,日子过得很是宽绰。他和范财宝老爹兄弟情深,因此每每拿出些钱来接济他,范财宝家价紧紧巴巴的,但总算强挨着活下来了。
在范家这些佃户里头,但凡是能在范家的店面里做事的,就算是有了一条很好的出路了。
但是后来有了那桩子事儿,他二叔两根脚趾头都没保住,走路都难,更别说做事了。按照范家的规矩,他是能找一个后人接替他的差事的,但是他二叔只有一个女儿,因此顺理成章的,这差事就落到了范财宝的头上。
不过想要接替去店里做事,还得范家一个专门管这事儿的管事同意才成。范财宝的二叔和老爹去管事那里说了好几次,一开始还让进,后来见了两人直接给打出来。两家一合计,凑了十两银子的礼金去求见,结果钱收下了,人还是没见着。
总归就是不松口。
终于有一天,范财宝带着他娘去了,这一次,很久才回来。
他娘虽然快四十了,却是徐娘半老,很有几分姿色。那一次两口子回来之后,范财宝就知道了,他娘为了让他干上这个差事付出了什么。
从那天一直到范财宝随着商队出发,不过是两个月的功夫,以前从来不打女人的范老爹打了他娘八次。
那管事,就是现在不远处大帐里头的范介年。
范财宝狠狠的一拳垂在马厩的木梁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正好外面路过一个护卫,瞪眼骂道:“你他娘的找死啊?惊了马老子打不死你!”
范财宝赶紧一哈腰,脸上堆满了笑,连连点头道:“对不住,对不住,小的犯模糊了,再不敢了。您大人大量……”
那护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范家做关外的生意时间很长了,几乎每年都有几支商队要出关,因此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经验。商队的伙计们各司其职,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效率非常高。没几个人说话,都在忙着手头的事儿。
就连那些商队的护卫,也都把他们的战马带出来,喂喂草料豆料,上好马肚带,马鞍子,溜达溜达,准备待会儿的赶路。
也就是一个时辰不到,天光大亮,太阳初升之时,商队就已经准备妥当了。大车都给拆开,给役马上了皮套,随时可以出发。饭都已经烧好了,一阵阵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就连帐篷也都拆解开来,堆到了大车顶上。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瞧着中间那处大帐篷,等着开饭,吃完饭把灰烬一埋就能出发了。直到这时候,范介年才打着大哈欠从帐篷里走出来,他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往外一瞥:“都备好了?成,吃饭吧,今儿个吃什么?”他问的自然是他吃什么,那两个守在帐外,青衫小帽儿的下人都是他带来的家生子,闻言赶紧道:“老爷,今儿个早晨准备的仓促,只有三个菜,溜肥肠,鱼香肝尖,牛肉汤,您瞧成不?”
一
%77%77%77%2e%64%75%30%30%2e%63%63/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一六 伺机
范介年不耐烦的摆摆手:“凑活凑活吧,送进来…你们也快点儿,半个时辰以后出发。”
说着便是转身进了帐子,随之里面传出来一阵男人的淫笑,女人的惊呼哭喊声。
外面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儿不知道该说啥。
按照范家的规矩,出外走商的时候,是绝对不能带女人的。人别人都受罪,凭啥你带着女人享福?而且也怕带的人嘴不严,泄露了秘密。
范介年从阳和城出发的时候也没带女人,但是到了守口堡,再离开的时候,身边就多了俩。据说这俩女人是守口堡刘守备宴请范介年的时候找来在旁边陪酒的,都是军户的家眷,良家女子。一听这个,范介年立刻就是眼睛一亮,这厮酷好人妻,再加上这俩女子虽然皮肤粗了些,眉眼儿却是漂亮的紧,二十上下,更有一股少妇风韵。范介年死活把俩女人给要了来,当夜就大被同眠给弄了,之后更是带着到了商队。
至于怎么善后,那就是刘守备的事儿了,跟他可没关系。
……
一个时辰之后,商队终于磨磨唧唧的出发了,范介年撒手不管,躲在车里睡大觉。
没准儿他昨儿一晚上都没睡。
虽说他当了放手掌柜,不过商队里面经验丰富的很多,都知道路怎么走,因此有条不紊。
商队缓缓北去。
而这时候,董策也给值夜的家丁叫醒了,从毯子上坐了起来。
一夜好睡。
跟战马偎在一起睡觉,再把毯子裹得近一些,虽说会冷,却也不是不能承受。到了太阳升起之后,阳光洒下,带来阵阵暖意,就更是把那一丝寒冷都给驱赶出去了,睡得很是香甜。
