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响亮-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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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红梅说也是在两个多月前,我们厂招待几个医药公司的经理。办公室发了一个通知,通知我和另外的几个女同胞去舞厅陪经理们跳舞。不知道你去没去过花山舞厅,那里的灯光十分昏暗。有一个来自玉林的房经理,肥得像一头猪。他喝了很多酒,他喷出来的酒气都差不多把我熏醉了。可能是他看出了我对他的反感,他说我喷出来的酒气,全是茅台的酒气,每一口气都值几十元。跳了两曲之后,我不想再跟他跳了。办公室主任说牛红梅,你要为我们的厂里想一想,跳舞能跳出经济效益,你现在不是代表你自己,而是代表全厂干部职工跟他跳舞。我只好继续跟他跳。他问我愿不愿做他的情人,如果愿意的话,他可以给我买轿车、项链、住房。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跟他跳舞。他说请不要假正经的啦,像牛小姐这么漂亮的小姐,早就应该被人养起来的啦。他试图贴近我,但由于他的腹部大突出,始终未能得逞。只是在我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刻,他的腹部会从我的腹部轻轻擦过。腹部和腹部的轻微摩擦会使人怀孕吗?我说不会,但你那天晚上喝没喝酒?她说没喝。我问她后来呢?还有没有其它不轨的动作。
牛红梅说舞会快结束的时候,他在我的胸口摸了一把。我想反击他痛骂他,但已经来不及了,舞厅的灯那一刻全部明亮了。第二天厂长对我说,红梅呀,这一摸,全厂有了奖金;这一摸,房经理跟我们订了100万元的合同;这一摸呀……厂长说到最后的时刻,竟然唱了起来。厂长怎么知道“这一摸”呢?我想肯定是房经理跟他说的。
我说厂里给没给你多发一点奖金?牛红梅说没有。他只是在全厂的大会上表扬过我一次。他说每一个干部职工都应该爱厂如家,要有献身精神,像财务室的牛红梅同志,就给我们厂带来了经济效益,大家要向她学习。厂长这么一说,全场的干部职工把巴掌都拍红了。我感到脸一阵热,我想我的脸那一刻一定红得发紫,一定红到了脖子根。后来,有许多熟悉我的人都问我,我是怎么给厂里带来经济效益的,能不能给他们介绍一下我的经验。他们问我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奇怪的表情。我知道他们是在奚落我。我尽量回避他们的奚落,一听到他们发问,我就像一个罪人一样低下头,像处女一样让脸蛋和脖子发红。我愈是这样,他们愈是兴奋。他们把我当作落水狗痛打,把我当作穷寇追赶。等我低了差不多100次头,红了近100次脸的时候,我感到我的脖有一些酸痛,我的脸它再也不红了。我在心里暗示它红,它就是不红。我想不就是让别人摸了一把吗?于吗要在别人的面前装孙子。我对盘问我的人说,是呀,我让房经理摸了一把,给厂里带来了100万元的合同,你们不知给别人摸了多少把,却没给厂里带来一分钱。
我对牛红梅说这和怀孕无关,你别把话题扯得太远了,问题的关键是两个月前,你跟没跟过男人睡觉?一听到睡觉这两个字,牛红梅像摸了大奖一样,眼睛顿时明亮了一百倍。她伸出双手在空中拍了一下,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响噹噹。牛红梅说有了,一定是刘小奇于的好事。她不等我寻问有关情况,便推着我出了家门。她要我跟她一块去找刘小奇。
在去填河路19号刘小奇按摩中心的路上,牛红梅向我详细地介绍了刘小奇绑架她的过程。我们一致把疑点放在牛红梅在包厢熟睡的五个小时上。五个小时可以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怎么不可以使牛红梅怀孕呢?我提醒牛红梅认真回忆一下那天下午的所有细节,她摇摇头说全都记不得了,那天实在是太困了。她只记得她醒来的时候,两只耳朵眼里都塞满了海绵。海绵怎么会跑到耳朵里去呢?她至今仍感到不可思议。
