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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感天录-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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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堃耳端负伤,听了这话,也不禁暗自心惊。疾退两步,冷声喝道:“里面 可是廖存思老弟?”

原来“陆家双铃”亡命海外时,“花雨飞刀”廖存思尚未死在少林若意大师 之手,是以一见飞刀形状,就把廖五姑当作她父亲廖存思了。

廖五姑心里暗笑,但却不敢出声回答,侧身隐在门边,一面又急扣了两柄飞 刀,一面回望陶羽,见他正缓缓从辛弟身上收回手掌,也不知是行功已完,抑或 被方才陆单一声断喝,才中止了疗伤之事。

她连忙压低了嗓音,轻轻叫道:“陶公子,陶公子……”

可是陶羽垂目依旧,自顾运气调息,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

陆堃见仍然无人回应,又大声叫道:“廖老弟,多年不见,连老朋友的声音 都认不出来了么?咱们是陆家双铃……”

廖五姑只不作声,肚里却暗笑道:“姑奶奶早知你们是陆家双铃,可借姑奶 奶见不得你们。”

陆完沉声对陆堃说道:“老二,咱们数十年未返中原,或许廖家刀已传了外 人,让为兄来试试。”

说着,探手从怀里摸出他仗以成名“左右双铃”。

两枚钢铃乃是同样大小重量形状,铃心中空,里面各嵌一粒银珠,乍看起来, 并无出奇的地方。

陆完站在门外,两枚铜铃分置在左右手中,默运真力,右臂突然一扬,拇指 二指向外一弹。只听“嗡”地一声轻响,其中一枚银铃,已脱手疾射而出。

那枚铜铃并无目标,好像只是对准门内底墙射出,但奇怪的事情,就在这刹 那间发生了。

银铃去势如雷,霎眼已近墙边,可是,湛湛将要触及墙壁,突然“叮呤呤” 一阵悦耳声音,那枚铜铃却忽然向右一折,铃身由平飞变成滚动,叮呤之声不绝, 竟然飞快地绕室旋转起来,而巨,速度不减,转眼已绕行了三匝之多。

廖五姑见了,骤然大惊,迫得背贴门旁,动也不敢稍动。

那陆完不慌不忙,左臂轻扬,“嗡”地一声,又将左铃依样弹射了出去。

这枚铜龄也在将要触及墙壁的刹那,向左一转,变成绕室飞旋,两枚铜铸交 叉盘绕,离地四尺高下,互不相扰,满屋尽是“叮呤呤”之声。

陆完就在这铃声交作这际,错掌欺身,抢进门里……

口口口再说秦佑和竺君仪飞步向西追赶,无奈步行终不及马快,追了一程, 遥遥望见那两骑快马渐去渐远,最后连影子也望不见了,秦佑知道无法相及,只 得停下身来,长叹一声,恨声说道:“陶大哥和辛弟,不知被他们劫持到什么地 方去了,可恨没有一匹马,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进去,这怎么办呢?”

竺君仪柔声安慰道:“那两骑去的方向,必是济南,我们快去前面镇甸买两 匹坐骑,连夜赶到济南去,不难寻到陶公子他们。”

秦佑顿足道:“也只好如此了,竺姑娘,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可以买到 好马吗?”

竺君仪道:“由此偏北不远,有个镇甸,名叫张夏,那儿一定能寻到坐骑的。”

秦佑立即飞步上路,行了十来里,果见前面有个镇甸。

他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赶到镇中,无奈张夏只是个小镇,并没有马市可以选 购坐骑,他们在街上绕行一遍,尽管见到骏马不少,但一问之下,都是往来行旅 所有,竟无一骑愿意出卖。

秦佑正在焦急,忽然瞥见一家饭庄门口,系着一匹通体漆黑的好马,体高七 尺。头尾足有丈二,只在四只蹄上,长着四撮白色长毛,正仰头长嘶,声入霄汉。

秦佑见了,心里羡慕已极,赞道:“好一匹骏马,若能有了他,咱们一定可 以追上陆家双铃了。”

竺君仪也道:“这马名为乌云盖雪,定是一匹千里驹,只不知马主人肯不肯 卖?”

