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无意摘朵花-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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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华醉相思非毒非蛊,它除了分别用至阴至阳的两类各数百种的药材单炼而成,而且在其繁复的炼制过程中,还分别加入了老夫的血。”和量子解释道,“所以,双华醉相思可以说成是一种,血链。”
“血链!?”除了时非深之外,众人皆惊讶,这个他们听都没有听过。
和量子继续解释:“所谓血链,就是利用同一个人的血加入特殊的药中,而形成无形的血源联系,像链条一般通过血来绑住两个人,使他们依血而相附,彼此牵制。”
“解铃还需系铃人,要解双华醉相思必定需要先生的血。”时非深依言而论,一针见血。
和量子看着花不语说道:“夫人体内既有双华又有老夫的血,所以老夫才要将军割破夫人的手腕将血催出,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解干净双华醉相思。”
“难怪桓池只给不语吃了明华而不自己亲自下手,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先生的血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单纯以为,即使吃过暗华,也可靠明华给不语致命一击。”方尹说道。
“正是如此。”和量子起身,走到床榻边,手指扣在花不语的腕上开始把脉,“双华醉相思由老夫所制,也就唯有老夫能把出存在于深处的脉象,你们所说的脉象全无,其实只是表象。”
牡丹深呼吸一次点了点头:“前辈不愧是前辈,晚辈自叹弗如,自当效学。”
时非深仍旧守在榻边,等和量子把完脉后,他问道:“不语如何?”
和量子在心里琢磨了一番,似乎在找合理的措辞。时非深一双深蓝的眼睛注视着和量子的所有神情变化,直到和量子不由微微皱眉,时非深才说:“可是不语身上有何问题?先生无需犹豫,请明说吧。”
和量子的眼睛在时非深的脸上打了一转,见其深蓝的目光一直十分平稳地直视自己,他摇了摇头,最后叹口气:“唉,夫人虽说因祸得福,只奈何,自古福祸相依,如今福来了,祸也跟着来了……”
和量子的一席话引得房内几人纷纷紧张起来,能从和量子的口中说出“祸”字,想来真的是祸!
“先生但说无妨,只要不语能活下来,任何祸时某也受得了,受得起。”时非深做出个请的手势,一脸镇定。
只要花不语能活着,无论她是残废了还是不能再醒来了,亦或是别的什么,他都能接受。只要她活着他无论什么代价也出得起!
他只要她活着,他愿意倾尽所有来照顾她一生。
“那老夫就直说了。”和量子还是犹豫了一会,最后他抬眼正对时非深,说得清楚,“夫人已经有孕一个月了。”
房内一阵屏息静气,和量子此言一出弄得众人又是心急又是高兴。
“夫人有了身孕,这是好事啊!先生为何要说成祸事?”最先说话的是久不发言的连斐岸。
接着席全也一脸兴喜地笑道:“天大的喜事!夫人不仅转危为安,腹中又有了小将军,真是双喜临门!”
然后在一阵“就是就是”中,时非深握住了花不语温热的手,放在掌中摩挲。他的心头涌起无数的喜悦和即为人父的激动,他最心爱的女子不单死而后生还有了他们的孩子。他如何能不高兴?简直欣喜若狂!
不语你听见了么?我们有孩子了!是你和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唇角微微地翘起,时非深笑得温柔。那纯粹的笑容有如明镜,干净明亮。
只是转眼,时非深又变回了原来不动声色的模样,看着和量子问道:“先生所说的祸事,可就是指这个孩子?”
时非深的话立马让还在兴奋讨论着将军府的小公子或小小姐的几人噤了声,纷纷投眸过来。
“将军恐怕要为难了。”和量子再叹一气,脸色严肃,“之前把脉老夫还未觉察到这喜脉,现在老夫只能让将军做一次艰难的取舍,若是想夫人身体痊愈就必须舍了这孩儿,若将军想留这孩子,老夫自有办法保夫人十月无虞,待得十月分娩后,孩子可无忧存活,但夫人就必须随了双华而去。”
和量子的这些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炸得包括时非深在内的几人头晕目眩。
“……先生是要时某,二选其一?”时非深似乎感觉到好不容易恢复的心墙随即崩塌了。
和量子沉重点头:“别无他法,老夫深知将军自然难以取舍,但若是不作出决定,夫人和孩子都将有性命之忧啊。”
……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家就要完整圆满的时候,偏偏上天就这么和他开了个玩笑。时非深目含苦楚地凝视榻上沉沉睡着的花不语,心跳快慢不齐都不能控制住即将流淌出的满腔酸涩。
她和他们的孩子,他必须舍去一个,但无论舍去谁,他都必定会心痛万分。
舍得、舍不得……无论是舍是得,他都举步维艰。
不语,他最心疼的人儿,能不能告诉他,他到底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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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时无缘 '本章字数:320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8…07 14:32:12。0'
如果舍去孩子,花不语就能永远摆脱双华醉相思的折磨恢复健康;如果要留孩子,那么十个月以后,孩子会平安降生,但花不语就必须随着双华醉相思的消失而消失。
“前辈,就没有一举两得的方法么?”牡丹急切地问道。
和量子一捋长须,叹道:“要是有的话,老夫又何必为难将军?”他摇了一阵头,对时非深说,“将军还请尽早做决定,若是超过了十日,老夫只能尽力保孩子了。”
“也就是还有两天时间?”席全算着说道,“可是,这要如何决定啊?”
