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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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到,侯家伟不得没得罪人,甚至还利用这个很是收拢了不少人心,这就让白麻子有些后悔莫及了,只是当初是他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出的那些话,现在要想收回来,也抹不下那个面子。
侯家伟在山寨里头总也是有些亲信的,包括当初随他上山的那些心腹,因此他们能够得到机会出来的次数就多了,捞的自然也多。而侯景作为侯家伟的第一心腹,每次出来巡逻,只要是侯景想来,便可以跟来。
这一次出来巡逻的是十二个人,分成三队,一队往西南,一队往正南,而往东南的这一队,便是侯景带队。
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人,其中一个同为跟随侯家伟上山的家丁,另外两个,则都是虎头山寨原来的马匪。
一行人都有些散散漫漫的,也不驾着马快奔,只是慢悠悠的往前晃荡,不过眼睛却是时刻不停的往四周瞧着——他们在寻找猎物。
所谓猎物,自然就是那些可能会行经这里,然后正好被他们给撞上的行商。他们之所以不策马快奔,就是生怕被那些行商发现。虽然只有四骑,但一旦策马狂奔,那动静儿也绝对不小,说不定被人隔着一段距离发现了,便躲了起来,害得他们徒劳无功。
每一次出来,只要是能做上这一单买卖,就算是大赚特赚了。若是出来两次,能打劫一次,则是也能说得过去。而若是出来三次才碰上一次商队,就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侯景或许就是这个倒霉货色。
这已经是他连着第三天出来了,前日和昨日,都是一无所获,而今日也已经出来了好一会儿,眼瞅着再有一个时辰不到就要往回走,说不得又是得空手而归!
连着三次都没碰上肥羊,这可是够倒霉的。
所以侯景心情很是有些不好,而跟他出来的那几个,心情也未必好到哪儿去——本来都愿意跟侯景出来,他手里那一张大弓力道极为的强劲,射程也远,他的箭术更是没的说,只要是碰上了肥羊,离着老远就张弓搭箭,那当真是一箭一个,肥羊连跑都跑不了。
但是现在,他们心里都在暗自嘀咕,是不是侯景最近霉运当头?下一次,千万别给分到和他一个小队儿了。
这些心思,侯景自然清楚,他懒洋洋的扫了另外几个人一眼,但凡是接触到他眼光的人,都是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只是到底怎样想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侯景瞧不起他们,这是事实,但是被自己瞧不起的人在心中鄙夷,实在是一件让人十分之愤怒的事情。
所以侯景现在的想法,便是赶紧寻到一个肥羊,狠狠的捞上一笔,也是在这些对自己有意见的人脸上来上几个响亮的耳光。
到时要让他们瞧瞧,谁他娘的才是丧门星。
他却是浑然未曾发现,随着呆在山寨的时间越来越久,日日和这些马贼混迹在一起,当年那个自诩为有枭雄之姿,立志定要成为人上之人的侯景,却是已经渐渐淡去的了。
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这会儿,忽然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侯景立刻挺直了腰板儿,眼神儿也变得锐利起来,眯着眼往远处瞧去。其它几人,也都是立刻精神了,晃着脑袋四处乱瞧。
有个年岁不小,约莫四十里岁的马贼侧着耳朵稍微听了一下,便是指着东南方向道:“马蹄声是从那儿传来的……”
这是虎头山寨里头年岁很长,资历很深的一个老马匪了,当初白麻子开创这片基业的时候,他便是在这儿。只是此人相当之平庸,有时候颠三倒四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因此一直也没得到重用,就是这么混着。
虽然无能,但这老马匪终归是混迹了这么多年,这点儿辨识方向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从马上跳下来,耳朵贴着地又停了一下,抬头道:“应该是三个人。”
侯景点点头:“有劳了。”
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手一招:“走,咱们瞧瞧去,这一次的肥羊,是个什么模样儿!”
说着双腿狠狠的一打马,那大马一声嘶叫,飞快的窜了出去。
“抓肥羊喽!”剩下三人也是赶紧跟上,口中发出一阵阵兴奋的怪叫。其中也是侯家伟家丁出身的那马匪,方才恰恰是瞧见了侯景露出的那一丝狞笑,不由得有些脊背发寒。他和侯景熟悉,一瞧见那笑意,便是知道,只怕那几个肥羊要倒霉了,估计死的要凄惨无比。
东南方向是个小土丘,遮挡了他们的视线,须得策马上去之后,才能瞧见远处的情况。
侯景当先策马上去,马蹄声立刻变得清晰了,而他也能瞧见了不远处出现的那几个身影。
顿时脸色大变,手狠狠的攥紧了大弓,他的手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几个马贼也紧跟着上了土丘,瞧见了远处那一幕之后,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儿!
