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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州·缥缈录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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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几乎要挥舞着手臂去为他的敌人呐喊。
  根本没有人能够看清那一枪的轨迹。
  只是一瞬间,姬野闪到了铁颜的背后,枪擦着飞血扎入擂台,姬野摇晃了一下,倒在了铁颜的脚下。人们茫然四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东陆第一名枪”、“劈断过四十五把长刀”、“屠杀巨龙的麻木尔杜斯戈里亚”,息衍看见了这全部的传说,骤然间都变成了真实。
  虽然还无法和十年后在鹰旗下一手推出一条毒龙的“封断一枪”相比,可是姬野在这一击中完美的实现了他所能做的最强攻击。剧烈的一击完全抽走了他的力量,在最后一刻,他的枪走偏了,错过了铁颜的胸膛,堪堪擦过了铁颜的胳膊。
  铁颜默默的摸了摸胳膊,一条细细的划痕,一手鲜红。
  “巴鲁!”九王在坐席上拍案大喝。
  铁颜猛地回过神来,他身上背着青阳的威名,而他在这里愣着回味对手的枪术。他急忙转身,高举战刀过顶。他的刀停止在那里,他触到了姬野的眼神。铁颜知道自己只要轻轻的一刀就可以结束战斗了,姬野已经完全失去了保护自己的力量,他的伤和强行使用无法掌握的枪术,这些都让他比一个婴儿还要脆弱。铁颜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甚至杀了这个对手,只怕也不会有什么惩罚。
  可是他的刀凝在那里,无比沉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铁颜的刀上,人们茫然不解的议论着这场战斗。
  “你那一枪叫什么?”铁颜问。
  “极烈之枪?摧城。”
  铁颜点了点头,退后几步,把战刀远远的对着姬野投掷过去。战刀呼啸着扎进地面,距离姬野的面颊不过半尺。
  “你赢了!”铁颜点了点头,他不善言辞,想了一会儿,“你说的,你真的打赢了我们所有人。”
  他回头离开了演武场,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铁颜投掷战刀和铁叶抛出战刀的意思是完全一样的,他交出了武器,认输了。
  一片哗然中,铁颜登上看台,在坐席边跪下:“世子,巴鲁输了。”
  “真的输了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铁颜弯腰叩头,“他本来可以杀了我的。”
  “下唐国,姬野胜。”
  人群又回复了安静。
  大局已定,下唐不可思议的几乎完胜对手。是欢呼的时候了,不过下唐国的礼仪却依照古制,繁琐而严谨。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国主的坐席上,等待着百里景洪首先喝彩,而百里景洪却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他不看姬野,只是看着远处金帐国坐席上的九王。九王在一片令人难堪的沉默中终于无法按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没有说任何话,起身离去。
  百里景洪站起来伸手似乎想去挽留,却只能对着背影愣住。
  息衍望着国主的神色,悄悄的摇头,又去看那个名为幽隐的少年。幽隐青色的脸上森森然的带着惨白。息衍最后去看姬野。
  姬野拔出了枪,笔直的站在场地正中。他并非急于取回武器,而是没有枪的支撑,他已经站不稳了。铁叶的一刀不轻,血一直在流,姬野使劲按住自己的腰,否则那些鲜血已经渗透了他半边的战衣。他的体力早已经无法支持,那股一直撑住他的悍勇也在随着血缓缓流逝。姬野感到眩晕,疼痛渐渐不明显了。麻木的感觉笼罩了他,好像浑身被缠在重重的锦缎中,有一种周身被抽空的疲惫。
  恍惚间又回到了他的幼年,弱小无依,而背后有人轻轻抱着他。那种静馨遥远的温暖。
  “妈妈……”姬野低声说着,只是昏迷中的呓语。
  全场也只有在擂台边的息衍听见了,息衍凝视姬野的眼睛。在少年武士黑色的瞳子里,息衍看见了属于一个孩子的眼神——只是个孩子。似乎是命运给了息衍一扇窗口去看见姬野内心深处,只是一瞬间。
  谁也不曾注意,凝视姬野的时候,息衍的眼角微微跳了,好像是一种含着痛苦的抽搐。
  这是胤朝喜帝九年八月,当姬野呼唤他的母亲的时候,这个二十年后被追封为光仪太后的女人已经死了。
  姬野在等一声喝采,等一声喝彩来承认他的胜利,他想站着迎接自己的胜利。