董策眯着眼看了看天时,估摸了一下,差不多是上午十点左右的样子。
其他人都已经起来了,正在吃东西遛马喂马,董策从毯子上一跃而起,双臂举起抻了个懒腰,浑身骨头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
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是气力,精力充沛的紧。
给冷风一吹,也是头脑清明。
战马看着块头大,也能承重,能奔跑,似乎是很皮实耐操的样子,实际上很金贵。吃的不好,喝的不好,睡得不好,都要出问题。小说中常常出现日行千里,不吃不喝神骏无比的宝马,实际上这也只能存在于小说中而已。真实的战马,哪怕是董策胯下的这等辽东良驹,快速奔行二百里左右,就要给生生累死了。
家丁们早就已经和自己的战马亲密的很,遛完了马,伺候完了战马之后方才肯坐下吃饭。
还是面饼子咸鸡蛋,不过比昨天更凉更硬了些。
董策也是吃的这个,吃完饭便是在队伍中溜达,跟这个说两句话,拍拍那个的肩膀,笑骂几句。他这等平易近人的举措,显然是很得人心,他走到哪儿,家丁们便都是围上去,抢着跟他说话。
有正事儿的时候严厉冷酷,半点儿容不得沙子,而在私底下,却是颇为的平易近人,没有太大的架子。董策的个人魅力也是维系这支小队伍战斗力的一个重要因素。
等到众人都吃完,董策又让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才是下令出发。
队伍维持在中速,如此一来既保持了马力,又能确保是比范家的商队速度快上不少,从而来得及赶上。
陆添丁确定了方向,众人向着东北方向而去,根据陆添丁的回忆,从这里往东北十几里之后,便是一条往北去的大道。范家商队既然是出守口堡而北上,那么有八成的可能走得就是那条道。
虽说范家商队比董策等人早出关两天,但是那么庞大的商队,速度又能快到哪儿去?董策这行人可都是轻装简行,速度比他们快了何止一倍?
草原上本是没有路的,却又处处都是路,一望无际,一览无余,平坦的紧。但这只是看上去而已,实际上草原上也是有大大小小的深沟浅壑,也是有许多障碍难行,像是董策这种小队伍还好说一些,大不了就下马步行一段,过了也就是了。但范家的商队,如此庞大,如此笨重,可以想象着把一辆装满了粮食的马车从一条深沟里推出来要花费多少人力?那是何等的艰难?
所以他们必须要走大道。
这就能看出陆添丁的作用来,队伍里有这么一位熟悉关外情形地形的向导在,那可真是方便到了极点,做什么都是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若不然的话,董策就算是有心思,怕也是无法黯然出关,无法在茫茫大草原上找到范家的商队。
董策又增加了探哨的数量,足足二十人被放出去当了探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探哨放出去足有十几里地。这些探哨编织成一道密密的大网,向着范家商队笼罩过去。一来是为了防备背后可能存在的敌人,二来则是可以保证一旦发现范家的商队,立刻就可以扑上去。
一路东行,董策也算是领略了这个时代的草原风光。
一句话,原始而荒凉。
前世的时候,他也去过不少次草原了,但多半都是为了旅游而去的,既然是为了旅游,那自然是要选一个好些的季节,去一个漂亮些的地界儿,如此才能心旷神怡。所以在他眼中的草原,眼前是一片遮天蔽地,无穷无尽的绿,翠意盎然。草原上灌木,青草,时不时可见一两株的矮树,共同构造成一片翠绿色的广袤天地。在这片天地中,隐隐可见一片一片雪白的羊群,宛若云彩一般在草原上飘过。
但是现在,这大明朝崇祯八年,冬日未去的草原。面前只有无边无际的黄,枯黄色的荒草,枯黄色的灌木编织成这一色彩。时不时的可见一条条河流,基本上都已经干涸,露出了干裂的河床,上面一道道给冻得硬邦邦的大口子,就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嘴。
显然,干涸对草原的影响更加严重。因为游牧民族生活习惯就是逐水草而居,完全是靠天吃饭。他们的生活生产方式也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像是汉人一样在一个地方定居下来。连年的大旱,使得这片区域内的蒙古部族已经完全消失,全都迁到别的地界儿了。
但是和后世一样的是,这里的天空还是那般的湛蓝,天地还是那般的高阔,似乎天都变得矮了,让人触手可及。
身处在这般天地中,只觉得胸中情怀激荡,颇有壮怀激烈,豪情万丈欲要击剑而歌之感。
其实刚出关的这一段,气候地理和关内也没什么区别,少的只是百姓而已。真正的草原,还要更往北百里之外,从那里在向北去,才是真正的大草原。