到达刘小奇按摩中心,正好是上午十点。我设计的那块招牌已经挂了出来。我和牛红梅直奔二楼刘小奇的卧室。一敲门,我听到卧室里发出刘小奇熟悉而亲切的声音。我想我们已经把他堵在卧室里了。
刘小奇打开门,我看见他只穿着一条绿色的裤衩。他从门缝里看了我和牛红梅一眼后,又把门合上了。他隔着门板对我们说你们,找我干什么?我拍打着他的门板,说你先让我们进去,进去了再说。他说我还要睡觉,我需要休息,有什么事就赶快说。我说你先让我们进去。他说我的房间还有人,你不能进来。无论我怎样哀求,刘小奇就是不把门打开,他其至保持沉默。从门缝里隐约传出他的鼾声,他好像是睡熟了。
我又拍了一下门板。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是我哥哥的好朋友,我们的姐姐也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乘人之危,把我姐姐害苦了。你怎么能乘我姐姐熟睡的时候,和她干那种事?你干我的姐姐,也就是干你的姐姐。
刘小奇敞开门,现在他已经穿好了衣裤,只是还没有洗脸,他的眼角挂着两团眼屎,他的眼皮还没有完全彻底地睁开。我从来没有发现他如此丑陋,他的扁鼻梁,他的大嘴巴,他的黄牙。他抱着膀子坐在我们对面的床上。他说你们这是敲诈,是勒索,红梅姐,你说一说我什么时候干过你了?干这事不是说干就干的,它需要感情,需要时间和环境,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它不是拍肩膀,不是摸乳房,不是脱衣裳。如果你们认为我干了什么,那么请你们说一说我是在什么地方干的?我是怎么干的?牛红梅说我只是怀疑,我没有说一定是你干的。你没干就算了,何必扣那么多帽子。我怀孕了,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怀孕的。我没有跟任何男人睡过觉,杨春光在南京一直没回来,我只是在你的包厢里睡过五个小时。刘小奇说我可以对天发誓,那五个小时没有任何人碰过你。如果真有什么人碰过你,你也应该知道,那个地方是女人最敏感的地方。牛红梅拍拍脑袋,说所以我感到奇怪。
两个星期之后的一天晚上,我和牛红梅共进完晚餐。牛红梅在餐桌上铺开一张报纸,然后对她腹中的胎儿进行胎教。她的左手边放着一本《怎样做妈妈》,右手边放着一沓稿纸。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把电视的音量调到最小。牛红梅偷偷地看了我一眼,她发现我没有注意她。她把她的左手按在她的腹部,右手捏住一支钢笔。她说牛感情,妈妈现在教你写作文。你听到了吗?现在妈妈教你写作文。今晚写的题目是爸爸在南京。
我的爸爸叫杨春光,他长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为了要大学本科文凭,也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刻苦学习,终于考上了南京大学中文系。他不远千里去了南京,留下妈妈牛红梅一个人。平时妈妈好孤独,有什么心里话没人说,有什么困难没人帮助。但是妈妈是好样的,天塌下来双手擎,地陷下去独身顶。她一咬牙,把所有的困难都克服了。
爸爸也是好样的,读完本科读硕士,为了学业假期也不回南宁。他游过秦淮河、总统府,他看见南京的柳丝黄了又绿了(这时,牛红梅拍拍腹部说,感情,你知道吗,这是景物描写,刚才写爸爸的相貌是肖像描写)。爸爸尽管没有多少钱,但他经常坐飞机。他曾经想跟妈妈离婚,他有点不爱妈妈了。但当他得知妈妈怀孕后他推迟了离婚的日期。爸爸明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他还是爱我。他不是爸爸胜似爸爸。他虽然不在我的身边,但我们的心却连在一起。我的好爸爸,他在南京。
牛红梅画完最后一个句号,我看见她的眼睛有些潮湿了。电视上此刻正在重播王景愚表演的一个哑剧,题目叫《吃鸡》。王景愚用牙齿咬住鸡肉,双手拼命往外拉扯,鸡肉像橡皮一样愈来愈长,但怎么也拉不断。拉到不能再拉了,王景愚一松手,鸡肉弹回他的脸上。牛红梅好像是看到了这一幕,她离开餐桌走到沙发边。她发出一串笑声。拉不断的鸡肉,当然都是虚拟的鸡肉,王景愚的手上什么也没有,他只是用他的夸张的动作告诉观众,他是在吃鸡。拉不断的鸡肉,让王景愚恼怒,他开始把鸡肉拉长到脚板底下,用脚拼命地踩,鸡肉仍然不屈不挠,任凭王景愚的腿伸出去多长,都没有把鸡肉扯断。看到这里,牛红梅发出了更为响亮的笑声。她用手掌捂住嘴巴,想尽量克制自己的笑声,但笑声像水一样从她的指缝泄漏,愈漏愈多。最后,她干脆把手掌移开,让牙齿全面暴露出来。她不停地笑着,好像有人在挠她的胳肢窝。她双手抱着腹部弯下了腰,嘴里不断发出哎哟哎约声。