秦佑道:“走,咱们且去试试看。”

两人刚走近饭庄门口,只见从楼上登登下来一个人,这人看来有四十五岁年 纪,身上穿件薄薄绸衫,头上却戴着一顶貂皮做的极厚皮帽,足登草鞋,手里横 着一支雪亮的铜制旱烟袋,非仅衣着不冬不夏,似富似贫,而且不伦不类,令人 一见就要笑出来,但他自己却满脸孔正经,显得傲然不群,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出得饭庄,便笔直地向那匹“乌云盖雪”走去,一面衔着旱烟袋,一面用 手轻轻抚摸马身,点头晃脑,得意扬扬,仿佛这匹神驹,替他增加了不少荣耀。

秦佑忙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大爷。这匹马,可是您老的么?”

那人回过头来,眯着眼向他上下打量一遍,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佑陪笑道:“假如是大爷的,小可意欲冒昧请教,不知这马愿不愿出让?”

那人目不转睛注视着秦佑,道:“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

秦佑一怔,竺君仪却忍不住想笑,插口道:“愿意的话,咱们准备把它买下 来。”

那人眉尖一掀摇晃着脑袋问道:“咱们是谁?谁是咱们?”

这句话,问得竺君仪粉胜一红,娇啧道:“死相!咱们就是咱们,连这个都 不懂……。”说着,脸上更是娇红一片,羞不胜情,偷偷用眼角向秦佑眯了一眼。

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别害臊,你们就你们,咱们就咱们,你们要 买这匹马,咱们很可以谈谈价钱。”

秦佑见他虽然言语有些失常,却居然愿意将马出卖,心中大喜,忙道:“大 爷既愿出让,无论多少银子,我们都愿意照付,只是有一点,我们因有急事赶路, 必须立刻把马骑走。”

那人笑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愿意,就算一百两银子,外加一个 小小条件。”

秦佑急忙探手人怀,取出一定金锭,塞在那人手心,道:“这锭黄金,足值 一百五十两银子,算是马价,请问大爷还有什么条件,我们一定遵办就是。”

那人接了金锭,在手上掂了掂,说道:“条件很简单,就是当你们已经骑上 马背以后,尽管走你们的路,无论后面谁在喊叫,都不许回头,也不许停步,你 们如能答应,这匹神驹就是你们的了。”

秦佑不解他的用意何在,也连连点头答应,在他想:我买这匹马正是为了赶 路,不停不回头,岂不正合我的意么?

于是,他扶着竺君仪坐在鞍前,自己解了丝缰,扳鞍上马,一蹒马腹。那马 拨开四蹄,向北便奔。

可是,驰出刚不过十丈远,陡听身后一声大喝:“好大胆的贼人,竟敢偷起 我老人家的马来,还不给我站住!”

随着喝声,从饭庄楼上。恍如大鹏展翅般,飞掠下一个锦衣白发老人。

这老人背插一柄古渍斑斓的长剑,苍苍白发。飞舞如雪,两眼神光湛湛,太 阳穴坟起甚高,由楼上纵掠而下,落地无声,点尘不扬,足见乃是位身负绝世武 学的武林高手。

秦佑记住那人的条件,决不回头,荒马不停,向前飞驰!

白发老人见他不肯停步。斗然又是一声晌如洪钟般的大喝。身形一沾地面, 立即弹射而起,嗖嗖几个起落,竟施展出“燕子三抄水”的轻身功夫,一掠数丈, 转眼间已追到马后。

皆因马匹纵然神骏,起步时总无法太快,那白发老人身法又快迅绝伦,一口 气抢追近前,右臂一探,抓住马尾,嘿地吐气开声。脚下千斤坠向下一沉,竟硬 生生将一匹奔驰中的骏马,拉得停了不来。

秦佑和竺君仅发觉马匹突然一顿而止,不觉一怔,忍不住扭头一望,却见一 个棉衣白发老人,一手拉住马尾,人如山峙岳立,牢牢钉在地上,纹风不动。

秦佑大怒,拧身下马,指着那白发老人喝道:“喂,你这老东西有毛病是吗? 拉着我们坐马,是什么道理?”

