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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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跟袁崇焕一个毛病。
当初担任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的袁崇焕袁大督师被崇祯皇帝招去平台召对,又是三年平辽,五年平辽又是怎么地,反正是吹了一通,结果就把崇祯皇帝给吹得心花怒放,大喜之下,信任有加,各种权力全部下放,一时间在山海关外,辽海周边,乃至于登州莱州利两地,袁崇焕可谓是大权独揽。
结果回过头来,给事中许誉卿问袁崇焕复辽的策略,袁崇焕却说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
意思就是,我是吹牛逼的,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啊!认真你就输了。
许誉卿吓尿了:“皇上英明,怎么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么办?”
袁崇焕一听也慌了,现下在这儿说了大话了,到时候办不到皇帝要收拾我怎么办?于是心生一计,干脆就给崇祯皇帝出难题,提出各种要求,只要是崇祯皇帝办不到,那他袁大督师就有借口了:“不是我没能力,实在是你这管后勤的不给力啊!”
于是便上奏皇帝,提出种种要求,说五年平辽实在是难,我自然用心去做,但你得给我种种便利。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反正只要是跟我东事有关,跟平辽有关的,都得听我的,朝廷内外,事事都得配合。
这要求够过分了吧?袁崇焕有没有想到崇祯竟然会答应这个没人知道,反正当时不少人都没想到,崇祯这一个刚愎自用,最不喜欢别人违逆自己,提要求提条件的皇帝竟然就答应了!
不但如此,袁崇焕离京之时,崇祯还把王之臣、满桂手里的尚方宝剑给收回来,赐给了袁崇焕。
这信任程度,到了什么地步?
照理说崇祯皇帝对于大话大言,是有一定承受能力的,当初袁崇焕说的那些大话他都能欣然相信承受下来,可见这个人是很能听进别人吹得牛逼的。
但这么一个有承受力的皇帝,听了周凤翔的话,竟然也是视为“悚听”。
尝召对平台,陈灭寇策,言论慷慨,帝为悚听。
注意,是悚听,而不是危言耸听的耸。
危言:使人吃惊的话;耸:惊动;耸听:使听话的人吃惊。意思就是故意说些夸大的吓人的话,使人惊疑震动。
危言耸听是这个意思,但悚听的这个悚,却是害怕,恐惧的意思。
其实崇祯皇帝是不愿意听到他说的话,甚至是有点儿害怕听到他说的话。
那为何会如此?
如此便也不难想到唯一的一个解释:因为周凤翔说的都是实话,大实话。
在太平盛世,你说实话,那人人爱听,因为实话就是:当今天下昌平,有圣天子在上,乃是太平盛世。在明朝末年,你要说实话,那日子是不会多好过的。后世一句话用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人艰不拆。世事已经如此艰难,你又何必拆穿呢?
你要说现在天下起义军蜂起,四处流窜;你要说东北建奴势大,已成心腹大患,我大明朝甚至不堪抵挡;你要说当今天下士绅横行,百姓困苦,天下官员眼中只有一个财字——没错儿,一说的是实话,但是谁爱听?
满朝文武谁爱听?崇祯皇帝爱听么?
尽管都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大伙儿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儿,你说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不说,大伙儿都能装不知道,就当没这事儿了。凑凑活活的能过几天快活日子算几天,你这一戳穿,好么,大伙儿心情都没了。
于是周凤翔东宫讲官这个官儿,就一直没挪窝,直到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兵临城下。其实这个官儿,若是太平盛世时候当,那简直再好不过了,当着太子的心腹,以后太子登基,这是要大用的。从这个角度来看,崇祯帝让他一直当着东宫讲官,也是一种爱护,毕竟以他的立场看,潜意识里是绝对不会相信大明朝在自己这一世就会亡了的。
周凤翔这人是个忠贞义气的,京师陷落之后,崇祯皇帝吊死煤山,有讹传驾南幸者。凤翔不知帝所在,趋入朝,见魏藻德、陈演、侯恂、宋企郊等群入,而贼李自成据御坐受朝贺。凤翔至殿前大哭,急从左掖门趋出,贼亦不问。归至邸,作书辞二亲,题诗壁间自经。诗曰:碧血九原依圣主,白头二老哭忠魂。
天下悲之,去帝崩才两日也。后赠礼部右侍郎,谥文节,到了清朝,赐谥文忠。
