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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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那铜簋和金虎,道:“老夫选这两样儿。”
他这话说出来,曾文信等人都是不由得舒了一口大气。
按照之前的协议的话,青云子想选什么就能选什么,理论上讲,他是完全可以把价值最高的花珠冠和价值次高且极易出货的铜簋都给选中的。不过若真是那样的话,剩下的人能捞到的好处,也就要大大减少。
得亏是他没选那花珠冠。
其实青云子的顾虑也是在此,若是真把花珠冠和铜簋拿走,引得众人不满,说句实在话,最后引发内讧都不是不可能。就算是这次不内讧,那以后呢,谁还愿意听自己调派?自己还能指挥得了谁?
为长远计,那一件儿最值钱的,是不能拿的。
选这两件儿,也是有讲究。
首先这件儿铜簋,既是古董,也是仿制的周朝的古董,这玩意儿文化价值极高,是很雅致珍贵的东西,无论是自己把玩还是送人,都是极好的选择。青云子满腹经纶,博览群书,骨子里也有些读书人的风雅之气,是想着把这玩意儿当成自己藏品,日日把玩的。
而且这铜簋只要是想出手,那是很容易,多少风雅之士都是喜欢这个的。另外,青云子有信心将其卖出一个格外高的价钱来——他认识不少冤大头。
不过现在青云子手头有金,不缺银子。
第二件金虎,则纯粹就是因为这是除了花珠冠和铜簋之外价值最高的东西,没能选了花珠冠,青云子至少得补偿一下自己。
而且这玩意儿,就算是出不了货,熔铸了当成金子也是价格不菲的。
“休承兄。”
青云子冲着曾文信拱拱手:“烦请你拨给老夫一匹骡子,一个大些的皮袋可成?”
“这话说得。”
曾文信哈哈笑道:“这都是小事儿,自然使得。”
而后扬声道:“许胜,许胜。”
其它的伙计都在地面上,而许胜是格外受曾文信信任的,因此得以留在下面,不过也只能停在转角的所在,以防谈话被他给听了。若不是高声喊的话,只怕他是听不到的。
脚步声喋喋,许胜快步过来:“东家。”
“你带青云师叔上去,给青云师叔一匹上好的健骡,一个结实点儿的皮袋。”
“是。”许胜赶紧应了。
“如此多谢。”青云子站起身来,拱拱手道:“诸位,诸位,老夫还有要事在身,此间事了,这便和小徒一起去了,告辞,告辞。”
说着便是拱手告辞。
众人也都理解,毕竟分赃完毕,就已经没事儿了,谁愿意在这墓穴之中多呆?
也是纷纷起身相送。
“各位留步,留步。”青云子呵呵笑道:“日后总有见面的时候。”
曾文信笑道:“那是,咱们还指望着青云师叔带着咱们发财呢!”
众人都是笑,这话说得倒是实在。
自然是一番寒暄,青云子二人便即腰间拴着绳子,被从墓穴里拉了出来。
且不说留在下面分赃的众人,青云子二人上了地面,只见外面已经是天色漆黑,满天星斗。
两人都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张麻子抬头看着天空,只觉得天空如此高远,他从未感觉到,能存活在这天地之间,竟是如此的幸运。
不知不觉,已是在墓穴中呆了超过半日,在地下呆的久了,只觉得心里压抑的紧,似乎胸口都有些憋气烦闷。
便是青云子这等老手都不例外。
两人喘匀了气儿,许胜也拉了一匹健骡过来,上面驮着一个不小的皮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东家吩咐的健骡,给您送来了。”许胜指了指上头那鼓囊囊的包袱:“里头装了不少东西,都是本地产的土布,咱们这儿的土布结实耐用,远近闻名的,不少行商都爱贩卖这个。您那几件儿物事若是不大,便塞到布里去,一来是防着磕着碰着,二来是若是遇上那等拦路设卡子的军爷,别给他们查出来。”
青云子暗赞曾文信会选人,这许胜心思当真是极为缜密的,思虑的如此周全。
“如此便多谢过了。”青云子笑道。
张麻子在一边瞧着,暗暗记下,心道如此也是学了一招儿。
那些金条体积小,自然是随身带着,装在暗兜里面的。铜簋和金虎则是塞到了那一堆土布里面,而战甲和宝刀,却是塞进了两人来时就准备的兜囊里头。如此就算路上被人盘问,查出这战甲宝刀来,也可以拿出董策的手条,言道这位大人酷爱甲胄战刀,我二人是奉命出去寻找采买的。
当也可以过关。
两个人,三匹骡子,三个不小的袋子,陈旧土气的穿着,看上去跟一般赶远路的行商没什么区别。
两人出了山神庙,借着星光往前而去。
张麻子问道:“师父,咱们去哪儿?回宣府的大宅?”
