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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十锦图-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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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甚速,霎息之间已流下数十丈以外,望着滚滚的水流,这姑娘只觉得一阵心酸,泪珠儿簌簌地淌了下来,忽听得身后林内春如水高声道:“小羽子,你在哪里?”
上官羽吓了一跳,猛地就地一滚,滚入了水流之中,又由水内跳起来道:“师父……”
春如水忙赶过来,道:“怎么回事?他人呢?”
上官羽这时周身尽湿,看过去简直像个落汤鸡一样,她不胜狼狈地道:“我……那蒲天河太厉害……我为他打落水中,啊唷……我的肚子……”
一只手按着肚子,看过去像真的一样!
春如水咬牙道:“没用的东西!”
忍不住就手一掌,把上官羽打得一个跄踉,跌倒在地,上官羽连真带假,由不住哭了起来!
春如水嘿嘿笑道:“那锁江的链子怎会锁他不住?”
上官羽娇声道:“我哪里知道!他就这么过去了,也许是守江的小子偷懒,根本就没有锁!”
春如水咬牙道:“好,你跟我来!”
上官羽由地上站起来,周身湿透,看过去真狼狈极了。二人顺着江边,下去有半箭之地,就见岸边有一所木屋,春如水见屋内尚亮着灯,就喝道:“有人没有?还不滚出来!”
室内无声。春如水一抬腿,“通”一声已把木门踹开,不禁呆道:“噢……”
上官羽忙跟过来一看,原来室内两个汉子,每人背上皆有一个血窟窿,尚在冒着血,像是刚死不久!
上官羽点头道:“这必是那蒲天河杀了他们又去开了锁的!”
春如水也没答话,握剑而入,走至桌边,见桌上有一张纸,纸上墨迹未干,写着几行字:“胜负已分,暂留尔首,今后如不改过,当将尔寒碧宫踏为碎瓦残砖,字示春如水老妇……”
木尺子留”
春如水拿起纸来,撕成粉碎,怪声笑道:“老儿大言不惭!”
上官羽在一边哆嗦道:“方才发暗器那个人是谁,师父可曾杀死了他?”
春如水冷冷笑道:“还不是他……”
说到此,跺了一下脚道:“好,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他二人尚未离开蒙古,我们倾巢而出,再请哈里族帮忙,就不信拿他们不着!”
上官羽一声不哼,春如水忽然转过身来,望着她冷冷一笑道:“你怎么不说话?”
上官羽忽然发现师父一双瞳子内血光闪烁,不由大吃一惊,当时喃喃道:“我说……
什么?”
春如水冷冷一笑道:“小羽子,我知道你是变了心了,嘿……我明白了,方才那小子跑,八成是你帮他的忙吧!”
上官羽作贼心虚,哪里知道春如水是诈她,只以为她是真地发现了什么,不由大吃了一惊,呆了一呆,喃喃道:“我……”
霍地翻身就跑,这一来春如水立刻就明白了,一声怪笑道:“好贱人,你原来和你姐姐是一路的。打!”
身子向外一腾,右掌一抖,直向上官羽背上打去,上官羽身子向前一滚,已避开了这一掌,春如水狠狠一笑道:“我宰了你!”
第二次身子向外一窜,掌中剑“刷”一声猛劈而下,上官羽大惊之下,右手宝剑向外一撩,“呛”一声,两剑相击,空中闪出了一点火星。
上官羽身子就势滚起,撤腿就跑,可是才跑出几步,春如水又自空而落,一剑又劈了下来。
上官羽身子向前一躬,右手剑“孔雀剔翎”,刷一声翻出,“呛”一声,二剑又迎在了一块!
春如水咬牙道:“好!你还敢还手!”
上官羽气喘吁吁地倚在一棵树上,只见她披头散发地道:“你好狠的心……莫非杀了我姐姐,还要杀我不成?我又犯了什么罪?”
春如水细目眯起,冷森森地道:“就凭你这句话,你就该死!”