那白发老人一面松手,一面怒发箕张,冷哼了好一会,才算忍住没有立刻出 手,冷声道:“年轻人,你睁开眼睛看一看,你是在跟谁说话?”

秦佑道:“我管你是谁,我只问你无缘无故,硬拉住我的坐马欲做什么!”

白发老人冷笑道:“嘿嘿,你真是胆量不小,偷了老夫坐骑,还敢开口你的 坐马,闭口你的坐马,你心目中还有王法没有?”

秦佑怒道:“这马是我刚才花一锭黄金买来的,不是我的坐马,难道还是你 的不成?”

白发老人道:“说得一点不错,这马正是老夫我的,你分明偷马欲逃,不听 喝止,还敢在老夫面前巧言争辩,若不看你年幼,老夫非得出手教训你。”

秦佑勃然大怒,但四处一望,却不见了那个绸衫皮帽卖马人的影子,心下暗 奇,难道那人是个骗子,我们上他的当了?

如此一想,怒火消了不少,沉吟一会,说道:“你说这马是你的,你有什么 证据?”

那白发老人怒目一瞪,道:“你倒盘问起老夫来了,老夫这马,名为乌云盖 雪,不但是跟随老夫多年的坐骑,此次由直隶入鲁,随老夫跋涉千里,难道是假 的不成?”

秦佑细细一想,似觉这老人不像假冒,更因不见了卖马人,自已一无证据, 未免理屈,但转念又忖道:“好容易得着这匹神驹,若是还给了他,岂不耽误了 救援陶大哥和辛弟之事,唉!就算不为一百五十两银子,为了救陶大哥和辛弟, 也只好发一次横,逞一次霸……”

他刚打定主意,却听竺君仪娇声叫道:“秦公子,不要理他,那家伙一定跟 他通好了,一个卖马收钱,一个恃强索讨,我们有急事,决不能中他们的骗局。”

秦佑一听,理气顿壮,冷笑道:“听见了吗?你若把我们当作乡下人,玩这 一套,那你的主意就打错了。”

白发老人不由怒火猛升,厉声叱道:“你要怎样才肯还老夫的坐骑?”

秦佑也怒吼道:“马是我买的,别想我会白给你。”

白发老人气得浑身发抖,退后一步,提掌齐胸,叱道:“这么说。你是敬酒 不吃吃罚酒,老夫出手,可别怨老夫以大欺小。”

秦佑一探手,“呛”地龙吟,撤出短剑,喝道:“动手就动手,谁还怕了谁。”

白发老人脸色一片苍白,嘴唇发青,冷声道:“好,你就接老夫几招试试。” 话声一落,左掌一翻,一股劲风,当胸卷了过来。

秦佑不慌不忙,脚踏良定方位,短剑横胸直划,嘶地一声锐啸起处,剑光发 出的罡气,宛如利剪,轻而易举,就撕裂了那白发老人的掌力。

白发老人见他出剑之际,正大堂皇,一派肃穆,剑上内力如泉,跟他小小年 纪大不相配,不禁心头大震,慌忙收掌闪退,沉声问道:“你是何派弟子,速报 师门。”

秦佑只当他不敌,晒笑道:“你管这些做什么?要打就亮剑动手,不然,我 们可没功夫跟你闲扯。”

白发老人突然仰天叹道:“我封剑五十年,不想今日为一孺子破戒,这是天 意,人力岂能挽回。”叹罢一声龙吟,银虹乍现,长剑已撤出路来。

秦佑一见对方长剑方一出鞘,剑上寒芒已跃射数尺,心知是柄神剑,不敢怠 慢,抱元守一,首先镇摄心神,万念尽寂,然后缓缓说道:“请进招。”

