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世子在上-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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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畔道,“你若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世上多的是父母精明能干,子女反而稀里糊涂,根本扶不起的人家,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再细细想来,可能就是因为做长辈的太能干太强势,所以反而很难教好孩子。——你不能一边希望孩子对你言听计从,另一边又期待他能独立自主吧?
元子青便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往后她若是再如此,你也不必太客气。记着还有我呢。”顿了顿,又道,“罢了,你现在还住在这里,若是闹得太过,怕不好看。不如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眉畔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从她重生以来,从未曾将关玉柔放在心上。反正要抓她的问题,那时到处都是,太费神反而是抬举她了。
眼下她要跟元子青商量的,是另一件事:“世子,朝廷对西边的战事,已经定下来了?”
元子青点头,“是。西边这些年来其实没有停过战事,不管是军队还是将领都是弓马娴熟的,朝廷这里,除了派遣将领、备足粮草之外,其实能做的也寥寥。说不准现在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大楚朝的军队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边军,骁勇善战,乃国之基石。另一部分是地方驻军,数量不多,只负责地方上日常武备。还有便是皇城守备军。其中边军数量最多,守备军数量最少,为了避免出现枝强干弱的局面,朝廷对边军采取将领轮换制度。
所有的将领平日里都常驻京城,只有轮到自己驻防时才会去边疆。这段时间通常是三年。
但如果有大战,一个将领显然是不够的,京城这边自然要派遣更多将领前往,同时还要定下指挥人选,其他人则都作为辅助。
这样做的好处是,战事来临时边疆便可自行备战,而将领们没有大军拖累,大可星夜兼程,十几日功夫就能赶到边境,也不至于贻误战机。
眉畔对此有些忧心忡忡——她担忧的倒不是战事,因为她很清楚,大楚最后一定是胜利的。她担忧的是,一旦打起仗来,从京城往西这一路,恐怕都不会太平。
“若是现在要去西边,是否会有麻烦?”她问道。
元子青微微一愣,“你要去西边?”
眉畔咬唇道,“我想……去给父母上坟扫墓。”
眉畔的父母是在西京病殁的。父亲死后,母亲缠绵病榻期间,仍旧坚持为两人挑选了日后埋骨之处。她说自己在西京住了几十年,所有的幸福时光都是在此处度过,早已将这里当做第二个家,因此不愿意归葬祖坟,而是希望能够与丈夫长眠于此。
之前关家人几乎不管眉畔,也正是为此。当时他们的人去了西京,眉畔却拒绝扶柩回京,反而要将双亲葬在西京,自己留在那边守孝,为此惹恼了族人。所以后来她回到京城,族人也都只当不知道。若非如今身份不同,恐怕她就连进宗祠祭拜都不能。
元子青听到她这样说,自然就不能拒绝了。他其实对自家岳父岳母也非常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养出眉畔这样的女儿呢?
他想了想,道,“若只是去西京,倒是无妨。”虽然也在西边,但距离打仗的地方还远着呢,根本不可能打到这里来。就是路上不太平,多带些人也就是了。不过他也有条件,“我同你一起去,否则我不放心。”
眉畔要的就是他跟自己一起去,他若是不去,反而麻烦了呢。
那位曲神医就在西京,眉畔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就一直在想该如何处理。对方不肯来,那肯定只能让元子青过去。但若是告诉福王府,大张旗鼓,恐怕对方反而会躲起来。
而且自己肯定也是要去的,但要用什么样的名义,才能跟元子青同路呢?
她想来想去,最后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自己若要回西京,元子青说不定就会跟着去。因为他必定不放心她单身上路,至于从族人之中选人护送,那还不如他自己去呢。
果然,元子青的反应也没有出乎她的预料。眉畔便道,“你若要去,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我还能拦着不成?只是你的身子……”
“不妨,只是坐在马车上,不会有事的。”元子青立刻道。
他见眉畔仍然面带担忧,便忍不住逗她,“且不说护送你是应当的,就是去给未来的岳父岳母上一炷香,也十分应当。我若是不去,他们怎么知道自家女儿挑了个什么样的夫婿?”
一句话说得眉畔双靥绯红,星光一般的眸子瞪着她,片刻后自己却撑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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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这就是命'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二门。眉畔不便再往前送,便停住了脚步。
元子青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你什么时候安排好了,着人通知我一声便是。若是不方便去福王府,便去石琅轩。”
“知道了。”眉畔也瞧着他,眼底存了几分依依不舍之情。
虽然再过一段时间就又能见着了,但毕竟是要分别。才见了面没多久,让人如何能舍得?