“不去了。”青云子沉吟片刻,指了指西边儿:“走,咱们去见董大人,有些话,得说明白喽。”
(这些关于盗墓的章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那是不可能滴……完颜银术可的墓穴在哪儿,资料查不到,我也不知道。而且这些盗墓的讲究,很多也是我自己臆造出来的,所以万万不可当真。不过也有许多东西是事实,是史书有载或者有实物存世的,比如说金朝墓穴的规格,比如说那些随葬品……我姑妄说之,诸位看官姑妄听之。毕竟,这是一个平行空间中的故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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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八一 好时节
晋北普降暴雨,大雨如注,自然不会遗漏磐石堡这一处…
那一日,暴雨整整下了将近一个白天,四野茫茫一片,天地间似乎只充盈着无边无际的雨和那雨水落下的哗哗声响。
雨水落下的那一刻,无论是城外的百姓还是城里的兵丁、官员,都是一片欢腾。
好雨知时节啊!
这一场雨,来的当真是及时。
操练自然无法继续进行,磐石堡大营的新兵们也难得的得到了一天的休假,都窝在营房里听着雨声睡大觉。
倒也是滋润。
雨水浇灌了大地,干渴了好几个月的土地充分的吸收了水分,磐石堡外面的泥土路一片泥泞,地里出现了一个个的水洼。
由于大雨,甘河和洢水河的水量都是暴涨,而随着雨水的到来,河面上本就已经所剩无几的冰层,更是融化的厉害,河流中央部位的冰层,已经是消融的差不多了,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塌陷。
这一场大雨过后,天地间都是一片清新。
第二天,董策传下命令,着令士卒们放假两日,并且特意申明,这是春耕假。此乃第一次,之后还会不定期放假,以方便士卒们回家耕地种田。
新兵们家中都是有田地的,而大雨过后,土地松软,现下乃是农历二月多了,换做是后世的阳历的话,现在已经快到四月了,也正当春耕时节。
在这一段时间内,最不敢耽搁的,便是农时。
民以食为天,而磐石堡之所以能够屹立的根本,便是能够给百姓提供足够的粮食,能够给百姓分给足够的土地,如此百姓们才能够安心当兵纳粮。一旦今年粮食歉收或者是颗粒无收,那磐石堡现在的这一切,都会像是建造在沙滩上的城堡,海水涌过之后,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董策绝对不不能容忍的。
所以春耕,在磐石堡乃是绝对的大事。
而且就算是不放假,也没法子训练,磐石堡的校场虽然夯的极为结实,但终归是土的,并没有铺上砖石,一场瓢泼大雨下来,大校场早就变成了泥场,虽然不像是一般的土地那样被泡的软绵稀烂,但一脚下去,也是能带儿泥儿来。
这会儿磐石堡当初设计时候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四下里都有下水道,最后在城外汇聚,排入一条细细的小溪之中,不过这条小溪最终不是流入甘河或是洢水河,而是排入到董官渠尽头的那个大湾里头。
因为这大湾同时也是畜牧养殖司里头的养殖场,里头养了不少鱼虾,而这个年代哪里有什么化学污染,工业污染了?基本上所有的垃圾都是生活垃圾,生活垃圾倒入下水道,顺着流入到这大湾之中,正好充当里面鱼虾的食物。
现在大校场里头的水基本上已经被排干了,露出了地面。
若是不再使用,把水排干,晒上一两日,自然就能恢复旧观。
但若是还训练,几百人几百双大脚四处乱踩,怕是这校场就要被踩烂了,想恢复也挺难。
钱一川又一次回了家,不过这一次,没有扛着那硕大的粮包。郑氏正自拿着一柄锄头在门口挖沟,她手底下很利索,没多一会儿便是挖出一条约莫三尺长,小小的沟渠来,连通院子内外,院子里面的积水顿时便倾泻而出,顺着门前的斜坡往下流出来。
本来这院子地势挺高,按理说排水方便,但问题是,当初刚盖房子的时候,都觉得这天气这么旱,旱了多少年了,就算是下雨也下不了几滴,还挖排水沟干啥?
结果没想到昨日这么一场大雨,院子里没法儿排水,积水几达一尺!
