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和风儿的绝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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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死?”风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是红细胞,他能够靠葡萄糖的无氧酵解获得能量。”黑衣人说。
风儿张着嘴,她竟然不明白黑衣人说的是什么。
黑衣人看见风儿几乎神志错乱,便冷冷地多说了几句:“葡萄糖的代谢是人体细胞和人体主要的供能方式。糖的代谢主要有三条途径:一是在有氧情况下进行有氧氧代;二是在无氧情况下进行无氧酵解;三是戊糖旁路。无氧代谢是种古老的代谢方法,但因为它产生的能量不高,在进化过程中逐渐被先进的有氧氧化替代。但人体少数细胞还保留着这种功能,红细胞就是其中之一。”
黑衣人冷冰冰的讲解使风儿清醒了不少,她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是无氧代谢功能使小草被窒息后仍然奇迹般屹立不倒。风儿大声喊道:“啊对啦!”她抱着小草哭道:“你即使呼吸停止了也不会死,你不会死!”
黑衣人坐在小草的对面,对小草说:“小草兄挺住,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者!”他的声音柔和了不少,但仍然冷冰冰的,充满了某种奇异的力量。
黑衣人提过一大坛酒来,对小草说:“这是小草兄喜饮的糜谷黄酒,我叫人从曲霉山庄找来的。小草兄这几天辛苦了,今日外面大局已定,我本来是想敬小草兄几杯的。”
风儿喜极而泣,说:“糜谷黄酒!他要喝,他一定要喝!让我来叫醒他!”说完她转过身子,抱着小草的脖子,对着小草冷冰冰的耳朵泣不成声地说道:
你使寒冷的我温暖
你使温暖的我寒冷
使寒冷的小草使温暖的小草
就是我永远的情人!
但这次她的歌声并没有使小草张开眼睛,使小草端起酒碗喝酒来补充体力,增加抗击病毒的能量。风儿大惊,她以为小草真的已窒息而亡,她又抱着小草大哭起来。但这时她感觉到小草冷冰冰的躯体稍许有了点温度。啊,风儿明白小草的确还活着,她的歌唤起了他的温度!
风儿附在小草的耳边,继续唱着念着低述着《小草和风儿的絮语》这首诗,这首歌,这个古老的谶语。她一遍一遍念着唱着,循环往复,不再停歇。似乎她要一直往前唱到这首诗的尽头——那就是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她好像也要往回唱到这首诗的源头——那就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在歌声中,小草的体温逐渐回升,风儿的体温也在逐渐升高。她紧紧地抱着小草,她要把自己的体温传给小草,用自己的温度暖热小草,或者将自己的热量与小草的热量融为一体。
这时黑衣人也掏出了自己的乐器,现在我们看清楚了这的确是个葫芦丝——一管洞箫插在一只葫芦里,这葫芦丝便有了一种奇异的声音。
黑衣人呜呜吹起他的葫芦丝来。乐声初忧郁缠绵,拳拳切切,似在慰问远方归来的游子,也似在向孤身长旅的人致以相慰之意。接着声调一转,乐声变得峻拔清高,展示出孤绝红尘、矫矫不群的阳春白雪般的情操。接着乐声又是一变,杀伐声起,大军如云,猛士如雨,英难豪杰,壮志凌云,无不渴望建功立业,名垂青史。接着他的葫芦丝声直拔而上,如巍巍高山;他的乐声又滔滔而下,如汤汤大河。他的葫芦丝声似在歌唱着小草,又似是吐露着自己,还好像是在给风儿唱的念的诗伴奏。
在风儿的歌声中,小草的体温已完全恢复,而且还超过了正常。风儿却依然不停地念着那首诗,就像中了古老的魔法一样。就像我们知道的那个古老的童话——那个红舞鞋,谁只要穿上了它,就跳起了舞,要永远跳下去,不能停歇!而这首诗真是个古老的谶语,风儿中了这首诗的魔法,她好像只能这样念下去,而不能停歇!她和小草的体温越来越高,他俩都发起了高烧,两个人就像燃烧的两棵树,也像两尊烧红的就要融合的金属塑像。这就是真正的爱情的必然结果:化成一团火焰,成为灰烬。这灰烬便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黑衣人的葫芦丝声突然停下,就像琴弦铮然而断,就像箫管嘎然而裂。黑衣人身子一晃,差点跌倒。黑衣人脸色苍白,身子摇晃,他闭着眼睛调节自己的呼吸。
这时小草和风儿的高烧也嘎然而降,就像烧红的铁放进水里淬火一般。小草依然端坐在那里,而风儿却几近虚脱,伏在小草的怀里。这时酒保酸秀才胖子他们早已走进屋里,他们本来带着胜利的喜悦——醋酸山庄已彻底转危为安,但现在他们却都以惊讶的目光看着小草风儿和黑衣人三人。
良久小草和黑衣人同时睁开了眼睛,两人相互打量着。黑衣人眼中渐渐露出了欣慰之情,而小草的双目中多是疑问之意。
黑衣人点点头说:“看来小草兄终于劫波渡尽,功德圆满,实可喜可贺!这不但是小草兄之大幸,也是我体内世界之大幸!”