白发老人见秦佑身式气质,心中暗赞,怒意不禁又十去其九,含笑道:“老 夫忝长几岁,还是小朋友请先吧!”言语中,无形已客气了许多。

秦佑不愿耽误,轻道:“有僭!”短剑一挺,首攻中盘,起手一招,便用了 “达摩无上心法”中的第二招“含沙射影”。

那老人心头微惊,不由自主低喝一声:“好剑法!”手中长剑一圈疾吐,竟 然用剑尖直逼秦佑的剑尖。

这一招大异武学常规,皆因他们剑身长短不一,而各人都将内功力透剑尖, 老人这种打法,目的不欲在兵刃长度上占便宜,秦佑深悉剑道要诀,岂有看不出 的道理,短剑一抖,疾推而出。两人剑尖遥隔五寸,虚空一触,各自心头一震, 那老人端立未动,秦佑却倒退了半步。他毕竟是年轻好胜,一招失利,脸上微微 一红,斗然发出一声轻啸,短剑如盘龙绕空,眨眼又连攻三剑。

那老人被他紧密凌厉的剑招,迫得也缓缓退了一步,立即振剑还击,长剑矫 捷犹如惊虹掣电,一老一小,登时纠缠在一起。

晃眼十余招,那老人对秦佑精纯深湛的剑法,既爱又赞,数十年隐蔽的雄心, 渐渐升腾起来,手中剑一招紧似一招,将浸淫数十年的剑道心得,逐步施展,剑 华越来越盛,但秦佑依然应接从容,毫无逊色。

激战了五十招以上,老人斗然发出一声长啸,喝道:“小朋友,仔细了!”

喝声中,剑法倏忽变得由快而慢,一招出手,神凝意注,悠而不急,但剑上 内力如山,重逾千钧,秦佑挥剑之际,已渐感沉重,只得也将全部功力运集在短 剑上,拼力以赴。蓦地,老人又是一声大喝,两剑一记硬接,“锵”然一声脆响, 剑影顿敛,那白发老人放声大笑,道:“天下能接得老夫五十剑的寥寥可数,看 在这五十招份上,乌云盖雪就此相赠,聊表薄意如何?”

秦佑愧作难当,满脸羞惭,久久才吐出一句话:“老前辈尊姓?”

那老人用剑尖在地上一阵挥划,反手插回长剑,笑道:“二十年后,你将是 天下第一剑,好孩子。难道还懊恼么?”

话落仰天又是一阵狂笑,迈开大步,飞驰而去,秦佑长叹一声,含着热泪抬 起短剑,上前低头一看,只见地上龙飞凤舞写着“司徒真如”四个大字。

他惶然痴立,动也不动,就像一尊化石!许久,许久,两眼一闭,滚落两滴 泪水,泪珠顺颊而下。渗人嘴角。其味咸涩,就如他此时难以名状的心境一样。

他举起脚来。缓缓拭去地上字迹……

第 九 章 血气气功

秦佑神伤意懒,正用脚拭去地上字迹,忽听竺君仪失声叫道:“秦公子,原来这家伙就是司徒真如?”

秦佑惨淡一笑,道:“你认识他?”

“虽不认识,但河朔一剑威名远在几十年前,便已震撼武林,我爹在武当山的时侯,曾听武当掌门谈起,河朔一剑司徒真如,是近五百年中,使剑的鬼才,五六十年前就名扬天下,难逢敌手。据说从前武当昆仑峨嵋这几派专练剑术的掌门人,曾经联合邀约司徒真如在峨嵋山顶论剑,力战三日,各派掌门竟然全败在他的手下,后来不知为何他突然退隐,足迹未现江湖。”说到这里。忽然幽幽一叹:“要是他不退隐几十年,飞云山庄恐怕就不会称霸武林这么久了。”

秦佑听了这番话,猛然记起荒岛上那首诗来,一时又惊又喜,低声念道:“一剑镇河朔,一剑镇河朔……原来是他……”

竺君仪道:“是呀!公子能跟河湖一剑司徒真如力拼五十余招,虽然败了,也败得光荣,何必还要难过?”