大草原并不是一片平坦的,这里也有山,当然,都是那种绵延不长,也不算高的矮山。山上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迹了,长满了高大的树木。苍松,红松,柏树,白桦,一片片覆盖其上。
枯黄的草丛中,灌木丛中也生长了不少的野鸡野兔子之类,被众人惊动,纷纷从隐身的地方窜出来,惊慌失措的四处乱跑,支愣着短短的小翅膀扑棱棱的乱飞。
家丁们也不理会它们,若是回来的路上说不得还打一些野味儿解解馋,但是现在,却是有要事在身。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董策看到了那条向北而去的大道。
这里明显是时常有商队经过的,道路上寸草不生,说是大道,其实不过是‘走的车多了,自然就形成了道’而已。完全就没有经过任何的修葺,只有大约一丈四五尺宽,地面上也是坑坑洼洼的,比关内的官道差了何止一筹?
董策驻马停下,往北看去,前面道路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忽而向东,忽而向西,看上去曲里拐弯儿。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这条道存在的意义就是了规避一些难走的地方——不是铲平那些低端,而是要绕过去。
王通翻身下马,仔细看了一下地面,指着其中几处道:“大人您瞧,这车辙印是新的,那些大车刚刚过去不久。而且这地面给冻得这般结实都能留下车辙印,可见车上的货物非常沉重。”
董策点点头,沉声道:“传令,所有探哨收回,只留两部,一部两人,在大部队南方十里之外,守备有自南来之人。另一部,三人,往北而去,一旦探得商队踪迹,万不可暴露,立刻回来禀报。”
“是!”自有家丁领命而去,不多一会儿,探哨便是给纷纷招了回来。
队伍继续往前,还是维持在中速,也就是一盏茶时间之后,便看到了路边不远处,临着一个海子,旁边的地面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坑,一看就知道那是扎帐篷的时候木头插进地面留下来的。董策趋马过去看了看,周围那一圈儿,车辙的印迹格外的深,而且很明显,是围成一个圈子的,就像是一道围起来的城墙一样。而在圈子里面的一边,马粪格外的多。
董策眉头渐渐拧了起来,他看着那一圈儿圈子,脑海中仿若是看到了那些大车头尾相连,构成了一道坚实的车墙。这一道车墙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厚,但在这道草原上,就是无法逾越的一条障壁。就算是董策的家丁队,也是短时间内打不破的。更别忘了,那些商队也有数目不少的护卫,他们若是躲在车墙的后面,怕是家丁队拿他们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若是要硬干,伤亡定然是小不了的。董策顿时是脸色一变。
一
%77%77%77%2e%64%75%30%30%2e%63%63/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一七 贼人
他本来计划是发现了范家商队的行踪之后便远远的跟蹑在背后,然后等待他们扎营,深夜全都入睡之后再行偷袭。d…m如此一来轻轻松松便是可以将这些睡梦中惊醒毫无战斗力的人屠戮一光,而且黑夜保证他们就算是有什么人侥幸活了下来。也根本就不知道董策等人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来路。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不得不更改了。若是等他们安营扎寨的话,那董策估计自己是打不下来的。或许说需要耗费相当的人手损伤才能打下来,如此一来的话,就很不划算了。董策麾下每一个人都很宝贵。
董策沉思片刻,又去看了看那海子,立刻心里就有了决断。海子大半都干了,但是最底下还有点儿水,冻成了厚厚的坚冰,冰上也有开凿的痕迹。
而且从这个样子看来,他们对关外非常熟悉,知道哪里还有海子尚未干涸,可以扎营取水。
但是这样就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并不会快到天黑的时候才扎营,而是会在到了下一个海子的时候就扎营。
那时候,可未必天黑,自己也未必能追的上。
如果真让他们给扎了营,估计又得等一晚上。且不说带的吃食饮水够不够,多了这一晚上,就不知道多出多少变数来。
董策立刻招来陆添丁,问道:“你可知道,往北最近的下一个海子,在多远之外?快马加鞭多久能到?”
