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邂逅-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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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法?“还是下棋好了。”昭德暗暗吐一口气,真是的,和她比剑输了,不是更难看,顿了一下,才再度开口。“最近你还有没有溜出宫?”
她拿着白子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会。然后一下子便将黑子后路隔断。“问一这个干么?”
“没有,只是最近看居轩的精神都不好,而且心情低落,所以我想是不是跟你有关。”
提到居轩,她整个心跳了一下,老天!太子知道了什么?她维持面部表情的无动于衷。“这些日子我都没回家,除了昨天……”今天她补眠醒来时,侍女小青将一幅画呈上,看到那张画时,她的心情激动了好一会儿,看样子,他终究把它寻了回来。
“换你了。”太子的声音唤回地飘散的思绪。
她漫不经心地下了一子。“……殿下很关心居轩。”
“他不仅是我的好友,也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昭德笑道。
“是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可以让你如此信任他?”她不禁好奇地问道。
昭德面露微笑。“他从小就很不容易让人亲近,是个看起来很害羞的小男孩,谁知底下却有副很硬的脾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看向荻兰。“跟你一样,让我很难堪,不过这次不是让我当‘马’,而是狠狠揍了我一顿。”
“你小时候本来就很欠扁。”她忍俊不住地笑道。那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欺人的模样,总是会教人生气。
昭德苦笑,真是的,在他们两人面前,他一点太子的尊严都没有。“结果打完那场架后,我‘改’了不少。”他丢给她一个“这下可满意了吧”的表情。
昭德抓抓头。“那时,他和我姨娘、姨丈一同来宫中拜会,当时我们两个到花园玩耍,本来不想搭理他,后来,他不知从哪捡到一只小鸟,羽毛好漂亮,我看了也满喜欢的,所以开口向他讨,本来不肯给的,后来我对他说,这鸟是在我家的花园中找到的,所以是我的,后来……他就给我了。”
“没先打你一顿?”若是她才不会那样轻易答应。
“没有,不过后来,当他发现我不小心把鸟弄死之后,他非常生气,冲过来狠狠打我屁股,边打边骂我,说我既然无法珍惜它,为何要抢,若不是旁边侍女、太监跑来拉住他,我大概会被他打死吧!”
荻兰听了沈静下来。“他一定很喜欢那只鸟。”
“没错!若不是因为看到他那样喜欢,我才不会去跟他讨。”昭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当东西不是自己的时候,才会拚命想拥有。
“你──”本想骂他的,后来又觉得这是小时候发生的事,如今再骂也无济于事。“此事有否被皇上知晓?”
“有,父皇狠狠教训我,说我不该抢别人的东西,抢了之后又不爱惜。”
“教训的是。那居轩呢?”
“父皇是没责怪他,但他却被他爹打了一顿……打了好几天,都不能坐着。”
一想起那时的情景,他还觉得心有余悸,从不晓得姨丈竟是如此严厉的人。
“他没很透你,居然还和你成为好友?”她不可置信地说道。
“当我看到他被打那样凶时,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我跑去向他道歉认错。”
他看着荻兰,表情相当认真。“你要知道,那可是我第一次向人低头认错……也幸亏那一次,改变了我不少,不再自以为了不起,不再那么任性。”
“所以后来就变成好朋友?”她已经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两个小男孩……但同时,她也感到妒意,为什么这样,居轩就可以成为他的好朋友?而她和居轩……“其实,我对他一直有歉意。”
她困惑地望着他。“为什么?”
他露出无奈的苦笑。“自从那次以后,他什么东西都不再跟我争,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像个完美的兄长,在旁陪着我,呵护着我……不过这样,反而让我觉得难受。”
她静默了一下,眼睛直盯着棋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能是我姨丈和他说了什么,不过他却从没给过我解释原因。”他耸耸肩。
突然,她下了一子进关,意请急攻。“再多说一点你们小时候的事,好象满有意思。”
“好呀……”
当这两人正捉对厮杀,好不热闹下棋时,却有两人神伤,辗转难眠。
卢湘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
这是皇太子第一次没有陪她一起睡觉,已经习惯身旁有个温暖的躯体,如今乍然失去,她觉得好冷清、好孤单,也觉得好冷,她不自觉搂紧被子。
难道这就是以后可能会面临的日子?