足下一上步,掌中剑由鼻心前蓦地点出,剑尖上透出了凌人的冷气,直向上官羽心窝上扎去。
上官羽这时已然抱定必死之心,反倒胆子大了,见她剑来,一声叱道:“我与你这老太婆拼了!”
双手握剑,猛然挥出,集全身内力于剑身,这一剑也确实够厉害的,只听得又是“呛啷”一声,春如水身子竟为她逼得后退了一步。
上官羽一剑得逞,狂叫道:“老太婆,你还我姐姐来!”
身子跳过去,一剑直向春如水身上扎去,春如水森森一笑,低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就见她身子一偏,左掌就势向外一分,上官羽哪里是她的对手,原来春如水所练“无极波功”,最是阴狠,往往伤人在不知不觉间!
这时她左掌微扬,发出无极波功,上官羽只觉得身上一阵发麻,顿时倒身在地。
春如水赶上一步,一剑向她咽喉上刺去,就在这时,林内一人大喊道:“好歹毒的东西!打!”
春如水心中一惊,宝剑有了偏差,只听见上官羽一声尖叫,也不知这一剑到底刺中何处,身后暗器已飞临背后,春如水剑锋一偏,“呛”一声,把飞来的暗器磕落一边。
这时候一人如飞而至,寒月下现出了这人枯瘦的身躯和皓白的发须。
春如水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更不禁怒火中烧,一声叱道:“木老头,你这天杀的!”
恨到极处,身子一窜而起,掌中剑“毒蛇出穴”,一剑直向来人面门上削去。
木尺子怪声笑道:“女娃娃你先爬到林子里去,老夫等一会再来救你,我先打发了这个老女人再说!”
说话时身子向右一偏,避开了春如水削过来的剑锋,右掌一抖,吐气开声:“嘿!”
一掌直向春如水腰上击去。
一霎时,这一叟一妇在夜色中打作了一团,拳风剑影此来彼往,确是惊心动魄。
忽然,木尺子身子向外一跳,高声道:“婆娘,你且住手,我吃亏了!”
春如水一怔,怒声道:“什么吃亏了?”
木尺子嘻嘻笑道:“你手中用剑,我却是赤手空拳,岂不是吃亏了?”
春如水狞笑道:“无耻的东西,事到如今,有你无我,有我无你,哪一个还有心情与你玩笑?看剑!”
木尺子一伸手道:“慢,慢,婆娘!”
春如水为他一口一个“婆娘”,更不禁怒火中烧,气得全身打颤,连连道:“老天杀的……”
木尺子嘻嘻道:“婆娘,你说话要说清楚,无耻的是你可不是我,是你抢我的珠宝,可不是我抢你的,现在我只是收回失物罢了!”
春如水全身发抖,恨声道:“很好,你承认了……我问你,那两箱东西,以及四海珠现在何处?”
木尺子哼了一声,笑道:“对不起,这是个秘密,老太婆你良心太坏,今夜我无论如何是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说完,伸手入怀内,摸出了一副乌黑色、闪闪发光的皮手套往手上戴。
春如水一怔道:“老儿你要发什么暗器?”
木尺子一声怪笑道:“你知道什么,这是我老人家的防身兵刃,你要知道这玩意儿的名字么?我老人家给它取名叫‘黑蛟追命夺’。老太婆,你领教一下吧!”
春如水足下一滑,已到了木尺子身边,宝剑一抖,一声龙吟,散出了满天流萤。
这婆娘剑身一转,划出了一道银虹,直向木尺子上半身卷了过去。
木尺子口中一声叱道:“来得好!”
就见他双手虎口齐开,直向剑身上抓去,发出了“呛”的一声,春如水虎口发麻,差一点宝剑脱手,这一来才知道厉害!
原来他这双手套,竟是不畏刀剑,非但如此,他这双手套,十指尖尖,在手指尖端,全似配有如同剑尖也似的十支短刃。
木尺子身子一转,又是一声怪笑道:“老太婆,你尝尝这玩意儿味道如何?”