“入你娘的,这是?这是官军?”
那之前说话的老马匪牙疼似的嘶的一声,满脸惊骇,声音都是有些颤抖。
侯景咬着牙,阴森森道:“瞧着非但是官军,而且还是老熟人呢!”
这会儿对面来的那几个骑兵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在百多步外勒马停住,不再前进。不过这个距离,也足以让侯景清楚的观察到他们了——射术好的人,通常眼神儿也是很不错的。
对面来的这几个骑士,胯下良驹,身上都是披着棉甲,戴着那等宽沿儿尖顶儿的铁头盔,从他们坐在马上的姿势,勒马停住时候的动作,以及打马在远处游离观察的样子,侯景就能判断出,这几个人骑术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精湛。
若只是这些的话,侯景还没法子判断他们的来头,毕竟官军里头的精锐骑兵,那些将官的家丁,做这等打扮的也不少,而且他们里头,骑术好的也是极多。
但他们的武器,却是让侯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些人到底是谁的人!
那些骑兵手中的超长长矛。
足有一丈六七尺长的锋锐长矛,矛头极长,寒光闪现,一看就给人一种非常锐利的感觉。
除了董策手下的家丁,这大同镇北,只怕再没有其它人用这种武器。
董策!
娘的,又是董策!
你怎么就阴魂不散了?发现了对面是董策手下的人马,侯景当下便是有些拿不住主意了,神色间不由得有些犹豫。董策手下的家丁是何等样的战斗力,他是非常清楚的,当初袭杀刘若宰那一战,那些家丁,带给了他相当大的震撼。这些人,人数不多,却是个个精锐。上马则骑术娴熟,弓马俱佳,下马则是能结成步战阵列,射术精准,刚强坚韧,悍不畏死。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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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六一一 合当我出头!
娘的!
侯景狠狠的啐了口唾沫。d…m
现如今,更是不知道他们有多强了!
想到了这些家丁的强悍,自然也就想到了他们跟自己的仇怨,一想到这个,侯景心里的火儿立刻便按捺不住了。
“这些杂碎,毁了老子的好日子,之后老子上了山,也是不得安生,还杀上门来找事儿!今日看这情况,说不得又是冲着山寨来的!也罢,撞到老子手上,也算是你们倒霉!今日就结果了你们,一泄我心头之恨!”
侯景狠狠的挫了挫牙,下定了主意。
他回头扫了自己身后三人一眼,道:“瞧这官军的样子,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今儿个出来,本来是向着寻些肥羊杀了,弄点儿好处!结果肥羊没逮着,撞上官军了!只是,这未必就是坏事儿!官军是什么德行,什么战力,咱们都清楚!咱们四个人,他们三个人,他们是咱们的对手?”
“我的意思是,这么大好的机会,咱们绝不能放过!你们随我,杀光这些狗官兵,咱们也是拔一个头筹!大当家三当家的面前,何等有面子的事情?以大当家之宽仁,三当家之慷慨,必然不吝赏赐!咱们兄弟,人人都是短不了好处的!”
侯景口中确实绝口不提那二当家的,显然很是瞧那吴屠夫不起,而别人也都习以为常——盖因大伙儿都是知道的,吴屠夫也就是个摆设而已。
说完这些话,侯景便盯着众人,观察大伙儿的反应,让他有些失望的是,这些人脸上流露出来的,不是激昂的战意和凶狠的杀机,而是怯懦,犹豫,摇摆不定,眼神飘忽。
侯景顿时是大失所望。
他的目光立刻变得凶狠起来,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声音冰冷:“怎么着?都不愿意?还是你们害怕了?胆怯了?让人家给吓破胆子了?你们别忘了我是谁!我侯景射术精湛,百步穿杨,大同镇北军堡数十个,军兵几万,开的了这般硬弓,这般大箭还能射出二百步远的,除了我侯景,还能有谁?”
“跟着我,你们还怕什么?谁要是怂了,老子先剁了他!”
