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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宫倾-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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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我没有吃饭,整个大营,没有吃饭的人太多了,他们同我一样,一想到白天的情形,就觉得莫名的恐惧和想吐。

陈风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我面前未动的饭菜和茶水,以及面色苍白的我。

“听说皇上今天对你发脾气了,还在生气?”他蹲在我面前,仰头看我,以往他做这样的姿态的时候,我总是会笑,因为他这样看我的时候,眼神纯净而平和,给我的感觉是很像可爱的某种动物,但是,今天我笑不出来。

“真的还在生气?皇上也是为你好,别这样了,笑一笑,然后吃饭吧。”他继续哄我。

“风白,今天在阳和,你没觉得难过,很不舒服吗?”我看着他,不想错过他任何的一点表情变化。

“傻孩子,这就是战争,你真的不懂吗?没有牺牲,就不会有胜利。”他容色平静如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你为这个吃不下饭,受苦的不还是自己的身子,与事情,又有什么改变呢?”

“因为不能改变,所以就当成没有发生过吗?”我问他,“就当那些人没有死,当他们没有躺在那里,当他们的家人都能幸福的等到他们回家去?你能吗?”

“我不能,没有什么人真的能,但是大多数会选择遗忘,痛苦已经无可改变,何必还要揪住自己不放?只要轻轻的一放手,一切就还有希望,不是吗?”他看着我,最后握住我的手,“永宁,别在多想了,前面的路还长,我们还没遇到瓦剌军队,战争还没有真正开始,现在就这样,将来该怎么办呢?”

“我忽然觉得,我不该来这里。”我微微闭上眼睛,拉他起来坐在身边,然后靠在他的怀里,“若是这一切都没发生,还是回到我小的时候该多好。”

“那怎么会好,你总是长不大,我要到什么地方去找你?我要娶谁做媳妇?”陈风白不依的轻微摇晃着我。

八月初一,我们终于到达大同,前方依然不见瓦剌军队的影子,然而,一直极力主张进军的王振,却忽然改了口风,力劝父皇回师。初二日,任命刘安为大同总兵、郭登为参将,镇守大同,掩护主力东撤。初三日,我们开始按既定路线由蔚州经紫荆关返回京师。

蔚州是睿思的家乡,当然也是王振的。

这一次,王振执意要走这条路回京城,不知道是不是真如历史上所说的,他要衣锦还乡,让曾经鄙薄他的人,见识一下如今他是如何的权势冲天。

记忆里我从来没有听睿思提过他的家乡,仿佛并不是因为小的时候不愿意听的缘故,而是睿思真的从来没有说起过。

“睿思,你是几岁到京城的?”出发之前,我曾问他。

“五岁。”自从知道了回京的路线,睿思一直心不在焉,这时也是,回答着我的问题,眼睛却不知看向了什么地方。

“蔚州好玩吗?”我只得又问。

睿思却没有回答我,只是一味的沉默。

“我不该问的,你那么小,怎么会记得。”于是,我只能讪笑着,自圆其说。

“好玩和不好玩的定义是什么?”他却忽然转头看我,眼睛里少了往日清亮如夜空繁星的光芒,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彷徨。

“那说起你的家乡,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呢?青翠的山,葱郁的树,清澈的河还是一起嬉戏的伙伴?”我觉得他有些奇怪,睿思有着怎样的童年我从来也不知道,但应该和我或是逸如他们不同吧。

“恐怕会让你失望,”睿思却笑了,嘴唇有些苍白,嘴角勾画的弧度充满了嘲讽,就连眼神也是,我已经有许久,不曾在他的漂亮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神色,说不出那其中的嘲讽是对我,还是对他自己,“我只记得因为大旱,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地上开裂的口子有半尺宽,吃不上饭的庄稼人,只能任人贩子用一点吃的,换走自己的儿女,还有——我娘,姐姐和妹妹被人贩子抱走的时候,她吐在地上的,鲜红的血。”

“我不是有心让你想起这些的。”睿思的眼神刺痛了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反复的道歉。

“不用这样,永宁,”睿思只是摇摇头,“有些事情不是不提就能忘记的,这些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也不知道,原来说出来后,心里反而轻松了。”

“总是这样,最后总是变成你安慰我,睿思,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叹气,转而又想起,“你还能找到你的家吗?到了蔚州,我叫上简芷和文彬,我们一起陪你回去瞧瞧?”