小草微微点点头。这时风儿也睁开了眼睛,他俩和酒保酸秀才胖子一起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说:“我叫恩凯,来自小李一刀那儿。小草兄应该能看出我的出身和来历。”他说话的语调是那么平平的,冷冷的,口气很大。
小草又微微点点头。
恩凯说:“我出身于白细胞大军,本是自然杀伤细胞,即NK细胞。由于我生性脾气不好,尤其讨厌军中的清规戒律,所以被军中素不喜见。加上我又自悟一套武功,便更为上级军官司所不容。最后我就脱离了军藉。”
小草看着恩凯,其余人也都看着恩凯。
恩凯继续静静地冷冷地说:“我从此挟技浪迹天涯,江湖上也获得过一些名称,人们称我叫什么‘独行侠’,什么‘黑面人’,什么‘冷面杀手’等等,不一而足。”
酒保酸秀才胖子都“噢”了一声,看来他们都闻名久矣。
恩凯继续说:“因为我在江湖上未逢对手,便被一些人誉为‘天下第一’,我竟也以此自诩,并决定造访天下最负盛名者,逐一击败他们,以验证自己。
“但这时天下最负盛名者如长胜、单子、东方飞刀、黑伯爵大帅等等都已亡故,我便到肺脏州找到了小李一刀。”
小草看着恩凯,大家都看着恩凯。
恩凯说:“当时小李一刀已内功尽失,但他却以天下为已任,锐身赴难,舍身为国,且虚怀若谷,坚忍绝纶。使我不禁为之心折,方知自己以前竟是井底之蛙,今日才见真正英雄之气象!”
恩凯说到这里,喟然长叹一声,然后将酒坛的泥封打开,斟满两个大碗,他接着说:“当时我就投身于小李一刀麾下,为他抗非典效自己绵薄之力。我幸得小李一刀的幸任,他嘱我去寻找他的兄弟小草,给他带回四个苹果酒配方。”
小草望着恩凯再次点点头,其余的人却都惊讶不已。
恩凯接着说:“我在胆囊苦海边看到小草兄力吞三个SARS首领后,不禁再次为这种豪杰气概折服。我便先来到离醋酸山庄不远的地方等待小草兄。但我没料到的是小草兄竟在半途中吸出了这位风儿姑娘体内的SARS病毒,而不是到山庄后再吸取。这样四大SARS首领一起发难,小草兄在路上险遭不测!”
小草又微微点点头,风儿想起当时险状,不禁心怦怦直跳。
恩凯说:“这都是由于我算计不周,几误小草兄性命,也几误体内世界的大事!还请小草兄恕罪!”
小草摇摇头,他端起了酒碗,向恩凯点头致意。恩凯也端起了酒碗,两人连碰了三大碗。
三大碗糜谷黄酒下肚后,小草突然身子往前一探,张口“哇”地一声,吐出了四个东西。大家都吃了一惊,定睛看去,只见这四个东西状如圆球,周身上下如同镶嵌满了珍珠和宝石,绚丽多彩。他们本身就像是一个璀灿的王冠,而在他们的头上还都有一顶王冠状的冠冕,这王冠更是五彩缤纷,光彩夺目。这四个东西,死而不僵,活而不动。又像是四个美丽的珊瑚球。
小草指着这四个美丽地邪门的东西,对恩凯说:“这就是我小李一刀大哥要的四个苹果酒配方!”他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恩凯。
恩凯明白小李一刀的意思,他拿过那把葫芦丝,取下箫管上端的葫芦,递给小草说:“小草兄认得这只葫芦吗?“
小草接过葫芦,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这正是小李一刀的葫芦埙。
小草点点头,恩凯便将四个王冠装进一只皮袋里,拴在了腰间。
酒保酸秀才胖子等人这会儿才明白这四个东西正是四个SARS首领,他们已被半凝固。这标本到了小李一刀的手里,便能读出他们的基因序列,找出能杀灭他们的药物,研制出预防他们的免疫疫苗。从现在开始,体内世界的抗非斗争便有了根本性的转折。今天正是个分水岭!