最后一句,侯景几乎是从喉咙中恶狠狠的挤出来的,面色更是狰狞,其它几个人听了,脸色都是不好看了。
尤其是那两个资历深一些的,被侯景这么一个后来的这般训斥,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只是他们也实在是有些畏惧侯景。谁都知道这位下手又狠又重,犯在他手里,非死即伤。而且还有三当家的护着他,如此一来,既惹不起,又动他不得,现如今也只好是听他的了。
另外一个马贼干咳一声,道:“嘿,你说的哪里话来,咱们当然听你的。但到底打不打得过,你倒是说说,要打不过,徒然送命了……”
旁边那老马贼赶紧点头,至于和侯景一般,同是侯家伟家丁出身的马贼,这会儿自然是大力支持他的。
侯景见他们屈服,满意的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别人虽然同意了,他却也是得拿出个章程来才行,若不然的话,也是无法让人信服——总不能直接就这么驱使着别人去给你拼命。
“咱们这般打……”
侯景战斗经验也是很丰富的,他沉思片刻,便道:“现如今咱们离他们还有些远,这般远的距离,便是我也不太容易射中,不如这般,咱们四个趋前,引他们追击,待得他们追的近了,我便下马步射,只消得射死他们一个,剩下两人,定然便是慌乱。说不得不知道该跑还是该打,若是他们来打,那就再好不过,一箭一个也就射死了,而若是他们跑,咱们至少也得了一个首级,回去交差足够。”
“你们说,如何?”
侯景说完,几人都觉得这个主意还是相当可行的,首先,去引诱那几个狗官兵,并无什么风险,也不惧他们马上射。毕竟这么远的距离,双方又都是在高速奔驰的战马上,除非是大量的密集的箭雨泼洒下来看,若不然被射中的可能性绝对不大。如此,危险就不大了,而大伙儿对侯景的射术又是绝对的有信心。
“成,那咱们就这么办。”
侯景眼见得大伙儿点头,便沉声道:“来,咱们拉的开一点儿,两人之间相隔七八步远。”
侯景一番指挥,他们四个人拉开了很大的一个截面,开始缓缓打马,向着远处逼过去。
就在侯景等人算计的时候,对面的董府家丁们,也在商议着。
他们又不是瞎子,自然是瞧见了百多步之外的这几个人。侯景他们几个的打扮,一瞧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来路,更别说,这儿距离虎头山寨已经不远,除了那些马匪之外,还会有谁在这儿骑着马晃荡?
瞧这样子,理当是马贼的探哨。
想到这一点,董忠贤便是觉得心里一阵火烧一般的热,心跳加速,竟然有些紧张,白净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潮红。
“老天爷开眼,合当当立下头功,拔下头筹!”
董忠贤心中一个声音在回荡着,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热切。
董忠贤马贼出身,这也一直是他耿耿于怀的一点。
一开始的时候,董策身边的家丁只有他们不多的那些,而且基本上都是马贼的出身的,那会儿大伙儿都感觉不出什么来。而后来,招的家丁基本上都是流民出身的,当时,这些马贼出身的家丁对他们就有些敌意。
这等敌意的来源,一来是瞧不起,觉得这些流民什么都不会,二来则是,有一丝隐隐然的羡慕。
人家是良家子,而他们,却是马贼出身,虽然现如今已经归顺,已经追随大人,但那份耻辱,却是永远也无法洗掉的。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了他们的心头,让他们始终难以释怀。
而董忠贤心机深沉,见识也多,更是隐隐有一层担心:以后有什么好事儿,大人会不会先想到那些良家子出身的家丁?有什么晋升的机会,是不是先他们来?大人对咱们这些马贼出身的,还会信任有加么?
他心里有很强的危机感。
所以董忠贤很迫切的,觉得自己要做做点儿什么,且不说别人,至少要让大人对自己看重、器重。
毫无疑问,立下军功,就是最好的法子。
这一次征伐虎头山寨,对于董策,对于磐石堡来说,都是意义非凡。这是磐石堡军成军以来,第一次出来作战,而同时也是自从董策发达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战。所以董忠贤也推测的出来,这一战,董策是极为重视的。
而在这么一场重要的战事中,拔下头筹,理所当然的可以得到大人的赏识看重。
立下头功,这就要比后面立功劳要讨喜的多,就算是后面有人功劳更大,怕也是头功给大人留下的印象更深一些。这个头功,对他来说,更是意义非凡!董忠贤跟王通关系不错,前一段时间听他无意中提起过一次,说是再过一些时日,最长出不了两个月,就要大规模的招人。不管是磐石堡军还是大人的家丁队,都要扩大规模,而且这一次扩充,还不是小打小闹,说不得就要十倍八倍的扩充!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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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六一二 算盘
队伍要扩展,必然会提拔老兵担当军官,王通等三个都头固然会水涨船高,管的人更多了,但自己就没机会么?那可未必!