“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也好,我回去看看。”睿思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好呀,你答应我了,别反悔。”我转身跑开,自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后,总觉得身子沉重,难得这一刻,又有了跑动的欲望。

一日后的傍晚,我们到达了蔚州,父皇又诏了陈风白去议事,这些日子的经验,就是他这一去,总要二更以后才能回来,我问过他,究竟父皇都和他议些什么,他总是含糊的说,行军路线,攻防战略什么的,而我嘱咐影子叫人跟着他,似乎每每也确实如此。

于是我叫了睿思,要去他住的村子看看,文彬之前已经说,今天晚上还要做些事情,不能同去,倒是简芷,难得有空,于是我们三个人悄悄换了便装,溜出了营地的所在。

秋天的田野,遥遥的透出金黄的色彩,睿思在前面带路,速度不快,走走停停,我以为他会介绍说,这里,我曾经打过滚,或是那棵树,我曾经爬过什么的,然而,没有,他一路沉默,只缓缓的走在前头。

“殿下,你说这家伙是不是根本就找不到回家的路,黑灯瞎火的,不然,咱们回去吧。”走了一阵子,简芷嘀咕。

“走吧,废话这么多。”我白他一眼,脚步不停。

“不信我算了,回头他连来的路都找不到,你别怪我没说。”简芷嘟囔了一句,却也一步不落的跟在我身边。

“就你废话多,”我回头看他,正想说什么,前面的睿思却忽然跑了起来,速度很快,转眼就扎入了一片一人多高的植物中。

“他怎么了?”我和简芷一时面面相觑,拔腿向他的方向追去,简芷的轻功不好,跑了不到一里地已经大呼小叫了,我想笑他平时不练功,才一开口,就觉得不好,小腹一阵的抽痛,痛得我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踉跄着停住脚,简芷已经追了上来,见我神色苦痛,以为我同他一样,是体力不支,便笑我说:“殿下,你这阵子疏于练功,就快连我也不如了。”

我回他一个白眼,挣扎着就地慢慢坐下来。

“我们不追他了?”简芷不解,蹲在我身边问我。

“追呀,不过不是我追,是你追。”我指了指睿思方才消失的方向,“我岔气了,在这里歇会,你去追他,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会就去找你们。”

“那怎么行,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野地里,外一遇到野兽和坏人怎么办?”简芷马上摇头。

“外一有野兽和坏人,那也不是我倒霉,是他们倒霉。”我说,“别婆妈了,你快点追他回来就对了,这里对睿思来说,不仅是家乡,也是块伤心地,我本来想今天来,看能不能帮他解开心结,没想到他却先发疯一般的跑了,外一出点什么事情就坏了,你先追他,我一会好了就赶上你。”

“你一个人真的没事?”简芷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我的眼睛,“细看,你的脸色可不大好。”

“没事,别这么罗嗦,再呆一会,你也不用去追他了,因为根本就不可能追到了。”我说,一边觉得头上冒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

“那你小心点,有事就大叫,别忘了。”简芷也惦记睿思,这时反复的叮咛我几句后,站起来,向着方才的方向,又追了下去。

我轻轻的按着小腹,安抚孩子,也埋怨自己,因为怀孕没有什么呕吐之类的不适症状,常常让我忽略了这个小家伙的存在,今天实在是跑急了,难怪他要抗议了,“妈妈错了,妈妈再也不乱跑了,你要乖乖的,”我用很轻的声音告诉他。

总有一顿饭的功夫,那疼痛,才渐渐的淡了下去,此时我才注意到,我呆的地方,到处是一人多高的庄稼地,远处青山在夜色中隐现,睿思消失的方向,风水草动,那里还有一点人影。

93那天晚上,睿思为什么忽然跑开,我并不知道,当简芷追回睿思的时候,两个人神情都很平静,和平时并无两样。

从蔚州到宣府,我们整整走了七天。

这七天当中,陈风白不再早晚忙个不停,他一反常态的停下了脚步,每天早晚都守在我身边。

“你怎么了,没什么军中大事要你操劳吗?” 八月十四日,大军休整三天后,开始返回京城,我半躺在他的怀中,略有些奇怪的问他。

“我们正在回京的路上,瓦剌骑兵的影子都没见着,还有什么好商议的,不过是走路而已,你这次出来瘦了很多,身子也不大好,我原该好好陪在你身边才对。”

“忽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眨眨眼睛看他,“我的政策一贯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招了吧。”

陈风白的眼神中,闪过奇异的火花,然后他笑了,举起双手对我说:“公主殿下,小人冤枉呀。”

“你冤枉吗?”我皱眉,一边悄悄的伸手在他的肋上,“既然不招,那只好,大刑伺候了,”然后,飞快的用手呵他的痒痒。

陈风白一愣之下,迅速的反击,我们在车里闹成一团,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却忽然乱成一片,有很多人同时在喊,“瓦剌兵来了”。