这就好比一双手一双脚,问你到底是要留左手左脚还是要留右手右脚,怎么叫人狠下心做决定?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不语,复杂的眼神在时非深与花不语之间来回游动。时非深握着花不语的手,心中百味陈杂。
过了良久,天色渐暗,正当锦言柳萱掌灯时,时非深突然说话了。
“……先生,请动手吧。”
和量子双眼看过来,只见时非深被烛光映照的侧脸依旧平静,深蓝色的眼睛被光芒打成淡淡的橙色坚定不移地凝视着花不语,仿佛他不曾说过什么话。
坐在一旁的几人也纷纷从沉默中抬头,他们的眼睛全都注视着时非深,却不能多说什么。
“将军可是决定好了?”和量子反问道。
“请先生尽快动手,保不语性命无虞。”
他做的这个决定,明知她醒来后一定会怨恨他,也不得不这么做。失去母亲的孩子是不会幸福的,而失去她的他更是生不如死。
他此生早已杀人无数,如今却要亲自杀了自己的孩儿,所谓因果报应,他无话可说,只得默默担下来。
要怨他也好,要恨他也罢,只要她活着,什么他都可以一肩担起,所有的罪责和惩罚都让他一个人承受吧!
和量子起身:“既然将军决定好了,老夫这就去准备,趁着药性还没过,对夫人本身的伤害也会减小。”他对訾简说道,“小简,我们回百方药堂取些药。”
訾简点头,尾随者和量子便出了房门。乾和牡丹对视一番,也走了出去,随后是连斐岸和席全,锦言柳萱想着待会可能需要热水也就都往厨房去了。
剩下一个方尹,他只是起了身不急着出去,站在榻前,看了好一会花不语,然后才开口:“鱼与熊掌难以兼得,不语她一定能谅解将军一番苦心的。”
“本将明白。”
方尹点了点头,他退下一步,踯躅一阵,手却缓缓举了起来,在时非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而后才大步离开。
肩膀上传来的重量让时非深陡然睁大了眼睛,然后很快地恢复原状,眼睛痛苦地微微阖起。
等到这个房间里只剩他的时候,时非深俯下身趴在花不语的身上,将头埋在花不语有脉动的脖颈窝里,一只手紧握花不语的手不放,另一手抱起花不语的脑袋贴近自己。
“不语,我不后悔……即便你会恨我。”
手掌向下,停在那平滑的小腹上,随着花不语浅浅的呼吸微微起伏。
“孩子,你我虽只有这短短一个月的父子情份……若是可以,下一次,还做我时非深的孩儿。”
细沉的声音宛若窗外又渐渐下起的雪,一室的烛光昏黄又明亮,摇曳着投在窗棂上点点消融的雪花,不多久,又积了薄薄一层。
和量子的药配上寒冰针的针灸,有立竿见影的效果。牡丹代和量子之手在房内为花不语堕胎,其他人全都守在门外,连时非深也不例外。
锦言柳萱等在房间的外屋,她们的热水果然帮上了忙。约莫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牡丹便清理好了一切,端着一盆血水走出了门。
时非深看着那鲜红刺眼的盆子伸过了手,他紧抿双唇片刻,然后对时黎说道:“记入宗谱,时非深之长子时无缘,应侯顺天三年十二月十四日逆命夭折。”
时黎犹豫:“这,将军,从来未有未降生的孩子记入时家宗谱的……”
“他是本将的第一个孩子,便是这将军府的大公子,无论生死男女,你只管记进去。”时非深端着盆子目光坚定地说道,“待处理好,本将要亲自带无缘回寒州老家,送其归入宗土,立牌。”
时黎须臾一会,只得点头。
众人也都明白时非深的这番心意,时无缘,与时无缘,生时无缘做时家的后代,死后,至少还能入得时家的宗谱,有了归宿。
第二日,整个将军府都挂起了白缟白灯笼,加之一片厚厚的白雪,异常肃穆庄重。引得荆日都城议论纷纷,大将军丧妻却不入殓,直到今日才舍得下葬挂起了白缟,实在是情深意重。
对于他人的议论声将军府一概不闻不问,既无哀乐鞭炮也无人送棺吊唁,这使得大将军丧妻一事更加扑朔迷离,各种猜测在大街小巷传开。
应馥芸也是向琚炎帝强要了一块出宫令牌赶到将军府上才得知了真相,那个时候时非深也已经带着时无缘的骨灰盒赶往北域寒州的老家去了。
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时非深带着时无缘的牌位终于赶在十二月末返回了荆日。