口中说时,右掌一抖,更挟足了十分内力,直向春如水腰上直插了下去。
春如水身子一转,左手一扬,用“无极功”,想去伤木尺子左肋,可是木尺子早已防到她有此一招,口中大笑道:“婆子你除了会这一手,还会啥?”
说时身子一滚,左掌也学样抖出,他发的掌力乃是至刚功劲,一刚一柔,顿时发出了“通”的一声,空中大震了一下,遂化为乌有。
春如水一领剑身走偏锋而上。木尺子怪声连笑,两手分向春如水两肩上抓去!
在黑压压的树林前,两个人各自展开身手,看过去真是惊人已极!
木尺子虽然是手无兵刃,可是他手上那双蛟皮套子却是厉害得紧,既不畏兵刃锋利,又以十指尖刃,形同十支短剑,是以运用起来,极具威力,春如水竟是丝毫也占不了上风!
看看彼此交手有三十多个回合,依然分不出胜负,春如水固是怒叱声声,木尺子也有些不耐烦,再者,他心中一来惦念着蒲天河,二来又担心上官羽的伤势,此刻不知她到底如何了。
二人都是同样的焦急,所发招式,更形剧烈!
忽然,木尺子猛叫一声,整个身子平倒了下去,春如水只以为他为自己的剑伤着了,不由大喜道:“老儿,你纳命来!”
说罢一抢步,举剑就戳!
就在这时,那卧地人木老头,随地四肢一弹,倒窜而起,那样子简直像是一个大猴子,一双瘦长的手爪,霍地掠了出去。
这真是极快的一刹那!
木尺子二臂一晃,春如水身形一跄,惨叫了一声,整个脸盘为木尺子一只有手抓了个正着,顿时血光一现,春如水鬼也似地叫着,亡命般地向林内窜去!
木尺子呆了一呆,冷笑道:“春如水,你该知道老夫我的厉害了,这还是我手下留情!”
言罢正要顺江而去,忽然想到了那姑娘,就定住身子,大声道:“姑娘,你可以出来了!”
不想唤了两声,依然不见回音,心想也许她走了,正要离开,忽见树林边一黑影在地上蠕动着。
木尺子呆了一下,道:“噢,姑娘你……”
身形一闪,忙纵过去,低头一看,只见上官羽全身是血,她抬起头来时,更显得异常微弱。
木尺子忙把她抱起来道:“姑娘你伤在哪里了,唉!”
说时跺了一下脚,自语道:“我早来一会就好了!”
言罢就近看了看,吃了一惊道:“哦!莫非你就是上官琴姑娘么?”
上官羽惨笑了笑,微弱地道:“上官琴是我姐姐……我是上……官羽。”
木尺子又愣了一下道:“姑娘先不要说话,我来看看你的伤!”
当下匆匆抱着上官羽的身子来到了河岸边的那个小屋子内,室内尚亮着灯,木尺子把姑娘放下来,叹道:“我先要谢谢你方才对小徒网开一面……我……我真对不起你!”
说时抽搐了一下,洒下了两行老泪!
上官羽本来闭目呻吟,闻言立时开目道:“什么?你是蒲天河的师……师父?”
木尺子点点头道:“不错。姑娘,你的伤怕是不轻呀!”
边说边看了看她身上,忙自身上取出些刀伤药,草草为她包扎上了些,因为姑娘伤处正是前胸地方,木风子虽是年老之人,却也不能一点不避嫌疑,一时连眼都不敢直看。
室内除了闪闪欲熄的灯光,还有姑娘娇喘的声音,她又羞又痛,汗珠子一粒粒滚滚而下。
木尺子喃喃道:“老夫这一把年纪了,姑娘你不必顾什么面子了……只是你的伤太重,怕我这药也没什么用!”
上官羽在床上点首道:“谢谢你,老前辈……”
她忍不住哭泣道:“你还是丢下我别管了,我是活不成了……我只怕就要死了……”
木尺子最是心软,这时早已老泪纵横,闻言跺脚道:“你不要说这个话,我一定得救你,咱们到前面找小蒲去,他身上有好药!”