“他们喊什么?”我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动,静下来倾听。

“瓦剌兵,”三个字让我们勃然色变,掀起车帘,外面的士兵忙乱的东窜西跑,连马车夫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刚想下车,陈风白已经拉住了我的手,“你呆在车里,我去。”说完,他身子嗖的闪到外面,转眼已经到了一个喊得最大声的士兵身边,手起剑落,连眨眼的机会也没有留给所有人。

本已慌乱之极的场面,以他为中心,就那样,一点一点的安静下来,片刻后,四周一片肃杀,所有人都看着,方才被斩的士兵,好半天后,身子摇晃,然后喀嚓一声,血溅三尺,倒向尘埃。

“瓦剌兵在哪里,谁看见了?”陈风白问,声音不大,但是他内力深厚,这句话落在每个人耳中,竟都与一声惊雷无异,“再有敢乱军心者,就同此人。”他指向地下,片刻后,无数人齐声回答他道:“是!”

然而,瓦剌兵却实在的来了,父皇着吴克忠、吴克勤率部断后,其余各部,加速前进,半日之后,吴克忠、吴克勤战死沙场的消息快马传回,瓦剌军队距离我们所在的地方,已经不过20里了。

王振又传旨,令成国公朱勇等率骑四万前去阻击,结果朱勇带人冒险进军至鹞儿岭,却陷入瓦剌重围,虽然英勇奋战,但寡不敌众,四万军队全部覆没。

朱勇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彻底击垮了军士们的斗志,山岭间拼命奔走,很多人纷纷趁乱逃走,到了傍晚我们来到距离怀来城不到20里的地方时,各营逃走的士兵,就有十之一二。

“怎么停下不走了?”马车停了半刻后,我开始觉得奇怪,驾车的士兵去了一会,回来对我说,“殿下,因为辎重车辆未到,皇上命令原地扎营,明日再走。”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

“这里叫土木堡。”士兵回答。

土木堡这三个字,一时砸得我头晕目眩,想不到,终究还是到了这里。

我自车上跳下,打量我们落脚的地方,四面环山,地势很高,因为这里只是一个驿站,四周并没有城墙可以坚守,一旦被围,进退无路。我如果是瓦剌人,我也会选择在这里包围敌人。四周群山,易守难攻,只要几万人,大约就可以困死我们。

邝堃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连日的行军,让他形容消瘦,上次坠马后,腿上的伤也没有好,需要两个军士搀扶,才一拐一拐的走过来。

“老大人来,是要劝父皇继续走的吗?”我迎了几步过去。

“殿下,” 邝堃看到我,却很欣慰,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却很短促,“我们现在距离居庸关最多也就是半日的路程,如今瓦剌军队在后追击,我们两战失利,现在实在不宜硬拼,老臣以为,还是劝皇上速入居庸关,同时命精兵断后,才能保万全呀。”

“邝堃,如今火炮等辎重还在后面,你劝皇上退守居庸关,不等这些辎重,是不是想这些东西都落在瓦剌兵手中,让他们拿来对付我们,你安的是什么心,瓦剌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不过是一个腐儒,你知道什么是兵事,皇上说了,你在再妄言,斩!”不等我开口,王振尖细的声音已经传来。

“你——”邝堃被王振气得脚步踉跄,半晌才说出话来,“我是为国家军民,何得用死来吓我,况且老夫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日月可鉴,你先是怂恿皇上御驾亲征,现在又陷皇上于如此险境,你才是祸国殃民居心叵测。”

“是吗?皇上可不这么认为。”王振大笑,同时吩咐,“来人,皇上口谕,兵部尚书邝堃自朕出兵之日,每每口出妄言,怨怼不已,朕念其是两朝元老,每每容忍,然而,邝堃不思圣恩,惑乱军心,着革去兵部尚书之职,交由锦衣卫暂押,回京按罪论处,钦此。”

“王振,你别太过分了。”我挡在前面,怒视锦衣卫。

“殿下,长生还是那句老话,您别让我为难,我也是奉旨行事。”王振目光冷冽。

“如今你奉什么旨你自己心里有数,”我自怀中掏出一块金牌,“我这里有先帝御赐金牌,今日我就要看看,谁敢动邝大人一个指头。”我全然无畏,高举金牌,既然事已如此,不如豁出去拼了。

“先生,皇上宣你过去呢。”就在我们剑拔弩张之际,陈风白忽然出现,“皇上说了,他刚刚也是忧虑战事,心情焦躁了些,邝堃暂时贬为庶民,随军效力吧。”