花不语从混沌中转醒是在失去时无缘后的第三日,正好是她吃下明华后的第十一日。众人哭的哭笑的笑,一时热闹。期间一直因为背部的伤和小产后的体虚间断昏迷,受寒发烧,好在和量子和訾简一直留在将军府里,花不语才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危险期。
没有人敢告诉花不语关于时无缘的事,也许大家都在等时非深回来再由他决定要不要告诉花不语丧子的这一事实,而花不语本身就受伤严重,根本就没觉察到自己身体里曾孕育了一个月的生命就此烟消云散的事。
折磨她的背伤在时非深即将到达荆日的时候好转了起来,却因为天寒地冻的天气她的身体仍然虚着,加之之前在玉池山被雪埋过又在阴寒的地牢待了一段时日,寒气侵到了体内,想要完全好起来恐怕不是件易事。
这日天空放晴,暖和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侧躺在床上的花不语被这阳光吸引,便让锦言柳萱扶她起床,牡丹也一直待在府里,在花不语的要求下,牡丹在远离风口的院子一角放好躺椅铺好厚厚的暖裘,让花不语躺在上面晒太阳。
“你们不要一直这样看着我嘛,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花不语朝她们三个微微一笑,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被阳光一照,莹莹发光。
为什么自从她醒来以后不仅好多天没见到时非深,每个人还常常不经意地用那种略带哀伤的眼神看她?
她是大难不死,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什么她会看见有人偷偷把办丧事的白缟藏起来?
有谁去世了么?可依她看来,将军府上下除了时非深外出有事,没有少一个人啊,反而还多了一个人。
“偶尔晒晒太阳对身体也有好处。”和量子踱着步子朝花不语走来,面容亲切,那水滴型的紫色胎印十分显眼。
花不语点头行礼,她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个多出来的人就是訾简桓池的师父,医圣和量子。她耳闻已久如今却见到了真人,她自然高兴,而在知道了是和量子把自己从鬼门关救回来以后,自己对他更是感觉亲近了。
他和訾简暂住在府里为自己疗伤,她感激万分,一来二去他们熟络了起来。和量子是个好脾气,花不语和和量子几乎无话不谈,像个老朋友。
“今天感觉如何?”和量子寻了椅子坐在花不语身侧,替她把脉。
花不语答道:“还不错,伤口也没那么痛了,就是比以前还怕冷。”
“那是自然的,等你伤好后,老夫再用些性温的药替你补补,驱驱寒。”和量子把完脉笑道,“今天脉象平稳,可以减少些药量。”
“那太好了,天知道那些药可把我苦死了。”花不语眉开眼笑,顺便把身上的狐裘裹紧了些。
花不语心里想到,她现在可真是娇弱+脆弱,只要风大一些她就会被吹成伤寒病人,夜里她的被子里一定会有好几个捂手暖炉,一晚上她都热不起来。
真的好想念时非深这个天然暖炉啊!
“对了,非深他什么时候回来啊?”花不语抬眼去问牡丹,当初告诉花不语时非深外出办事的消息的人就是牡丹,所以必须要问她才知道。
“差不多也就这几天吧。”牡丹算了算日子回答。
花不语眼睛一眯:“要是非深回来看到我已经生龙活虎了,肯定会吓一跳的。”时非深走的时候她还没醒,这时他若是回来看到她对他又是抱又是笑的,一定很惊喜。
她知道自己曾把时非深吓了个半死,时非深在以为她死了的情况下还坚持多日不舍得入殓,寸步不离自己,她都感动得哭了又哭。
牡丹说时非深对自己很愧疚,所有人都对自己很愧疚,她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大家。她从来没想要怪罪谁,当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相当于重生了,既然是重生,她自然没有理由再去责怪谁。
她要告诉所有人,她还是从前的那个花不语。
她算是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她会更加珍惜与大家的感情和羁绊。
十二月廿九,时非深回来了,他还带回了一个被他的体温捂得暖暖的牌位。
“非深,他是谁?”