恩凯就要起身告别,小草却依然望着他。恩凯说:“小草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小草点点头,他拿出了那把宝刀,双手捧给恩凯。
恩凯吃了一惊,说:“这怎么敢当!“
小草说:“恩凯兄要尽快将SARS标本交与我小李一刀大哥,这把刀不可不带!”
恩凯想了想,点头说:“也罢。”他双手接过宝刀,匾在腰间。然后他抽出了自己的刀,手腕一抖,只听得哐啷啷一阵响,他的刀变成了一堆碎片。
众人齐声喝彩!恩凯这手惊世骇俗的武功使众人无不心折,他们均想难怪这家伙一直牛皮哄哄,他的确有牛皮的本钱!
恩凯就要别过时,房门突然被推开,只见黑老者左手握着二胡,右手提一柄细剑,和艾黄两位贼匪首领一拥而入。
风儿惊得叫了起来,她受尽折磨的心似乎再也受不起惊吓了。酒保酸秀才胖子刷地都已刀剑在手,小草却端坐着,恩凯也是一动不动。
黑老者哈哈大笑道:“小草贤侄,老夫是向你告别的!”
大家听得黑老者声音洪亮,远不似以前那样苍老。大家再定睛看去,只见他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比以前似乎年青了十岁。
黑老者说:“老夫费尽心机,今日终得如愿——重获我炭疽杆菌的质子!”
大家都“啊”了一声,炭疽杆菌重获质子,便重获内功,不啻重获新生。果然大家看见黑老者腰板笔直,双目炯炯,他本来身材魁梧,这会儿越来越显年青,那有老者或“老夫”的样子?
黑老者接着说:“小草贤侄,你我曾相依为命,患难与共,老夫心中也舍不得你。老夫近日指挥三军,杀退外面无数细菌病毒的围攻,老夫不唯为自己夺回质子,亦为助贤侄一臂之力。幸喜贤侄劫波渡尽,功德圆满,为体内世界立下不世之功,不日将名满天下,老夫甚感欣慰!”黑老停了停,接着说:“而老夫却要完成当年未竟之事业!当年我曾说过我们要乘着白色粉末挺进到美国去,这决不是信口之辞,而是我深思熟虑之策。但当时我被此二子暗算,壮志未酬。令人扼腕叹息!当时也有几个不成器的家伙,听到我这话后,也弄了些白色粉末,往美国那里折腾了一番,但却什么名堂也没折腾出来,徒为世人增添了一些笑料,也竟使老夫的入美计划成为世人的笑柄,实可叹可悲!”黑老者又停了停,接着说:“今日老夫重见天日,我要回去重招旧部,再掌兵权,哈哈,从此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完成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湖海平生,算不负苍髯如戟!’小草贤侄,告辞了!“
这时恩凯突然擎刀在手,宝刀寒光四射,使屋子的人都心惊而失色。
小草却一把拉住了他,低声说:“现在是SARS第一!”他这话听起来也有道理,但在小草内心深处还是念他与黑老者感情深厚,不忍刀兵相见。
恩凯看了看小草,将宝刀又匾回到腰里。
黑老者左手二胡一扯,原来二胡的两根琴弦紧紧地拴着艾黄二人。他右手长剑一扬,从下面直插二胡之中。他身子一转,哈哈的笑声中,带着艾黄二人疾行而去,倏忽之间已不见人影。
恩凯向小草一揖到底,然后身子一闪,已闪出门外,也疾行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小草风儿酒保酸秀才胖子,都静静地听着黑老者和恩凯远去的足音。我们这一人体体内世界系列故事的下一部,讲的就是恩凯的故事。
小草在醋酸山庄休息了好几天,才渐渐恢复了过来。这几天酒保酸秀才胖子三人为小草吵得不亦乐乎,他们都争着要小草去他们自己的山庄饮酒养病。我们知道,他们三个家族虽然互为犄角,互施援手,但他们之间却有不少矛盾,且由来已久。最近的发生的事正好说明了这一点:危机关头团结一心,并肩作战;危机过后明争暗斗,龃龉不断。