能在这个时代,谥号中带上一个‘文’字的,那都是极为了不得人物,诸如后世文人所知的曾文正公,左文襄公……这几乎是对一个文官这一生最好的肯定。
谢升微一闪念便是知道了何瑞徽为何会找周凤翔,说白了,还是名声惹的祸,周凤翔此人说话让皇帝都‘悚听’了,那么他说什么话,众人都是不会惊诧的,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这样一个人首开话题的话,就不容易被人认为是刻意为之,正是挑起话题的绝佳人选。
方拱乾,名若策,字肃之,号坦庵,安徽桐城人,崇祯元年进士,官居少詹事。詹事掌统府、坊、局之政事,以辅导太子,少詹事为詹事之副贰。明太祖对太子的教育很重视,既不随便付之以重任,又特设一套较前代完备的东宫官,以训导太子。这一套规矩一直传下来,是以詹事府的人,普遍官位都不高,事儿也不多,权力也不大,但谁也不会轻视,属于太子登基之后可能就会大用的潜力股。方拱乾和周凤翔也算是同僚,两者同属清贵。
刘正宗,字可宗,号宪石,山东安丘城里人。天启五年县岁试第一,天启七年乡试中举,崇祯元年戌辰三甲二十四名进士,历任真定府司理、现任翰林院编修。
宋企郊,陕西乾州人于襁褓中即丧父,由母王氏抚养成人。万历四十六年中举人,崇祯元年成进士,授扬州府推官,如今官居吏部员外郎。
诸葛羲,字基画,号沪水,晋江人,天启四年中举人,崇祯元年中进士,授户部四川司主事。此人家世倒是颇为源远流长,乃是诸葛亮之第三十六世孙,因此这位还编修了《诸葛孔明全集》。
这些人里头,普遍官位都不高,官位最高的乃是宋企郊这位吏部员外郎,也不过是从五品官而已。
其余的像是詹事府少詹事,东宫讲官,户部四川司主事等等,都不过是六七品官而已,而且其中权力大的也就是吏部员外郎了,户部四川司主事也还有些实权,其他两位就都是清贵了。这等位卑官低的人说话,不容易引人注意,而且他们都是分属不同的部门,互相之间没什么僚属关系,也不易引起怀疑。
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崇祯元年的进士,和刘若宰、何瑞徽乃是同年。
不过何瑞徽找的人里头,宋企郊还不是官儿最大的。
宋鸣梧这位官居都御史,与六部尚书同行,合称七卿的老臣,才是官儿最大的。都御史虽然也带着‘御史’俩字儿,却是不折不扣的御史中第一人,乃是都察院长官,堂堂的正二品大员。其官位不但和六部尚书平级,而且权力甚至比某些尚书还要更大一些,甚至就连弱一点儿的阁老都比不上——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满朝上下,有几个不怕他的?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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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四一 许以厚利
对于何瑞徽竟然能说动这位老大人,谢升也是颇为之诧异…
不过转念一想,便是找到了原因。
这宋鸣梧有个儿子,也是他最得意的一个儿子,名为宋之普。
宋之普乃是崇祯丁卯举人,崇祯元年戍辰进士,选入“词垣”,由庶吉士授礼科给谏,历兵刑二科,现如今乃是刑部都给事中。
宋之普与父亲宋鸣梧同殿称臣,一时传为美谈,崇祯帝对这个十九岁入学,二十六岁中举人,第二年便中进士的年轻人也是颇为的赏识,曾经公开说他:“品能铸古,才用衮今,……洵将任重乎,天下宁唯信谏于一人”。崇祯素来是不喜欢夸人的,他能这般说,也足可见朝廷对其器重之一斑。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位后来升迁极快,在崇祯朝先后担任太仆寺少卿、户部左侍郎,后来北京被李自成攻陷的时候,他在沂州老家,清军入关之后,避难南逃。鲁王朱以海在绍兴监国,用之为辅弼,以之为柱石焉,赐以‘尚方’。
当时有崇祯朝的兵部尚书张国维及宋之普入内阁,张仍管军事,而之普则是总理朝政,也就是说他这是当过宰相了。
论起成就,比他父亲还要高一些。
这父子二人,也是齐鲁名门出身,乃是出身琅琊宋氏。
宋之普也是崇祯元年的进士,和刘若宰,何瑞徽这些人也都是同年,素来相交不错,如此通过他说动他的父亲,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更何况,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若是能招降了现如今滞留在大草滩上的林丹汗余部,是何等样泼天的功劳!他们远在京城,是没法子和刘若宰争得,但却可以促成此事。那若是当真能成的话,到时候,便都是有功之臣。
这也是一笔丰厚的政治资本。
而何瑞徽和谢升这么帮助刘若宰,除了他的请托之外,自然也有这个原因在内。
毕竟这年头儿,无利不起三分早,除了过命的交情,谁会为你如此尽心竭力的奔走办事?