王景愚的表演仍在继续,他找来一把锤子和一颗铁钉,把鸡肉的一头钉在餐桌上,嘴巴咬住鸡肉的另一头,绕着餐桌不停地转,鸡肉在餐桌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但是那些坚韧的鸡肉啊,依然坚韧着。牛红梅又大笑了几声。我看见她的嘴巴张着,却没有笑声跟上来,仿佛已把笑声用完,现在再也发不出笑声。她双手撑住膝盖,从地板上艰难地站立,有一股浓稠的血在她站立的一瞬间,像蛇一样滑出裤管。牛红梅在笑声中流产了。
从进入医院那一刻起,她就不停地笑。她对着医生、护士笑,对着同室的引产或刮宫的妇女们笑,对着我笑。我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笑声。笑了三天之后,她才平静下来,脸上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出院后,我劝牛红梅写一封信给北京电影制片厂的摄像师苏超光,我提醒她,她已经好久没给人家回信了,可人家的信总是按时寄来。我说现在牛感情流产了,杨春光会马上跟你办离婚,你要为自己寻找一个好归宿。牛红梅对着我直摇头,好像不把她的脖子摇断,誓不罢休。
我曾经摹仿过牛红梅的字体给杨春光写信,现在我又重操旧业,给苏超光回信。我在写信的时候,手指变得修长,胸部渐渐膨胀,我的身体和思想全部牛红梅化,也就是说我在写信的时候,要暂时变成牛红梅。我告诉苏超光,因为单位临时派我到外省去推销药品,所以一直没有给他回信,也因此误过了见面的时间。如果他真有诚意,希望他到南宁来,彼此认识认识。苏超光来信说他现在正在拍一部冲击金鸡奖的电影,时间很紧。如果我有诚意的话,可以到北京去,来往路费以及吃住全部由他包干。
我每一次寄出的信和苏超光的来信,都让牛红梅过目,她只是把那些字看一遍,并没有喜悦或思念的表情,好像那些字与她无关。我从她的相册里偷出她的照片,不断地寄给苏超光。苏超光好像是真正地被感动了,他来信说看得出我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十分真诚。和我比较起来,他说他反而显得虚伪,他身高只有1米75,却骗我说有1米8,他为此事深表不安,并请求我谅解。我去信告诉他,外表美不算美,心灵美才是真正的美。尽管他身高只有1米75,我还是愿意见上一面。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也不瞧。
苏超光又一连来了两封信,他把他的身高从1。75米降到1。7米,再降到1。65的米。
他说这才是他身体的真正高度,为什么要把自己从1。65米拔高到1。8米呢?因为他怕我歧视他。现在的很多姑娘,都喜欢找高个于男人,他害怕失去我,所以把自己加高了0。15米,希望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我告诉他,其实我也有虚伪的地方,我已经不是姑娘了。我的失身是别人强迫的。有一天我在家里睡午觉,我弟弟外出时忘记锁门了。他的朋友刘小奇来找他。刘小奇没有找到我弟弟,却发现我睡在床上。那是一个夏天的中午,我的身上穿得十分有限。刘小奇看了我一会,发现家里没人,便把我糟踏了。你说这算怎么一回事呢?我竟然被一个毛孩子糟踏了。
苏超光变被动为主动,他想尽办法安慰我。他说我被别人糟踏了实在可惜,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女人容易被糟踏,别人强迫并不等于自愿,希望我不要在意。他说他也不会在意,没有缺点的人反而显得不可信,也不可爱。
我和苏超光的书信愈来愈频繁地往来,有时一天写一封。我和他的对话也渐入佳境。
我想我们已发展到非见面不可的地步。在我们敲定最后见面的时间时,我告诉他我还有一个弟弟牛翠柏,必须允许他与我同行。苏超光表示同意。
我和苏超光约定的时间是旧历年底的一个日子,我们打算在北京过春节。牛红梅正在勤奋地阅读苏超光的来信。她不时从信笺上抬起目光,问我现在离春节还有多少天?