秦佑收泪凝思,细细回想方才沙战中的一招一式,不觉神驰,举剑虚拟比划,苦思破解招式,竟把赶路的事也暂时忘了。

竺君仪见他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也不便去打扰他,只好坐在马上,呆呆等候。

天色渐暗,暮色四起,秦佑兀自苦思不止,竟一些也没发觉。

竺君仪实在忍不住了,刚欲出声唤他,突然,秦佑兴奋地一顿脚,道:“是了,是了,下次再要遇上河朔一剑,纵不能胜他,至少也拼他百招以上。”

竺君仪甜甜地笑道:“既然领悟了,咱们也该上路了吧?”

秦佑一惊而悟,叫道:“当真,我怎地把大事都给忘啦!”连忙收剑扳鞍上马。

马儿尚未起步,著见夜色朦胧中,一晃一摆地奔来一条人影,那人边行边念,口里喃喃不绝,说道:“一锭黄金,净重十五两四钱,每两兑银九两六钱四,十五两四钱,算一算,四六二十四,五六得三十……唉,这笔账把头也搅昏了,那小子缺德,怎么偏偏给这么一锭黄金呢……”

竺君仪心中一动,低声向秦佑说道:“你听,这家伙声音好像那卖马的骗子?”

秦佑一听之下,果然不错,连忙一拧身,又跃下马来,迎路一站。

那人念念有词,渐行渐近,竟直向秦佑身上撞来。

秦佑一翻左手,疾扣他的右腕,叱道:“好骗子,看你还向那里走……”

谁知话未说完,那人突地一扭腰,不知用个什么身法,竟已从秦佑指掌之下一滑而过。

秦佑不觉心中一惊,皆因他方才所用“达摩剪虹手”,共二十四手,都是绝传江湖的奇奥擒拿手法,这人竟能一闪滑过。显然身负武学,决非寻常骗子。

思念间,那人已立定身子,满脸不悦的喝问道:“喂,你这小子是扒手吗?是不是看我老人家身上有锭黄金,黑阴团里,拉拉扯扯的……”

秦佑沉声道:“好个胆大骗徒,你看看我是谁?”

那人掠过头来,细瞄一眼,笑道:“原来是买马的小伙子,这匹千里马神驹,只卖你十五两四钱黄金,难道你还嫌贵,要退货不成?”

秦佑喝道:“我问你,这马是你自己的不是?你拿人家的马,骗我黄金,尚敢罗嗦?”

那人哈哈笑道:“这就奇怪啦!咱们银货两讫,钱在我袋里,马在你身边,怎说我是骗子?”

秦佑暗一转念,忖道:果然,马虽是何朔一剑司徒真如的,但他已经将马赠了给我,如今两无对证,尚有何说?于是冷冷说道:“反正我明白这马不是你的,这次权且绕过,下次再敢拿他人的东西冒售赚钱,你可要自己仔细了。”一面说着,一面上马欲行。

不料那人却从后疾门上来,一把扣住了马缰,怒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厉声喝道:“什么,咱们得把话说清楚,我老人家看你年纪轻轻的可怜,才把坐骑忍痛割爱,一匹神驹,只卖你十五两四钱金子,你倒不识好歹,反栽我个骗子罪名,没的话,我不卖了,金子退给你,马儿还给我,你们另想他法吧……”

这家伙十分撒泼,紧紧扣住马缰,说什么也要退钱索马,秦佑一心急着要赶“陆家双铃”,被他纠缠得火起,翻脱一掌,向他扣马的腕间直劈下去。

那人闪电般一缩手腕,让过一掌,越发大闹起来,掳袖子挽胳膊,骂道:“你仗着会使个三拳两腿,欺侮我老人家乡下人是不是?要打架!来!来!来!”

秦佑怒从心起,当胸又直捣了过去,那人挥拳一格,登登连退两步,更加大声骂起来道:

“好小子,半夜摘桃子,专捡软的捏?有种你跟我来,我叫你知道厉害。”说完,转身便跑。

秦佑少年火气盛,按捺不住,使欲追赶,竺君仪却道:“公子,正事要紧,何必跟这种人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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