今日一大早,郑氏便赶紧过来排水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来,瞧见是钱一川,顿时是满脸的惊喜:“你咋回来了?”
“放假了,这不是下大雨么,下了雨春耕最合适不过。董老爷开恩,放假一天,让咱们回来耕地。”钱一川笑道。
“真的?”郑氏大喜,笑道:“我还正在这儿发愁呢,眼瞅刚下了大雨,正是耕地的时节,你也回不来,这可咋办?我一个人可忙活不过来。你回来了,就好说了。”
钱一川走上前去,雨后的地面,还是非常泥泞,他裤子的下半截早就已经是布满了泥点子,军中发的厚棉鞋也被泥水给浸湿了,这会儿一步一脚烂泥,走的很是费劲儿。郑氏瞧着就心疼,赶紧道:“快些进来,我给你烧些热水烫脚,可别冻出毛病来。”
“嗨,不用了,哪儿那么娇贵?”钱一川摆摆手:“就放了两天的假,咱家那么多地,时日紧迫,得紧着点儿来,走,咱牵了牛这就去吧。”
“成。”
郑氏也是个利索人儿,很干脆的应了一声。
钱一川见她满脸的疲惫,心里一紧:“昨儿个没睡好。”
“咱房子漏雨,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郑氏苦笑道:“折腾了一宿,咋能睡好?”
两人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头跟被洪水席卷过一般,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草,那是从牛棚里头冲出来的。牛棚也被淹了,里头的干草都被泡湿了,冲的到处都是,甚至牛棚的顶子都被大雨给冲垮了半拉,必需得好好修补了。
那头健壮的大黄牛正自站在堂屋里头,看见钱一川便是发出一阵哞哞的叫声,很是亲热的样子。
看了一眼院子里头的惨状,钱一川眉头便是皱了起来,不过见了耕牛没事儿,他便是放了一半儿的心。
这头大牲口,可是今年收成的指望啊!有它在,那就心里不着慌。
屋里也被泡了,一滩烂泥,根据留下的痕迹,钱一川判断了一下屋里积水的深度,怕是最深的时候要超过了一尺。
这么深的水,什么玩意儿都被泡坏了,他赶紧问道:“咱们的粮食呢?”
“放心吧,一下雨我就把粮食放炕上了。”郑氏撩了撩头发,坐在灶台上喘气儿:“粮食是命根子,人出事儿粮食也不能出事儿啊!”
钱一川进了里屋,果然看到几袋粮食都是安然无恙的放在炕上,于是那另外一半儿心也放了下来。在屋里走了一圈儿,仔细数了数,屋顶上一共是破了六个洞,还都不小,雨水都能直接进来了。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事儿,当初建造的时候,屋顶是用稻草和上泥儿做成的,能架得住雨水这么冲刷才怪了。
这些洞,必需得补上,不然现在严冬未过,春寒料峭,晚上睡觉也冻得人不安生。
牛还在,粮食也没出事儿,这就是很幸运的,其他的损失,也不能称之为损失了。毕竟他们也就是这么两样儿财产。
一回头,钱一川瞧见郑氏疲惫的样子,心下很是愧疚。
营房建造的高大坚固,都是用水磨青砖和大青石建造,屋顶也是铺的细密的瓦片,根本不用担心下雨。昨日那般大雨,他们不用操练,一个个儿在营房里睡得极是舒坦,钱一川也不例外。想想当时,自己似乎并未担心家里,再想想郑氏一个人在雨里跑前跑后,忙这个忙那个的操持,不由得觉得自己很没良心。
只是他话是不多的,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示,便轻轻捏了捏郑氏的手:“你在家歇着吧,我一个人去就成了。”
“那咋行?”郑氏知道他是疼自己,心里甜丝丝的,不过她也知道这不是休息的时候儿:“一个人牵牛,一个人扶着犁,咋都得俩人才成。走吧,咱这就去,我这身板儿你还不知道?”