  可是过了许久,只有一片衣衫抖动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出了什么变故。他努力睁眼去看,国主带着内监和群臣,急急忙忙的起身,就要离开。
  “国主……副将尚未领赏受封……”长史提醒。
  “快追九王的车驾!”国主低声喝道,“粗野的东西!不必提了。”
  “传令禁军,大辇伺候!”长史无法再劝,只得喝令下臣。
  所有人都涌向国主身后,包括东宫的少年们。周围护卫的大柳营战士快速撤离场地,迅速化成整齐的队列,夹道保护国主。姬野默默的看着所有人都离开了他,甚至包括他的父亲和弟弟。姬谦正在这种的大场面下失尽了面子,羞怒之下根本不准备再管长子,拉着姬昌夜的手追随在群臣的队伍后,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战胜的少年象一个傻子般被丢在擂台上,好像瞬息间就再也无人记得他,姬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他不能跟着这些人去,也不能倒下。血管中流淌的曾祖的悍勇让他依然站在场地中央。他把虎牙插进了擂台的地面中,冷冷的看着所有离他而去的人。
  一片匆忙的脚步声中,忽然有轻轻的掌声。姬野抬头看向掌声的方向,竟然是那个还未离开的金帐国少主。虽然只是一个不和谐的掌声,可是少主鼓掌已经很用力了。人影闪动,隔开他们又留出空袭,两双眼睛在人群开合的间隙中对视了一下。
  “世子,我们还是赶快跟上去,九王都走了,”婆子不停的催促吕归尘。
  吕归尘点了点头。他摸着身上,想馈赠一件礼物给这个得胜的武士,蛮族试手都有彩头,他不明白这个获胜的下唐孩子为什么却被一个人扔在战场上。可是他身边也并没有什么,只有胸前龙格真煌表哥赠予父亲的小佩刀“青鲨”。这是他珍视的东西,他很是犹豫。
  婆子几乎是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追了上去,吕归尘并没有什么抗拒的余地。
  这是乱世君王们的第一次相遇,那时候他们都在重重权力的压制下。未来的羽烈王和昭武公只是相隔相望,不曾互相说一句话。
  周围都空了,百里景洪的仪仗也出了大柳营,只剩姬野一个人站在擂台上。
  脚步声从背后渐渐接近,黑铠黑袍的将军微微笑着拍了拍姬野的肩膀:“我叫息衍,武殿都指挥使,虽然我无权授你副将的职位,不过如果你有投身军旅的雄心,有空来找我吧。”
  “息……息衍!”姬野被这个名字惊呆了。
  “麻木儿杜斯戈里亚,猛虎之牙,撕裂卑怯者的灵魂,”息衍在远处回头,“是天授之枪啊,我喜欢你的枪术。”
  息衍踏出大柳营,对着上午的阳光深深吸了口气。国主六十四人扛的金装紫阑花大辇静静的放在营门前的土地上,方此迎候他的内监立在辇下,对着他恭敬的长揖,比了一个手势。
  他在大辇前行礼,登着台阶上去,掀开了帘子。宽阔的辇里,国主独自一人端坐,点了点头,把手中的茶碗放下。
  “有劳国主等候臣下。”
  “息将军安坐。将军独自留下,莫非和那个获胜的武士说话么?”国主转着小指上的翡翠指环,漫不经心的问。
  “是,”息衍含着笑。
  “将军秉性素来高傲,能入将军青眼的人寥若晨星,今天对那个孩子却很赏识啊。能得到息将军的欣赏,他在我们下唐也足以树立名声了。”
  “英才难得,任谁也压不住他的光辉,臣下的赏识不过是为他锦上添花而已。”
  “这句话,我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将军说了,”国主摇摇头,“这先不去说它。这次演武,本公的用意,别人或者不知道,将军应该清楚的吧?”
  “是。我听说东宫的那个年轻武士幽隐和国主是血缘至亲,武术兵学也远远超过同辈,国主把他安排在押阵的位置,本来是觉得幽隐会取胜,拿下那个副将的军职吧?”
  “不错。将军既然知道……”
  “国主,”息衍打断了他,“若是要授军职,国主一纸手书,别说是副将,就算是参将军、牙将军,也都不是问题。为何国主偏要幽隐去夺这个副将的头衔呢?”
  国主摇了摇头:“将军也知道我们下唐军威不振,现在嬴无翳猖狂,在帝都纵横叱咤,淳国公敖太泉新死在他手上,帝都的公卿可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的?我们手中没有强兵,在这风云乱世就不能自保,本公有意提拔少年,正是为了让我的唐军脱胎换骨。如果我一纸手令授一个副将给幽隐,那和以往世家少年凭着祖上的功荫从军有什么区别?还是不能服众的。”
  “臣愚昧。”
  “愚昧?息将军为何这么说?”
  息衍轻轻抚摩腰间古剑朴实的剑鞘,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脆硬:“臣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如此服众。臣有一点薄名,但是臣从年少学剑,已经在阵上亲手杀了数百人。这其中不知多少次臣也许就死在敌人的刀剑下,而臣今日略能服众。国主换了一个法子把军职赐给幽隐,可国主可能赐幽隐懂得生死间的事?”