尽管今晚太子是奉旨完成和西殿太子妃的洞房,而且她也相信,他们两个不会发生什么事,只是日后,若她再也受不到宠爱,太子另有喜欢的宠妃时,她是不是还得要面对类似这样的夜晚?想来不禁一阵心痛。
或许该学习习惯,要不,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她苦涩地想道。
全身像被火热的针刺着,尤其是左胸,更像是有千万把针虫咬嘐着。
痛!好痛!
居轩痛苦地望向西殿的殿顶,手抚着胸口,老天爷!可不可以让这份疼痛停止?他无语地向上天祈求。
这份痛打从他陪着太子殿下进御书房聆听圣上亲自下旨限时和西殿太子妃完成洞房时就开始了。
这种莫名的痛,来得又快又突然,也几乎招架不住。
今天一整天,他不知怎么过的,整个人恍恍惚惚,不断辗希望夜晚不要来临,但终究还是来了。
眼见华灯挂上,眼见太子的寝具从东殿搬进西殿,他觉得隐藏在体内的那头野兽,就要不受控制地冲出来。
不!不要!他在心中不断狂喊。
宫荻兰绝美身躯被太子殿下压着的画面,不断撵压他的心,每想一次,那份痛就愈加强烈。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那么痛苦?这不曾是他心所期望的?这样的话,宫狄兰就不会再出宫,就不会夜游,就会让他不再伤神,就会乖乖做她的太子妃……可是当成为事实时,他却难以承受,甚至想拿起剑冲进西殿,将太子一剑劈死,不准他碰他的妻子。
哈!哈!他发出痛苦的笑声,慢慢滑坐到地上。
他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夫妻间行敦伦之礼?!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呀!
他巍巍颤颤挣扎地站起来,满眼痛苦地看着西殿良久,然后对天狂啸一声,身形一顿,飞离皇宫。
第七章
一大清早,昭德太子慢慢走出西殿,准备回自己的寝宫。好累,下了一整夜的棋,有点用脑过度,他打个大大的呵欠,后面随侍的小太监忍不住掩嘴偷笑。
不行,他得赶快补眠,要不今天可做不了事情。
当他回到寝宫时,赫然发现居轩已经在大厅等着。
一见着他,太子不禁露出微笑,不晓得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已被人谈了一整晚──在他和另一个太子妃的洞房之夜。
“早呀!居轩,怎么一大早就在这,在等我吗?”
居轩低下身子向他请安,是的,他的确在等他,并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他提出请求。
“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看他的表情,太子问道。
“是的。”
听他的语气,此事好象很急,不过……以他目前的精神,实在没办法做出任何判断。“和国家安危有关吗?”
“没有,是……私事。”他低声说道。
昭德强忍欲打呵欠的冲动,他歉然地看着好友。“对不起,居轩,我实在有点撑不住,昨夜和荻兰连战三回合,现在整个精神好差,等我休息一下,之后我再跟你谈,可以吗?”他的三回合是指棋局,可是在不知情人耳中听来,又是另外一种意思,何况昨夜特别,所以又含有暧昧。
荻兰──已经亲密到直呼闺名了,他们耳鬓厮磨一整夜……居轩握紧拳头,那股已暂时麻痹掉的强烈痛楚,再度刷过他全身,险些挺不住。“……是,属下先告退,请殿下好好休息。”
居轩踉踉跄跄退到殿外,虽然外面阳光温暖,但他的心却有如腊月寒冬。
不行!真的不行了!他已经无法再待在这儿。
在这,只会不断提醒他,他最好的朋友拥有他永远都无法拥有的人。
他必须离开──在他体内的野兽不顾一切冲出来以前。
“你说什么?”昭德太子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精神饱满的脸上出现惊骇的表情,他腾着居轩。“你、你为什么突然要求调职?”
居轩低下头。“宫廷生活不适合我。”他平静地说道。
“不适合?为什么你以前都没说?!”昭德摇头。“不对,这不是真正原因,你老实跟我讲,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这个工作大差?”
“不!”
“薪俸太低?”
“不是!”
“是我做了什么令你不满的事?”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
能说出他爱上他的太子妃吗?能说出他的妻子对他的影响会让他有可能犯下欺上违背君臣伦常的事情吗?