说着便是牵了那大牛出门儿,钱一川赶紧拿了犁铧,绳索等,跟着出去。
他们分的地距离住的地方很近,走过坡下那条小路就是了。
在地边儿放着一块儿磨盘大小的石头,上头写着几个硕大的字:“钱一川八十亩。”
这便是他家地的界碑了。
从这块儿界碑一直往南,直到下一块儿界碑,这片地都是他家的。地的东边儿,则是一条小溪,溪水的那一边,就是甲长孙阿大家的地。
他们到的时候,看到孙阿大家的地里,已经有人在耕作了。
一头犍牛在前头走,后头一个人扶着犁,隔着挺远的,瞧不清楚长相,不过看身形,想来就是孙阿大的婆娘杨氏。那牛在前头走,只是没人控制,便不那么老实,往前走几步,便是歪了,四下里乱走。忙的杨氏团团乱转,隔上一会儿就要去纠正牛的前进方向,真真是恨不能长了四只手一般,又是心急又是累的要死。想到自家不知去向的男人,忽然便是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都是泥水了,扯着嗓子便是嚎啕大哭。
哭声凄惨,钱一川和郑氏都是听的真切,对视一眼,也不由得有些唏嘘。
郑氏本来是恨极了孙阿大,只是这会儿却也觉得杨氏着实是可怜。没了汉子,一个人哪里操持的过来?不过唏嘘和感慨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两人很快便是把注意力转移到庄稼上。现下已经是农历二月多,麦子的长势颇为的喜人,已经是长的挺高了,一片绿油油的,让人瞧了就是高兴。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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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八二 野心
看到了这麦苗,也就看到了希望…
两人再不耽搁,把那犍牛套上,扶好了犁铧,郑氏在前头牵着牛,钱一川扶着犁,两人便开始干活儿。
这两个活计都不算是轻松,但郑氏喂牛的时间长,家里这头大牲口也更认她一些。
农事艰难,极为辛劳。
几趟下来,虽然是还很是寒冷的初春,但他们两人已经是出了几身透汗。中午回家草草的吃了点儿干粮,便又回到地里,接着干活儿。
时至傍晚,八十亩地差不多拾掇好了一半儿,两人都是欣慰,如此明日再弄上大半日,就差不多都能弄完了。这些需要青壮年劳力的重体力活儿都做完了之后,剩下的那些,便是郑氏一个人在家,多少也是能忙活过来的。
眼见得到了吃晚饭的点儿——这个时代人们都是吃得早睡得早,大部分穷苦人家是一定要在天色黑沉下来之前吃完饭准备睡觉的,主要是为了节省灯油。
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打眼儿一瞧,却见杨氏依旧在艰难的耕作着。
和钱一川家里一样,杨氏当初分地的时候,家里也是一个男丁一个女丁一头耕牛,八十亩地。现如今孙阿大不知去向,生死未卜,她一个女人家家的如何能做得来?
正是越瞧着便越是觉得她可怜,她心里念头转了转,有些歉意的开口道:“相公,要不回去我先给你做上饭,你先吃了?回头我出来帮着杨氏伺弄庄稼?她一个妇道人家,日子也真是难过。”
钱一川嗨了一声:“哪用得着这麻烦?你先回去做饭,我去帮着她弄,能拾掇多少算多少,只等天擦黑了我就回家。全收拾完就别指望了,累死我也弄不完。能伺候出十几亩地来就算是老天爷开恩,好歹到时候得把黄粮国税给完了。”
“倒也成。”
郑氏有些踌躇,上下打量了钱一川几眼,心里有些拿不准主意。
钱一川去帮忙,自然是比自己要强一些的,只是那杨氏乃是个久旷的妇人,自家男人又是个极精壮的汉子,俩人一块儿干活儿做事,这万一天雷勾动了地火……
事关重大,由不得她不谨慎。
“唉,你想到哪儿去了。”钱一川这人心里可明白着呢,立刻就猜到了郑氏的心思,不由得哭笑不得:“你说,咱连成亲这许多年来,别的女人我正眼儿瞧过么?”
郑氏听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脸就有些发红。
钱一川说的确实是实话,他这个人在女色方面,可是老实本分的紧,而且不善言辞,长的也只是一般人,自然也没什么女人倒贴他。
“我也没说啥!”
郑氏红着脸推他:“去吧,去吧,我说啥了。你要去就去。”
钱一川也不说话,瞧着她就是嘿嘿笑。
郑氏自己也红着脸乐了,那副故意装出来的泼辣样子再也维持不住,温温柔柔的看着他:“早点儿回来了,我做了饭在家等你。”
“得嘞!”
钱一川摆摆手,朝着杨氏走去。
杨氏似乎是有些诧异,不过两人说了几句,她便是明白,还遥遥的向着郑氏做了个感谢的手势,便是开始干活儿了。
这就是钱一川不知道真相,若是知道孙阿大竟然曾经妄图调戏自家娘子,这会儿断然是不可能去帮忙的。
郑氏远远的瞧了两眼,嘴角勾了勾,转身回了家。
不单单是这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在整个磐石堡周围,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到处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