  国主默然片刻:“说到刀剑,九州之大,又有几人能和将军坐而论道?演武这件事,也就罢了。不过幽隐与本公,确实有血缘,本公以为他是难得的将才,所以想以他来日做我们下唐的栋梁。他已经十四岁,一直在东宫伴读,最近已经很难找到合适的老师。本公思谋,不如让他追随将军,做一名武殿青缨卫吧。”
  息衍默然不语。他的军职是武殿都指挥使,武殿青缨卫就是为他传令的属下。他以战功成名多年,门下还没有一个真正的学生,国主一番心思,无疑是希望他收下幽隐。
  他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国主,恕臣不能奉命。臣晚一步出来,是让那个获胜的孩子姬野到臣的身边处理一些杂务,臣当然可以收下幽隐,不过臣的时间和精力,只够教导一个人而已。”
  “将军是要收姬野为学生?”国主忽然坐直了。
  息衍摇头微笑:“臣确实有此心,不过那个孩子可还未同意。”
  国主眉锋一挑,神情严厉起来:“将军言下的意思,是要留出这个学生的名额虚席以待?堂堂帝朝的伯爵,御殿羽将军,要等候一个无名的少年答允?难道幽隐的资质不足以令将军满意,反而是那个姬野更有天赋?将军不是亲口对我称赞幽隐极有气勇么?”
  “国主恕臣莽撞,那番话没有错,是臣年少时候的老师教给臣的,可是还不是全部,”息衍低声回应,“臣的老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勇气。大战在即,脸红是血勇,脸白是骨勇,脸青是气勇……不过这些都还不算真正的勇敢。”
  “那姬野又如何?”国主喝问。
  “面色不变,拔剑生死,”息衍沉声道,“当然是神勇!”
  国主哑然,静了片刻,才叹息了一声,挥手令大辇前行。
  十四
  入夜。
  下唐是东陆诸侯国中唯一一个地处宛州的,夜深才是最繁华的时候。白天少年武士大胜金帐国的消息已经在整个南淮城传开,街巷中都惊喜不已,酒肆里的人都传说着本国少年一枪惊退蛮族武士的神勇。可是说到那个少年的名字,却没有人知道,贴出的文榜中完全没有提到。
  与此同时,姬家的庭院的古枫下,家主恼怒的挥手喝令仆人:“关门,锁了前门。他不回来就不用管他,随便他去哪里!”
  大门吱呀吱呀的合上,门上的兽头狰狞的对着外面的人。门前一片空旷,许久之后,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他默默的走到带有姬氏家徽的灯笼下,在大门下站了很久,轻轻的按了按大门。门确实锁得很紧,他推不动。手扫过敲门用的铜环,他却没有拉动它。
  转了身,那个人低头一步一步走远了,拖着和他身材略有些不相称的长长的枪杆。门前的灯笼照着他远去的背影,背影有点可笑。
  紫梁街,南淮城里最繁华的地段。
  酒肆娼馆的灯火彻夜不息,却照不到街边幽深的巷子。只有豪富人家的车马经过街上,马车周围的灯火才能短暂的照进巷子中。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黑暗里,任凭过去的灯火照亮他的脸。
  “这一回我们下唐也算扬眉吐气……”外面车马上的人似乎还在说着。
  话声随风散了,夏夜的风并不冷,可是吹得很孤单。漫无目的的扫过整条小巷,也吹在巷子里的人身上,他一动不动。
  “猜我是谁,猜我是谁。”有人在身后说。
  姬野呆了一下,以为是幻觉,可是那双柔软的手捂在脸上的感觉又是那么真实。
  “是一头小猪吧?”
  羽然窜到他旁边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伸手说:“拿来!”
  “什么?”
  “金菊花啊!我今天过生日啊,你说了要送给我的,现在你已经赢了,是下唐的英雄了。送朵金菊花给我,不会那么小气吧?”羽然说着上去刮姬野的鼻子。
  姬野低着头,沉默了很久,低低的说:“对不起,我没有拿到……我也没有时间去买别的送你了,我的钱也用完了。”
  羽然呆了一下,她低下头去从下面才能瞥见姬野的神情,一弯染了深棕色的头发在颊边淘气的跳啊跳。
  “没有赢到就没有赢到吧,其实我也不稀罕你们下唐皇帝的金菊花。”她耸了耸肩膀。
  “国主不是皇帝,是公爵。”
  羽然翻了翻眼睛:“我没心情管你们国主是个什么东西!”
  “你怎么来了?”