静静的对视片刻,元子青才低声道,“你回去吧。如今天气转凉了,别在外头冻着。”
说到这个,眉畔也忽然想到了一点,他们也要赶在冬日之前到达西京,留下做准备的时间不多了。便低声道,“我这里其实很简单,倒是你那里,要提前同王爷和王妃商量好吧?”
据她所知,元子青之前一直都是在京城休养,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城外的东山寺。这一下子要跑到西京去,福王和王妃能同意吗?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元子青终是忍不住,借着宽大的袍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放心,我会解决的。”
“那……那你走吧。”眉畔站在原地看着他。
元子青道,“你先回去,我再走。”
眉畔哭笑不得,“你是客人,应当我送你。况且这里是关家,难道我还会走丢了不成?你快些走吧,一会儿就有人来了,见我们在这里看着可不好。”
元子青没奈何,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掉了。
眉畔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却一时恍惚起来。她突然意识到,跟自己重生回来第一次看到时相比,元子青的身体似乎已经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摇摇头,将这个念头压下去,回了自己的院子,下帖子请周映月过来做客。
她在京城就这么一个好朋友,要去西京的事,自然要同她说一声。说起来,眉畔自己没有多少出门的经验,倒是周映月走南闯北,连海都敢出,说不定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果然,周映月听说她要去西京,诧异过了之后,便提了一个眉畔之前都没想到的建议:“你若是担心路上不太平,我建议你走水路。”
“水路?”眉畔道,“我对此不甚了解,走水路要怎么走?”
“先坐船南下,过了横州再转道,逆流而上,直接就能走到西京下船,不知省了多少车马劳顿,而且一路上都有官船往来的,水贼不敢靠近,比之走陆路安全得多。”周映月道,“过几日我们家的船也要去南边,你如要走水路,我倒可以送你到横州。”
“你也要出门?”眉畔吃惊的问。周映月才回来几日,怎么又想着往外跑?
周映月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这样的劳碌命。况且在外头比在京里更好,你出去走走就知道了,看多了山水壮丽,心胸都为之一阔。有些气闷的事,自然也就忘了。”
“二公子又惹你生气了?”眉畔立刻问。
周映月白了他一眼,“怎么我非要跟他扯在一起才行么?”却也没有否认。
眉畔但笑不语。并不是周映月非要跟元子舫扯在一起,只是……在眉畔看来,除了元子舫,没有哪个人能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了。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奇妙,一物降一物。她和元子舫的缘分,谁也不能否认。
她在心下琢磨了一会儿,道,“照你这样说,自然是走水路为宜。况且世子的身体不好,坐船想来要好许多。你们家的船哪一日走?”
周映月听到这里连忙抬起手阻止她,“等等,你是说世子也会同你一起去?”
眉畔想了想,道,“此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也千万别说出去。你也知道,世子的病,一向都是东山寺的慈惠大师负责诊治的。但慈惠大师也不过是替他调理罢了,并不能根治此病。据大师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治好世子。那是一位神医,可惜他已经消失多年。”
“你是想说你找到了这位神医?”周映月脑子转的很快,“所以你要带着你家世子去治病?”
“就是这么回事。”眉畔道,“不过此事,我连世子也没有告诉。只是说我想回去给爹娘扫墓。我怕万一说了,到时候又出了差池,让他白白高兴。况且那位神医,据说心情不慕权贵,我怕声势太大,他提前知道了躲起来。”
“你倒顾虑得多!”周映月看着她摇头,“为了世子费了那么多心思,却不让他知道,他哪里会记你的情?”