何瑞徽这个人,毛病有不少,有些刻薄,也好面子,但他跟刘若宰的关系,却是极为之亲近。两人在考试之前便认识,在京城那段时间,经常一同宴饮,诗词歌赋相交,可谓是交心之人。后来两人一个状元,一个榜眼,也可说是缘分。一般来说,第一名跟第二名看不过眼也很正常,尤其是两人都是那等心高气傲之辈,但因着有了之前的交情,反而是关系更密切。
何瑞徽对朋友还是很不错的,就算是存了趁机捞取政治资本的心思,但办起事来,也是很用心。
当然,他还多想了一层——虽说当初刘若宰是状元他是榜眼,但现如今却是他官位更高,他是四品而刘若宰乃是五品,这便是他走到了前面。他帮着刘若宰,也是存了争强好胜之心——你瞧,我当初考不过你,但是我做官却比你做的大。
更别说,他还寻思着,若是刘若宰这事儿能成,便说服他,两人一起走关系使门路,把刘若宰调回京城,襄助于他。
现如今帮他,就是帮着自己。这人情,有他还的时候。
而谢升帮着刘若宰,则是就要单纯了许多。
因为刘若宰的座师,乃是大明朝万历二十六年进士,昔日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辽东经略,熊廷弼,熊襄愍公。
熊廷弼当初很是对提拔谢升使过一些气力,当然,谢升绝对算不上他的人,也不是他的楚党的人,若不然的话,怕是谢升也走不到如今这个位置了。但其中恩德,谢升是记得的,始终未曾忘记。
而熊廷弼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而赵秉忠又是万历二十六年的状元,两人乃是同年,志趣又是相投,关系很不错。这也是刘若宰这个熊廷弼弟子和何瑞徽这个赵秉忠外甥关系很好的原因之一。
赵秉忠和熊廷弼又都对谢升有恩。
人情脉络,其中关系很是错综复杂。
因此对刘若宰,他一直也是照拂有加。
谢升这个人很谨慎,史载他始终是兢兢业业做事,从来不掺和在党争里面。而刘若宰是熊廷弼的弟子,而且是深受他器重几乎可以说是传承其衣钵的弟子,是不折不扣的楚党,甚至还是现如今渐已式微的楚党的领军人物之一。照理说谢升是应该不愿意掺和进去的,不过他这个人虽说贪财好色,女色男色都喜欢,但有一点:确实是忠厚。
是他还是冒着一定的风险在帮刘若宰。
当然,刘若宰也不是傻得,随着书信送给何瑞徽的乃是一张极为珍惜的古帖,而送给谢升的,则是一张面额不菲的汇票。这张汇票,济南北京临清等大城通兑,随时可以提现取出。刘若宰宦囊并不算是极丰厚的,这张汇票,几乎已经是他的小半身家了。
由此也可见得,他对这一次招安林丹汗余部的差事,是下了何等大的心思。
除此之外,他还附了一封信言道,若是此时能成,则必回从塞外带回一批上等良马运送到北京城献给谢老大人,其中收益,分文不取。而且以后若是林丹汗余部内附,则和蒙古通商之利益,定然是有谢升的一份儿。
大明朝马价极贵,这一批马能卖不少钱,而跟后面这个许诺比起来的话,那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蒙古和大明都有许多对方稀缺的东西,若是能互通有无冲开互市,则其中贸易额是极为惊人的,尤其是蒙古运往内地的各种牲畜,毛皮,铜矿等等,若是能在这条贸易线上分一杯羹,那真真是金山银海一般的收益。
其实就算不给,谢升也会帮,但肯定不如这个尽心竭力就是。
因为刘若宰能不能成行,现如今已经是关乎了他的利益。
这也是刘若宰的策略。
毕竟人只有关乎自己利益的时候,给办事儿才最上心。
谢升沉吟片刻,心里却是微微摇头,暗叹道:“汝阳虽然做事有冲劲儿的,能干十足,但终归是年轻了点儿,少了点儿经验。怎生有这个大一个漏洞还没看破?”