陆添丁想了想,又叫来了白音和乌兰巴日这两个本地的土著问了问,这才慎重回答道:“大人,小老儿也记得不是那么真切了,但差不多是在五十里之外。”
董策听后,脸色稍霁,沉声道:“传令下去,加速,全力奔行。”
“是!”众人纷纷应道。
这个时代,快马加鞭同时又不想对战马造成极大损伤的话,维持在一个小时二十里左右的时速,差不多就是一个极限了。就算是维持这个速度,时间一长,马也是受不了。所谓的八百里加急,其实也不过是时速三十多里不到四十里而已,每匹马的结局都是给生生累死。
五十里,大约一个时辰多点儿就可以到,董策看了看天色,现在正是午时,到了那儿的话差不多是是刚到申时。而根据营地里留下来的痕迹,范家的商队差不多是一个半时辰之前出发的,以他们的速度,估计申时范家的商队还到不了下一个孩子。
家丁队滚滚向北而去,董策的判断果然没错,不到半个时辰,前面的探哨便是回报,已经发现了范家商队的踪迹,就在五里之外。
董策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低低自语道:“范永斗,你卖国卖祖,迟早有一日,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就从今日起吧!这不过,是一个小小打的教训而已。范介休,你当初抓我手下拷打之时,可曾想过今日要付出如此代价?”
……
庞大的商队在草原上缓缓行进着,就像是一条巨型的蠕虫在一抽一抽的缓缓向前抽动。
在旁边不远处,一队骑士纵马而来,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大声笑闹着。
为首的那人二十五六岁,一身皮甲,正是范介樯。他手里握着腰刀,上面还淋淋沥沥的滴答着鲜血,而马鞍子旁边,却是挂了好几只野鸡挤野兔子,手里还提着一只獾子。
看来他们方才是去打猎了,而且成果还不算少,至少范介樯这里不少。
旁边一个护卫笑嘻嘻的恭维道:“大哥真是好样儿的,那箭射的叫一个准,喝,一箭一个,就没见有失手的。尤其是最后那一箭,直接从眼珠子里头射进去,外头的皮毛就没损半分。若这不是兔子,换成一条雪狐狸,那皮毛可就能卖了大价钱!想当年,俺……”
这护卫是猎户出身,有事儿没事儿便爱显摆他过去的经历,什么射过多少狐狸,什么射死过一只老虎之类的,众人自然是不信的,而且听了这么多遍,耳朵都生茧子了。
见他又要开吹,旁边一个护卫赶紧打断他:“得了,得了,赶紧别扯了,知道你五年前也是这么一箭射死了一只狐狸,可惜你弓力太大,结果把那狐狸后颈给穿了个洞,没卖出大价钱去,咱不说成不?大哥箭法也是你能比的?”
之前说话那家丁给堵得满脸通红,怒道:“我自不敢和大哥比,却敢和你比,如何,咱们有空儿比划比划?”
“得了,得了,犟什么犟?”范介樯摆摆手,淡淡笑道:“要说方才那几箭,我都不在意,但是方才那一刀,嘿,一刀砍过去,就知道跟以前不大一样,心里那爽利……”
他微微抬头,轻轻吁了口气:“你们不明白的!”
众护卫自然不明白,不过却不妨碍他们大拍马屁,范介樯都是笑呵呵的收了。
范介樯是范家人,但是却是范家远支,要称呼一声少东的话,他们自己都叫不出来,又实在是不知道该叫什么,只好一声大哥了事。
等他们回到商队,范介樯把打来的猎物扔给了负责做饭的伙计,让他晚上给烧几个好菜,便是回了自己的位置——范介年的马车旁边。马车里传来一阵阵男人女人的淫笑**声,听的范介樯心里火烧火燎的。他也是精力旺盛的青年,听了这声音哪里受得了?只不过范介年的女人他可是想都不敢想,两人名字虽然只差一个字儿,但地位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