眉畔失笑,“我又不是为了谁来谢我。”
周映月将手臂撑在桌上,想了一会儿,道,“倒也好,你都要嫁给他了,要是他的身子一直这么个样子,倒也让人悬心。若是能治好,是再好不过的。”
元子青的病她问过元子舫,说是没人能治,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机。若她是眉畔,也绝不会放过。
说起来,眉畔羡慕周映月和元子舫,其实周映月何尝不羡慕她?她和世子之间,好像天然就有一股吸引力,紧紧将两人牵系在一起。这份坚定和唯一,最让周映月羡慕。哪怕世子的身体不好,哪怕眉畔这边父母双亡,但她知道,这些都不可能动摇这两个人。
若元子青真的能够治好,那这两个人,就真是再没什么遗憾的神仙眷侣了。
想到这里,她笑着道,“我那里有些好药材,都是急切之间寻不到的,回头都送给你带到西京去。万一用得上呢?这几日下头的人正在装船,装好了就能走,左不过三四日的功夫。你先收拾好东西,到时候我让马车来接你。”
见眉畔要说话,又道,“福王府那里我也派人去通知,放心吧,误不了你的事。”
眉畔想着她跟元子舫的关系,真的要送消息,倒比自己方便许多,也就不说话了。
因为周映月要跟她一起去横州,所以原本打算的告别自然是告不成了。商定好了之后,周映月便起身告辞。她也要去做些准备才行。
眉畔这里,也令行云收拾行李,自己则去同张氏辞行。
在这个节骨眼上,张氏虽然不太希望眉畔离开,但另一方面,又觉得眼不见为净,她走了也好。况且眉畔的理由也根本无法拒绝,所以只关切了两句,便同意了。又说要挑人护送,眉畔连忙婉拒了,说自己跟周映月一起走。
真让张氏的人跟着,她哪里还能自在得起来?
她来之前,张氏正教训女儿。听见通报的声音,关玉柔不想见她,便躲到了内室,也就听见了全部的对话。知道眉畔要离京,她心中暗喜不已。盘算着等眉畔走了,就设法溜出门,去见那位世子殿下。
原以为那位世子殿下就是个没前途的病秧子,却不曾想,亲眼见到之后,竟是那般俊美的模样。关玉柔勾动了心思,自然满心念着的都是此事。她自信可能输给任何人,但绝不会输给关眉畔。
不知等关眉畔从西京回来,知道自己的未婚夫被人夺走,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大快人心!
她想得出神,脸上不免就露出了几分。张氏正好进屋,瞧见她这样子,立刻皱眉,“你在想什么?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这段日子安生些!你爹那里,到底还要靠她去跟福王府周旋,才有机会保全!”
关玉柔眉头一动,计上心来。
“娘。”她走到张氏身边,挽了她的手臂,将人推到软榻上坐下,“你当真相信关眉畔会全心替我们周全?”
张氏自然是不信的,但……“如今除了这个,又还有什么办法?你父亲从前那些知交好友,我呸!现在一个个都闭门不出,生怕咱们找上门去。等你爹出来了,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娘,俗话说得好:求别人不如靠自己。与其指望关眉畔念亲戚情分,不如咱们自己来想办法。岂不比干等着强些?”
“话虽如此,可我们能想什么办法?”
关玉柔将头枕在张氏肩头,“娘,您没有办法,可您还有女儿呀!她关眉畔是个什么东西,便找到这样好的姻缘,难道女儿还会比她差吗?”
到底是亲生女儿,她一张嘴,张氏就全明白了。她一把将关玉柔推开,“胡闹!你当那位世子是什么好性子的人,由着你去挑拣不成?”
她说着豁然站起身,高声吩咐道,“黄妈妈,从今日起,让小姐在家里学绣活儿吧,眼看着一天大似一天,总要为将来准备起来了。你亲自来看着她,一步都不许她离开自己的院子!”
“娘!”关玉柔大惊失色,口不择言,“娘您怎么能这样,难道您连女儿也不信了吗?娘……关眉畔怎么可能真心要帮咱们,娘您曾经打过什么主意,她难道不知……”
“啪——”
随着这一声响,屋内顿时一寂。
“娘你打我?”关玉柔满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张氏。
张氏咬牙,“打的就是你!你自己想想,你方才说的是什么话?我千娇万宠把你养大,却不曾想竟养出了这么一个孽种!你是要咱们全家都跟着陪葬才高兴吗?!”
谋算眉畔身家的事,也许彼此都知情,但毕竟未曾说破。关眉畔需要一门娘家亲戚,她也需要关眉畔支应。本来是好好的形势,若是关玉柔的话传出去,结局不堪设想!
为今之计,她再心疼女儿,也不得不处罚她了。
“既然你不想留在家里,那就让黄妈妈送你去城外的千妙庵,在菩萨面前诵经祈福,压一压这个脾气吧。”
张氏说完摆摆手,让人将关玉柔带下去了。
再让她留在这里,还不知会闯出什么大祸来。她现在后悔得很,从前只想着后宅手段,她也应该学着,所以什么事都不瞒她,却不曾想养成这目关短浅,心胸狭窄的性子,凡事只朝那些偏门的法子去想。全然没有半点高门嫡女的气象!