他沉吟片刻,道:“汝阳,你照的这些人,都不是一个衙门的,级别也不算高,各个位置都有,但有一点儿,却是不成。其间有四人乃是和你,和胤平一年的进士,另外一个,也是你们一年进士的爹,这一点,若是被有心人抓住,可是不妙。”
明朝素来党政不断,到了万历天启崇祯三朝,就更是越演越烈。但党争不断,并不意味着党争就能光明正大的存在。各个派别在天启朝着实是风光自在了一阵子,各有名号,各立山头,争斗不休。但到了崇祯朝,就少得多了,也没多少人公开提了。说白了,是因为崇祯皇帝极其厌恶党争,他也算是个强势的皇帝,既然他厌恶,那党争便偃旗息鼓,消停多了。当然不是消失,只是转入私下而已。
再者说,虽说同年同乡同学这等关系在明朝官场上都是已经公认了的可以互相帮衬的关系,但真要公开拿在台面上来说,也不好。而且崇祯皇帝也不喜欢这个,他希望的是,每个人都是他的孤臣。
你要当着他的面就说,我是谁谁谁的同年,他有事儿我一定就要帮他,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帮,我要叫上我们的一大群同年来帮——那真就是找死了。
“你最多只能找两个崇祯元年出身的进士,而且你自己不能出手,不能参与。如此还算说得过去。”
谢升提点道:“宋鸣梧身为都御史,手下御史无数,都是唯他之命是从,你能找上这尊神,那这件事儿便是成了一半儿。只消得他一说话,底下的御史们自然是风起而从,到时候老夫从旁附议,此事便可定下。剩下的,再随便找上两个人摇旗呐喊便是,不过是充数儿的,不用太过用心。”
“另外,还有一桩,你不能只找了这些逢迎的,赞同的,还得找一些反对的才是。若是大伙儿都齐声说好,圣上说不定反而是起了疑心,今上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他没说出来的那些话何瑞徽自然是明白。
崇祯皇帝多疑刻薄,素来爱猜忌,而且和朝臣之间的关系怕是整个大明朝历代皇帝中最差的,估计比他爷爷万历皇帝还要差一些。他跟朝臣们,简直是势不两立,从来就没有真正互相信任过。于是崇祯对朝臣,动辄杀戮,而那些朝臣们对他也不含糊,素日里联手欺瞒于他,而等李自成打进来之后,一窝蜂降了的可不少,转手就把他给卖了。一直到死,崇祯都是认为自己没错儿,百姓无辜,这天下就败坏在这些臣子手中。这个想法本质上是没错儿的,不过如吸血虫一般把大明朝给败坏垮了的是一个阶层,而不仅仅是朝中这些人。崇祯皇帝酷爱跟朝臣对着干,若是大伙儿都赞同,他就一定要反对。若是大伙儿反对的,他也未必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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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四二 天马赋
是以若是大伙儿都说好,他那一定是认为不好,又要猜疑这些朝臣是不是联起手来蒙自己呢?里面有什么阴谋?
何瑞徽恍然大悟,赶紧站起身来,十分正式的行了一礼,郑重道:“小侄多谢世叔提点,小侄终归年轻莽撞,若是贸贸然的如此行事,怕是反要自受其害了。d…m还是世叔您想的周到。”
谢升呵呵一笑:“你小子啊。”
何瑞徽笑笑坐下,眼中却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虽然年轻,但从小就在赵秉忠身边长大,耳提面命,耳濡目染之下,早就已经是对这朝中争斗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及心得。若是真论起朝争来,怕是这些年轻官员中少有及得上他的,便是刘若宰也是多有不如。
以他的能力,岂会犯下这么一个严重而致命的错误?
他是故意如此的。
故意在计划中露出来一个极大的破绽,然后让谢升识破,谢升一旦识破,自然便是会提点,而自己这时候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顿然受教的姿态来,谢升自然是高兴。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如此一来,还能让谢升真正参与进来。
若是自己把一切都弄得妥当了,到了谢升这儿没什么好说的,那未免惹得人家不悦。
两人把大体路子定下,然后又是细说了好一会儿,茶水都添了两次,这才是把所有的细节都一一敲定。
走到这一步,基本上这件事儿就已经是可以拿下了。
所谓朝堂交锋,朝堂交锋,实际上功夫都在朝堂外,等到上了朝堂,正面交锋,把所有事儿都抖搂开的时候,那已经是做好一切准备只欠东风了,正是图穷匕见之时。
谈完正事儿,谢升忽然笑道:“汝阳啊,老夫瞧着你这眼珠子一直往这品屏风上头瞟,怎地,可是瞧上这东西?”
何瑞徽赧然道:“世叔说笑了,小侄不过是瞧着以前未曾见过,心下便有些难耐,只是这是世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