“时无缘。”
“谁是时无缘?”
“……我们孩子的名字,就叫时无缘。”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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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共生 '本章字数:367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8…08 10:43:53。0'
十二月廿九,是一个将近岁末的日子。
在这天,得到琚炎帝特许离京的大将军时非深骑着可日行千里的行冽回来了。
梅旁正眠的花不语偏过身侧躺,避过背伤。淡金色的阳光依旧和煦,她的怀中捂着一个暖和的暖炉,神情享受。天蓝色的裙摆曳着扫开积雪的地面,纯白色的狐裘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一头长发披散着落在躺榻上,丝丝晶莹;一只手缩在狐裘下抱着暖炉,另一只手搁在面上,手指间捻着一朵正开得美丽的红梅,梅花花瓣的明红色在纯白绒软的狐裘上彰显色彩,一小撮浅黄色花蕊在单层花瓣中若隐若现。
花不语睡得极安稳,双睫上跳跃着细小的阳光因子,鼻翼下的呼吸也十分平顺,浅粉色的唇部不似以往,闭得严实,没让口水流出来弄坏一身金贵的狐裘。
锦言柳萱站在两边,烹着一壶香茗,蒸蒸的热气冒上来像是飘渺的烟雾。她们本在专心地做着手上的活,听到脚步声便抬头看去。
“将……”正要开口,却被来人示意了噤声。
宝蓝色的袍子随着黑色的靴子一点点来到了躺榻边,然后高大的身躯蹲了下来,一双深蓝的眼睛在花不语熟睡的脸庞上来回打转。
一股从心底涌出的喜悦无以复加地窜遍全身,蔓延开来。
温厚的手掌覆上花不语的额头,手指轻轻摩挲着缱绻的发丝,另一只手覆上花不语捻着梅花的手,两种温度顿时传透在一起,梅花的暗香被熏了出来。花不语手腕上的伤痕在和量子的神丹妙药下愈合得几乎不见痕迹,只有一条几不可见的淡粉色疤印。
感觉到一种与自己不同的温度从头上手上两个不同地方传来,花不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睫也有细细颤抖的痕迹。时非深将脸靠过去,额头抵着额头,便闻见了那股他熟悉的淡淡的花香。
“不语,我回来了。”
她醒来后的第一眼没有看见他,一定很失望吧?现在,他要她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自己深蓝色的瞳子,听见她温柔地唤响自己的名字。
不高不低的梅树上忽然抖落了几朵梅花和一些细雪,红色的梅花轻旋着落在狐裘上,弹了弹,白色的细雪却掉在花不语的唇上,立马融化成水珠顺着下巴滑落进衣领。
花不语被这阵凉意惊醒,她这会子十分畏寒,只要一点凉凉的东西碰到她,她都会有所惊觉。
黑白分明的眼睛霍然睁开,浓重的深蓝色立马喧嚣入主,似极了一片宁静又温详的大海,将花不语就这么席卷了进去。
像是轮回了千年,又仿佛是初次相识,这陌生又熟悉的眸子,锁住了她的魂。
一柱阳光倾泻下来,仿佛有了生命,尘嚣的声音在耳旁滑过,侧耳听去,还能听见从深蓝海洋中传来的海浪声,一浪接着一浪,将海滩的细沙抚平。
好安静,安静得她都能听见树上梅花缓缓落地的声音,淡黄的花蕊细细摇摆着像是在呢喃,还有那阳光行走在白色积雪面上发出的“吱咯”声,一步一步宛若旋转的舞步。
花不语沉醉于这些奇妙的感觉中,又忽然觉得,饶是最美的风景,也比不过这双矢车菊蓝宝石般纯粹耀眼的双瞳。
拂落一身的红梅,离开温暖的狐裘,展开双臂紧紧地拥了上去。
纯白色的狐裘斜斜挂在躺榻边,像是堆积起来的白雪;明红的梅花翻飞落地散了几片花瓣几丝花蕊;黑色的发丝缱倦拖起一弯流潭;天蓝色与宝蓝色相互碰撞相互融合,宛若大海倒映着清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