我们真的去北京过春节吗?我说真的。牛红梅说你们不要合伙骗我。我说我是你的弟弟,我怎么会骗你。如果连我都骗你了,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人不骗你。她说不骗就好。她把目光落到信笺上,继续阅读苏超光的信件。她想从来信中对苏超光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以免见面时闹出笑话。我发觉姐姐突然滋生盼望的心情,这种心情像禾苗一样,在她的身体内部慢慢生长。
我提醒她为苏超光准备一份礼物,这份礼物不一定昂贵,但必须别致,必须出人意料,并且能代表爱情。她说她已经准备好了。我想看一看她准备的礼物,她不让我看,故意做出神秘的气氛。
杨春光在我们去北京之前,赶回来跟牛红梅办离婚手续。办完手续后,他们站在兴宁区人民政府的门口握了大约两分钟的手。他们暗暗使劲,总想使对方的手疼痛。彼此都疼痛了一下,手指离开了手指,他们发出友好的微笑。牛红梅由微笑发展到大笑,由量变到质变。她的笑声使马路上的汽车停了下来。杨春光站在一旁说,这有什么好笑的,离婚有什么好笑。
走出北京火车站,我看见一双手、两双手、许多双手举着纸板,我在纸板中间寻找牛红梅三个字。我的目光越过一块又一块纸板,没有看见牛红梅的名字被人举着。我们随着人流往前走,走了大约十米,我看见拥挤的人群之外,有一块纸板被人高高地举着,上面写着牛红梅的名宇。这块纸板比别人的纸板高出一倍,所以我能在很远的地方看见它。
我的目光沿着纸板往下滑,我看见粗壮的手臂,人头呢子大衣,呢子大衣的下摆盖住一颗人头,人头下面是一件棉衣、棉裤、大头皮鞋、水泥地板。这块纸板之所以举得如此之高,是因为它是由两个人共同举起来的。举纸板的人坐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当他看见我们时,他从另一个人的肩膀上跳到地面,他像是突然缩小了一倍,由高大变得平凡而普通。他先付给另一个人20元钱,等那个人走开了,他才转过身来跟我和牛红梅握手。他说他叫边鼓,欢迎我们到北京来。他是苏超光的朋友,昨天下午,为了那部冲刺金鸡奖的影片,苏超光被导演临时拉到保定去补拍镜头去了,预计今天晚上或明天赶回北京,我们的吃、住和游览由他负责。
这个名叫边鼓的人身高不足1米6,比牛红梅还矮半个脑袋。如果你把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分开来看,没有一处不优秀的,但是当它们组装到他的脑袋上时,却夸张变形了,他的面孔与国外许多现代派画家笔下的面孔极其相似,好像是有什么重量长期压迫他的面部,那些绷紧的肌肉会因重量的消失,在某一瞬间突然恢复到正常位置,而这一瞬间似乎永远不会到来。
他拦了一辆黄色“面的”,把我们拉到电影制片厂附近的一家宾馆。我和牛红梅分别住进三楼的两个单间。房间里有暖气,我们把身上的棉衣脱了下来。边鼓坐在牛红梅的房间里,和牛红梅聊天。边鼓说他是从陕西来的自由撰稿人,每天靠一把剪刀加浆糊为各地的晚报、小报提供影视拍摄动态和电影明星的照片,以及介绍影视明星的文章,偶尔也与别人合作写写剧本,现在苏超光他们正在拍摄的电影《唱遍天涯》,就是他和另一位北京的作家合编的。他的嘴巴里吐出来的名字,常常会把我吓一个大跳。那些我在电视里或报纸上看见过的明星,现在就在他的嘴里滚动着。他每说一个演员的名字,就用右手拍打一下他左边的胸膛。他的胸膛像一面鼓,被拍得咚咚地响,仿佛拍得越响,他说的话就越真实。
为了陪我们,他在三楼也订了一个单间,他说钱都是苏超光留下来的,不花白不花。
我遵照他的指示,在共进晚餐时点了几个好菜。他说点吧点吧,反正苏超光有的是钱。
用罢晚餐,我们仍然回到宾馆牛红梅的房间。边鼓坐在沙发上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继续说演员们的轶闻趣事,他的嘴角堆积了两团白色的泡沫,我都为他感到累了,可是他还在说话。我说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走了,你陪了我们半天时间,也挺累的。他说不累,一点也不累,苏超光反复告诫我要陪好你们,我怎么能不陪好你们呢?
牛红梅从她随手携带、有备无患的坤包里,抓出一把红豆递给边鼓。牛红梅说我们什么也没带,就带了一口袋红豆。边鼓双手接过红豆,说这就是王维诗里写过的红豆?
牛红梅点点头。边鼓说这就是用来表示爱情的红豆?牛红梅又点了点头。我们以为他拿到红豆后,会知趣地走开。谁知他又以红豆为话题,说了两个多小时。他离开牛红梅房间后,我们累得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二天,边鼓带我们去颐和园。我们爬了佛香阁,荡了昆明湖的舟,晚上回到宾馆,边鼓去找苏超光。苏超光还没回来。我对边鼓说,他怎么能够这样,他把我们骗到了北京,自己却溜了。边鼓不停地搓着他的手掌,说他也有他的难处,他得听导演的。你们再耐心等一等,或许明天他就回来了。如果他不回来,我陪你们去游长城。你看怎样?
边鼓用讨好的口气,征求牛红梅的意见。牛红梅说你问我弟弟。我说他再不回北京,我们也不玩了,我们回去。边鼓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一会儿拍脑袋,一会儿摸下巴。他说怎么能够这样呢?你们刚来就想走。你们连长城和故宫都还没有玩,怎么就想走了。
很早我就听到边鼓的敲门声,我没有开门。牛红梅早就起床了,她把口袋里的红豆散发给宾馆里的服务员。那些年轻的服务员抓住红豆,就像抓着爱情那么兴奋。边鼓叫服务员打开我的房门,然后他跟着服务员走进来。他掀开我的被子,说快起床,我带你们去找苏超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