再对比关眉畔,一样是女儿,那还是死了爹娘的,却落落大方,即便配上王府,也不见半点浮躁,眼看前程似锦。可自己家的这个呢?却还是让人操碎了心。
难道这就是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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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令人羡慕'
就算是从前,关家对眉畔来说,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何况是现在。黄妈妈还没把人带出门,正房里发生的事眉畔这里就已经知道了。
行云眉开眼笑的道,“真是大快人心。二太太竟也有不糊涂的一天。”
“胡说什么?”眉畔随口斥道,“主子的事可是你能随意评说的?让人知道了,还当我教仆无方呢。我看你也该送去千妙庵压压性子。”
行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姑娘这话说得可真损,分明是暗地里讽刺二太太把女儿送去庵里,比自己可厉害多了!
其实行云并不十分明白眉畔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辈子,眉畔孤身一人上京,无依无靠,当时张氏想要谋夺母亲留下的嫁妆,因此总是设法找她的不是。最严重的一次,是说她丢了一根簪子,结果满府里的搜,最后从眉畔的屋里搜出来了。
其实眉畔虽然偶尔去给她请安,但都只在厅堂里坐坐罢了,根本不能进内室,更不可能碰到有专人看管的首饰盒子。可形势比人强,那时候即便她辩白,又有谁会相信呢?张氏只需要拿住了她,出去面对外人,还不是随她怎么说?
这个时候,是行云站出来,承认那簪子是她偷的。如此眉畔虽然仍旧难辞其咎,却只是教仆无方,张氏也就不能惩治她了。
可行云就惨了,婢女偷窃主家的东西,是可以直接杖毙的。虽然眉畔当时坚持自己的婢女要由自己来处置,但在张氏的威逼之下,也只好同意将行云送去千妙庵修行。
失去了这个臂助,眉畔的日子更加难过,好在张氏还未来得及动手,甘阳侯府竟知道了这件事,派人前来过问,并接她去小住。
如此张氏心中有了顾忌,这才不敢再大张旗鼓的动手。
后来行云从千妙庵逃了出来,找到眉畔,主仆这才得以团聚。
而如今,被送进庵里去的,变成了张氏自己的亲女儿,让眉畔如何能不拍手相庆?
只是,她再不是从前那个面对张氏时必须孤注一掷,还未必能够成功的孤女了。眉畔不愿意让这些人占据自己的心思,更不愿意赶尽杀绝,只当是替元子青积福。如今又知道她们得到了惩罚,也就够了。
所以她转开话题道,“好了,继续收拾东西吧。这次去西京,大概要住一阵子,冬天的衣裳都要带上。”
“已经在收拾了。”行云问,“姑娘,咱们的人都带着么?”
“不必。”眉畔头也不抬道,“反正还要回来,不必这样麻烦。这里留几个人也好。”元子青那边必定会带不少人,足够使唤的,“你跟着我就是。”
过了两日,周映月那边便送了消息来,说是明日一早就走,到时候派车来接,又问眉畔有多少东西。
似眉畔这样的官家小姐出行,其实是很麻烦的,吃穿用具都要戴上惯用的,又有衣裳鞋袜并首饰等物,纵然眉畔一再精简,到底也装出了三个大箱子。
周映月亲自来接她,一身男装打扮,十分利落。到了码头上,将箱子抬上船时,眉畔才发现,她竟然只带了一个箱子的东西,身边甚至没有跟伺候的人。她以为自己就已经够精简了,跟周映月一比,又显得累赘了。
眉畔的东西有行云规整,便去了周映月的房间,想看她都带了什么。
周映月也不拦她,进了门扔下一句“自己坐“,就打开箱子收拾起来。她的箱子里没有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只有两套换洗衣裳,并几样寻常用得上的东西。因为是男装,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首饰。另外还有一个红漆盒子,倒占了一小半地方,也不知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因为东西少,其实也没什么可首饰的,将日用的东西摆出来就完事了。眉畔见状不由问道,“你每次出门都是这样么?”
周映月爽朗一笑,“是啊。我不似你们,养得精细,从小就东奔西走,都已经习惯了。”
眉畔却羡慕道,“早知如此,我也坐男装打扮了。看着利索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