不!他不能,所以他只能以其它不同的借口来回答。“宫中生活对我而言,大过沉闷,我不想终身都只是一个宫廷侍卫,希望能有机会上战场守疆卫土。”
“你疯了,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反而想去?”昭德来回踱步。“不行,我不准,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协助我、保护整个皇族。”他走到居轩面前。“很早以前就说定,你一定要在我身边的。”对他而言,居轩是他最重要,也是最信任的朋友兼下属。
居轩低头不语,内心充满抱歉,但这份歉意,远不及他心中的痛,他害怕这份痛,会蚕蚀到他对太子的忠心、友情以及所有一切一切……当他再度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是平静而且坚决。“我的历练还不够,不能一直待在宫中,所以我想到处看看,去驻守关口,增广经验。”他深吸一口气。“我从没向你提过任何要求,希望殿下成全。”
这……昭德太子颓然坐了下来,沉默思索了好一会儿,他难过地看向居轩。“若是让你走,你打算何时回宫?”
何时?!直到他忘掉对他的太子妃有非分之想时。“最快一年。”他想了一下,勉强给了个数字。
“一年……”到底什么事会让他想离宫一年?昭德绝非绝顶聪明,但这些年如亲兄弟般的相处,也让他清楚,居轩想离宫真正的理由绝非如他口头所说,一定还有其它原因,但……又是什么?他没有马上答复。“让我好好考虑考虑,你先退下吧!”
居轩站了一会儿,才点头低身退下。
昭德坐在书桌后面良久,随着时间过去,细细回想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居轩的反常、改变,全是自他大婚后,他对他和宫荻兰之间异常的关切……昨晚──突然一切都清楚了,为什么他没看出来?他的另一名太子妃和他的表哥互相倾慕。
霎时间,一阵莫名的情绪刷过他的心房,是气愤不满或妒嫉?
是妒嫉──但不是对居轩,而是对荻兰,她居然有办法让他最敬爱、最信任的表哥爱上她。说不定……他眼睛蓦地瞠大,甚至居轩有可能是为了避开她,才要远离宫廷?
这个可能性愈想愈大。
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宫荻兰一旦入宫成为后妃之一,他们就不能结合。王族不像一般普通平民可以说休妻就休妻,宁愿让妃子老死于冷宫,也不可能让她出去和其它男人在一起,一日是皇帝的女人,终身就是他的所有物。
即使他们私奔,朝廷也会不惜一切,动用全天下的兵力捉拿他们,以保住皇家颜面。
以居轩的个性,绝对做不出任何会伤害到他或者整个王室的事情,所以才会选择离去,是吗?
倘若真是这样,该不该让他走?昭德开始抓头苦思。
是的,若是由他选择的话,他宁愿送走宫荻兰,她既然不能成为他的,留下又有何用?而居轩则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好部下,谁也不能取代。
可是另一种对宫荻兰的特殊占有情感升起,经过这一夜,虽然两人没有肉体上的牵连,但他对她也有另一种情感,她的绝美及绝顶聪明,在在令他心折,或许无法占有她,可她是他的妻子,却满足了他更深一层的虚荣,至少全天下就只有他可以拥有这么特别的女子,他是她名义上、合法的拥有人
他也没办法坐视另一个男人拥有她,他还没有那种心胸──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是将来拥有天下的人,他怎么可以随便让出属于他的东西?即使那人是他最敬爱的好友。
对居轩和宫荻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不断冲袭他,令他难以理智地做出任何决定。
天呀!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宫廷第一侍卫居轩被调往守戍边疆重地雁门关的消息,如火如荼在后宫传开。
这项消息,让不少女官、宫女心碎了,心仪的对象居然要弃她们而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如今想要再躲到一旁偷窥他的英姿日子将不复来,活在这个冷清的后宫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顿时,在后花园的草丛中、树下及宫女的睡房,处处可闻高低不平的啜泣声。
荻兰是最后一个听到这项消息的人──因为这些日子,她都待在和外面隔绝的冷宫中,教那些女子刺绣。
一直到居轩离去前的最后一天,她才得知,而且是卢湘亲口告诉她的。
她听了整个人都呆住,直到指尖的疼痛惊醒了她,她无意识地将手指含进口中,吸吮被针刺伤流出的血。
看到她失神的反应,立刻证实卢湘的想法,原本听太子说的时候,她还不信,直到此刻才发觉,她和居轩之间真的不寻常。
“兰姐?”卢湘轻唤道,现在她们两人以姐妹相称,在旁人的眼光中,这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东、西两殿太子妃开始有往来是在太子和西殿太子妃完成洞房的隔天开始,而且两人友谊远超过众人所预期的。
荻兰恍恍惚惚地望向她。
“你还好吧?”卢湘关心地问道。
狄兰眼神渐渐清明。“真的吗?”她抓住卢湘的手追问道。
“真的。”
“他为什么会突然要离开京城,他不是做得好好?”