一听找蒲天河,上官羽就不吭气了。
木尺子看了看她道:“你身上这么湿怎么行,你可带了随身衣服?”
上官羽摇摇头,木尺子呆了呆道:“也罢,你凑合着穿我的吧!”
言罢遂自解开背后包袱,取出了衣服,当时也不顾什么好不好意思,就帮着上官羽把身上湿衣脱去,换上了干净衣服。
经此一阵搬动,上官羽喘得更厉害了,前胸伤处又溢出许多鲜血。
木尺子遂又为她点了止血的穴道,道:“二姑娘,我背着你走吧!”
上官羽这时虽有许多话想说,可是伤势过重,人已有些现出昏迷状态,闻言并不答话。
木尺子就把她背在背后,用布带子扎紧,试了试道:“怎么样,好不好?”
上官羽哼了一声,木尺子道:“打起点精神,你死不了!”
出了房间,顺着江边,木尺子展开了身法,直是快如脱弦之箭,不一刻已下去了数里之遥!
忽然他定住身子道:“姑娘?”
上官羽梦吃般地应了一声,木尺子嘻嘻笑道:“行!死不了,你可别睡着,一睡着可就麻烦了!我还是跟你聊聊天吧!”
上官羽喃喃道:“我口……渴。”
木尺子呆了呆,心中一酸,他知道这是失血太多的现象,只要一给她水喝,这条命也就完了。
当时摇摇头道:“姑娘,你忍一会儿吧,快到地方了。姑娘,你姐姐呢?”
上官羽喃喃地道:“死了……”
木尺子一呆,道:“死了……啊?”
上官羽断断续续地道:“我姐姐和蒲相公共谋窃回宝物,不想为春如水发现,杀死了我姐姐……蒲相公并不知道……”
木尺子抹了一把眼泪道:“可怜……”
说罢,竟然望风干号了一声,一面跑一面嘶哑地道:“这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们呀!”
竟然越说越哭得厉害,眼泪就像豆子般的,一个劲地往地上洒。
如此跑了甚久,上官羽在背后道:“怎么说是你害了我们呢?”
木尺子咧开大嘴道:“二姑娘,你哪里知道,这些钱原来是我的,后来你师父抢走了,我因心有未甘,才叫蒲天河来找回去,蒲天河在蒙古认识了你姐姐,二人结伴去寒碧宫,后来……想不到你姐妹居然都为此送了命!”
说到此,又顿了顿道:“说错了,你是不会死的!”
上官羽在他背后喘道:“原来是这样……老前辈,蒲天河可曾娶过媳妇了?”
木尺子呆了一呆,遂道:“还没有。”
上官羽咳了一声,喃喃地道:“我就嫁给他吧!”
木尺子吃了一惊,忽然心中一动,暗忖看来这姑娘神智已昏,口不择言,此刻焉能再叫她失望伤心?不如用几句好话先哄哄她吧!
想着就笑道:“姑娘,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给你做媒。哈,那时候你就是我的徒媳妇了!”
上官羽似乎颤动了一下,喜道:“真……的?”
木尺子心中一动,嘴里只得道:“当然是真的!”
上官羽口中喃喃又道:“谢谢……谢谢……我……”
木尺子又叫了她一声,上官羽忽然道:“老前辈,快到了吗?”
木尺子点头道:“快了……快了,当初我与蒲天河约好是在‘八帖’见面。噢!这可是说着说着就到了!”
上官羽在他背后挣扎了一下道:“停停……”
木尺子忙站住道:“姑娘有事么?”
上官羽似乎神智清爽多了,微吁道:“我要下来……老前辈,你……你先放下我。”
木尺子一怔道:“你要下来?这怎么行?”
上官羽娇笑道:“我脸上都是血,泥巴……脏死了,我要洗洗!”
木尺子呆了呆,忽然点头道:“噢……我明白了,你是怕小蒲看你不漂亮是吧?”
上官羽只催促道:“快……快放下我!”