  “你还以为我真的来问你要金菊花啊?我来找你的!哪里都找不到……”
  羽然嘟着嘴,她觉得姬野真是块木头,竟然不知道谢谢她。她已经好心的在这些巷子里费了许多的时间,她还去过凤凰池边看灯的石舫,去过文庙前可以骑的双翼石狮子,甚至还去了枣子还未熟的那棵树下,姬野和她打那棵树的主意已经有半个夏天了,可是哪里都没有姬野。
  “你来找我么?”姬野呆呆的看着她。原来世界上毕竟还有一个人会在深夜里寻找他,担心他在茫茫的人海中就这么永远的被弄丢了。
  “喂!现在是什么时候?深夜啊!我不是出来找你,难道是出来看星星?”
  羽然气恼的去砸姬野的脑袋,姬野没有闪,他把脑袋埋在膝盖之间。羽然砸着砸着,忽的愣了,她伸手去姬野的脸上摸了一把,手上湿漉漉的。
  “啊!你……为什么哭啊?”
  “不是……砂子进了眼睛……”姬野摇着头。
  羽然呆了很久,终于扯了扯他的手:“好啦好啦,跟一个大活宝一样。走吧,我带你回我家里去睡。”
  男孩和女孩这么拉着手走在安静的小街上,穿过巷子,又转过街口。离开了紫梁街就安静下来,偶尔有乞丐、长门僧和流浪的画师在街边的黑暗里探探头,除此就只有他们两个,游游荡荡,仿佛漫无边际,也不知道要走多久。
  羽然走得闷了,于是开始唱歌。有时候是缥缈难懂的羽族歌谣,有的时候是南淮城巷子里的俚调。姬野就总是低着头。
  “小耗子,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唧唧喳喳叫奶奶,奶奶说,该!该!小死鬼儿,”羽然倒退着走在姬野前面去扯他的脸儿,“小死鬼儿……小死鬼儿……”
  “你为什么老是揪我的脸?”
  “臭脾气!我喜欢才揪你的脸,你弟弟的脸送到我面前来我也没兴趣,”羽然吐了吐舌头,“活像一团白面似的,我也不揉面。”
  “为什么?别人都说昌夜长得很漂亮啊。”
  “我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讨厌他那张脸,说不上为什么。”
  姬野忽的站住了:“羽然……为什么有的人会喜欢一个人,可是别的人却都不喜欢他呢?”
  羽然想了想:“我不知道啊,不过爷爷说过,人的心里都是很小的,容不下好多东西,你只能喜欢那么几个人,最喜欢的也许只有一个人,那么你的心思都花在他身上啦,就没法喜欢别的人啦。”
  “是这样啊……”姬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羽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你!”
  十五
  姬野忽然站住了,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小臂!
  “你干什么?”羽然觉得痛了。
  “我不知道,”姬野的声音也带着惊慌,“有什么……有什么不对。”
  羽然随着他的视线看着那柄乌金色的长枪,它在姬野的手中自己诡异的低鸣起来,嗡嗡的震颤着。姬野看着身前身后,这是一条狭窄笔直的巷子,月色隐没在高墙后的枞树叶子里,前前后后的都没有人。
  脚下传来微微的震动,震得心里跳得极快。像是野兽般的本能,姬野全然不顾自己的伤痛,急急的拉着羽然往前跑。可是巷子完全没有岔道,越是往前跑,越是黑暗。
  震动从背后逼近了。那是马蹄声,雄伟战马才会有那种沉重有力的马蹄声,铁器般的寒冷从背后像是一堵墙那样压迫上来,羽然觉得头皮都麻了。姬野猛地回头,看见了那匹荧白色的北陆骏马,马背上的人笼罩在黑色的皮铠里,手里的剑横在马鞍上。
  “你……你干什么?”羽然大喊起来。
  那个人拉住了战马,缓缓的逼近,战马宽阔的胸膛堵住了整条巷子。
  姬野死死拉住羽然的手,全力的往前冲去。他全身都是冷汗,即使和铁颜那样出色的武士对决,也不曾感觉到如此可怕的压力。直觉告诉他,后面逼过来的人是没什么好商量的。背后的战马没有加速,只是影子不一样不急不缓的缀着。
  黑暗的高墙尽头忽然出现了些微的光亮,他们终于跑到了巷子的尽头。
  就在羽然觉得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两侧忽然闪出了人影,并排着用肩膀挡住了巷子的出口。他们手里都提着狭长的武器,明显是受过训练,动作迅速而整齐。
  “狗东西!让你在我们面前撒野!”还是孩子的声音,对方的出手却是狠准有力的,武器低探下去横敲姬野的膝盖。
  那是练习长兵器用的木杆,用的是密实坚韧的腊木杆,刺出时带着呼啸的风声,杆头急震。风声截然而止,姬野的长枪横扫,把长杆从中央斩成了两段,连带着扫在旁边的石壁上,带着纷飞的碎石末。
  对手愕然的间隙,姬野掷出了手中的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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