“扶邝大人回去休息吧。”我转身吩咐先前扶邝堃来的军士,邝堃脸上泪水纵横,挣脱了扶持他的人,很慢的跪下,向父皇的营帐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对我说:“殿下,您也要保重,日后若是见到小儿,就告诉他,荣华富贵不过是人生一梦,叫他得抽身时,且抽身吧。”说完,老人甩开军士的扶持,拖着腿,蹒跚而去。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这位正直的老人,夕阳将他的影子来的很长很长。

昼夜交替,亘古不变,夕阳落尽余辉后,就是又一个黑夜。

土木堡的夜,似乎格外的黑暗。

“早点睡吧,”陈风白在帐篷里走了几圈后,来到床边。

“你也睡不着不是吗?”我摇头示意自己不想睡觉。

“谁说我睡不着?”陈风白却突然这样说,声音有些艰涩。

“我们跟瓦剌骑兵的距离不过20里,睡着了,也许就醒不来了也说不定,”我看着他,手悄悄的抚上小腹,“风白,你不怕吗?等到瓦剌骑兵真的冲过来,'炫‘书‘网‘整。理提。供'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呢。”

“死是每个人最后的归宿,怕又能怎样?”他笑了笑看着我,“所以,睡吧,有我在,你没那么容易死。”

我靠在他的怀中,开始还只是微微合着眼,到了后来,竟真的睡了,直到清晨,呜呜的号角声将我惊醒。

陈风白的眼睛红红的爬满血丝,仍旧维持着我入睡前的姿势,抱着我。

“你一夜没睡?怎么不放下我?”我心里怜惜他,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累吗?”

“我不困,就想这么看着你,没留神,天就亮了。”他笑了笑,忽然又说,“今天是八月十五了,月到中秋分外明,不知道今年的月亮是不是如此,晚上我们一起看看,也应应东坡先生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意境。”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吗,我没有做声,咏月亮的诗词何其之多,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句,东坡的词素来就是我喜欢的,但是却唯独不喜这首,人有悲欢离和,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此事古难全呀。

我们被瓦剌军四面包围,消息传开后,更多的人惶惶不安,只是此时,要跑也晚了,上午的时候,瓦剌兵曾经从四面冲杀过一场,我同简芷、睿思和文彬一起,带着护卫在父皇身边的御林军抵挡了中路的进攻,瓦剌人的攻势并不猛烈,试探的意味十足,我猜测,他们并不想正面与我们对决。

到了下午,士兵们带的水喝光了,我这才知道,土木堡地势偏高,四周没有水源,最近的河流在南边15里,此时,已经被瓦剌军队控制,几次去抢水,派去的军士都被瓦剌骑兵的强弓硬弩射了回来。

而原地掘水的情况也不理想,士兵们挖了2丈多深,地下仍然干燥如地面,没有一点水气。到了傍晚,军心更乱,人和马都觉得焦渴难耐。

这样固守,结果可想而知,前面有睿思几个带人抵挡,我就马上转身回到父皇的营帐,决定说服他同意从南线突围,只有退入居庸关,才有可能改变结局。

父皇的营帐外,很多守卫都十分眼生,但是并没有人拦阻我。

“父皇!”我一把掀开帐帘走了进去,父皇的帐篷很大,看了一眼,居然没看到父皇的人影,倒是屏风后,传来了呜呜的细微声音。

“父皇?”我心里徒然一紧,才要拔剑时,只觉得脖子上什么东西,凉凉的,硬硬的,抵在那里。

“殿下,您还是来了。”王振的声音凉凉的传入耳中,“方才长生还在想,您到底会不会来呢?看来,父女连心,这骨肉亲情,终究还是彼此有些感应的。”

“王振,你对父皇做了什么,你要谋反吗?”我已经猜到了不好,但是没有想到,结果比我能预想到的更加的坏。

“谋反?你们朱家的奴才要做我做的事情叫谋反,可惜我不是你们朱家的奴才,我做这些,是叫做报仇。”王振嘿嘿冷笑,“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公主,也不过是我的阶下囚徒,当初你们怎么让别人国破家亡,今天,你们也自己尝尝这个滋味。”

“原来如此,那么,你是替什么人报仇,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个明白,省得我死了,也是个糊涂鬼。”一瞬的震惊过后,我就平静了下来,帐外都是王振的心腹武士,我叫或喊都没有用,如果这时动手,我也并不是王振的对手,倒不如省点力气,一会随机应变。

“公主殿下,从小,我觉得你是个聪明孩子,可惜,现在看来,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可惜了。”王振却不理会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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