木尺子口中答应,早已老泪纵横,姑娘又道:“快放下我,放下我,我好了。”
木尺子只得把她放在一块石头上,上官羽果然能站起来,她慢慢走到水边,蹲下身子,木尺子看得目瞪口呆,心中也暗暗吃惊,忖道:“怪事……莫非她真的好了?”
就见她用那双洁白的细手,掬了一捧清水,慢慢在脸上洗着,洗了甚久,总算把脸洗干净了。
木尺子看见笑道:“真的,这一下漂亮多了,我们可以走了!”
上官羽嫣然一笑,木尺子也禁不住心中一动,忖道:“这丫头真美!”
就见她慢慢坐下来,笑道:“这风吹着真舒服极了……”
言罢又用手沾着水,慢慢理她的头发,把长长的发丝结了根挺长的辫子。
木尺子不忍扫兴,只得在一边耐心地等着,上官羽结好了辫子,含笑道:“你看我好看吧?”
木尺子抚掌道:“美极了!好了,姑娘咱们该走了!”
上官羽点点头,含笑立起,忽然却又伏在石上哭了起来,只听她口中梦吃般地道:
“姐姐……姐姐啊!你死得好惨!”
木尺子心如刀割,立在岸边,就好像一个木头人似的。过了一会儿,才过去拍拍她肩膀道:“咱们走吧,春如水方才为我抓伤面门,可能双目已瞎,最起码,也会瞎了一只眼,落个一辈子残废,总算给你消一口气了!”
他说时一拉上官羽的身子,却觉出她身子又似乎和先前一般的瘫痪了。
费了半天事,把她背在背上,这时东方已有些灰灰的鱼肚白色,野鸟不时飘空而过,马尾河上,已有一二只早起的渔船,由下流慢慢划来。
木尺子长吁了一声道:“天亮了,我也累了,咱们叫船来吧!”
说罢就大声唤来了一只渔船,正好那小船也是要去八帖,木尺子就搭了个便船。
立在船头,望着江心,这老头儿内心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口中只管哺喃地道:“钱……
钱……都是为了钱!”
霎时间,东方跳起了一轮红日,木尺子高兴地叫道:“啊,看呀!姑娘你看太阳出来了!”
一连说了两遍,没有一点回音。木尺子一惊,正要放她下来,就见那舟子睁着大眼走过来,面色极为可怖的向自己背后望着。
立时,木尺子就觉得头上“轰”的一声,差一点要倒了下来。
当时匆匆把上官羽放下背来,红日下,这姑娘早已面色苍白,四肢僵直,死去多时了。
木尺子又叫了两声,不见她答应,一时再也忍不住号陶大哭了起来。
那舟子是本地人,虽不会汉语,但同情之心,人皆有之,也立在一边直叹气。
木尺子边哭边说,他是一句也听不懂!
小船靠岸了,岸上是层层的黄沙,间或有一两块青葱葱的田地,这地方就是“八帖”
了。
木尺子抱着姑娘的尸体,慢慢下了船,老泪纵横地向前走着。
他生平杀人如麻,见得死人大多了,可是就不曾有一个曾经使自己落过泪,如今这个姑娘的死,竟然深深地感动了他。
虽然他和她,不过是萍水相逢,然而由于她的死是和自己有关,所以他良心也就更难安了。
木尺子抱着上官羽僵硬的身子,一步步向前走着,足下是一步高一步低,也不知是要去何方!
忽然一个光脚丫子的小孩跑过来,跟在他背后拉了一下他的衣服道:“喂,老先生你是姓木吗?”
木尺子慢慢回过身来,看了小孩一眼,道:“你是谁?”
小孩身上披着一块破狼皮,头上戴着黑熊皮的帽子,还淌着鼻涕,吸了一口鼻涕道:
“你别管我是谁,只问你是姓木不是?”
木尺子木然点头道:“是又怎么样?”
小孩跪在地上叩了个头,站起来,嘻嘻笑道:“不怎么样,财神爷,有一位蒲大爷要我在这里等你,老爷子,你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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