要问你呀!卢湘摇头苦笑。“他有他的苦衷吧!”她轻轻点到。
在和荻兰相处的这段日子,她已经相当喜欢这个特别的女子,虽然有许多行为和想法令人瞠目结舌,但仍深深吸引她,也希望自己能有她一半的大胆,不知不觉间,她已将荻兰视为手帕之交。
这项消息来得大突然,也令她难以置信,他有什么苦衷?“我不明白。”
卢湘定定看着她。“兰姐,你不觉得自己对这件事的反应太过奇怪了吗?”她有心试探。
荻兰顿时像泄了气的球,整个人颓软下来,她反应过度了吗?卢湘的话提醒了她,太子妃不该为一个宫廷侍卫的离去有所反应!但是……去他的太子妃!她才不管那么多。
“你知道什么了吗?”荻兰盯着卢湘问道。
有些心虚地。“从你的反应……略知一二。”
“他是我心仪的男子,是我想一辈子在一起的男人。”她毫无所惧地坦言道。
她的直率让卢湘张口不能言,老天!她真是大胆,一回过神她立刻伸手掩住荻兰的嘴巴。“兰姐,这是宫中,话不可以随便乱讲。”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中,那还得了?“即使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居轩想。”她低声说道。
荻兰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点头,表示她明白。
卢湘坐到她身边。“你们两个有没有……”“苟且”两字她脸红羞得说不出口来。
“没有,我们两个清清白白。”明白她想问什么,荻兰露出手腕的守宫砂。
“我还保有贞洁。”
看到那颗朱红的印记,卢湘松一口气,她没有跟居轩,也没有跟太子……不过对这放心了,另一层担心升起。“那你们怎么会?”
“不知道,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他,就像你和太子一样吧!许多事情总会出人预料的发生。”荻兰也很无奈地说道。“算了,不提这个,他真正离开的原因为何?何时走?”
卢湘犹疑了一下,最后决定坦白说出她所知道的。“兰姐我想应该和你有关,他可能害怕自己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所以才要远离宫廷,而且是远在千里外的雁门关,预计明天就启程。”
明天!她整个人晕眩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殿下怎么可能会同意?”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
太子对她说的理由是,既然他想藉此忘掉荻兰,那就让他去吧!
她曾经问他为什么不成全他们两个,太子殿下摇头苦笑回答,若宫荻兰不是太子妃的话,他就可以成全了,只希望他能早日忘掉这段不可能的恋情,尽快回来,一切自然雨过天青,天真的太子是这样打着如意算盘的。
是的,太子妃不比其它嫔妃,是将来的一国之后,即使这个位置不可能是宫荻兰,但顶着这个名分,太子的确没办法成全他们两人,于礼于法于世人都难容。
她不禁再度怨恨起皇帝,若不是他多事,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居轩的心意坚决,不管太子同不同意,他还是会走。”这点他跟荻兰是相像的,根本不把太子的话当作一回事。
荻兰慢慢走到窗前,再过几个时辰,太阳才会落下,等下次太阳再度升起时,他就不在京城。
只剩今晚!
她一定要和他再见个面,把事情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居轩坐在西山顶,望着下面的景致。
虽然今晚一样是月圆,但已和一个月前那个夜晚不同。
这是他最后一晚待在京城,下次回来不知是何时?
不知为什么,父亲的话再度袭上他的心头。
“居轩,不要忘了,你将来是要做一个辅助太子成为天子的人,所以你永远都不可以和太子抢东西,他要的,你就要给他,他想要的,你要想办法找来给他,明白吗?他将来是天子,天下所有的东西归他所有,包括你……”
那时他的屁股被打得瘀疼,连坐都不能坐──只因为太子弄死了他好不容易救下的小鸟。
那份教训对他而言太强烈,所以到现在,他都没有忘记父亲的话,事实上也就是这些话束缚住他体内的野兽──一个不在乎世俗,随心所欲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占有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因为他的未来已被决定好,是要帮这