醋酸山庄保卫战期间,胃肠州最大的细菌家族大肠杆菌家族也派来了一支精兵,支援酸秀才的醋酸山庄。他们头领的是个青年首领,大名叫埃希,小名叫大畅。他也来邀请小草到他们的大营中盘桓几日。小草见这位埃希大畅身姿挺拔,英姿勃勃,心里不禁叹道:“胃肠州竟然人材如此济济!”但他对他们的邀请和挽留都婉言谢绝,他要急赴肺脏州,要见小李一刀大哥一面。
这时肺脏州抗击非典的斗争已胜利在望,小李一刀完成了他全部的工作后,已病情沉重,危在旦夕。天下人都已尽知,慰问电话、电报、信件、从世界各地汇向肺脏州,而网上的慰问贴子更是雪花一般。世界各地给他送去的苹果酒堆积如山。
临行前夕,小草在屋子打了一趟崩拳,虽然他身法肃整,劲道浑圆,但却失去了以前挟风雷之声的神奇,而且还赶不上海派市大世界打擂时的拳劲。小草明白自己体内的长胜大哥的心血、小李一刀大哥的心血和内功、甚至自己的内力,在降服四大SARS首领时已消耗殆尽,自己又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他不禁黯然神伤。
但他在风儿的眼里却一下子变得从容不迫,深沉刚毅,渐含威势,浑身散发着一个成熟男子的魅力。风儿不禁说:“啊小草你已经是一个形意高手了,你一定会成为一代大师的!”
小草说:“咱们到肺脏州看过我小李一刀大哥后,我还要看我师父铁先生。我大哥和我师父的中西医结合疗效很好,我师父为抗击非典也立了大功。”说到这里,他想起了病危的小李一刀,不禁声音哽咽。
风儿明白他的心思,便转移话题说:“你还要重投你师父的门下,再练形意拳呢。常言说,穷文富武,以后我就在肺脏州唱歌,供你学武。”
小草说:“好。”他明白自己现在是个普通人,一切都得从练起。
风儿说:“你这是正式学形意拳,你师父会叫你先站三年桩,就像那个故事一样。那个整整傻站了三年的人叫什么名字?”
小草说:“他是孙禄堂大师的弟子,叫齐公博。”
风儿说:“接着会叫你像郭云深大师一样,日操崩拳万遍!每天一万遍,我的天!”
小草说:“会的。”
风儿说:“每当你师父出门骑马或坐车,你必须像郭云深或者精神病那样打着崩拳步子跟着他。”
小草说:“不光是郭云深大师,我许多形意前辈都是这样做的。”
风儿说:“你师父坐着跟人说话,你要以三体式傻傻地侍立于后。”
小草说:“你怎么知道的?当年郭云深大师孙禄堂大师都是这样的!”
风儿笑了:“你瞧我也快成一个形意通了!”
小草说:“你已经是个形意通了。”
风儿接着说:“你还必须练出‘铁脚佛‘的铁脚板来——我的天!”
小草说:“是啊,我也要练出铁脚板来。你还不知道,铁脚佛尚云祥大师因为常练崩拳,将绵袄都磨破了,两肋常挂着棉花!”
风儿再次叹道:“我的天,你们练形意拳的都是些什么人呀!你最适合练这个东西了!哎呀,我们光说形意拳了,把另一件大事都忘了!”
小草说:“什么大事?”
风儿说:“你的帮主之位呀!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你已接任伤寒帮帮主之位,而且还要让他们剃度出家,让他们放下屠刀,皈依佛门!现在天下人都在看着你呢!”
现在轮到小草叹息了:“我的天!”
风儿说:“你想现在韩先生是怎么个心情?他肯定坐立不安,他会想方设法杀掉你……”说到这里风儿害怕了,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因为她也看出小草的内功现已消耗光了。
小草却淡淡一笑,说:“叫他来吧!”他的神情和语气里充满了武林大师甚至一帮帮主的威严和气势!这使风儿惊奇不已,她的心也就平静下来了。
小草又想起了小李一刀大哥,他再次声音哽咽地说:“我一定要练成一代高手,这样我才不愧为长胜大哥和小李一刀大哥的兄弟!”
风儿说:“你一定行的!啊,天快要亮了,咱们上路吧,再迟一点咱们就又走不脱了!”
兰州连城铝厂职工医院 苟天晓
邮编 730335
2003年9月30日初稿
2003年12月3日二稿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