这一次立了功,进了大人的视线,说不得再扩充的时候,升任军官的名录中,就有自己…
这些想法在脑海中闪过,董忠贤看了看身旁两人:“你们有何看法?”
他这一个小队,一共三人,除了他之外,还有董勇庆和董毅茂。
这一次,董策只把那三个大抬枪组里面六个家丁中的三个留在身边——他们携带着重达几十斤的大抬枪,实在是很有些行动不便,而且万一出外巡伺出了什么差错,说句诛心的话,在董策看来,人死了未必多可惜,把大抬枪丢了,实在是无法承受。
董勇庆和他关系不错,素来是佩服他的,立刻道:“贤哥,俺都听你的,你说啥是啥。”
董忠贤又看向董毅茂,后者也是点点头,笑道:“咱们都知道贤哥你主意正,有法子,俺也听你的。”
“成,那我也不推脱了。”董忠贤淡淡笑笑,正要说话,忽然却是瞧见,远处的那几个马贼,拉开好长的一条线,正往这边缓缓逼来。
董忠贤嘿嘿一笑:“哟呵,咱们不去找他们,他们倒是寻上来了。也罢,倒是也瞧瞧,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董忠贤并不知道侯景的算盘,很快,他就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他没法子从缓缓逼过来的那几个人身上看出他们的意图,是以便决定干脆以不变应万变。对方四个人,而自己这边只有三个人,若是跟他们采取一样的方式,是自己这边位居劣势。而若是三人组成一个小的冲锋集群,则一次目标只能是一个人,就很容易被另外的三个人给攻击威逼。
那么,可选的也不多了。
“咱们这么干。”董忠贤对两人道:“他们现在逼上来的速度可不快,他们往前逼,咱们也往前逼,但咱们速度也别快了,咱们三个人,每人相隔一步远就成。”
“这马贼的底细我清楚,他们用弓,都是骑弓,射的不远,力道也不是多大,比咱们用的大铁弓可差远了,咱们都是步弓。这就是咱们的一桩优势,咱们可得好生用起来。”
“这样,听我号令,到了离他们六十步的时候,咱们就一起下马步射。我说打谁就打谁,咱们三个人,一起瞄着他射,不拘射人射马都成,反正没了马,他们也活不了。别贪功,咱们先就瞄着一个射,只要这一次能打掉他们一个,就算是成了。”
“都明白了么?”
董忠贤问道。
“是!”董勇庆集和董毅茂两人都是应是。
“好。”董忠贤点点头,也是缓缓打马上前,他的手探进了马鞍一边儿的双插里,把大铁弓拿了出手,悄悄的交到左手,右手又是拈了一根粗长的大箭。
而他的双脚,则是从马镫中稍稍往后退了一下,大约只是脚尖儿虚点着,马镫子。如此一来,下马就变得方便了许多。
两方人马,一边四,一边三,相隔百余步,面面相对,在这片荒原上,缓缓的接近着。双方的动作都不快,更没有凶狠的喊叫,辱骂之类,看上去颇为的诡异。
只是蕴含的杀机,那是真真切切的。
除了侯景之外的三个马贼,已经是握住了腰刀,他们在侯景面前给欺负的够呛,让干啥就老老实实的去干,可不代表着他们真就很弱。这三个人,哪个不是手上至少沾过三五条以上人命的狠角色?
没有谁是没见过血的。
既然下了决断,又对侯景有足够的信心,因此这会儿心里安定,精神专注,杀机便是顺势而起。他的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不断接近的三个官兵,表情狰狞。
而侯景,则是手紧紧的攥住了大弓,脚下的小动作也跟对面一样,瞧瞧的从马镫里往外抽脚。
他眯着眼睛瞧着对面,心里一点一点的算计着距离,他打算到六十步的时候就下马步射。就算是他的实力,在马上也不敢保证准头,毕竟战马不会那么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不动,只要是稍微晃动一下,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但脚踩在实地上,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在这个距离的话,他很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